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尊主恕罪-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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滕风远唤人给聂弘归包扎,自己走得远远的,也不想看见聂弘归。
花逸却莫名心情极好,欢快地跑到他跟前,把手中水囊递给他,滕风远接了;她又拿了牛肉干糕点等吃食过来,一副讨好他的模样。
滕风远嘴边噙着淡淡的笑,接了一块牛肉干。
花逸选了一块杏仁酥喂过去,她难得主动讨好滕风远,滕风远就着她的手吃过。
“尊主,”等他吃了东西,花逸试探了叫他一声,一双眸子乌黑水润,正眼巴巴地望着他。
“嗯?”滕风远知道她有话要说。
“你是打算放过他吗?”花逸指了指躺在马车里的聂弘归。
到底是曾经的手足兄弟,滕风远做不到眼睁睁看聂弘归死去,“他的事与我无关,顺手而已。”
“尊主是好人,自然不会跟他计较。”花逸笑了起来,眉目盈盈如月,挑明意思,“他当初害过你,你都不计较了,那你肯定也不会跟我计较,对吧?”
滕风远瞟她一眼,“得看是什么事。”
“我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梁谷仓的事情不能算在我头上,你知道的,我跟梁谷仓其实没什么关系,而且你脸也没被划花……”
“你想说什么?”滕风远忍不住打断她。
花逸笑容带着讨好的味道,“尊主,既然如此,那你也不要跟我计较,放我走好不好?”
闻言,滕风远瞬间变了脸色,不过被面具所挡,花逸看不出来,只看到他的唇角沉了沉,听他不冷不热道:“你都是我的人了,你还想去哪里?”
“是啊,我连清白都没了,你还不放我走,太没天理了。”花逸小声辩驳,“聂弘归以前污蔑你,害得你那么惨。好歹我以前还救过你,为什么你都不跟他计较,还要跟我计较?我也不想浪费你们穿云教的口粮,大路朝天,各走半边多好,你就放过我嘛……”
“我就不放过你。”
滕风远起身离去,花逸对着他的背影碎碎念,“凭什么?我人品明明比聂弘归好,当初也没害过你,你青红不分……”
抱着剑的肖承见滕风远不高兴了,不知花逸说了什么,只评价道:“某些女人就是典型的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尊主,你就不能对她太好。”
滕风远抿着唇,算了,她素来都是这个样子,有什么好计较?
☆、27往事
大丰王朝滕风远最不喜欢的一座城;应该是景城,倒不是他不喜欢景城的人文风俗,而是,在那里,蓄满了他的失望与落寞;抛弃与背叛;他几乎没有勇气再回头把当年景城发生的一切再回望一遍。
最开始来到景城时;聂风远也是满怀希望;等找到梁花逸那刻他心花怒放,但兴奋只有一瞬间;而后,留给他的只有无尽的失望和伤心。花逸从来没有把说过的话、发生过的事放在心上;她的心里有一个男人;但那个男人的名字不叫聂风远,而叫司空骞。
大凡呆子,都是不动情则已,一动情就痴心不悔,九头牛都拉不回来,聂风远就是个痴情人,任凭肖承怎么劝都劝不动。他打听着花逸的喜恶爱好,为了和花逸说一句话,弹一首曲子给花逸听,在景城一条街一条街找她,在她租住的院子门口等她一天又一天,只等来一句:“聂风远,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我一点都不喜欢你。”
聂风远只能讷讷道:“花逸,我真的喜欢你。”
可惜梁花逸没听见,因为她已经转身跑远。
景城是个繁华之地,城东的方家堡颇有威名,算得上雄踞一方的大门派,适时方家堡堡主七十大寿,聂风远的父亲和兄长来此贺寿,一家人团聚在此,父亲聂占见到二儿子却没有好脸色,“半年都不回家,越来越不像话。”
寻找花逸半年,聂风远一直都瞒着家里人,常写信回家说和花逸在外面游玩,不然找不到人这码事让家里知道,打死聂父也不会让梁花逸嫁进门。挨了父亲的训,聂风远只能低头任其数落。
聂父又问:“你提亲提好了没?”
一个谎要用一百个谎来圆,聂风远只能答:“好,好了。”
聂父心底根本就不赞同这门婚事,心里仍思忖着挑点毛病,让那姑娘做个妾,以后好给聂风远寻个合适的人家联姻,也不枉费养了聂风远二十年,不容置疑道:“把那姑娘带过来看看。”
聂风远找不到理由搪塞,只能做最后的挣扎去找花逸,花逸被他缠烦了,冷冰冰地吼他,“我不喜欢你,从来都不喜欢,不会跟你去见你的家人,不想听你那些破曲子,我看都不想看见你。”
“我喜欢的人要武艺高强,你看看你,百无一用是书生,你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还来缠着我做什么?”
……
花逸满脸厌烦,说了不少伤人的话,最后几乎差点要拔剑,“聂风远,我告诉你,你再跟着我,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说完毫不犹豫地转身,一溜烟地跑掉,连个背影都没留给他。
聂风远呆呆地站在原地,胸腔里似乎有东西在碎裂,痛到了极点。
明明是六月大热天,他却全身都冷,那天他都忘了自己是怎么走回住处,见到聂父,他又回了魂,“爹,我想学武功,你教我行吗?”
聂掌门似乎有点莫名,“怎么突然想学武?你年纪不小了,学武有所不便,再说,我和你娘都希望家里有个雅人,吟诗作画,弹琴看书,我们觉得你现在挺好。”
从小到大,父母都是用这个理由来敷衍他,聂风远从来没质疑过,但受到心上人打击的聂风远这回却铁了心,央求道:“可我还是想学武,再难我也会努力。爹,如果你忙没有时间,那让教头教我好了。”
聂掌门却发了火,黑着一张脸骂他:“学什么学?你好好弹你的琴就行了。”
聂风远失落到极点,他爱的女人只爱武艺高强的男人,偏偏他还不能学,要多无奈有多无奈,几乎差点病倒。
那晚他不想回家,也不能再去找花逸,一个人浑浑噩噩走到僻静处,一位须发半白的老者不知从哪里突然跳出来,他打量聂风远半晌,自言自语,“像,真像,你长得真像你爹。”
聂风远那时连受打击,像失了魂魄一样,也不管这老头从那儿跳出来,仍是直愣愣朝前走,却被老者拦住他的去路,“知道聂占为什么不肯教你武功?”
聂风远抬眼看着他,失魂落魄不言语。
老头自问自答,“因为聂占根本就不是你亲爹,所以他不愿意教你。”
谁被人说不是亲生的都会生气,更何况心情不好的聂风远,他怒视老头,“你乱说。”
老头一双眼闪着精光,从头到脚打量他,甚至上前捏了捏他的肩骨,直到聂风远觉得他是个疯子,打开他的手,“你干什么?我,我今天心情不好,你走开。”
“筋骨不错。”那老头笑起来,“你亲爹不是聂占,而是武艺雄霸天下的滕雷,老夫已经查得清清楚楚。你娘原本叫贺灵萱,十九岁给滕雷做了侍妾,怀孕后却跑掉,那时滕雷正好被各门派设计追杀,也没顾得上她。她后来改名换姓跟了聂占,缩在枭阳派不敢露面,害得老夫查了多年,差点以为她死了。”
他捋了捋胡须,灼灼地看着聂风远,“你是丙寅年四月出生,时间上也对的上,所以是滕雷的儿子,不会错。”
聂风远觉得滕雷这名字有点耳熟,不过他不太关心江湖中事,一时没想起滕雷是谁。饶是文质彬彬的书生,也接受不了别人在他面前恶意造谣,书生礼仪全失,“哪里来的老头子?胡言乱语。”
那老头也不生气,还在继续:“老夫乃穿云教七大长老之一,当年也曾受你父亲救命之恩,你可以称呼我古长老。穿云教是由滕家在百年前创立,教主一位本当由滕家人执掌,但你父亲太去世得突然,没有定下继承人,导致教务混乱,人心不齐。老夫寻滕家子嗣多年,总算老天有眼,还有一脉尚在人间,你既然想学武,不若回穿云教……”
“你这个老头乱说!”聂风远打断他,穿云教在聂风远印象之中就是杀人不眨眼恃强凌弱的魔教,他想起滕雷是谁,就是二十年前杀害枭阳派众多弟子的魔头,聂风远气急,吼道,“你要发疯去找别人,不要乱编排我……”
聂风远不愿意跟传说中的魔教扯上关系,转身就跑,“疯老头,离我远一点……”见那老者跟着他,他大喊大叫,“来人啊,这里有个疯子……”
远处有人经过,聂风远忙朝那边跑过去,挥着手喊人。
古长老见人多,没再追上来。
当年滕雷被各大门派联合设计所杀,穿云教没了主心骨,二十年来内乱不断,想当教主的人有几个,但谁都不服谁,穿云教处在分裂边缘,古长老为穿云教鞠躬尽瘁多年,不愿意见到分裂的局面,若论起这资格,自然是滕雷的儿子最有资格。是以他盯上了聂风远,趁着聂风远落单时,又悄悄去找了他。
聂风远见到他就跟见到鬼一样,完全不听他说什么,拔腿就跑,“疯老头,别来缠着我。”
聂风远只当自己遇上了一个胡言乱语的疯老头,他一点都不信他,也没把对方的话放在心上。他只念着梁花逸不喜欢他的这个事实,茶不思饭不想,气得肖承有两次拿着刀想去把梁花逸砍了。
可聂风远怎么也想不到,两天后那老头所说的一切被确认为事实。
事实被展现的一刻,鲜血淋淋,带着锥骨之痛。
所有的冲突都在同时爆发,即将过寿的方堡主被人杀害在书房,凶器是桌上切西瓜用的长刀,一刀正好捅在心脏上,顷刻间毙命,同时,方家祖传的藏宝图不知所踪。
祝寿的气氛消弭殆尽,方家堡一下子笼罩在阴郁的气氛中,翌日方家堡所有人都聚集在前厅,扬言非要查个水落石出。
有人哀叹,有人惋惜,有人义愤填膺,有人看着聂风远叹了一句,“你怎么长得一点都不像聂掌门,倒是像……像……当年的魔头滕雷。”
说话的正是梁谷仓,当年他的父兄被滕雷所杀,连三岁的儿子也没能逃过厄运,滕雷虽然死了,但梁谷仓依旧不解恨。最后几个字他说得咬牙切齿,盯着聂风远死死地看。
聂风远觉得很无辜,他根本就不知道滕雷长成什么样,但最近频繁听到这个名字,心里莫名烦躁。
梁谷仓的话说得并不大声,但周围的人的目光都看了过来,有人打圆场,“长得不像很正常嘛。”
聂占面色沉了沉。
梁谷仓似乎想起什么,问聂占,“听说令公子不足月就出生,不知是否有这码事?”
聂占不悦,“梁庄主什么意思?”
“只是问一下。”梁谷仓口上如是道,目光却仍在聂风远身上,“令公子相貌既不像聂掌门,也不像聂大公子,聂掌门难道没怀疑什么?”
滕雷当年杀人过多,毁了不少门派宝物,恨他恨得牙痒的人不止梁谷仓一个,梁谷仓此话一说,周围人的目光变得十分微妙,话题一下子从方堡主的死变为聂风远的身世,以及聂占是否被人戴了绿帽子。
聂占胡子都抖起来,“你,你们……”
“爹,你被骗了,”坐在旁边的聂弘归开了口,他咬了咬牙,“他真的不是你亲生的,爹,柔姨骗了你。”
“你说什么?”聂占似乎大吃一惊。
“我也是来景城前一天晚上听到柔姨自言自语才知道,这些天我一直在犹豫要不要告诉你,”聂弘归满面痛心疾首,“毕竟这么多年我都把他当成自己的亲弟弟,但现在方堡主出了事,我实在不能昧着良心掩盖此事。柔姨当年和魔头滕雷有染,他就是滕雷的儿子,而且,我……我昨晚看见他从方堡主房中慌慌张张出来,当时也没当一回事,后来又看到他跑到后山和一个老头在说什么……如果我没猜错,那老头应该是穿云教的长老……”
“我没有,”聂风远叫起来,他昨晚的确从方堡主出事地点附近经过,但隔得老远,“我昨晚也没见过什么老头!”
“怎么可能?不……不可能……”聂占捂着胸口,似乎要气晕过去,聂弘归慌忙跑过去,“爹,爹……”
作为兄弟的聂弘归出来指证,众人哗然,目标全都对准聂风远,“你这个凶手,有其父必有其子,滕雷杀了那么多人,你居然跟穿云教混在一起,杀人夺宝……”
“我没有,我什么都没做,”聂风远大声争辩,“爹,不是那样的,你说句话啊……”
聂占撇开了眼,“不要叫我爹,我怎么养了你这个混蛋!”
聂占一副受到重大打击的样子,大义灭亲道:“老夫也是被人所蒙骗,这个孽障杀人夺宝,就交给各位处置。”
聂风远被人拖了出来,拳头像雨点一样落在身上,他还看着聂占的方向,“爹,我没有……救我……”
没有人救他,聂占消失在拐角,都没有回头看一眼。聂弘归冷冰冰地看了他一眼,跟着父亲聂占离去。
往日被赞许风度有家的枭阳派二公子,忽然变成心如蛇蝎的恶魔,成了被人喊打喊杀的对象,父债子偿,何况聂风远还杀人夺宝?
花逸来到方家堡,是因为听说这里有热闹看,等她看到被人群殴的聂风远,心下诧异,怎么会是呆子?
那些人似乎不急于杀他,或拳打脚踢,或用鞭子抽,更多的是在折磨羞辱他,花逸听到他惨烈的叫声,忍不住叫了出来,“他干了什么,你们要这么打他?”
旁人道:“他杀了人,抢了方家堡祖传的藏宝图递给穿云教,该死!”
饶是旁人把事情描述得绘声绘色,花逸也不信,呸,呆子会杀人夺宝,还不如说母猪会上树呢?她争辩,“不可能,聂弘归在污蔑他!”
“聂大公子大义灭亲!”那人称赞聂弘归的高风亮节,又唾骂聂风远:“他是滕雷的孽种,有什么事情干出来?”
花逸气愤,“他爹干了什么跟他有什么关系?以前你们不知道他亲爹是滕雷的时候,都说他是文质彬彬的公子,就因为一个身份,就否定他整个人,怎么可以这样?”
花逸言词过于激烈,周围几个人全都转头看着她,满脸凶相,有人拔了刀,“你居然向着滕雷的孽种?你是不是穿云教的人?”
几个人恶狠狠地盯着她,花逸一下子怂了,“不。我不是,我是鸿华山庄的,我只是,好奇。”
花逸是个怕死的人,不敢和众人作对,缩着脑袋缄默不言。被群殴的聂风远看见了她,眸色复杂,他只是盯着她,嘴唇嗫嚅似乎想说什么。
花逸撇开了脸,似乎不敢看他,而聂风远的目光很快被别人阻断。
但聂风远凄厉的喊叫声在回荡在花逸耳边,花逸听不下去,也看不下去,赶紧走开,心头哀叹一句:呆子,你命真不好。
聂风远被倒吊了起来,彼时斜阳西沉,他的影子被拉得很长,那几个打他的人骂着难听的话,似乎如此可以荡尽当年被滕雷欺压的无奈,梁谷仓从旁边拿起一把剑,带着狰狞地笑一下一下开始划聂风远的脸,血顺着聂风远的脸颊流下来,染了一地。
而枭阳派的人全都缩在房间里,一个都没有露面。
聂风远还在不甘心地低喃,“我没杀人……没有……爹,救我……”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斜阳的余光落在他面上,晃得他睁不开眼。
突然“砰”的一声响,院子里之前为了办寿特地架起来的高架缓缓倒塌,直直压向对面的房顶,众人尖叫着躲开,恰此时,肖承从旁边的屋子直直飞向聂风远,手中刀一挥,划断吊着聂风远的绳子,挟着人就跑。
他趁着众人还未反应过来,带着聂风远跳出方家堡,直直落在外面事先准备的马匹上,一鞭打在马臀上,马儿扬蹄而去。
其余人显然没料到有人会劫走聂风远,但不多会就反应过来,纷纷找马追上去。
花逸之前出了方家堡,在外面晃悠,就见肖承狠抽马鞭带着人在山间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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