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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仙-第9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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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虽对武尊忌惮,却并不致因为惧怕她而放弃毁树。只是这咕噜果的确是世间最有灵气之物,且生来让人食,被食而欢,实在是天地间最善之物。本不该有意伤毁,故而本没有毁树主意。”舞菲说罢招呼众人折返回去。

第二十四节烽烟(二十)

路上又道:“你们不必担心。殉道军势必来此采摘果子,回去后禀明王将军,只要在他们满载而归的途中发兵,必能重创。而后再在林前布满器械,便能让殉道军绝望。”

一群衡山支宗的弟子这才欢喜叫道:“原来师姐早有这等主意实在胜过毁树。师弟愿意留下监视殉道军动向”

又一个弟子也忙请命说愿意一起留下,有何动静时能够跑腿传讯。舞菲一一应允,便自领了其它人急急回营禀报。

舞菲离去不久,留下的两个衡山支宗弟子就看见远远过来的殉道军众,忙都伏地了身子,小心窥视。

话说七月听舞菲表示不会毁树,就懒得再与她们多言,自顾走了。

林中的咕噜果这时候又开口说话,个个见到她都叫喊说“美丽的好人。”

逗的七月欢笑不已,于是就在林中一路施展天仙舞,直让咕噜果子个个看的叫好不已。

这天仙舞其实是十方九五之尊的练功之法,犹如许多武功搭配心法修炼的外功拳路一般,故而飞仙宗弟子都练的纯熟。

郑飞仙原本就精通舞术,在王宫时曾与宫里一位极有盛名的舞者关系亲近,天仙舞的蓝本也是那位舞者的看家本领。

由于十方九五之尊威力霸道,郑飞仙恐怕许多弟子过于追求强劲杀伤力而误入歧途失了灵敏,才苦心设计了天仙舞搭配心法修炼。故而飞仙宗弟子不仅掌力厉害,敏捷灵巧也绝不在任何绝技之下,轻功本领更是当世顶尖。

七月舞动中忽见前方有双硕大的眼珠子盯着自己,吃惊之余立即拿住势子,蹲地打量。

这一看,立时放下了戒备之心,却又满腹疑虑。

三丈外,有五颗尤其粗壮的咕噜果树,围成一圈生长。

其中一颗树的树身上睁开了两只圆滚滚的眼珠子、咧开笑着的金色大嘴。

分明便是咕噜果子的笑脸,偏偏却出现在咕噜果树的树身上

七月见过无数咕噜果树,却从没有见过如此奇怪的果树

但她坚信咕噜果的善,哪怕眼前景象古怪也不怕会被伤害,完全放松了身心,只觉得稀奇的迈步过去,站在那颗树上的笑脸前,仔细打量半响。

“你是什么东西?”

“咕噜。”

“咕噜?”

“我是咕噜。”

七月伸指入那张咧开的金色嘴里,片刻,里头就流出金色的汁液。七月尝了尝,笑道:“酸咕噜。”

“酸的好,提神醒脑健体排毒养颜除病利修炼……”

那怪树嘴里蹦出一大串好处,听的七月呵呵失笑,听着数着,那怪树竟然足足说了一百三十多种好处,越听七月笑的越厉害,到最后已经捧着肚子弯下了腰。

怪树犹自在说好处,七月实在笑不动了,忙插话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你的好处无穷无尽了。再说下去我要笑死啦”

树身上的果子脸连连眨巴眼睛,又说话道:“我是很认真的。”

七月不禁又笑,旋即正色道:“我笑的也很认真呢”

“你应该要相信一个咕噜仙的仙液一定比普通的果子独特。”

“咕噜仙?”七月又笑,退后了一步,拿眼上下打量怪树一阵,笑道:“倒还像那么回事。不过我知道咕噜最爱吹嘘自己的好处,你若是咕噜仙,也该比普通的果子更会吹嘘自己的好处。”

咧开的嘴里伸出条金色的舌头,把从嘴里流出的一些汁液全舔回去。

“不一样。普通的果子害怕人不吃,所以说自己的好处。但我是咕噜仙,不让人吃,不需要吹嘘自己的好处。”

“不让吃的咕噜?”七月大觉诧异,还是头一次遇到。

“那当然,如果让人吃了,就不能变成咕噜仙了。如果我把自己给你吃了,这一片的咕噜树全都会干枯而死。”

“喔?没了你这咕噜仙其它果子就活不成了?”

“这里本来不能生长,因为我的存在土地才能逐渐改善,还需要好多几年才能改善的让咕噜树生长,所以我现在不能让人吃。”

七月听的有趣,索性一手托脸,一手抱臂坐在树下。

“你真是个神仙呀?那你为什么会变成咕噜仙呢?”

“妈妈变的。”

“妈妈?”七月虽然亲近咕噜果,但过去遇到的果子都十分懵懂单纯,从没听果子说过妈妈这个词汇。“妈妈是谁呢?”

“妈妈就是妈妈,所有的咕噜仙都是妈妈生的。”

“那,她在哪里?”

“就在这里呀,你不是也站在妈妈身上吗?”咕噜仙说的奇怪,让七月不由低头看着那些花瓣,又觉得并非咕噜仙所指,不由猜测道:“莫非是说,大地?”

“大地就是妈**身体。”

七月啼笑皆非。

“大地为母,你说的对。”

七月正觉得这咕噜仙可爱,突觉周身的血液温度骤升,片刻间就热的让她难过。

“为什么这么热?”

“我说了,我的汁液好处多,一会你就知道了。”

七月觉得身体越来越热,不片刻整个人竟然仿佛烧红的铁,一身衣裳竟然燃起火焰,身体仿佛随时都会燃烧,不由急运内功自视体内。不觉有何异样,只发现身体越来越热,时刻都会燃烧似的。

“我好像快烧着了……”

“烧一会就没事了。”

说话间,七月只觉周身蓬的跳起火焰,整个人痛苦的几乎疯狂,然而这种火烧的痛苦只那么短短一瞬,便恢复了清醒。再看自己身体时,好像刚才燃烧火焰只是幻觉。然而一身的衣物却实实在在的不见了。

一阵风吹过,七月周身都觉得凉。

旋即看见一些彩色的丝,飘飞到面前几缕。

她看得疑惑,不知何物,不由回头张望。这才惊觉那些彩色的丝,来自她头上

忙一把抓了长发来看,这才确信一头黑发变成了彩色。

“这……”

“太好看了”咕噜仙这时称赞道。

七月却气的拿手捏咕噜仙咧开的嘴唇,急叫道:“快把我的头发变回来”

“痛、痛……”

七月见状又不忍心的松开手。“快把我的头发变回来你太顽劣了,把我头发变成这样如何见人”

“这么好看为什么不能见人?”咕噜仙好似完全不懂七月的心情。

“好看?哪里有人的头发如此古怪,岂非让人把我当作怪物了”七月叫罢又急道:“害我衣裳也被烧了,哪里有什么好处了”

她正说时,地上的花瓣突然纷纷飞起,顷刻间将她整个人环绕、包围、覆盖。

一阵彩色的光亮骤然绽放,片刻功夫又消失。

那些覆盖在七月身上的花瓣竟然变成了一身完整的彩装袍衫。

七月愣愣看着这身艳丽的衣裳,不敢相信会是花瓣所变。

“这身衣裳比你原来的好看多了吧?很耐穿的”

咕噜仙笑脸说着,七月半响才回过神,不认识它般拿眼上下打量。

“仙术?”

“妈妈送你的,我没有这种能力。”

“妈妈?你是说大地?”七月手指地面,觉得有些荒唐。

“是啊。妈妈说你是应该被守护的人,所以让你喝我的汁液,送你衣裳。妈妈很喜欢你。”

“是、是吗?那么代我谢谢她。”七月一时难以接受,但亲眼目睹这样的事情,又素来相信咕噜果的单纯,也就无法否认。旋即她又想起头发的事情,道:“把我的头发变回来吧。”

“这样很好看呀。因为你的头发现在得到咕噜仙液供养,所以才会是彩色,除非把血抽干了换成普通人的血液,不然变不回来。”

“什么意思?”七月莫名其妙,问罢,她才发觉自己的肌肤变的奇怪。皮肤白的离奇,白的仿佛会在发光。

“你的血液被污染了,虽然平时没有异样,如果接触到媒介,污染就会发作。可是现在不必担心了,再也没有任何污染能够伤害你。这是妈妈赠送给你的礼物,从没有人得到过这种礼物。妈妈真的很喜欢你。”

“可是我这样子怎么见人?”七月大急。

咕噜仙却突然道了句话然后闭上了眼睛和嘴巴。

“来了很多人。”

“喂咕噜仙,我的头发怎么办?”七月着急的抓着树叫喊,然而任她如何呼喊,咕噜仙就是藏起头脸不肯回应。

七月拿它无法,又不忍心真的做伤害它的事情。

无奈一阵,想起来或许是殉道军,便又记起舞菲离开的事情,忙飞身找寻殉道军的踪迹。

话说千羽飞带领了大群殉道军找到咕噜林,见满林都是咕噜果时无不欢喜大叫,个个兴奋的冲进去采摘果子。

正忙碌着时,突然听见把陌生的声音响起,似同时自四面八方传来。

“燕军不久前查看过咕噜林,没有放火烧林一定会设兵袭击,你们如果没有准备不但果子带不回去,还会丧命此地”

陌生的声音接连说了两次,便再没有了声音。

千羽飞等众人面面相窥,不知这提醒者是人是仙。却都不敢不信。

“盛回去再带十万人下峰埋伏在东面……”

千羽飞临危不惧,迅速安排准备。

不久从孤峰上下来十万殉道军,连最早下来的五万人,共计十五万。分作三队在东面埋伏,设陷阱,末了又调派五万人佯装采摘返回的模样。

第二十五节烽烟(二十一)

当燕军步兵推着器械出发赶路二十里时,衡山支宗的弟子飞奔回来,直把殉道军的动向说了。

得知殉道军已有准备,燕军只有返回大营,另作计较。

夜色漆黑。

燕军大营中走出条单薄的身影。

舞菲独自离营直往咕噜林。

白日里燕军被迫流产的计划让舞菲总觉得与武尊七月有关。当初在燕国时双方虽然敌对,但七月的武功却给她留下了深刻印象,那时候她只感受到七月的强大与坚定的斗志。对七月本身为人毫不了解。

魏国灭亡后,突然听说武尊七月掌掴郑王,被郑国重令追捕,独身逃出郑国,在外流浪。

那时候舞菲才突然对七月的性情有了些模糊概念。

舞菲说不清那种复杂的心情,倘若非要概括,她觉得是仰慕。

一个武尊,一个立于武修者顶点的天下武尊,郑国飞仙宗的武尊。权势、地位、财富,拥有的这些可以说是一个武修者的顶点。

然而这一切都无法束缚她,这一切也都无法让她留恋不舍,为了她的原则,可以把这些通通抛弃。

视功名利禄如粪土,这话俗话舞菲听说的多,见识的少。倒也有些小官员因为看不得庙堂的复杂诡诈而弃官回乡的,然而那类官员原本就做的憋屈,既谈不上拥有什么权势,微薄的俸禄也谈不上富贵。

因而舍弃也就谈不上有多难。

如武尊七月这般舍弃赫赫地位者,舞菲从未听闻。

舞菲走到咕噜林时,发觉有殉道军在林外设置岗哨,便小心的躲过那些人视线直入林中。

她出来前特意穿了身粗布长袍。

夜色漆黑,林中的果子都已安睡。

舞菲施展凭虚御风飞移入林,避免踏足声惊醒了这些可爱的善物。

偌大的咕噜林中央,几颗尤其粗壮的咕噜树围成一圈生长。

几颗树的中央有片空地,堆积的花瓣尤其厚。

一地的彩色花瓣之上,卧着条婀娜的身影。

月光照在她身上,仿佛月华被她所吸收,头颈的肌肤散放着朦胧如幻的白,彩色的裙袍披覆着月华的光亮,迷彩如幻。

最让人惊奇的还是那披散一地的彩色长发。

乍一看,舞菲险些没能把七月认出来,直觉以为是否碰上个月下仙子。

若非七月在她到来时神情冷淡的回头注视,那对特有的、冷漠而宁静的眼眸才让舞菲一下子认出。

“这……”舞菲不敢太靠近,怕让七月误会来意而被迫动手自保,便停在三丈外,望着她那一头彩色长发,惊疑的不知该说什么。

“吓到你了?”七月整日都在为这头彩色长发苦恼,不想第一个看见的人竟是舞菲。

“不,很美丽。”

“你真会安慰人,如此古怪明明像个怪物。”七月也不知为何突然会与舞菲聊天,或许魏国时就已欣赏她的武功本事,或许对舞菲很难生出敌意,又或许此刻她为彩色头发烦恼苦闷,无人倾诉。

“若带着成见看,的确如此。如果放下成见,的确很美。”舞菲说的平静,语气却不乏诚恳。

“可是世人多有成见。奇怪的事物总视为可笑,但无论多么奇怪荒唐的事情,有一天变成了常规时,世人又视之为理所当然。”七月看着铺散花瓣上的彩发,说着让舞菲觉得不可能出自她口中的话。

“武尊个性本已是天下罕有,又何必害怕有这么一头与众不同的彩发?”舞菲说着把背来的大包袱取下。

七月也坐起身,淡淡然道:“我哪里独特,只是天下奇怪的人太多。”

舞菲这时解开包袱,原来全是些酒肉,约莫有百多斤。

“不如吃饮着聊?”

七月注视舞菲一阵,没有做声。

舞菲见状误会道:“莫非怕酒菜有毒?”

“料你也不是那等小人,更不会没见识的以为天下有什么毒能致我于死地。”七月说罢看了眼酒肉又道:“只是我不喜欢受人恩惠,无端让你请客总觉得不痛快。”

“我视武尊为友,朋友之间相聚吃饮闲谈,何来受恩惠一说。武尊如此说既把自己小看了,也把舞菲小看了。”

“喔?”七月颇觉诧异。“我在魏国杀了许多剑岳派的人,你不恨我?”

“生死较量,死虽让舞菲悲伤,却不会让舞菲迷失理智。若说杀人,舞菲在战场之上杀的郑人又何尝少了?若说其中有恨,那也是国恨,又与各为其主拼死战斗的勇士们何干?”

舞菲淡淡说着,已经斟满两杯酒,递上一杯给七月。

后者终于露出笑容,接过就喝。

“想不到你竟让我如此觉得投缘。”

舞菲闻言也欢喜的露出微笑,先喝干一杯,才道:“其实舞菲仰慕武尊已久,不想能在此相交。”旋又把酒满上,问道:“方才武尊说,世间奇怪的人太多,不知此话何解?”

七月又仰面喝干一杯,徒手撕扯了块肉吃了。舞菲见状不禁失笑,想了想,也舍弃带来的银筷不用,徒手撕扯块肉,学七月般喂进嘴里大吃。

“你为什么也这样吃?”七月看了不禁失笑,觉得舞菲原本该是那种文静、有礼的人,绝不会如此用餐。

“受武尊感染,突然想体验这种纵情肆意,无所束缚的滋味。”

七月听了不禁开怀大笑。

“说的真好,正是我的感受呢。”说罢,七月又与舞菲对饮一杯,这才回答舞菲的话道:“武宗宗主醉心政事而疏忽武功修炼;国之栋梁明哲保身而置军民百姓生死于不顾;一国之君不思强国富民反而痴迷于培植党羽。奇怪的事情何其多?”

舞菲忍俊不禁,只觉得被七月这样说出来,的确荒唐可笑。

“还有哪些奇怪事呢?”不由还想听七月说下去,却见她突然没了笑容,表情有变的有些冷漠。

“世人渴望公平,然而在我杀死践踏公平的贪官恶吏时,身边的人说我不该,不识时务;民众说我痴傻张狂,迟早不得好死……”

舞菲听了不禁黯然,又忙道:“世间总有好人。”

“当然有为此叫好的,不过沿途还是听见人拿我被郑王追杀之事说笑、幸灾乐祸,当有趣的多。逃出郑国时实在疲惫不堪,凑巧碰到原先救过的故人,本想求一餐便走,不料被出卖行踪,引得郑国死士营紧咬不放。”

第二十六节烽烟(二十二)

舞菲听了更觉心酸,止不住劝慰道:“郑王悬赏太过诱人,无不是世人梦寐以求,倒也难怪有人会舍弃了良知的。”

七月失笑一声,喝了杯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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