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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心如宅-第1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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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子涵亦不知该如何回答,她自己也没意识到是哪句话惹恼了天授帝。只是方才那一刹那,帝王身上风狂云涌的怒意如此明显,令她震慑得肝胆欲裂。

子涵感到自己背上已沁出一层冷汗,咬着下唇不知该如何回话。而天授帝却已收回那道阴鸷凌厉的目光,转而望向窗外的寂寥夜色,声音低沉隐含杀机:“再不滚出去,朕教你生不如死。”

听到那个“死”字,子涵吓得不敢多做逗留,连忙从地上爬起来。她早已忘却了刚才矫揉造作的娉婷举止,立刻慌不择路跌跌撞撞地跑出书房,连一句“民女告退”都忘了说。

恰在此时,只听“噼啪”一声响起,案上唯一一根蜡烛吐出最后的火舌,突地一亮,继而归于黯灭。书房里顿时陷入无边无际的黑暗,唯有园子里的灯火透过窗户和屋门映进来丝丝光影。

门外戍卫的岑江立刻感受到屋内的漆黑,站在门口询问道:“圣上,可要让下人们再来点蜡?”

天授帝没有回话,亦没有起身离开的意思,静默独坐于这悄无声息的黑暗之中。

岑江见状也明白圣心,又默默地退了出去。如此一直过了良久,他才听到书房里渐渐响起脚步声,天授帝独有的霸气气息从屋内飘散出来,无端令人肃然。

“那女子名唤‘淡心’?”帝王忽然没头没尾问了一句。

岑江立刻脱口回道:“是叫淡心。”他想起方才在诚王府外院门口,天授帝还曾询问过子涵的姓名,相较之下,这位淡心姑娘的名字却已记在了日理万机的帝王心头。

岑江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又觉得不肯相信,但天授帝的作为却印证了他心中所想。

年轻冷肃的帝王迈步跨出书房,无声径直下了台阶。那一袭绣金蟠龙的黑衣立刻与无边夜色融为一体,唯有那衣袍下摆环绕的金龙依稀可见,随着帝王的走动而盘旋于夜中,仿佛真的是要凌空腾起。

岑江习惯性地跟在天授帝身后,一直跟了良久,才听到前方再度传来帝王的声音:“朕独自去摘星楼。”

岑江立刻提起精神,在他身后恭敬回道:“卑职在园子外头候驾。”

帝王未有反驳,步伐不急不缓沉稳而去……

*****

此时此刻,摘星楼内,淡心经过一天的将养,精神还算不错。只不过因为腰椎上被药盅撞得太狠,下床走动时会稍嫌疼痛吃力。

出岫从子涵的纠缠中摆脱出来,一到摘星楼便向焦大夫询问淡心的伤势。焦大夫此人是皮肤科圣手,从前也曾多次到云府施治,与出岫也不见外,回道:“淡心姑娘施治十分及时,又有诚王府的好药养着,只要伤口不沾生水、保持干燥即可。但是留疤在所难免,还望她能有个心理准备。”

这话昨晚沈予也曾说过,出岫心中有底,便道:“不知妾身能否与淡心私下说说话?”

焦大夫笑着点头:“夫人请便,在下去三楼看看夜景,有事您派人传我即可。”

出岫点头,让竹影将焦大夫送上三楼,又将屋内侍候的婢女也打发出去。她关上房门,绕过屏风走到淡心榻前,内疚地道:“昨夜是我连累了你。”

淡心在榻上趴了一天,有些提不起精神。她整个背脊光裸着,洒满了绿色的药粉药膏,整张脸一直侧着贴在枕头上,一头青丝绾成高高的发髻,防止秀发蹭到伤口。

如此趴了一整天,淡心的膀子和脖子早已酸痛不堪。她见出岫面有愧色,知道自己出语安慰也没什么用,便顺势笑道:“您要真是愧疚,便替奴婢捏捏膀子罢,酸死了。”

出岫闻言笑出声来,走到榻旁坐下,柔荑伸出开始在淡心的玉颈和香肩处缓缓拿捏。

淡心舒服地半眯着眼睛,叹道:“这下奴婢可惨了,沈将军和焦大夫都是男人,奴婢又伤在背上,真真儿是丢人啊!”想起自己整个背部、后腰都被沈予和焦大夫看遍,即便明知自己一身水泡毫无美感,可淡心依旧难以释怀。

出岫一边替她捏肩,一边安慰道:“医者眼中无分男女,你怕什么?”

淡心长长“唉”了一声,再叹气道:“话虽如此,还是不大自在。平日里连沐浴都是我自己动手,至多让浅韵姐姐替我擦擦背,从不让别的丫鬟帮忙,遑论是男子了……”

听闻此言,出岫更加难掩愧疚之意。可她也不想再为淡心增添烦扰,便勉强笑道:“你还是快些适应罢,如今瞧这伤势,你还得在诚王府里再住几日。”

“啊?还要再住几日?!”淡心的声调立刻拔高,转而又做出一副凄惨模样,险些就要从榻上爬起来。

出岫连忙按住她:“你做什么乱动?”

淡心哭丧着脸,委屈地道:“奴婢想回府行吗?”

出岫摇摇头:“这几日天阴雨多,你这伤势出去必受湿气,伤口容易化脓的。再者你出门要穿衣裳,若是蹭到了伤口可怎么得了?”

淡心也知道自己是妄想罢了,不禁恼得抬手捶床。她将整张娇颜埋在枕头里,闷闷地道:“完了,皇帝如今也在这府里,他那么记仇,若是哪天想起来要找奴婢算账,奴婢这条小命恐怕就保不住了……”

第204章:为谁风雨立中宵(六)

瞧见淡心懊丧后悔的模样,出岫又好气、又好笑:“你也知道你的小命险些就丢了?昨夜你可真大胆,竟敢三番两次顶撞他。你不知道天授帝素来喜怒无常吗?”

淡心仍然不肯将脸从枕头里抬起来,只一径用小拳头捶床,恹恹地再道:“奴婢这不是为沈将军打抱不平么!他在姜地拼死拼活征战平乱,打了胜仗不仅没有封赏,反而还要遭受责罚……恰好皇帝自己说话前后矛盾,奴婢忍了一个晚上,实在是憋不住了。”

淡心终于抬起头来,冷哼一声颇为不忿地道:“在摘星楼里奴婢就看不惯他,只是没想到他这么冷血无情,沈将军都要坠楼了,他也不肯下令救人!即便沈将军曾擅自离京,那也不至于如此小题大做罢?又不是带兵造反了!”

淡心话到此处,出岫也想起来这件事。昨晚天授帝曾说沈予是“功过相抵”,也提到他曾经“擅自离京”……可沈予为何要擅自离京?他再不懂军法也该知道,带兵之人最忌讳不听帝王调遣。这不是自寻死路吗?也难怪以天授帝的脾气会大发雷霆。

等等,听淡心这口气……出岫猛然发觉,淡心似乎是知道一些内情,否则也不会说出“小题大做”这四个字来。想到此处,出岫有些疑惑地问道:“淡心,你是不是知道沈予擅自离京的内情?这事我为何没有听说?”

淡心一怔,抬头再看出岫:“咦?夫人您还不知道吗?奴婢以为经过昨晚这么一闹,沈将军必定都告诉你了。”

出岫却忍不住掩面而笑:“从前听惯你称呼他为‘小侯爷’,如今听你再称‘沈将军’,我还真有些不大习惯。”

淡心自己也“噗”地笑出来:“再过不久,又要改口称他为‘大侯爷’了。”

主仆二人皆是娇笑出声,被这茬一打断,出岫缓了缓心思,接着再问:“那你不妨跟我说说,‘大侯爷’他为何要擅自离京,这又是何时发生的事儿?”

淡心认为出岫早晚都要知道,便如实回道:“其实是……”

刚说出这三个字,但听一阵敲门声响起,沈予的声音隔着屋门和屏风传入两人耳中:“淡心,是我。”他特意没唤出岫的名字。

淡心面上闪过一丝赧然,即便烛光黯淡也掩盖不住。她想起昨夜自己裸着脊背被沈予医治上药,羞得又重新将脸埋在枕头里,再次捶床道:“夫人您和他去外边儿说话,别让他进来。”

出岫哭笑不得:“你害臊什么?他是医者。”

淡心将脸埋得更深,闷声道:“奴婢能把焦大夫当成医者,但和他太熟了,奴婢做不到……”

出岫怕淡心闷得窒息,连忙轻拍她的香肩:“好,好,我不让他进来。大小姐赶紧把头抬起来罢,可别闷死在枕头里了。”

淡心勉强抬起右手手腕,冲着出岫摆摆手,没再说话。

出岫见状也不勉强,知她难过心理这一关,便从榻上起身,道:“那我出去了,还让婢女进来陪你,你好生养着。”

“夫人也不必回来了,我打算睡了。”淡心缓缓抬头喘口气,重新将头侧放在枕头上。

出岫笑着点头,打开房门出去,将照顾淡心的婢女重新唤了进来。



沈予一直等在屋外。他见出岫出来时面带笑意,全没了方才与子涵纠缠时的不悦,这才放心下来,问道:“何事笑得这么厉害?”

出岫抿唇,只笑不语。

沈予看了一眼重新关上的屋门,道:“那我进去问问淡心。”

“别!别!”出岫立刻抬手阻止他,刻意放低声音:“淡心她不敢见你。”

“不敢见我?”沈予反应过来,颇为无奈:“我是医者,她害臊什么?”

“淡心说她跟你太熟了,没法将你当成医者。”出岫将原话转述,又想起方才淡心闷头捶床的模样,忍不住抿唇再笑。

见出岫心情愉悦,沈予自然也甚为开怀,方才被子涵纠缠指责的无奈也尽数抛在脑后。他忍不住伸手握住她一双柔荑,感受到掌心里的丝丝凉意,遂关切问道:“手心这么凉?”

出岫使劲抽手,奈何却被沈予握得太紧。她转而向隐在暗处的竹影求救,岂料后者偏不将目光往这边看,仿佛是刻意忽略似的。

再想起昨夜聂沛潇抬手欲为自己拭泪时,竹影是如何阻止他的,出岫也不禁在心中暗道,这两人所得到的待遇真是天差地别。如今看来,竹影、淡心竟都是向着沈予。

出岫见竹影“见死不救”,只得抬眸再看沈予,薄斥道:“快把手松开。”

沈予不为所动,仍旧蹙眉询问:“你先回答我的问题,怎么手心冰凉?是冻着了?”

出岫摇头:“没有,我很好。”

沈予便侧首看向隐在暗处的竹影:“带披风了没?”

竹影立刻会意:“马车里常年备着,我这就去取。”

“不必!”出岫连忙出声阻止,然而这话说出口的同时,竹影已抬步走到回旋楼梯,匆匆下楼而去。

沈予面上浮起一丝得逞的坏笑,原本握住出岫的双手松开一只,改为很自然地环在她腰上,使劲将她往自己怀里送。

出岫僵直了身子无声抗拒,生怕自己挣扎起来会惊扰到屋内的淡心和婢女,也怕楼上的焦大夫听见。可她一个女子如何能敌得过沈予的力量?终是被他带入怀中,死死搂着。

出岫再次动了动双手,不想沈予一只手掌竟能将她两只手腕都钳制住,紧紧钳制住,竟是令她半分也动弹不得。出岫只得抬脚去踩他的鞋面,以期他能吃痛松手。

岂料沈予只是俯身在她耳边轻笑一声:“别动,让我抱一会儿。就一会儿。”

出岫又羞又恼,再次低声斥道:“沈予!”

沈予手劲越发收紧,刹那间,他好似恢复了以往放浪形骸的模样,语带风流地笑道:“你敌不过我,别乱动。”

怀中是心爱女子的诱人馨香,娇弱温热的身躯与沈予紧紧相贴,不禁令他想起来他们曾有过的寥寥几次拥吻。虽然每次都是他主动,她被迫,可那滋味已足够他回忆许久,至少迄今不能忘怀。

越想越是难耐,那禁欲已久的渴望也被怀中娇躯撩拨出了燥热之感,他能察觉出身体某处起了明显的变化,而且正在疯狂叫嚣着想要得到纾解。

沈予埋首在出岫的秀发之间,舌头轻噬她的耳垂。这一刻,他无比庆幸出岫不喜欢佩戴耳坠,否则他必然要费一番功夫。

滑腻的舌尖轻轻在出岫的耳畔游走,沈予甚至张口将她整个小巧的耳垂都含在口中,一边忘情地吻着,还不忘提醒她、也提醒自己:“晗初,你心里有我。”

彼此的衣裳相蹭,发出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听起来很是暧昧。更何况两人如此这般相拥,本就是极为暧昧的姿势。出岫忍受着耳垂上传来的阵阵热气与滑腻柔软,心中似有一条小蛇在四处乱窜,痒、麻、难耐至极。

她只觉得自己被沈予撩拨得浑身酸软,脚步趔趄有些站立不稳。身子刚一软下来,便立刻感到有个硬物抵在了自己的小腹之上,隔着薄薄的衣衫热度不减、极为灼烫。

出岫“唰”得羞红了脸,拼力使劲将沈予推开,想说什么但又觉得难以启齿:“你……”

沈予此时也是一阵心猿意马,几乎就要把控不住自己的欲望。他很想不管不顾就地要了出岫,也自问若是在八年前、十年前,他兴许就这么做了。

可如今他早已不是文昌侯府的沈小侯爷,而是即将卸任的从三品威远将军,经过这些年的浮浮沉沉,他更懂得如何把持自己,循序渐进。

沈予深深喘息着,隐忍得额上已经青筋突起,可那高耸的欲望仍旧不得纾解,他二话不说立刻转身,发疯似地往楼下跑去。

出岫见状吓了一跳,也不敢大声喊叫,有些不明白他这是何意,又怕跟得近了被他再次轻薄,遂只得放轻脚步下楼,远远跟在他身后。

沈予走得极快,风也似得几乎是要飞奔起来。出岫见他走出摘星楼的园子,沿着林荫直往外走,终于在白玉拱桥下头停住了脚步。

出岫隐在暗处远远望着,正有些不解之时,但听“扑通”一声响起,沈予已跳入那一汪浅碧色的湖泊之中,立刻溅起了数朵水花,在夜空中划出明暗不一的光泽。

有两名值守侍卫立刻发现沈予落水,不禁大叫起来:“有人落水啦!”

岂料此时,沈予倏然从浅湖靠岸的位置站起来,胸膛以上露出水面,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对那侍卫大声回道:“不必惊慌,夏天太燥,我在水里凉快一会儿。”

两名侍卫见沈予无恙,这才安下心来,劝了两句让他快些出来,便又去值守了。

至此,出岫才敢从林荫里走出来,匆匆赶到湖泊旁边,躬身看向水中的沈予:“你不要命了!”

沈予仍旧站在水中,露出狡黠的笑意:“你在担心我?”

出岫抿唇不再说话,沈予拨开水面上的荷叶朝岸上走去,由于水中泥泞极深,他也走得极慢,却是边走边笑:“你若心里没我,为何要带着那把匕首?此刻又为何要追出来?”

听闻此言,出岫下定决心不再理他,作势就要站起身子。就在此时,沈予也已走到了岸旁,忽然一把拽住她的衣袖,笑道:“你若敢走,我就将你也扯下来。”

“无赖!”出岫恼得斥他一句,气得脸色发白,胸前也是起伏不定。她今日本就来了葵水,先是被子涵纠缠,又是被沈予轻薄,方才还跟着一路小跑,此刻也感到小腹不大舒服,有些隐隐的坠痛。

沈予见她脸色异常,终于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转而握住她一只冰冷的柔荑,在水中叹道:“难怪方才我问你为何手凉,你都不肯答我,原来如此……”

第204章:为谁风雨立中宵(六)

瞧见淡心懊丧后悔的模样,出岫又好气、又好笑:“你也知道你的小命险些就丢了?昨夜你可真大胆,竟敢三番两次顶撞他。你不知道天授帝素来喜怒无常吗?”

淡心仍然不肯将脸从枕头里抬起来,只一径用小拳头捶床,恹恹地再道:“奴婢这不是为沈将军打抱不平么!他在姜地拼死拼活征战平乱,打了胜仗不仅没有封赏,反而还要遭受责罚……恰好皇帝自己说话前后矛盾,奴婢忍了一个晚上,实在是憋不住了。”

淡心终于抬起头来,冷哼一声颇为不忿地道:“在摘星楼里奴婢就看不惯他,只是没想到他这么冷血无情,沈将军都要坠楼了,他也不肯下令救人!即便沈将军曾擅自离京,那也不至于如此小题大做罢?又不是带兵造反了!”

淡心话到此处,出岫也想起来这件事。昨晚天授帝曾说沈予是“功过相抵”,也提到他曾经“擅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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