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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心如宅-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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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倒有些棘手了,晗初好端端的又怎么会失声?嗓子瞧着是无碍,难道会是心理作用?改日得去太医院请教才行,亦或是去东苑找“那人”商量商量。

如是一想,沈予唯有低低轻叹:“听不见你说话,还真是着急啊。你放心,小爷我医术盖世,定能治好你的声音。”

晗初抿唇勉强一笑,似是赞同又似道谢。

沈予甚少看见晗初微笑,此刻只觉有如清风拂面,方才的恼怒醋意全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无尽怜惜。

他再次抚了抚被晗初咬伤的唇角,郑重地道:“晗初,不要背着我去找明璎报仇。”

晗初先是一怔,随之哂笑,好似是在自我嘲讽。

沈予这才放心下来,正待再说什么,却瞧见茶茶去而复返。

“小侯爷!”人未到,声先至,茶茶仍旧笑得娇俏:“晗初妹妹的院子已收拾妥当。”

沈予轻轻点头,想说的话只得咽了回去,对晗初嘱咐道:“失声的事不要着急,先让茶茶带你安顿好。”

他想了想,又补充一句:“不要去东苑,那里住着贵客。”

第5章:多情却被无情恼

“妹妹真有福分,咱们家小侯爷可是个多情种呢!”茶茶边引着晗初往西苑里走,边暧昧地道。

晗初指了指自己的咽喉,抱歉地笑了笑。

“不能说话了?”茶茶秀眉微蹙,只一瞬间已恢复了媚笑:“无妨,小侯爷的医术很高超呢!”

晗初却不甚在意茶茶对沈予的夸赞,她此时的注意力全部放在了西苑的亭台楼阁之上,越看越惊诧于这座园子的巧夺天工。

“承蒙小侯爷看得起,命我来打理追虹苑,不过我只管着西苑,东苑那厢却不曾去过。”茶茶引着晗初来到一座独立的院落门口,道:“妹妹先在此处安置下来罢。”

晗初回过神来,微笑颔首以表谢意。

茶茶偏头想了一想,又笑道:“西苑里除了你我,还有两位美人,都是小侯爷的……”

茶茶停顿片刻,似在斟酌措辞:“都是小侯爷的红颜知己。园子里没什么尊卑,你闲来无事可与她们多走动走动。”

红颜知己吗?晗初心中对沈予有些不待见,这样一个纨绔子弟,若不是仗着有几分医术,还当真是一无是处。

可怎奈就有女人喜欢他这种风流男人,单看从前醉花楼里眼巴巴盼着沈予去摘牌子的,便知一二。

正感慨着,晗初又听茶茶笑道:“园子里也没什么丫鬟奴仆,凡事都是咱们自己动手,你若有不方便之处,千万别与我客气。”

晗初抿唇而笑,做了个“多谢”的口型。

茶茶显然看懂了,摆手道:“你我都是小侯爷的人,不必客气。”她爽朗地笑着,很有英气,与在沈予面前的娇俏模样判若两人。

晗初更喜欢看到这样的茶茶,热情、大方。也许沈予便是被这份收放自如的性情所打动罢。

若她没有记错,茶茶年长自己三岁,如今已是十八了,应当是与沈予同龄。

其实从前在醉花楼时,晗初与茶茶来往并不多,何况后者已赎身小半年了。但到底都是风妈妈教养出来的,此时此刻,晗初还是不自觉地对茶茶生出亲近之感。

“你好生歇着,我在你对面的院落里住,有事记得来找我。”茶茶说完便笑着离开,径直回了自己的院子。

不出茶茶所料,沈予此时已在院子里等着。茶茶立时媚眼如丝地迎了上去,俯身见礼道:“您放心,晗初妹妹已安顿好了。”

沈予只是“嗯”了一声。

茶茶察言观色,见沈予对晗初态度不明,便试探着询问:“晗初妹妹一来,西苑里便有四位娇客了。您好歹示下一句,也让我知道该如何待她,可需特意照看?”

沈予闻言沉吟一瞬,回道:“一视同仁罢。”

茶茶等得正是这句话,她掩面咯咯地娇笑起来:“我还以为您对晗初妹妹会另眼相看。她可是南熙第一美人呢!”

“你难道不是美人?”沈予戏谑地在茶茶下颌轻抚一把,带着几分风流之意:“不过是个女人而已,娇惯不得。”

他主动环住茶茶的腰身,附在她耳畔继续笑道:“晗初得罪了权贵,在这里避一避风头。她的事不能告诉任何人,你最懂得分寸。”

沈予鼻息的温热尽数扑在茶茶耳畔,有如夏风撩拨着她。茶茶转身回抱住沈予,佯作不经意地娇嗔:“大半个月不亲近我一回,这会儿还不是为了晗初妹妹?您嘴角上是谁咬的,当我猜不到吗?”

“怎么一股子酸味?”沈予笑着收紧茶茶腰间的手,轻轻舔了舔她的耳垂:“她是个哑巴,也不是完璧之身,不过徒有美貌而已,怎及你销魂?嗯?”

这话说得极为露骨,茶茶有些羞赧。她粉拳微捶沈予的肩头,盈盈娇媚地趁机邀宠:“今晚让茶茶服侍您?”

听闻此言,沈予有片刻迟疑,他以为当务之急是要先去东苑一趟,商量治疗晗初失声的法子。可他到底没有拒绝美人的邀约:“好。我尚且有事在身,晚上你等我。”

茶茶眨了眨眼:“您好不容易来一趟,不去瞧瞧旁人吗?那两位可是盼您盼得望眼欲穿了!”

“不去了。”这一次沈予倒是毫不迟疑。他松开怀抱,任由茶茶为自己整理衣襟:“晗初的事,不要告诉她们,只说是我买了个卖身葬父的孤女回来,各自相安无事罢。”

“我都记下了。晚上等着您过来。”茶茶娇滴滴地笑回,目送沈予往东苑而去。

直至沈予走得远了,她才收敛起笑意,慢慢将院门关上。

茶茶在醉花楼浸淫数载,自问也算练就玲珑心思。沈予许久不来一趟追虹苑,早已冷落了此地,可今日晗初才来,他便对自己极尽爱哄、重燃旧情,甚至同意夜宿于此……

个中心思昭然若揭,她还用得着猜吗?

而且,他那唇角的伤口,又是哪个女人咬的?

茶茶自知出身青楼贵贱有别,并不想要高攀沈予,只求一个名正言顺的侍妾名分。如今她好不容易才博得沈予的信任,打理了追虹苑,绝不能让晗初来搅了局。

想到此处,茶茶冷哼一声,一双清丽的眼珠子转了几转。

她回到自己寝闺之中,从妆奁里挑出一对最贵重的耳环戴上,又将从前沈予送给她的一把琴具仔细收好,抱在怀里往晗初的院落走去……

“啪啪啪”的叩门声传来,伴随着茶茶一声爽朗的呼唤:“妹妹,你在吗?”

晗初辨出访客是谁,连忙起身前去开门。果然是茶茶,她不是一个时辰前才来过吗?以前在醉花楼倒没发现,原来茶茶是个热络性子。

“我又来了,妹妹不会厌烦我罢?”茶茶边说边抬步跨过门槛。

晗初轻轻摇头,笑着将茶茶迎入院落里,转身便要去给她倒茶。

“不必劳烦妹妹,我说两句话就走。”茶茶适时拦住晗初,笑道:“瞧我这记性,方才来一趟,只顾着安顿你,倒是忘了一桩大事。”

她边说边将怀中的琴具放下,缓缓揭开覆盖其上的大红绫布,继续道:“小侯爷怕你独自寂寞,便命我将这把琴转赠于你,好让你打发时日。”

沈予赠的琴吗?晗初有些意外,不禁伸手抚上琴弦。但听泠泠之声传入耳中,音色倒不错,也算一把好琴。

“这琴虽称不上贵重,但胜在音色极好,也是前人用过的旧物。”茶茶见晗初并不抗拒收琴,心中一喜,又道:“今日我便沾着小侯爷的光,借花献佛了!”

既然茶茶都这样说了,晗初也不好再拒绝,只得无声地俯身见礼,表示谢意。

她是有好些日子没抚琴了呵!自从赫连齐绝迹醉花楼,传出要与明璎成婚的消息之后,她便再也没有碰过琴了。

虽然醉花楼失火迄今只有一夜功夫,但晗初已经想得透彻。赫连氏与明氏联姻,绝不是一蹴而就的,凭着两家规模,少说也要置备一年之久。

可赫连齐自与她相识以来,却对婚事闭口不谈,哄着她一心一意待他,厌倦过后又不告而别。这样薄情的男子,如何值得她为之伤心?

若当真论起来,醉花楼失火固然是受了明璎主使,但归根结底,琴儿的无辜惨死,自己的无故失声,都是因为赫连齐。

既然那人负心薄幸,她也不需要再从一而终。晗初在心中暗下决断,身子给他便也罢了,她要把遗失的心收回来。

想到此处,晗初已不自觉地开始撩拨起琴弦。

沈予是她的救命恩人,也是她如今的主子,无论他对她有多少肖想心思,都是无可厚非。但他不给她承诺,甚至连一句情爱都没有。

晗初忽然很感谢沈予,感谢他这样待她。没有山盟海誓,没有柔情蜜意,如此便也不会有辜负,不会有失望。这也算是一种变相的风流君子作为罢。

难怪醉花楼的姐妹们都喜欢他。

想着想着,晗初的嘴角不禁噙了笑。她这副模样落在茶茶眼中,无异于少女怀春惹人遐想。

茶茶心中冷笑不止,面上却装作暧昧调笑:“赠之以琴,即赠之以情呢!晗初妹妹,你在小侯爷心中的分量可不轻啊!”

晗初犹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当中,根本没有听清楚茶茶的话。

茶茶见晗初越发心不在焉,以为是她欢喜过了头。见此次目的已然达成,茶茶便也不再逗留,起身告辞道:“妹妹今日刚来追虹苑,眼看午膳的时辰要到了,我去吩咐厨房给你送饭过来。”

说着不待晗初反应,已兀自起身朝院落外走去。

茶茶一口气走回自己的寝闺,伸手摸了摸耳垂,果然少了一只耳环。想到此处,她不禁心情大好。

晗初吗?你此刻收了琴有多欢喜,今夜你便有多难受。

好戏,要开始了呢!

第6章:最难消受美人恩

茶茶走后不久,晗初便耐心地抚起琴来。琴技是她在风月场上一鸣惊人的法宝,也是她平生最自恃的一桩事。

在这京州城内,不知有多少公卿子弟都是先闻其琴,再见其人。他们为她的琴声所倾倒,便也对她的艳名更为仰慕。

晗初是喜欢抚琴的,也对此极具天赋。她自五岁进入醉花楼起便专心练琴,迄今已整整十年。到了最后,南熙境内已寻不出一个琴师敢再教她。

沈予托茶茶送来的这把琴,并不算是晗初见过最好的,只能勉强排个中上等而已。可不知为何,她竟有些爱不释手。

自从“南熙第一美人”的艳名远播之后,晗初曾收到过无数好琴,这其中大多是花客所赠。

他们赠琴给她,并不是为了当她的知音,而是为了当枕畔香客。这些个心思太过龌龊,晗初便也对那些好琴心生抵触。

可眼下她依附沈予而活,自问他并没有必要来讨好她。但沈予却赠琴给她,可见也是存了几分真心的罢?否则又怎会冒着得罪明氏的风险收留她?

月余不碰琴,手都有些生硬了。晗初失笑地摇了摇头,最后拨弄了一首曲子,便将琴具仔细收好。

刚揭过大红绫布覆上琴弦,却听“啪嗒”一声脆响,一枚绿色物件从绫布之中掉了出来,滚落在地。

晗初拾起一看,是一只通体水碧的玉耳环,雕琢成一朵茶花的形状,在艳阳的照耀下翠色欲滴。

只不过看了一眼,晗初便知晓这耳环必定十分贵重,单看那精致的做工及翠玉的成色,都是难得一见。

晗初仔细回想了一瞬,方才茶茶来送琴之时,耳垂上的确闪着点点绿光,应是戴着耳环没错。

丢了这耳环,也不知茶茶发现没有?晗初如此想着,连忙找出一方绢帕将耳环仔细包好,攥在手中打算去还给茶茶。

怎知来回跑了四五趟,茶茶的院门却一直落锁紧闭,也不知人去了何处。

难道是出去寻找耳环?晗初不禁有些担心,生怕茶茶遗失了耳环兀自着急。可追虹苑如此之大,自己又是初来此地,也不好冒然跑出去。届时只怕没找到茶茶,自己倒先迷了路。

斟酌了好半晌,晗初才打定主意守株待兔,岂知一直等到酉时也不见茶茶回来。晗初时不时地望一望对面的院门,精神绷得紧了,竟不知不觉趴在案上睡了过去。

待到一觉醒来,已是月上中天,早就过了戌时。

因为怕茶茶惦记这耳环,晗初也没觉得腹中饥饿。她起身推开窗子看向对面的院落,这一次倒是瞧见了阑珊灯火。

晗初匆匆拿起耳环再去找茶茶,走至院前正待抬手敲门,却发现院门竟是虚掩着的。她不禁懊悔自己失了声,也没法说出话来,只得冒失一回。

晗初缓缓推开茶茶的院门,放轻脚步迈入其内。只见院落里挂着一只灯笼,好似是在等着谁。她就着灯笼四处打量,唯有一间屋子亮着烛火,光色幽暗不明,正影影绰绰地投射在窗户纸上。

晗初见状不再迟疑,连忙拾阶而上,发现这间屋子也是虚掩着的。

茶茶怎得这样不小心?罢了,这倒也像是她的做派,性子不拘小节。

这般想着,晗初已笑着抬起手来,正欲敲门,却忽然听到屋内传来一声娇吟,旖旎而淫腻,令人遐想万分。

晗初出身青楼,又经历过男女之事,已立时明白过来是什么声音。她仍旧保持着敲门的姿势,只是那只纤纤玉手却停在了半空中,没有叩上门板。

她知晓自己应当即刻离开,可不知为何,双脚却似灌了铅一般沉重,就连咽喉处也忽然疼痛起来,好像在提醒她失声的事实。

晗初缓缓后退,想要远离一门之隔的春光。可是屋内的淫声艳语却喧嚣得很,一字一句生生撞入她的耳中。

“小侯爷,茶茶想您……”女子的声音娇羞轻盈。

“我也想茶茶呵……”男子的声音喑哑低沉。

“胡说!您如今心里头只有晗初妹妹。您最喜新厌旧!茶茶好伤心……”

话音一落,屋内就此陷入静默之中。然而只是一瞬,沈予已答了话:“我不是说过了?她是有几分姿色而已。但她跟过赫连齐,怎比得过你将完璧之身给了我……”

余下的话,晗初已不想再听了。可偏偏她步履沉重,不得不听。

“晗初妹妹天姿国色,您难道不动心吗?”

“动心归动心,狎妓而已……不提她了,你想败坏小爷的兴致?”

狎妓而已!呵!晗初无声地嗤笑。

屋内好似又响起了一阵女子的呻吟,比方才那一声更娇媚、更放纵。紧接着,茶茶已娇滴滴再道:“小侯爷,茶茶受不住了,求您给我罢……”

听闻此言,晗初忽然觉得胃部翻涌,明明晚上没有用饭,却是这般难受作呕。她捂着口鼻再次后退一步,却忘记自己身后是台阶,一脚踩空便跌了下去。

晗初头一次庆幸自己失了声,否则此刻必定会尖叫出来。然而她跌倒的动静实在太大,终究是将屋内一对缠绵鸳鸯惊动了。

“谁?”但听沈予一声喝问,继而屋门已被从里打开。烛火顺着大开的屋门宣泄而出,瞬间洒了一地柔光。

沈予就站在逆光处,晦晦暗暗看不清神色。

晗初跌坐在地上抬眸打量,见他赤裸着精壮胸膛,全身上下只穿了一条绫绸衫裤。可即便是这条衫裤,想必也是正要脱掉的,腰带已然松松垮垮。

与此同时,沈予也正在打量她。

“晗初?”他低低反问,仍旧保持着开门的姿势,手中还握着一把匕首。

就着散落而出的烛火,沈予清楚看到了晗初的娇颜,娥眉蹙起、下唇紧抿、面色苍白,眸中是隐隐的厌恶。

沈予顿觉胸口被一块大石忽然压上,令他有些喘不过气来。他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说来当真可笑,他沈予对着旁的女人是甜言蜜语舌灿莲花,每每哄得她们如上云端;唯独面对晗初,有些话他说不出来,无论如何也开不了口。

这事若要传出去,丢人倒是其次,只怕也不会有人相信,他堂堂的“风流小侯爷”,竟会对一个女人不善言辞。

连沈予自己都不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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