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弈春秋-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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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怎样的女孩呢?杜靳鹏最近总是坐在窗口呆呆的望着天空,也许她与天上变换莫测的云一样难以揣摩吧。送花,到女生楼下去唱歌,发送短讯,收买萧云同寝室的室友帮他说好话……好象该干的都干了,但他连着约了萧云7次均告失败,萧云每次的答复都是:我要练棋。其实她就是在电脑上看韩国电视罢了——收买室友的好处之一就是能知道她在干嘛,但你就算知道了又怎么样?她就是能随便找个借口就把你打发了。
但若说她对你无情,却又似不是。每次在棋社里见面,一个浅浅的微笑就能把你打倒,虽然他啊也知道这种微笑打倒的未必只有他一个男生;但她每次都要求跟他下棋又怎么说呢?还有每次下完棋之后总是叫住他要复盘,别人可没有这样的待遇啊!一个没有男朋友的女孩(这个他向她的室友求证过无数次了,难以令人相信,但居然是真的。),总是会很小心的付出她第一次的感情吧,考验?是的,就是考验!特别是像我杜靳鹏这样素有花名的帅哥,总得经历九九八十一难方能得成正果。杜靳鹏每次挫败之后,思考的结果都归结为上面这句话,然后他就再一次拥有了勇气。
不过这种望得到却得不到的爱情的力量确实是伟大的,杜靳鹏现在每天花在棋上的时间都在6小时以上,效果是非常明显的,他本来一直在4、5、6d之间徘徊,运气好了能去6d呆会,运气差了也会被打到4d,但自从见到萧云那一天起,他就再没去过4了,到了选拔赛前的那个礼拜,他冲上6不说,还在第一个20盘里胜了9局,第一次在6d站住了脚。
“美女,过来吃点吧。”胖子曹黎说着又往嘴巴里塞了颗杨梅干,然后添了添手指,这才很惬意的把蜜饯盒往萧云那边一推,“跟美女住在一起就是爽啊。”萧云转过身去:“又把我的消息卖给谁拉?小心吃死你啊。”
曹黎还没答话,边上林斐清已经在咯咯笑了:“古有范蠡,今有曹黎。”
曹黎瞠目道:“什么古有今有?死丫头片子说什么呢?”
林斐清只管咯咯笑着,并不回答,那边床上躺着的赵慕芹懒洋洋的开了口 :“范蠡就是帮勾贱灭吴的那个家伙了,传说中他后来经商成为财神。当年他找到西施带回都城的时候,人人都争着要目睹美人,于是范蠡就在宿营地设置了一个柜子,想见西施者买票进入,据说每次卖票,柜子都被装满呢。”
“所以说西施是范蠡的聚宝盘,现如今萧云是曹黎的聚食盘。”林斐清一边说着一边还在笑。一听这话,曹黎立马站起来做手势要咯吱林斐清:“死丫头,居然欺负我没文化,还敢嘲笑我是猪!”单薄的林斐清连连摇手:“不敢了,不敢了,哪里有猪这个词语吗?以后我跟曹大娘说话一定带上注释。”
曹大娘?!曹黎一听这三个字,整个人就这么压了上去,林斐清顿时淹没在肉山下。萧云看着两个人笑道:“别闹了,林儿,快来跟我下一盘。”曹黎听得她的聚食盘发话了,狠狠的再压了林斐清几下就放过了她。可怜我们的林妹妹被压得快喘不过气来,好不容易大山移开,喘了两口气,飞也似的跑到萧云身后就躲起来:“猪啊,你能不能少吃点啊。”
赵慕芹还是一副懒洋洋的腔调:“我说云呐,313那小帅哥快被我们曹大娘剥削死了,你怎么着也给人家一个准态度啊。”
二—3
林斐清觉得自己有点悲哀,当一个男孩为了另一个女孩缠着你不放的时候,无论哪个女孩都会有这种感觉的,特别是你身边没有一个追求者的时候。
杜靳鹏却一点都没有察觉身边女孩的心理,依旧在软磨硬泡:“林姐,给小生创造个机会,没齿难忘啊!”
“好了,好了!被你烦死了!”林斐清被缠得没法,只得停下了脚步,“一路上这么多人看着呢,你不难为情,我难为情的啊!”
杜靳鹏嘻嘻而笑:“你答应不就结了吗。”“只此一次,以后不准烦我哦?” 杜靳鹏大喜:“那当然!林姐快说,有什么法子?”林斐清噌道:“肉麻死了,不准叫林姐!”看杜靳鹏连连点头,才接着道,“周日萧云会去西子棋社下彩棋,我找个机会走出来,你就扮演护花使者去吧。”
杜靳鹏奇怪非常:“她怎么下这种棋?缺钱用么?”
林斐清摇头道:“好象是哪本书里写的,下棋要给自己一点压力,这样才能锻炼出好棋来。上周社里名单定下之后她就拉着我去过一次了。”看了看杜靳鹏惊讶的样子,又补了一句,“别看这丫头文文气气的,说句话都会脸红,实际上可能干了,她不断在找机会锻炼自己,否则她也不会当这个劳什子副社长啊。你啊……”话说一半住口不说了,转身朝宿舍走去。杜靳鹏连忙追上几步:“我怎么啊?”“她目标远着呢,你啊,还得努力。”林斐清甩下一句就走,留下杜靳鹏一个人路上发呆:目标远着呢?什么目标?下棋么?她也就业2水平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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腰间的手机拼命震动着,萧云没作理会,计算清楚了一块棋的死活,轻轻放下一子,才拿出来看,却是林斐清发来的短讯,打开一看,写的是:美女,我有事出去了,下午再来找你,为了安全,送个护花使者给你:)
萧云抬头四下搜索,没有熟悉的人,正奇怪间,门口人影一闪,一阳光少年走将进来,正是杜靳鹏。萧云顿时了然:又被卖了!真是有处气得无处恼得,低头就给林斐清回了一串字:5分钟内你不回来我就走!
这会儿杜靳鹏已经找到萧云,搬了张凳子就挨过来:“下棋这么不专心啊。”萧云没好气的回道:“有你在,专心得了么我。你最好叫林丫头回来,否则这盘下完我就回校。”杜靳鹏一怔,既尴尬又有点恼:“我就这么讨厌?”萧云冷着脸:“我从来不跟男孩子单独在一起。”杜靳鹏一听倒高兴了,想了一下,低声下气地道:“那我叫她回来,你不赶我走吧。”萧云道:“腿长你自己身上,我怎么赶得了你?”杜靳鹏笑了,萧云瞪他一眼,“不过不准你请客,一切费用AA制。”
“小两口说好没,别耽误下棋啊。”萧云对面的中年人有点不耐烦了。
一句话说得萧云脸红了,狠狠瞪了杜靳鹏一眼,杜靳鹏正得意的笑着,连忙收起笑容,说了句:“我去打电话叫她回。”转身出去。
萧云转过身去专心对付棋局,被杜靳鹏这么一搅和,她的心思有点乱了,当下也不落子,先定定神,把整个棋盘仔仔细细看了一遍,过得有10分钟,才放下子去。那边杜靳鹏好说歹说,答应送一套李清照集才把林斐清给请了回来,两个人进门后看萧云正专心下棋,也不打扰她,找了个位置两人对练。
西子棋社位于西湖杨公堤上,斜对面就是鼎鼎大名的金庸茶馆。棋社不大,古典结构的两层楼建筑,楼上楼下也就五十张棋桌,门票10元,茶水费也是10元,楼上楼下都有柜台供应酒水零食,也多不贵,杭州的业余棋士爱好这里的风光,多喜到此下棋,一般周末总能坐个7、8成位置,生意算是不错。
“小兄弟是第一次来?”看杜靳鹏两个的棋快下完了,一个半老头过来搭上了话。“是啊。”“看你棋不弱啊,能让这位姑娘两子的,这个棋社也不多了。”“哪里,哪里,让老伯您笑话了。”“一会请教一盘怎么样?咱们就玩小的,10块一局,助助兴。”
杜靳鹏是强业三的棋,在之江大学人文学院已是社长韩楷之外的第一号人物,让林斐清2个子纯是陪练性质,真要下,4个子林斐清都吃不消。这时候杜靳鹏听这半老头判断错误,心想:赢了钱请客,萧云该乐意吧。林斐清鬼机灵的,一看杜靳鹏神色就明白了,马上站起身来:“我输了,你们下。”说完也不看他们下,绕过桌坐到萧云身边去了。
“老李,还下呢,都输十几目了。”一个二十五六岁的男子手摇了扇子站到了萧云一桌边。
被叫作老李的中年人脸红了一下,从口袋里掏了10块钱放到桌上:“小姑娘人漂亮,棋也一样漂亮,小吴你来吧。”
小吴“啪”的一下合上扇子,很潇洒的侧身坐下,注目萧云:“在下吴哲,敢问姑娘芳名?”这种色狼见多了,萧云想,一边扒拉棋子一边淡淡的道:“萧云,你想怎么下。”吴哲倒没想到萧云这么痛快就把名字告诉了自己,怔了一下,马上回过神来,说道:“下棋赌博,唐突佳人……”话还没说完,一边林斐清已经咯咯笑开了:“唐突佳人?酸死了我。”萧云也笑了:“我们就是来下彩棋的,不是为了赢钱,是为了这样下棋才紧张,能长棋。” 吴哲倒没办法了,眨了眨眼,才道:“那好,一顿中饭钱,怎么样?我让你3子,我赢了你请客,你赢了我请你们。”
老套!萧云想,不过对手要让她3子却让她心动,也许真是个高手呢。林斐清一边又笑了:“想得美啊你,赢了才允许你请客,输了付钱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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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茹毛饮血,搏击长空,大鸟有自己的天空;呼朋引伴,喃喃软语,小鸟也有自己的天地。壮丽是一种美,秀丽也是一种美,二者并无高低之分,只看心之所向罢了。……人间的苦痛,我以为来自两处:天鹅蛋生在鸭子窝里,是一痛;癞蛤蟆想飞上天又是一痛。前者错在天,当由社会补救;后者错在己,当自我反省。人的幸福一半在法则,一半则在内心。生在鸭子窝里的天鹅蛋需要社会给他以天鹅的训练,以使它重上九天;而想飞天的癞蛤蟆当教导它认识自我,认识癞蛤蟆的幸福所在。”——摘自《死而平等》
方圆静静地抄录好上面这段文字,收拾收拾笔记,走出图书馆,到草坪上躺了下来,他忽然觉得很迷茫:我是什么呢?大鸟还是小鸟?天鹅还是癞蛤蟆?
小兰是幸福的,高中毕业后,她没有勉强自己上大学,而是跟妈妈在镇上开了个小吃店,安安静静的做了一只小鸟,每次回家总是看到她高兴的忙着,红扑扑的脸带着一双快乐的眼睛,从这里忙到那里,那里又忙到这里,一会不停,好象一只穿梭在人群中的云雀,到处都有她咯咯的笑声。有她在的地方,没有忧愁。方圆想着。何龙也是快乐的,初中毕业就追随舅舅去学开挖机的他,现在每月收入已经有好几千了,但重要的不是收入,而是他活得乐心,被太阳晒得黑油油的何龙每日里啤酒加花生,有空的时候就泡网吧,方圆想到这个朋友的时候几乎就闻到了一股豪气。
我呢?我的路到底在哪里?
二—4
这是十月,西子楼下,初黄的草儿在秋风中摇曳着,湖里悠悠漂着些残败的荷叶,四处有一些老头老太站着坐着闲聊,空气中若有若无的飘着丝丝缕缕的桂花香,时间在这里走得慢悠悠的,连带着空间都似乎停滞了。
李春海就是在这一片静谧恬美中悠悠地踱进了西子棋社,年近40,略略有点发福的李春海现在是杭州晚报体育版的负责人,喜好围棋的他是这里的常客。进门之后,左右就有几个棋友招呼他下棋,李春海却不忙,跟几个认识的打过招呼后,他先到柜台要了杯茶,正要转过身去,柜台服务小姐忽然冲他神秘的笑笑,指了指左边角落。
侧面远远看去,吴哲架着二郎腿,侧着身子靠在桌上,左手折扇轻摇,姿态颇为轻松。但走到近处就发现他神色凝重,目不转睛的盯着棋盘,头也不抬,连老朋友到了身边都一丝不觉。棋盘上,白占据了四角中的三个,实空领先,但中间一条大龙却是处于挣扎状态,四面黑棋皆厚,逃命无门,惟有就地做活。吴哲左右腾挪,费劲心思,使尽手段,却也只做出一个先手眼,第二个眼就是怎么都找不到,又是十几手后,已是彷徨无计。
李春海看了看对面托着腮帮思考的萧云,心下暗赞,心想难得如画美人却有如此棋艺。旁观者清,他看白子已是无可救药,而吴哲还在挣扎,便开口道:“西子楼中对弈西子,吴老弟好福气啊。”全神贯注于棋局的吴哲闻言一惊,抬头一看,连忙把二郎腿放下,让出位置来让李春海坐下。
对面萧云、林斐清也抬起头来,林斐清掩嘴笑道:“西子楼中邀西子,吴哲棋下却无辙。”李春海一怔,不禁多看了两眼这个眉清目秀的姑娘。稍微漂亮一点的女孩都喜欢显示自己,但坐在萧云的身边,她的风采便如萤火之在日光下一般消失。一个聪明的女孩应该懂得避开朋友那夺目的光彩才对啊,李春海想着,但见林斐清坐在那里自自然然的咯咯笑着,似乎浑没在意他探测的目光,心下暗暗称奇,竖起大拇指赞道:“出口成章,厉害!”
吴哲在一边尴尬的笑笑,对李春海解释道:“说好了我赢就请她们吃饭,谁料这位萧云姑娘不肯赏脸啊。”边说边拿出10块钱放到桌上,“认输了,三子看来让不动。赌注不变,让二子再下如何?”
那边早留着意的杜靳鹏不干了,顾不得棋还没结束呢,冲着萧云就叫:“萧云,马上吃饭了啊。”萧云眉头一皱,对杜靳鹏的干涉不大满意,不过她还是对吴哲说道:“下午吧。”站起身来便要走。李春海看看吴哲满脸失望的样子,心下暗笑,便道:“姑娘留步,我这位兄弟早已名草有主,他不过想与佳人对酌,并无他意。”说着掏出名片递与林斐清,“吴老弟素喜在此品酒下棋,偶尔吟诗填词,附庸风雅之徒碰到才女若是就此放过,只怕回家都睡觉不着,呵呵。”
李春海这番话大出萧云两人意料之外,两个人看看名片,再看看吴哲,吴哲有点脸红,但见事有转机,也顾不得面子,自我解嘲道:“花痴,花痴一个,只赏不摘,夫人不怪。”说得萧云、林斐清都笑起来,萧云便道:“那好吧,不过我们是三个人,不是两个人。”说着转头指指杜靳鹏,杜靳鹏那边棋正好结束,收了钱就走将过来。李春海笑道:“美女外出,岂能没护花使者!这位兄弟就一起去喝几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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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73年8月在桂林举行的中国大学生围棋赛上,之江大学男女队在26支参赛队中分列第21、23名,用韩楷的话来说,比赛只能用“悲哀”来形容。悲哀之余,去年的第一台韩楷宣布他将不参加2574年在北京举行的比赛。
杜靳鹏听到这个消息很高兴,因为这样他就以校第五名的身份替补进入了校队四人名单,可以跟萧云一起去北京见见世面了。杜靳鹏最近对萧云的感情已经变得很奇怪:一方面,他对萧云越来越有依恋感,一天不见就失失落落的,忍不住就会往围棋社跑;另一方面,在萧云无数次的明示、暗示之后,他已经接受了以朋友而不是以追求者的姿态去跟她相处。他从没有获得过与萧云单独相处的机会,甚至他已经有点害怕出现这样的机会,林斐清或者曹黎的在场让他(而不是萧云)有种安全感。
“方圆,我有点怕她啊,你说怎么会这样?”在12月的一个两个男人都睡不着觉的夜晚,杜靳鹏终于忍不住开口问了。
“你怕被她俘虏。”方圆想了想后这样回答。
“爱情就是要俘虏对方,然后也做对方的俘虏啊。”听了方圆这个答案,杜靳鹏有点失笑。
“这是你的理论,不是我的。”方圆好象对自己的想法很自信,“恋爱的双方应该是互相独立的,迷失自我去爱对方的人是愚蠢的。”
“怎么又给你扯到迷失自我上面去了?”
“你说的啊,你说你自己都感觉跟她不大配,你是勉强着改变自己在适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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