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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心如宅-第1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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玥菀耸了耸肩,一副笃定的模样:“必定是为大小姐求情呗!”说到此处,她似又想起一事,再补充道:“对了,敏儿前天丢了,被人趁夜抱走了。”
“敏儿丢了?”出岫很是讶然,绝美的容颜上带着几丝疑惑:“别院的守卫再差,也不至于让敏儿被劫走罢?”
玥菀摇了摇头:“谁晓得呢,我也是今早才听说的。”
听到这句话,出岫忽而有些黯然。敏儿虽不是沈予的骨血,但也是云想容所生,在云府算是小半个主子。可她前天被人劫走,今早玥菀才听说,可见二房过得有多凄凉,连下人也敢怠慢她们。
何况稚子无辜,敏儿只是个小小女婴罢了。
出岫垂眸轻叹一声,这黯然之色被沈予瞧在眼中。他能猜到出岫在想些什么,又见四下没有外人,才低声说道:“你不必担心,敏儿不是丢了……我让清意把她抱走了。”
“当真?”出岫立刻问道。
“我敢骗你吗?”沈予对出岫坦诚道:“清意算是敏儿的亲叔叔,带走这孩子天经地义。敏儿虽不是我的骨肉,但好歹是我看着出生的,总不能把她给毁了。”
话到此处,沈予再叹一声:“比起跟在花氏身边,我更希望敏儿能跟着清意,至少她不会学坏。”
“你想得很周到。”出岫笑着赞同。
敏儿有明璋和云想容这对父母,也算是种悲哀。如若跟在二姨太花舞英身边长大,她必定耳濡目染学不到好,还会变得满心仇恨。倒不如让清意带走敏儿,隐姓埋名好生教养,反而是个不错的选择。
提起敏儿与花舞英,便不得不提起云想容。沈予原本不想过问她的下场,可到底还是没忍住,开口问道:“太夫人如何处置了想容?”
“终身关在刑堂幽禁。”出岫如是回道。
“只是幽禁?”沈予蹙眉,显然觉得这惩罚太轻:“她诡计多端,可别再逃了。”
“此幽禁非彼幽禁。”出岫立刻解释道:“牢门用铜水封死了,只留一扇小窗传递饭食……她这一辈子都没法再出来。”
“这法子倒狠,像是太夫人想出来的。”沈予做出如是评价,又道:“想容是自作自受。”
听闻此言,玥菀又忙不迭地开口道:“您还不知道大小姐的近况呢!我都没好意思对夫人说……”她四顾看了看,压低声音道:“她又怀上了。”
云想容又有身孕了?“这怎么可能?”出岫讶然反问。
“千真万确。”玥菀再将声音放低三分,回道:“牢门封死了,大夫进不去,只能让她探手出来诊断。听说足有三个多月,算算日子,也是明逆的种。”
“明逆”指的正是明璋,他因被天授帝下旨灭九族,才得了这样一个称呼。
云想容再度怀上明璋的孩子,看似合情合理,可出岫还是觉得不大对劲,便向沈予求证:“我记得你从前说过,她很难再怀第二胎了。”
“我当初的诊断绝不会错。”沈予再次蹙眉,须臾又自我解释道:“云想容诡计多端,许是当时她做了手脚,故意扰乱我的诊断,以此来博取同情罢。”
“也许罢。”出岫点头,依然觉得匪夷所思。
猛然间,她又想到一件更为重要的事——牢门已被铜水浇灌封死,外人进不去,那云想容生产时该怎么办?没人替她接生照料,她岂不是要就此丧命?
“太夫人知道此事吗?她老人家怎么说?”出岫不禁再问。
玥菀撇了撇嘴:“太夫人说她与人通奸,又心肠歹毒,是云氏之耻……已吩咐下去,让她自生自灭了。”
此话一出,沈予和出岫皆知,云想容活不长了。
玥菀倒没觉得什么,轻描淡写地补充道:“太夫人还说,大小姐死后就把刑堂烧了,重新再建一座,免得晦气。”
玥菀出身霓裳阁,从前正是云想容身边的丫鬟。而如今旧主逢难,她没有半分神伤怜悯,可见云想容到底多么不得人心。
出岫正想着,但听玥菀又愤愤地道:“她这种人就该千刀万剐,如今还让她多活几个月,真是便宜了!”
听闻玥菀此言,出岫竟说不出心中是何种滋味。在别人家,孩子都是保命符;而在云想容这里,却成了她的催命符。
如若她没有怀这孩子,也许真的可以在刑堂幽禁终老;而如今无论是生产还是落胎,她都活不长了。
其实直到如今,出岫也对云想容恨不起来,至少不是咬牙切齿的恨意,反而更觉得她可悲可怜。若非云想容入了情障,以她的容貌才情和身份,绝对可以嫁个好人家,相夫教子和美无比……
“只可惜了那孩子。”出岫唯有如是轻叹。
“夫人做什么叹气?她是自作自受。”玥菀劝道:“您与王爷好事在即,不值得为她费神。”
“好罢,不提她了。”出岫点了点头,又问沈予:“你不再去看看她?”
“刚说不提她,你又提了。”沈予有些无奈,面无表情沉声回道:“她若没再怀孩子,我反而会怜悯三分;如今知道她骗我,还与明璋狼狈为奸,我只觉得恶心,不想看见她。”
见沈予态度坚决,出岫也没再过问,只道:“在门口站了这么久,没得让下人看笑话,咱们进去罢。”
“好。”沈予也觉得知言轩门口太过惹眼,便自然地揽过出岫的腰肢,往庭院里走。玥菀跟在两人身后,偷笑不止。
岂料三人还没走到屋子里,竹影又匆匆而来,禀道:“夫人,清意来了,说是要见王爷一面。”
“清意?”这一次轮到沈予很是诧异。他明明已经安排对方假死,方才又听说敏儿被劫走,按道理讲清意应该离开烟岚城了,怎么又突然到了云府?
可有些时候,对于有些人,相见争如不见。彼此疏远一些,反倒是件好事。
沈予沉吟须臾,对竹影道:“我还是不见了。”
“去看看罢,万一有急事呢?”出岫反倒劝他:“要不我和你一起?”
沈予当然是对出岫言听计从,便改了主意道:“好,那就一起去瞧瞧。”
*****
待客厅内,清意满面憔悴风尘仆仆。他瞧见沈予和出岫并肩而来,立刻起身礼道:“侯爷,夫人。”唤的还是两人的旧称。
自从京州城外听了沈予的一席话,清意便服下假死药,由孟辉差人偷送出去。从那之后,两人的主仆缘分已尽了,因此沈予万万没想到,清意竟会主动现身,而且是在明璋被灭了九族之后。
“你怎么来了?”沈予率先问道。
“我来带敏儿走。”清意实诚回道:“我在房州躲了几日,原本早就想离开,后来听说您没死,还封王了!我猜您必定会来烟岚城,所以才留下等您。”
话到此处,清意忽然朝着沈予跪下,恳切请求道:“侯爷,从前是我对不住您……我想带敏儿继续跟着您。”
继续跟着自己?沈予不假思索地回绝道:“你没伤过我性命,最后还肯迷途知返大义灭亲,已算不易。我知道你有难处,也没怪过你,但不意味我还会留你。抱歉。”
留下清意,保不准会想起彼此的伤害。沈予无法忘记清意的背叛,清意也会记得他对明氏的所作所为……倒不如两两相忘于江湖之中,反而能给曾经的主仆之情留下几分余地。
这段话,沈予没有直白说出来,也自问没有必要。他想了想,又嘱咐一句:“好生照看敏儿,你多保重。”
清意早就料到了这个结果,垂死挣扎而已,也没多做恳求。他面上难掩黯然悔恨之色,最后说道:“请您放心,我不会让敏儿和她爹娘一样……还没恭喜侯爷封王,我这就带敏儿走了。”
山长水阔,所以恩怨情仇,从此相忘前路。
面对清意的来去匆匆,出岫自始至终保持旁观,没有开口置喙过一句。
待从待客厅里走出来,沈予才询问出岫:“我是不是狠心了点儿?”
“不,你做得对。”出岫朱唇轻启:“留下清意,会再生嫌隙。”
“总算让你满意一次了。”沈予情不自禁揽过出岫,彼此相拥而立。他们一个身姿挺拔犹如劲松,一个身段娉婷宛若白芍,实在般配至极。
嗅着独属于出岫的馨香,沈予满是憧憬:“我很期待咱们的婚仪,看来要快些定日子了。”
番外4:各有归宿路不同
沈予只在烟岚城停留了两日,便启程前往北地赴任。临走之前,他与太夫人商量了迎娶的日子,定在今年十月十九,取“十全十美、长长久久”之意。
之所以将日子定得这么早,一来是沈予自己着急,唯恐拖下去再生变数;二是北地冬季寒长,直到来年四五月份才会回暖,若不早些迎娶,还要再多等一年;三则是因为云想容的产期在今年腊月,她是必死无疑的,太夫人不想让出岫沾这个晦气,才让她在此之前出嫁。
十月十九成亲,意味着出岫要在九月初前去北地。满打满算,也只剩下四个月的时间了。而在这四个月里,云府不仅要为出岫置办嫁妆和嫁衣,还得将婚嫁的“六礼”按步骤走一遍。
如今出岫改嫁,只是太夫人和沈予的私下商定,没有按照婚嫁仪式的规矩来走。可两人都想让出岫风风光光地改嫁,于是打算在“六礼”上做足功夫,每一步都不能免去。
所幸沈予考虑周全,他从京州出发赴任之前,便已差人去了趟北地,说动程国公亲自来做这桩婚事的主婚人。
说起这位程国公,来头可不小——
程氏最初乃是北熙世袭的公爵,长期驻守闵州,和云氏闵州一脉多有来往,程国公本人也与云承的生父云潭交情匪浅;
后来臣暄举事之后,程国公审时度势与臣氏联姻,将女儿嫁给了臣暄的义弟臣朗,由此臣、程两家共举起义大旗;
再看如今南北统一,因为有臣氏这层关系,程国公依旧屹立不倒,平稳经历了三朝变迁。
程国公本人是戎马起家,其人交游广阔,沈予在北地整编军队时,因缘际会与他成了忘年之交。后来,他的女婿臣朗又说动天授帝免沈予一死,也间接促使程国公与沈予的交情更加深厚。
因此,一听说沈予缺一个主婚人,程国公二话不说欣然应允。沈予甫至北地境内,便接到了这个好消息,于是他立刻让暗卫给太夫人捎话,将此事告知。
既然沈予找好了主婚人,太夫人自然也不甘示弱,她开始寻思送亲人选。出岫远嫁北地,送亲队伍要从烟岚城出发,这一段路程太长太远,送亲之人不仅要身份得宜,还得万分可靠。
按照传统的婚嫁习俗,送亲之人应该是女方的兄弟手足。可出岫的情况太过特殊,她是二婚,又从婆家出嫁,且还是父母不详的孤女出身,哪里能找得到兄弟姐妹?
太夫人前思后想许久,终于想出了一个折中之法——三爷云羡去送亲,顺带让三房分家,把云羡派去打理北地的生意。
为此,太夫人特意将云承、云羡、竹影三人招来荣锦堂,当面商量此事。
云承在京州参加完聂沛潇的婚仪之后,便与云羡一齐返回烟岚城,刚好赶上庄怡然的产期。当时出岫去了京州为沈予求情,三人便在路上错过了。
原本大家都以为沈予必定凶多吉少,出岫必定伤心欲绝,可谁料一夜之间情况急转直上,不仅沈予受封威远王,而且出岫也要改嫁了!
云承与云羡对此连连称奇,同时也为出岫和沈予由衷高兴。故而太夫人一说让云羡担任送亲使,他便一口应承下来。
“你带着鸾卿去北地罢。”太夫人对云羡说道,态度很是疏离:“从前出岫对我说过,鸾卿的身子越发不好。此次屈神医也会去参加婚仪,你带她去看看病,兴许还能治。”
提起鸾卿时日无多,云羡已做足了心理准备,不比从前那般黯然:“多谢母亲挂怀,儿子明白。”
太夫人点了点头,又道:“近几年府里晦气太多,趁着出岫改嫁之喜,也让鸾卿入宗谱罢。”
“母亲!”云羡闻言乍喜。他与鸾卿是私下成亲,这桩婚事一直没能得到太夫人的认可,也是鸾卿死前的一桩憾事。而今太夫人突然松口,他自然惊喜不已。
太夫人见他激动得说不出话来,面上浮起一丝不耐:“行了,你不必感恩戴德。反正她活不长了,也算遂她一个心愿。至于你,在她死后要立刻续弦,为云氏传递香火。”
这一点云羡早就想到了,毕竟自己是老侯爷的最后一丝血脉,必定要以子嗣为重。鸾卿也看得很淡,甚至劝他早些留意世家小姐们。
“母亲说的事,儿子心里都明白……多谢母亲成全。”云羡郑重其事地下跪,对太夫人磕头行礼。
“嗯。”太夫人点了点头,不容置疑地道:“人选我替你留心好了,叶家嫡幺女叶灵媗不错。自从叶太后薨逝,曲州叶家的势力大不如前,让叶灵媗给你做续弦,也不算亏待她。”
这个人选,太夫人瞄了许久。最初她曾考虑过让叶灵媗嫁给云承,后来因为叶太后的关系,又觉得庄家更为合适,便选定了庄怡然;
如今叶太后薨逝,所有旧怨一笔勾销,何况叶太后生前还把爱子托付给了她这个宿敌,可见也是一种信任。就凭这一点,太夫人打算再保叶家一次,让云、叶两家联姻。
云承深知这其中的关关道道,见太夫人提出这一人选,他连忙出口附和:“灵媗小姐甚好,品貌端庄、家世优良,若不是叶太后薨逝给耽搁下来,她早该定亲出嫁了。可见是上天注定,让她等着三叔。”
太夫人见云承反应极快,也很是满意,语气柔和些许:“叶灵媗是叶太后的侄女,身份不算低。又有聂九的婚事在前,云、叶两家勉强算是‘亲上加亲’。老三,你意下如何?”
太夫人将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又承认了鸾卿的名分,云羡岂有再反对之理?于是连忙回道:“一切但凭母亲安排。”
“好,你倒是懂事不少。”太夫人想了想,对他命道:“你将京州的生意交接一下,先回府里来帮承儿。娶了叶灵媗之后,就分家出去单过罢。如今北地的生意刚收回来,你过去打理最合适不过,倘若遇到什么难事,还能就近与出岫商量。”
在太夫人心中,始终对三房不能完全放心。毕竟有闻娴之事在前,她很难保证云羡心中毫无芥蒂,更不愿他在云府与自己日日相对。
分家去北地是个好的选择,北地缺人手,云羡过去名正言顺,又有出岫和云潭从旁监督,他必定坏不了事。再过几年等到云承羽翼丰满,云羡也就没什么“机会”使心眼了。
防人之心不可无,太夫人以为此计甚妙。
云羡自然也能猜到太夫人的用意,更清楚自己不招太夫人待见。因此对于这个安排,他再满意不过。比起留在云府触景生情,或是在京州殚精竭虑,他更愿意去北地,至少天地广阔逍遥自在。
“既然你无甚异议,那就这么说定了。眼下先顾好送亲之事,其它的都不着急。”太夫人轻而易举地将话题拉回来,继续商量出岫的婚事。
“儿子明白,定不辱命。”此时此刻,云羡说不清心里究竟是什么滋味儿,他对太夫人的感情又复杂了几分,有疏离、有芥蒂、有感激、有体谅、更有敬畏。
太夫人没对云羡再说什么,既定下了迎亲人选,她又说起嫁妆的置备:这次出岫的嫁妆,我准备交给竹影去办。”
“啊?”竹影闻言大吃一惊,还以为自己是幻听。
“怎么?你不愿意?”太夫人面露几分不悦之色。
“不,不是。”竹影立刻解释,颇为难地道:“您也知道,属下是暗卫出身……”
“暗卫怎么了?云逢死了,府里如今缺个总管,我老太婆看来看去,就看中你了。”太夫人强势地道:“总管手底下那么多人,又没让你亲力亲为,动动脑子磨磨嘴皮子,不比你舞刀弄枪容易得多?”
“太夫人……”竹影下意识地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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