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猫知道 全本-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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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一的早上,就是桑田老奶奶去向不明的那天早上,敏枝夫人挂记着母亲,按理说是睡不着的。然而竟没有叫幸子起来小便,这里面也许有点什么名堂。”
“是有人给她吃了安眼药?还是因为太担心,以至于无心过问幸子尿床不尿床?不然的话,就是半夜里到哪儿去了……”
哥哥自言自语地说。
回到医院时,会客室的门开着,里面发出空咚。空咚的声响。人见hushi正在收拾咋晚的残局,把椅子放回到原来的位置上。
“问问看,悦子。”
哥哥顶了一下我的肩膀,我走进会客室。
“早上好,人见。昨晚真够呛。野田的身体情况怎样了?”
“这是个半病号。脑贫血症犯了。虽说不要紧,但也是够吓人了。她平常就很胆小。
人见手也不停地说:“可你还挺镇静,真了不起。”
“可是你呢?家永咽气的时候,你不是在那儿看着吗?”
我没有回答她,接着问道。
“人见,听说你拒绝护理平坂。是真的吗?”
人见这才停下手,直起身来。并且,直视着我的眼睛,点了点头。
“为什么呢?你讨厌平坂吗?”
“悦子认为是我杀了平坂吧?还有家永也是……”
“我可没那么想。”
我婉转地否定了她的话。
“如果你真的想杀平坂的话,护理他,不是更方便吗?我只是想知道,平坂是个什么样的人。”
“那是个人面兽心的家伙。”
人见激动地说。
“如果他真的被杀了,我一点儿也不可怜他。”
“人见,你以前就认识平坂吗?”
她摇了摇头。然后,犹豫了好一会儿,似乎在考虑该不该说。终于,她开口了。
“我并不认识他。可是,我听说过这个名字,也看过他的照片。照片是我的好朋友给我看的。当时,朋友似乎感到非常幸福。她说她马上就要结婚了,并把那人的照片给我看了。”
“她说要和平坂结婚,那后来怎么样了呢?”
我性急地催她说下去。尽管她说得很含糊,但却让人能够猜得出来。
“那人没有和我的好朋友结婚。因为有了一个新的女人。我的朋友疯了,被送进了精神病院,很快就死了。是啊,我的朋友太老实了,也太单纯了。她比我大三岁。说来她也真傻,竟爱上了这么个人。她的父母有段时间也象疯了一样。可是,因为他们俩只是在口头上定的婚,所以想告也没法告呀。”
“那个新女人,就是现在的清子夫人吗?”
“不是的。我的朋友是六、七年前死去的。平坂那家伙不知骗了多少女人。正式结婚的,好象就是清子夫人。”
“可是,即使是清子夫人,看来也并不很幸福。面容憔悴。可原来一定很漂亮。”
“我的朋友也是非常漂亮的。双眼皮,长得象洋娃娃一样。我朋友死时,还有一个小妹妹。现在也十三岁了,长得可象姐姐了,一眼看上去根本没法区分。”
“最近你见着朋友家的人了?”
“她妹妹住院了呀,最近……噢,因为她家离这儿很近……”
人见突然不说了,并且,好象自己说过了头似的,慌忙开始收拾起来了。一看这样,就知道再问也不会问出什么名堂,于是,我走了出去。哥哥早已回二楼了。
“悦子,这回,亚砷酸的谜解开了。”
哥哥听完我的话,笑着说。
“那两包毒药和这家发生的三起杀人事件,并没有任何直接联系。”
“这么说,调换平坂药包的人一按照我们的方程来说,就是人物X—X是谁,已经清楚啦?”
“悦子。忘了吗?星期天傍晚,得知丈夫失踪的消息后,清子夫人又回到医院来了。那时二号室里不是有个人吗?”
“工藤夫人?可是,哥哥,那时医院里的人都知道平坂已经失踪了呀!听说平坂不见了,还专门跑去放毒药,岂不是做傻事吗?”
“工藤夫人调换药,是在傍晚以前。恐怕是在两点或两点过一点儿,也就是平坂刚出二号室之后。工藤夫人看到他出去了,就立刻溜进他的房间,她无疑是从发现平坂也住在同一医院时开始,就准备好了几包亚砷酸,一直等待着机会。平坂的药袋里,剩下两包药。工藤夫人不知道他已不服药了,从准备好的亚砷酸里拿出两包,换掉了剩下的两包药,然后出了房间。过了几小时,意想不到的消息传到了她的耳朵里—平坂失踪了。她慌了,不知怎么办才好。这时,她对自己做的事感到害怕了。至少,平坂已经不见了,所以毒杀计划只得告一段落。于是,她想再到平坂的房间里去一次,取回亚砷酸。也许从平坂药袋里偷出的药还在她手里,于是,她想原样换回。但是,也很可能药已和亚砷酸混在一起了。不管怎么说,总之,她又一次进了二号室。可是,正在这时,有人来了。她慌忙把药袋塞进旁边的椅垫里。她不知是没想到把药袋放进口袋里,还是因为裙子和衬衣上没有可放药袋的兜儿,结果,开门的是清子夫人。工藤夫人解释说她是来调换衣物的,然后出去了。她肯定打算以后有机会,再从椅垫里取出药袋。可是,清子夫人刚一腾出二号室,紧接着,大野就住了进去。所以,工藤夫人不能取回毒药。她是一个中年主妇,所以一定知道那个椅垫不是平坂的东西,而是病房里的用品。因此,她明白药袋一定还在椅垫里。正因为如此,大野姑娘一出院,她马上就要去二号室。但是,那时我和悦子在二号室里,正在搜查室内。不知道她发觉了室内是我两个人没有,但她不得不那样出院了。”
“对!我明白了。那个发疯死去的人见的朋友,就是工藤夫人的女儿。”
“没错。我也曾经想过。但因为想不到什么工藤夫人对平坂怀有杀意的理由,所以不敢轻信自己。至于对发疯死去的可怜女性的命运,平坂最终应负多大的责任,我说不出什么。可是,在工藤夫人的眼里,他是女儿不共戴天的仇敌,大卸八块也不足以解恨。”
“工藤夫人的事怎么办呢?去问问她?”
“不必要那么做吧?因为我不认为那会使我们知道些什么有用的东西……。不过,如果在调查三起杀人案时得空的话,到工藤夫人那儿去一趟,把大概的情况告诉她,也是可以的。不然的话,她总是惦记着椅垫中的亚砷酸,那样会得病的。我想问个清楚的人,是工藤以外的另一个人。”
“是谁呢?”
“百合。我想,能够说明挂在二号窗口的领带的,除了她没有别人了。”
“你是说,是她挂的领带啦?”
“不,不!是平坂自己挂的。可以想象工藤夫人不会去动平坂的领带,而且,清子夫人也不会把它挂在那儿。”
“那么,那件事和她有什么关系呢?”
“我想要知道的,正是这个。百合说今天要考试,刑警已同意她去学校。她好象已经走了。等我们认尸回来,她差不多也该回来了。我们要想法不让人看见,把她抓住,这样比较好……”
平坂清子夫人、兼彦、哥哥雄太郎、我、加上砧副警长,五个人来到太平间时,将近上午十一点。警视厅的车最先开到箱崎医院,载上兼彦、哥哥和我之后,驶向平坂住宅。到达那儿时,才刚过九点。可是清子夫人收拾打扮花了不少时间,我们等了好一会儿。砧副警长已先于我们到平坂住宅接夫人来了。兼彦一看到副警长,就有些犹豫地回头看了看哥哥。当他看见哥哥催促似的轻轻的点头时,就走近副警长,小声地说些什么,然后,两人就进平坂住宅的客厅里去了。过了大约五分钟,副警长伸出头来叫哥哥,
“仁木,请来一下。”
哥哥也进客厅里去了。因为知道是有关敬二的事,所以我一点也不在意。就在我站在门前的时候,平坂家年老的女佣,拿着夫人的高跟鞋走了出来。一看见我,就大惊失色地小声问:
“姑娘,你也……你也去看那些死尸吗?”
我回答说是的。
“太可怕了……太太现在就已经开始受不了了。我想和警察说说,太太恐怕去不了,看来只好我去一趟了。”
“那样恐怕不行吧?光是我们的话……”
“老爷的面孔、身体,我都知道得很清楚。说真的,我不忍心再使清子难过。”
一瞬间,一种奇怪的想法在我脑子里一闪而过。她为什么不叫夫人“太太”,而叫清子呢?但是,我马上想起这个女佣是清子出嫁前、从她少女时代起一直在娘家照顾她的人。说起来的话,最清楚平坂和清子的结婚、婚后夫妇生活的,恐怕就是这个老佣人了。我尽量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问她。
“你听到平坂也许被杀了的传说了吗?”
“听说了。警察对太太这么说的。因此,才要我们去看身份不明的死尸的吧?”
“是啊。他们结婚还没多久,太太怪可怜的。平坂一定很爱太太吧?”
“是啊,嗯,是的。”
女佣含糊地回答。我不管三七二十一,又接着问下去。
“在这样大、这么漂亮的住宅里,大概没有什么不称心如意的吧?只要看一看夫人漂亮时髦的打扮,也就可以知道平坂是非常爱他妻子的了。想要什么就给她买什么,是吗?”
“你以为住在大房子里,给买好东西,就算幸福吗?”
她忿忿不平地说。我故意装出无知的样子。
“我才不那么认为呢。哪怕经济条件再好,如果是毫无爱情的结婚,也是不会有幸福的。可是,和真心爱自己的人住在这样的房子里生活的话……”
“但是,太太并不喜欢老爷。”
她终于忍不住了。也许是压了又压、憋了又憋、积蓄已久的郁闷爆发了。虽然声音压得很低,但手里拿着的鞋子不停地抖动。
“可那并不是太太不好。老爷把太太看得还不如一条小狗。真可怜呀。清子本不该和那个黑心肠的人结婚。原来有一个比平坂好得多的人……,他
们俩彼此很相爱,可偏偏……”
“是吗?那么,那种风言风语也许不是无中生有了?”
“什么风言风语?”
“有人说杀死平坂的,是清子夫人。我想,他们俩那样恩爱,所以不论是谁说的,我都不相信。”
“那是造谣。″
她的脸色都变了。
“不是清子。不管老爷的脾气再怎么坏、心再怎么狠,清子也绝不会做出那样伤天害理的事来。”
正在这时,走廊里有人走了过来,是清子夫人。因为要去的是太平间之类的地方,所以夫人穿着素净的蓝色连衣裙,脸上也没有化妆,这使得她的脸显得更加苍白了。这时,三个男人也从会客室出来,兼彦表情明朗,态度轻松,砧副警长也似乎并没有因为哥哥和兼彦隐瞒了事实而生气的样子。
我们一起上了车。
要鉴别的尸体有两具。
“星期天以后,身分不明的尸体有三具。可是,有一具是一个投河自杀的年轻女子,所以值得怀疑的就是这两具。尸体的样子很可怕,所以我想,夫人是否不宜看?如果有什么明显的特征,你说出来,我来检查。”
砧副警长说。我以前一直凭空想象,认为尸体是放在一个象船舱一样的架子上的。可是眼前的这个房间,却是一间和医院的太平间一样的空荡荡的房子。刺鼻的福尔马林药剂的气味,更加使人不由地联想起医院。尸体分别放在带轱辘的平板车上,用雨布盖着。旁边站着一个瘦瘦的四十多岁的人,这是担任尸体解剖的法医。
“还是让我看看。”
清子夫人脸上表情很坚决。
“要说特征什么的,也就是身长之类的。昨天已经都对刑警说了,再没有什么可说的了。体形光说是说不清楚的。”
“是吗?当然,我也想请你亲眼看看,但是……那么,先看这一具吧。”
在砧副警长的示意下,警官揭去了一个死者脸上的布。
我鼓起勇气,躲在哥哥背后,伸出头去。我看见了一个头发略微长长了一点的小平头。脸上好象被什么东西划过了,满是伤痕,使人很难认出死者生前的面容。从死者半张着的嘴里,可以看见三颗酱黑色的虫牙似的烂牙。
“你丈夫的牙怎么样?”
兼彦回头小声问清子夫人。出乎意料之外,她的回答很肯定。
“没有一颗虫牙,也不曾去过牙医那儿。”
“这具尸体,在口腔的里面还有一颗虫牙,是上面的第一大臼齿。”
法医说着指了指自己的左腮部。
“再看看身体。”
根据副警长的命令,警官盖上脸部,揭去了盖在身上的布。尸首的身长正好和平坂差不多,宽宽的肩膀,壮实的体格。胸部和腹部上做过解剖的刀口,粗针大线地缝合在一起。裸露的身体上,到处都是擦伤的痕迹,但没有脸部那么厉害。只有两只手臂满是伤痕,比脸部擦伤得更厉害。这表明死者穿着袖子比较短的衣眼(日本的浴衣、和脱的袖子宽而短——译者注)。腰部上下的肤色黑白分明。腰部以下的皮肤极白,而上半身晒得很黑,特别是把尸体立起来看时,从背背一直到脖子根被晒得黑黝黝的。
“这人大概平时总是赤膊劳动吧?”
清子夫人自育自语地说。
“这人看样子是个劳工。衣服在这里。这条毛巾是系在脖子上的。”
“这皮肤晒得很奇怪,这是怎么回事?”
哥哥问。
“水泡的。这是一具溺水尸体。”
“淹死的?”
“是的。正因为如此,人体多少有点儿变形。怎么样?能断定是平坂吗?”
清子夫人和兼彦不约而同地摇了摇头。
“体形倒很象,可丈夫没有虫牙。而且,至少,他没有晒得这么黑。以前去洗海水浴,不到半天时间,就晒得通红。这一个月来,身体不好,一直呆在房间里,皮肤也就更白了。”
“这个男人最近也在小腹部动了手术。和我给平坂做得很相象。”
兼彦偏着头,仔细观察着死者的小腹。那儿有一处类似盲肠手术的刀口,刀口缝合得很好。
“平坂是什么病?”
砧副警长仔细地询问。
“是慢性阑尾炎——也就是俗话说的盲肠炎。因为切除了阑尾,所以按理说应该好了。”
“这男子的阑尾并无异样。看样子切除了一个长在盲肠里的肿瘤。此外,胃里有大量的酒精,脸部和手上的伤,都是岩石和水下石子擦伤的,并无施加外来暴力的痕迹。因此很明显,这不是被杀后投入水里的,而是溺死。”
“这具尸首是七月六日星期一早上八点左右,在丸子玉河附近发现打捞上来的,但死亡时间估计还要早大约五个小时。那么,看下一个吧。”
砧副警长说。
这一具比第一具样子更惨。虽然身上没有一点儿擦伤,但脖子以上却血肉模糊。
“这是怎么搞的?”
就连兼彦和哥哥也都把头偏向一边,不忍再看。奇怪的是,我和清子夫人却比男人们要冷静。
“被汽车撞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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