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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造地设-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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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都看不见!”缸子夺过鼠标,倒退上去,退到两个相伴逛街的年轻女人那儿,一指左边的,“要我说,这个最漂亮!”
娃娃脸急了:“漂亮?那是化妆的!再说了,漂亮能当饭吃吗?能漂亮过苍井吗?”
缸子也急了:“好好的姑娘,咋能拿去跟那个比?!”
天朝的人材!岛国的女优!
娃娃脸就一怔。
缸子还要说什么,杨队一挥手:“吃饭。”
他这么一喊,大家也觉得饿了。何况看也看得差不多了,再不去就没好菜了!于是一帮人呼啦啦全出去了。
鱼片飞快关了机,赶到前面去了;娃娃脸拉在后面,意犹未尽,跟面面唠叨:“咱们这不是在说哪个好看吗?又不关别的什么!他那个,哪里有我那个好看,气质啊,气质懂不……”
面面一路沉默地听着,到了食堂门口,他终于一点头、说了三个字:“是好看。”
娃娃脸大喜!“是吧是吧是吧?面面你也这么觉得是吧?”
面面紧接着又说了三个字:“你没戏。”
咋能这样小看兄弟?!
娃娃脸脖子一直抗议:“那可没准儿!”
面面瞥了娃娃脸一眼,这回多说了一个字:“上哪找去。”
命中靶心!
一针见血!
穿胸爆头!
娃娃脸哀怨了,闭嘴了,耷拉着脑袋跟在面面身后进了食堂,胡乱拍了一下墙泄愤。
只是习惯成自然,娃娃脸这一打使上了功夫,梅州鲁的鹰爪。虽然不是本家功夫,说不上炉火纯青,可到底“一门精、门门通”,他这鹰爪,还算是形意皆全的;而那食堂的墙,已经很有些年头了,砖头垒得结实,水泥皮却有些受潮……
结果“哗啦”一声响,水泥皮掉下了脸盆儿大的一大块来、摔成了七八瓣!
面面闻声回头,目光一扫地上的水泥皮,看娃娃脸。
娃娃脸无辜眨巴了下眼,“嗖嗖”几脚将物证扫去了旁边桌子底下,又轻又快,一点儿响动也没有。
前面几个已经到窗口了,两人也若无其事地过去打饭了。
食堂里人头簇动,没有谁发现这小插曲。
十月三号晚上回到家,洗澡吃过饭,简丹并没休息:她按计划做了习题,又把十月四号的份也给干掉了。
而后简丹抬头一瞧时间:九点一刻。
简丹就去泡脚按摩了,一边揉捏一边思索:目前看来,仅仅只调养身体、准备高考这两件事,时间还很有余。
可她不想有空。
有空了就容易发呆走神。
与其发呆走神,白白浪费时间,不如没空。
所以,得把下一阶段的任务,提上来了——赚钱。
九点过半的时候,简丹回到房间,打开草稿本,开始分析目标、定制计划。
她受到的限制是:没有启动资金;要上学,面临高考,时间有限,不能出远门。
因此,凡是买进卖出的活计,就别想了。
这世上的工作,可以分为两种:一种是经手,一种是提供产品。
经手的不行,那就只有提供产品了。
产品……
毫无疑问,重返人间是她最大的不同,也就是最大的优势。
简丹一点也不介意把上辈子积累的知识与经验,当作产品贩卖出去,为自己的生活换取便利:知识也好,经验也好,这两样装在人头脑里的东西,最后总是作用于整个社会的,所以她既然会了,那就是她的了。
就像汉字,难道一个认识了,其他人便不能用了?
知识产权、专利保护,是为了划分随之而来的利益,一边兼顾大众共享、社会发展,一边兼顾发明创造者的收益、进而保护这个群体的积极性。可她既然已经到了一个截然不同的世界,与原主儿又能有什么利益冲突?何须划分!
毕竟,那个郑丹丹,并不是她自己,只是极像年少时的她而已……
然而,不管数学猜想、物理理论,暂且不说梳理它们所需的时间,以她目前的身份,要换成奖金,谈何容易?
附加效应也大,会打扰她的养老生活。
所以,不行。
那么……
程序?
又一次感谢互联网!只要愿意,编程者可以直接从世界各地接活儿。赚的是美金欧元,还是挺可观的。
然而,要想接这一块的活儿,首先必须学习目前通用的程序语言,其次需要熟悉业内惯例。而且给人打工,难免有截止时间,这可能会影响目前正在进行的两件事。两件更重要、更紧急的事。
所以,待议。
还有什么呢?
稿费?
简丹蓦然想起了上辈子这个年纪,自己看过的那些书里,那些当代本土作品:金庸的,古龙的,还有诛仙。
这倒是个好主意:她有电脑,会打字;她写得了散文、议论文,也写惯了实验报告、行动报告;她见过各种各样的事儿,也见过形形色色的人。
所以,虽然进入这个行业,也需要学习一些东西,却比编程要少得多。
最后,只要一开始攒些稿,这个活儿的时间安排颇为自由,可以随时根据情况作出调整。
说干就干!
简丹当即打开电脑,上网查询商业小说的行情。
在了解完实体与网络两方面的情况后,简丹心中有数了,提笔开始写第一本书的大纲。
等到简丹收工时,小闹钟的时针堪堪走过九点五十五的那一格。
简丹上床睡觉。
11、父亲
三大计划同时进行,再加上潘静几乎天天要问问题,周末又常拉简丹出去玩,简丹的时间表终于排齐了。
这令简丹感到满意。
潘静也很高兴——问简丹总比问老师方便,都不用起身的!
不过同时,潘静也羡慕简丹。因为这学期,简丹的成绩进步了,又稳定又明显。
还有什么刺激,比来自同桌的更直接呢?
潘静虽然性子没变,做题时,却比以前更能静下心来了,还掐着跟简丹比:简丹不起身,她也不起身;她要起身,哪怕上厕所,也一定得拉上简丹。否则她心里不安,有偷懒的负罪感!
简丹对潘静的变化,看在眼里,颇为欣然。
言传身教,“言传”与“身教”,果然是后者更好用!
至于潘静那点小别扭,简丹压根就没觉出来。因为课间的时候,简丹本身就习惯出去,透口气,放松一下大脑;而自习课的时候,被拉着去洗手间,简丹只当是小女生表达友谊的方式了,也就随着潘静了——那啥,后面那两个,霍俊与关翎,不也常常一起干这事儿吗?
日子就这么嗖嗖过去:十一月到了,屋子里供起了暖,第一场初雪下来了,而后圣诞了,元旦了,期末了,放假了,年底了……
农历十二月二十六的上午,简丹照常在家里码字:按照她的安排,寒假里,每天早上复习一下昨晚的东西,而后上午下午用来干活儿,晚上则用来学习。因为晚上紧挨睡前,配合次日早晨的检验与温习,有利记忆。
说实话,在简丹看来,“唐宋八大家”、“大仲马小仲马”之类的知识点,背起来真是好无聊啊——网上一搜就有的东西,平时生活里压根用不到,肯定要忘的,何必还考呢?
真要学,不如学学做唐诗!学学说法语!
唐诗至少可以用来写日记,法语还能用在出国旅游时。
不过腹诽归腹诽,简丹该梳理的梳理,该背的背。倒是那些古文,简丹觉得不错。
这天码字到一半,简丹就顺手就引用了一段词。
她刚刚敲完词,电话响,孙兴华接了,给简芳;简芳轻声说了几句,来叫简丹:“丹丹。”
门没关。因为简丹开了音箱放着音乐——全家共享哈!
所以简丹闻声扭头。
简芳握着电话子机递给简丹:“你爸的。他青岛的项目做完了,回北京过年。问你什么时候有空。”
简丹没接,略一沉吟,跟简芳商量道:“不去了吧?我忙,而且又没什么好说的。”
简芳捂住话筒,劝了一句:“毕竟是你爸。”
——问题是,谁认识他啊?!
简丹回转头看着屏幕,轻轻道:“妈,你怀我四个月的时候,他不是嫌我是女孩儿,要引产么?我出生以后,他给我换过尿布热过牛奶吗?这些年,也没见他拿抚养费来。就是有时候不知怎么想到了,带个礼物。你说,我去干嘛?”
这些指控都是日记里的。
简芳闻言意外,又有些不知所措。
倒是客厅的孙兴华说了一句:“丹丹也大了。”有些事,可以摊开来说了。
简芳听了,又看看简丹,略一顿,便道:“那时候,这个房子记到你名下,他买房子出的一半钱没给他,银行里存的一点钱也没给他。不过同时,你的抚养费他就不出了。”
简丹心下恍然,面上依旧绷着,冷冷淡淡道:“谈判结果?”
“嗯。”
“因为他是过错方?”因为他外面有人?
“……嗯。”
“那这半个房子,是罚款咯?算起来,他也就给了我一个精子,几样小玩意儿,这样子就要我叫他爸?人家养个小狗小猫都比这费心多了!还有,志愿者往精子库里免费捐献,一次给几万个小蝌蚪呢!”
简芳与孙兴华都是无语。不过自从遇上一场车祸之后,简丹看开了放开了,同时有个附加后果,那就是偶尔会冒出一些惊人之语……譬如叫他们再生一个!所以他们此时也只是无语而已,并不非常惊诧。
简丹眼见火候差不多了,主动松了口:“好吧,我去就是了。就今天下午吧。不过——”回头瞅瞅两人,“我不要一个人去!”
简芳一怔,有点为难:“那我陪你去?”她还真不想见吕一鸣!往年简丹并不会叫她陪,今年这是怎么了?
简丹却是瞅着孙兴华不放:“这是男人跟男人的事,妈你掺合什么!”
简芳登时哭笑不得——你好像也不是男的吧!
孙兴华同样哭笑不得,不过应得痛快:“我跟你一块儿去。”
简丹满意了,跟孙兴华讨好地笑了笑:“嗯!”起身推简芳回客厅,一边小声埋汰:“妈你英文教多了、中文退化了——我的意思是,这是父亲跟父亲的事,当妈的就在家歇着吧。”
孙兴华乐了。简芳失笑,说电话去了。
简丹冒充害羞的小女孩:“我要用电脑!”飞快阖门。
客厅里,孙兴华还在呵呵地乐。简芳在电话机旁的便笺本上记下了时间与地点,结束了电话,而后看看孙兴华,不由莞尔:“美得你!”
下午出门前,孙兴华抓了简芳当参谋,特地换了一身衣服,还把简丹送的那根围巾用上了。
简丹倚在主卧门口看,并不说话,只是微微地笑。
拾掇完毕,父女俩出了门,走着去:吕一鸣有车,地方选得离简丹家很近,是一个咖啡厅。
两人走着走着,简丹伸手戳戳孙兴华的肩膀,轻轻开口:“爸。”
孙兴华意外,又高兴,看看简丹,“哎”地应了一声,又道:“不习惯吧?不叫没关系的。我知道。”
“只是很久没叫了。”简丹小小咕哝了一声,又申明,“反正,叫不叫,我心里都是这么想的。”
孙兴华停步看简丹。
简丹跟着站住了,回望他:“我以前还想,我有两个爸爸,没什么不好——”日记里这么自嘲的,“可我现在觉得,父亲母亲,不止是血缘,更是责任。所以,我的爸爸,其实只有一个。”
孙兴华不知说什么好,抬手拍拍简丹的肩,最后试着轻轻摸了下简丹的头。
简丹全然放松,自然而然接受了这个长辈。
孙兴华还是不知道说什么好,招招手,与简丹吭哧吭哧往前走。
简丹就跟上了;没几步,忽然挽住了孙兴华的臂弯。
孙兴华一开始不习惯,两人走了一段,他才渐渐自如了。
而这会儿,他们也看到咖啡厅了。
档次还挺不错。
消费档次的关系,孙兴华很少到这种场合来,不由有些局促。
简丹察觉了,便开口打岔:“说句老实话,不管怎么样,我总是有些怨恨他的。所以现在我幸灾乐祸——因为依我看,他过得还不如我们,不如你。他成功,你幸福。幸福就是一种成功,成功的却未必幸福。”
“绕口令一样。”孙兴华呷吧了两下,觉出一点味道来了,“有点道理。”
简丹一耸肩:“那这么说吧。人小的时候,靠的是爸妈,比的也是爸妈;青年的时候,比的是事业,是自我成就,是跟自己较劲;这到了中年啊,就开始比孩子了。”
孙兴华这回当即点了头:“网上看来的?”又问:“老年呢?”
简丹理所当然道:“比健康,比谁活得长。现在这年头,活得长一点,四世同堂很多的。”
孙兴华一听,点头:“也是。”
简丹下巴一翘:“所以啊,您早就赢了——我这么好的女儿,打着灯笼都找不到!”
孙兴华失笑,指着简丹点了点:“你这真是,真是——”与同事打趣的粗话显然不合适拿来说女儿,俏皮话却一时间找不到……对了!“王婆卖瓜!自卖自夸!”
简丹莞尔一笑:“哪儿跟哪儿呀!我这是自信!”
孙兴华又无奈又高兴,知道说不过,干脆连声应:“是是是!是——是自信!”
简丹朗朗添了一句:“梅花香自苦寒来,宝剑锋自磨砺出。”看孙兴华,目光沉静亲昵。
孙兴华恍然!他与简芳登记是在九七年,但双方认识,三个人开始相处,却是早在九四年年底。因此,这九年里,孙兴华亲眼看着简丹一点点长大,自然懂这话的意思,当下点点头,心中颇为感慨。
此时两人到了门口。
简丹松开孙兴华,抢先推开了门,夸张地殷勤了一把,请孙兴华进去。
孙兴华好笑。门僮赶紧帮着简丹拉开门,服务员齐声问好:“欢迎光临!”
孙兴华已经不紧张了,进了门左右一看,找人。
而简丹跺跺脚,在迎宾的雨雪地毯上擦了鞋底鞋帮的雪渣,抬头问迎过来的服务员:“三十四号桌,吕先生,到了吗?”
“到了,已经到了十多分钟了,在楼上雅座。两位请。”
12、新年
三十四号桌果然坐着一个男人,面朝楼梯口,见简丹随服务员上来,笑了笑;待看到孙兴华也同来,面露讶然,不过很快敛去。
这就是吕一鸣了?
简丹回了他一颔首,礼节性地微微一笑。
二对二的四人座,吕一鸣的大衣搭在内侧,他自己坐在外侧,身着深靛色调的休闲羊毛衫,以此修饰了自己的啤酒肚。
或许由于用脑厉害,吕一鸣前额半秃。他也没遮掩,干脆就把头发往后梳理,露出宽阔饱满的额头来,倒也自有一种知性风度,加上气质儒雅,形象并不能算坏。
只是,大概项目工期关系,吕一鸣眼下有青影,面色不大好。
这个男人,当初为什么那么不懂事?
还是说,那会儿年少得意,一帆风顺,又因为重男轻女的观念在心底里十分深刻,结果便把妻子怀上女儿而非儿子当成了人生的重大挫折?
而到了现在,被生活打磨过了,才算是明白了?
简丹以自己的百年经验推测,觉得很有可能。人生总有起落,每个人都有的。而年少得志者,自命不凡,这就免不了造成悲剧。
当然悲剧之后,或许也会有喜剧。起起伏伏嘛。
但在悲剧里背道而驰的人与人,他们之间,却已经永远结束了。
室外,零下十来度;室内供暖,二十来度。所以,入座前,大家都先脱外套。
简丹将外套挂在身后沙发背上,坐到了里侧。孙兴华也是一样。
吕一鸣跟孙兴华点了个头,孙兴华回了一颔首。这两人实在没什么好说的。只不过,吕一鸣意外之下,难免有点尴尬,孙兴华之前听了简丹那一番坦直之言,这会儿倒放开了。
服务员放下菜单,吕一鸣将菜单推向对面两人:“喝什么?”
简丹并不客套,随手翻了翻:“红茶吧。”
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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