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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面桃花:寻我记(四四)-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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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子里满是夏妈妈的疯狂,旦凡有一个人好好说一句她也不会这么痛苦,可夏父只是和着夏母的质问坐在里屋丢出一句“你看你又有什么本事”……

她是没本事,所以就必须连最后的梦幻也要丢弃吗?

夏桃只是哭,无声而压抑地哭,虽然下着雨的山上不应该再有人来爬山,但她还是怕自己的哭声被人听了去。

就这么活着,一直小心、卑微地活着,幼时敢扇男同学耳光的夏桃不知自己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懦弱!

不恨吗?恨。

恨谁?自己。

一切都是自己的不争气造成的,是自己自食恶果。

夏桃边哭边无声大笑着。

她知道,下了山去,最终她还是不得不妥协,向夏妈妈妥协,向自己的懦弱妥协,向自己的平凡命运妥协……

她不是灰姑娘,不会有那么个不凡的王子突然间出现在面前给她幻想的一切美好。

她不再年青了,不再有什么时间可以肆意她的人生和家人的余生。她只是一株泛黄的小草,根本不会有个天神站在云端保护她历尽磨难修成正果。

什么因,种什么果,怨不得他人。

泪已不再流,笑已完全收回,就让她这么孤零零坐到天黑,然后回去,接受属于她的“不错人生”。

天边突然一声剧响,本就昏暗的光线完全被什么遮避。

夏桃突然想起,今天有“百年一遇”的日全食。

可惜,这个城市里的人们是注定看不到了。

昏暗却可见的茫茫城市,揪痛的心却怎么都难以平静。

如果生活是这么痛苦,为什么不把我带去一个没有分争、简单度日的时空?抛开儿时的大志,我只是想简简单单啊——

突然一束闪电划亮暗空,巧巧地击打在黯然伤神的夏桃身边。霎那,便只留下一块焦裂的石头。

正文 第六十四章 温格格

已不知几日,叫苏培盛过得很是别扭。王爷虽然如常上朝、理事、见客、习字,可苏培盛就是觉得王爷整个不同起来。明明就是冷冷如旧,却压得叫他不敢呼吸。

也是如旧吃喝竹桃奉上的那些好汤好水、好糕好点,却像什么都无所谓的入肚便过,再不去看那些精美绝伦、稀奇古怪的东西。

王爷,更像王爷了,像不久前的王爷。不再看着杯中的花茶甄别、不再挑刺着说竹桃做的东西这甜那凉、不再有空欣赏窗外的花红柳绿……

满墙****,雍亲王府里也不例外。

午时没过一个时辰,夏桃便被叫到平心正居里。

殿堂里坐满了女子,几乎第人脸上都掩不住春情荡漾、自得意满。除了三人之外。

那拉氏还是端庄而坐,只是含笑低首同那挨腿相依的一个小姑娘衣着的计较些什么。年氏仍是如常笔直着身子独坐。只李氏完全一幅强颜欢笑也掩不住凄苦的失意色。

蝉音不在。夏桃上前行了礼,刚被叫起,便听一个极稚气清亮的女音道:“这就是那做的一手好点心的桃子吗?”

夏桃抬首去看,一身粉装的十一、二岁的小姑娘也正瞪着一双晶亮亮的眼瞳看着她。

“咦——怎么如此眼熟?”

“你呀,怕是见谁个都是熟脸。”说话的正是雍亲王府的二格格玉棠,如今已过十六,只是身体一直不好,才错过三年前的待选亲事。这位二格格当真是生得极好,挑的是其母李氏真真精美之处,却去了妩媚之气,清雅雅就似一株水仙,每叫夏桃难得看一面便极是喜欢。

二格格以指顶了顶那小姑娘的额头,抽过被对方揉折得不成形的帕子,自顾自的折起来。

那小姑娘并不在意,只是跳下榻来行到夏桃正前,围着她转了一圈:“怎么看怎么觉得哪里见过。”她弩了弩鼻子,重新依到福晋身上去,“四舅母,二姐姐欺负我,你可要给我做主。”边说着边不停摇着那拉氏的手臂。

偏那拉氏一点也不厌烦,反搂着她道:“好好好,二姐姐欺负你舅母叫她不准陪你玩如何?”

小姑娘继续弩鼻头:“四舅母也学着欺负我了,明知道我来了这里二姐姐再不陪维昕玩给昕岂不是寂寞去了……”

“小格格家的,说什么去不去的。”那拉氏很不欢喜这些讳词忌语,安慰了她几句便道,“竹桃,这是温格格,过几日皇上寿诞,她想学些个特别的点心进上,你就抽空教教她。”

夏桃不知这是哪家的格格,但冲着“四舅母”三个字也定是皇格格的女儿。只是没想到平日里看着严肃的福晋也有喜欢孩子的时候。

重新行了礼,夏桃侯在边上,听那温格格巴拉着嘴不停说笑直逗得堂上众人欢喜。难见王府里这般热闹呢。

不多时,便见一身极深色玫服的蝉音进了来,还未给所有人行礼,就听温格格道:“蝉音,我好想你呢。”话音刚落便扑了上去把蝉音抱个满怀。

蝉音一向没什么笑颜,自从抬了身位就更难见她笑了。扶住温格格的身子,她一脸严肃道:“格格,你是千金之躯,怎么能这么往奴婢身上靠呢。”她扶正了温格格,替她整好衣裙。

“蝉音,你怎么梳了妇人头?”

蝉音也不理她,拉了格格回坐到榻上,也不管温格格受伤的脸儿,道:“回福晋,东厢北边的厢房奴婢已亲见着收好了,温格格的东西也已放妥,往年里温格格喜欢的物什也摆了开来,奴婢还寻出那软水纱来替了。”

“软水纱吗?还是蝉音待我好。”温格格听了软水纱三字,立时便重挂了喜颜,直冲着蝉音笑。

“格格,都是福晋叫奴婢做的,怎么能算到奴婢身上去?”

那拉氏也不恼这小姑娘的“见异思迁”,只是摇着头。

“额娘,你算是白疼这姑娘了,平白那么多好吃好玩的都给了这没心的粉红脸儿,还不如往年里便宜女儿呢。”

夏桃看着二格格的笑颜,不由再仔细打量那温格格。确实是人物,竟能叫平日里连多些情绪都心痛的二格格笑得如此明媚。

温格格长着一双金铭般的水水大眼睛,其他并不怎么出众,却有种皇家里难见的帅真顽皮,一抹“捉弄”意味的笑总是挂在唇角上叫人一见便自觉自个儿也年青了。

“舅母——你看看二姐姐,又拿我斗趣了,明知道我这是巴结蝉音说的好话,根本就不是抹杀舅母对我的喜爱之意。嘻嘻嘻,谁不知道这么多舅母就四舅母对维昕最好最叫维昕喜爱的了?”她习惯性的弩着鼻头,“舅母,你可不准生维昕的气,不然维昕就要可怜没人疼了。”

那拉氏被温格格捧得直乐呵,哪里还会生她小姑娘的气,只是搂着她可疼得不行。

说了半刻的话,温格格闹着要早点学做点心,福晋便叫蝉音随了格格去。

出了正殿,便听温格格喜道:“看看,还是软水纱漂亮呢。”

夏桃转头去看,雪白的纸窗纱被换成了粉色的,原来这就是软水纱,姑娘家喜欢的颜色。

不知道谁曾说过:女人天生喜欢粉红色。

夏桃并不认同。年幼时为了张显个性,学过绘画的夏桃总爱把不被多少人知道名字的“雪青”色挂在嘴边。高中时发胖,唯独黑色穿着显瘦便什么都买黑色的。到大学偶然发觉自己穿红色特有气质便只选红色。等到入了社会才不得不承认,除了白色怎么看怎么都舒服,其他颜色她也是不排斥的。从唯一到博爱,或许也是一种人性的成熟。

温格格虽是个极爱撒娇的小孩却并不娇纵。她说要学便真的洗了手来学打蛋、搅挞水、浇挞水,极是认真而欢快地每样都亲自动手。

二格格见她如此,也自是想随,只是碍于身体不支便只能坐在一边浇挞水。

蝉音一边站着并不插手,时不时有人来寻她主事,到后半程实在事多便走了开去。

自从弘昀去了,夏桃已好久没同孩子在一起,这一个下午在两位小姑娘的笑声里到也止不住开心。

烤炉子温度不似烤箱被阻隔在内,烘烤着二格格受不住便躲到了院子外去。

高温湿溽了温格格的前发,她直冲着炙烘烘的炉口,突然间冷冷地转首盯着夏桃:“我认识你。四年前在大清门外。那个冻僵的之人。偏要用那手链换本格格的手炉。”

几个闪段间,夏桃似乎也想起来,曾经有个小姑娘给自己送手炉,而那小姑娘身后一个着黑貂皮的妇人,似乎也正是那拉氏。

温格格一见夏桃的眼色便知她想起来了。

“你不是年氏的家婢吗?怎么会露宿街头?还是——”

她没有再说下去,可她眼中的精明却叫夏桃立时想起老四,忆起她再可爱也还是皇家之人,是皇家人便似乎有天生的怀疑天性。

正当夏桃不知如何答复时,那温格格却回首添了把柴自道:“哼,反正也不管本格格的事。四舅舅向来比别人想得多。”

夏桃一回神,见这小丫头像个没事人似的重新对着炉子叨念“这要多久”、“怎么还没好”、“会不会烤糊了”之类的,巴巴喳喳的根本就还是个孩子。

心里明知道这孩子不简单,可夏桃却根本没时间去烦恼怎么躲开。连着几日温格格似迷上了新玩具,整日里拉着夏桃不是厨房里蹲忙就是满东院遛达,安静时也会带着她到二格格的闺房叠老鼠什么的。温格格虽看似顽皮,女红却也不错,只是多数时并不怎么爱动手就是。

大多数时她并不需要夏桃理她什么,只是自玩自的,偏爱要人陪着。也会拉了夏桃满府女眷的厢房寻视,找寻一点点好玩之处。

这不,今日便来了年氏屋里,一屁股坐在年氏专坐的白狐皮榻上,蹭了半天也不管那竹淑的脸色,直愣愣盯着年氏看。

“惯不得年姨来了之后李氏姨娘便失了势,就凭年姨这幅长相,就是宫里也寻不出几个来,也莫怪了。哎,我那可怜的四舅舅,怕是失在美人身上了。”

年氏即便再端淑贤冷,听了这小姑娘的话也不禁红了脸色。虽是有些气红,却也不再讨厌这个热气过头的温格格了。只是叫竹清去取了好茶来沏给她喝。

竹清是年氏身边最大的,如今不过十九岁,长得虽不如年氏天生丽质却也比一般人强了百倍的明眸皓齿,不经叫温格格闪了闪眼光。

“年姨这里就是不同,连个家婢都如朵花似的,可比我那屋里强了去了,就那么几个死木鱼儿。”

年氏听她夸竹清并不回应,只是笑而以过。

只竹淑有三分不乐意,虽说她长得不如竹清,可明眼人都说她的气韵最似二小姐,偏偏这什么温格格不将她放在眼里。

竹清取了茶来,泡茶自然还是要竹淑来作。竹淑卯足了尽自以为秀水可亲地沏完茶,末了却只得温格格一句:“好茶。谢年姨了。”尽是连她一个好字都无,心里计较得厉害便躲得远远的。

夏桃立在温格格边上,自是把小格格眼里轻瞥竹淑时的欢喜“恶趣”收在眼里,低了头努力抑着笑意。

那茶虽好,却没能叫温格格好好坐住了,只喝了一口便满屋子转悠,一点也不觉得不妥。

“咦——”她入了内寝,突然盯着一件长内衫道,“这不是男士的亵衣吗?年姨,是我四舅舅落在你这儿的吧。”她不但说,还取了来递到年氏面前,叫年氏红了一张脸笑也不是哭也不是,从未有过地不知如是。

温格格虽是一张天真烂漫的懵懂脸色,可与她相处几日夏桃也看出来了,只怕她这是揣着大懂当不懂、眼睁睁是要看年氏的笑话,只是一般人不会这么觉得她如此恶趣罢了。

夏桃只在香红雨里侍侯所以不知道胤禛的习惯。他一向洁净过头又素来己欲强烈,决不会叫自个儿东西落在他处,即便是留在他的妻妾处也是不行。

可偏偏这几日无明之火叫他在年氏这里纵欲太过脏了内衫,于是这内衫才可怜兮兮糟他抛弃。却不想被年氏使人洗净了收了起来。

果然,一出了“兰心雅居”,温格格便再也止不住地大笑出声,还笑倒在夏桃身上不能直身,末了十分寒冷来了一句:“什么清高,还不是脸红脸白的凡夫俗女。哼。”甩了帕子,便往福晋院里走。

夏桃立在当下,几乎不敢相信,这世界上原来真的是“没有不存在、只有想不到”物种的存在。

正文 第六十五章 炙火平

日头西落,拖着疲倦的身子,夏桃终于得以回到香红雨。这几日被那温格格使唤惨了,说是来学做点心的,可真正用在厨房里的时间不足两层,余了便带着她满王府的奔走,寻各式人物的开心。

打着哈欠近了大门,便听守门的舜泰压了声音道:“你快寻些稀奇的东西进上去,王爷正火大着呢,刚刚连焦总管都被训了。”

夏桃一听,几乎直觉便想转脚弯子回房去。

“竹桃——”这是苏大总管划破夕阳的厉吼声,随后噔噔噔数声下便现出苏公公的怒眸来,“你还知道回来?怎么不死在香红雨外?”

我又不是傻子,干嘛要死在香红雨外?就是死也要艺术地死在香红雨艳红的海棠树下呀。

可头还是要无辜低下的。

“走走走,”苏公公一边气着一边拉着某桃的衣角往里走,“看来你是玩疯了,连正主子也忘了。几日里不在爷面前侍侯,倒叫个刘宝儿替你的手,你是以为爷慈悲吗?自己不怕死也就算了,可怕连累上刘宝儿呀!可怜他——”

夏桃一把握住苏培盛的右手站住,就想知道刘宝儿被怎么了。

苏培盛正想开骂,余光里却见檐下那位爷一脸子吞了大炮地瞪着,立马似怕染了瘟疫一般丢开夏桃的双手跳到几步开外去。

夏桃皱了皱眉。她就不明白了,太监有这么敏感吗?连女人的手都不敢碰?

胤禛本就怀了半个月满肚子,这会子见那粘在一处的三只手恨不得立时上去剁了一只。再看苏培盛跳开可那只桃却举了双手于眼下一脸子莫明,也不知又从哪里来得一股“三味真火”烤得他连气都快不顺,甩了袖口就往室内走。

苏培盛暗叫了一声“我的祖宗那”,便恶狠狠压叫道:“还不进屋沏茶去——!想死——!!!”

苏公公一转身,夏桃便止不住象征性抹了一把可能存在飞沫的脸,凄苦苦不知自己这是怎么了。是她不愿意侍侯老四吗?要知道你外侄女可是比你还累人那。

学着黑脸京剧晃了两晃头,夏桃迈着官步进了去。当然,到了屋里还是要装可怜的。

可惜,老四很火大,后果很严重。

茶换了三种,才愿意喝一口。饭做了三次,才愿意吃一口。

这爷平日里的节俭来?这不是破界吗?

直到第四次上来一碗清白的米线,四大爷才终于放过了夏桃吃了起来。

今夜,夏桃值班。奇怪的是,老四竟然没如前阵子般夜宿妻妾房。

躺在榻上翻来倒去快一个时辰,夏桃也没睡着。这几日随了那温格格没少吃她做出来的东西,加之下午在福晋屋里又吃了不少,而刚刚替老四做那么多不想浪费也消灭了些,此刻胃里堵积着越来越不舒服。可还是没能压住累觉,睡了过去。

她鼓着脸儿像是不舒服,一手摁在胸口偶尔呻吟一声,双肩还是如常般露在被外。领口也是如旧开散着并不似一般人扣得紧高。

胤禛立在她的卧榻前,这半月来第一次照旧看她。

她没什么不同,反而脸上看似更胖了。

这个认知叫胤禛很是恼火。

凭什么爷过得不舒心你这只桃却自在依旧?

胤禛出手了。

他很想夹了这只桃的大桃脸好好揉巴揉巴压成一片纸。可他还来不及上手,见这只桃闭着眼呕了一下,便立时吓得拔腿往内寝奔。

真的,他当这么久皇阿哥,还从来不曾为什么人跑过,更何况,现在他这是见不得人的躲。

胃腹里的翻抖惊醒了夏桃,她再也忍不住地笈了鞋子便冲出殿去,只来得及奔到右侧黑暗的阴影里,便一胡拉吐了出来。

夏桃想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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