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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枢-第2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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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如今的亚述帝国已在风雨飘摇之中,浮士德是多么的希望塞米尔能将内心深处那柔弱的一面向他展示,让他去爱惜、去抚慰。可是塞米尔的神情仍旧是那么镇定与从容,辛纳赫死后,这位女皇就从未流露过温情,哪怕在谈论危急万分的事情时,仍是这样的表现。
塞米尔首先慰问了浮士德最近的辛苦,看似无意的提了一句:“听说你向军部打了声招呼,厚恤一个叫希斯姆的军官,并追授了他的爵位。”
浮士德很有些意外的答道:“陛下居然会关心这样的小事,难道我处置的有什么不妥吗?”
塞米尔摇头道:“没有什么不妥,为国家牺牲的将士,本就应该得到很好的安置,更何况是国师大人您关心的人呢?但抚恤一个人好办,可是有那么多阵亡与受伤的将士,亡者的家人需要抚恤,伤者需要治疗与照顾。目前国库空虚已不敷用,国师大人可有什么办法能解燃眉之急?”
浮士德皱眉道:“失去六个城邦的物产和赋税,又有这么多伤兵需要安置,还有那么多家庭需要抚恤。一下子拿出这么一大笔钱来,超出了帝国财政的承受。可是不处理好又不行,目前只有一个办法或许可以试一试。”
浮士德的建议是重新铸币,亚述帝国发行一种新币取代原先在天枢大陆列国都可以流通的神石与黄金,然后以帝国货币的形式抚恤将士,可以暂时渡过难关。
塞米尔皱了皱眉头:“这么做真的有用吗?”
浮士德答道:“肯定会有用的,能暂时解决财政的危机。但它的后果却可能很严重,会引起物价的飞涨。钱必须要买到东西才有价值,如果亚述帝国不能恢复繁荣,今天所做的事只不过是给一个病入膏肓的人开一剂麻醉止痛的药,而且对身体还有害。”
塞米尔叹息道:“可是明知如此,也必须这么做了。就像那个病人,如果不吃这一剂药,立刻就会因痛楚而亡,如果吃下这剂药,虽然有害,但未来还有机会用别的办法去治病。国师大人,怎样才能在未来消除这么做的恶果呢?”
浮士德沉吟道:“如果亚述帝国能恢复国力,物产增长商贸繁荣,自然能够消化祸患。”
塞米尔直视着他的眼睛问道:“国师大人,整个帝国学识最渊博、最有智慧的人,您觉得亚述帝国还能等到那一天吗?”
浮士德沉默了,他不敢迎接女皇的视线,低着头过了半天才答道:“如果亚述帝国无存,陛下还需要考虑那么多问题吗?只能先把眼前的麻烦解决,未来或许还有转机。”
说出这番话的时候,浮士德心中充满了痛苦与深深的无奈。他一生的志愿是希望以自己的学识给亚述带来富强和繁荣,在这个过程中也实现自己的理想与追求。可如今他给帝国财政危机开出的“药方”却是一剂有毒的苦药,虽然能够暂时维持帝国的运转,却会给民众带来苦难。
说实话,这苦难并不是浮士德造成的,甚至不是他开出的药方所导致的,而是亚述帝国的战败与衰落必然要承受的后果。浮士德不过是为了维持帝国财政不崩溃,给一个病人开了一剂暂时止痛的麻醉药。他心中清晰一切前因后果,却也只能这么做。
塞米尔的声音中饱含遗憾,又问了一句:“浮士德,连你也感到绝望,要放弃了吗?”
这是她对他第一次直呼其名,浮士德打了个激灵,抬起头道:“不,我不愿意放弃,只要陛下还在,我就要尽一切努力。塞米尔,你应该知道我的心,我心中对您火热的爱从未熄灭,我所做的一切不仅是为帝国,也是为您。”
他也直呼塞米尔其名,终于直截了当说出了心中的爱意。塞米尔微微有些动容,但神情随即就恢复了平静,垂下眼帘道:“国师大人,我一直都知道你在想什么,但请您不要再说了。我尊敬您也感谢您,可心中并没有你所期待的情感……辛纳赫死后,我继承了皇位,却要眼睁睁的看着这个国家在我手中覆灭,难道这是神灵对我的惩罚吗?”
浮士德情不自禁的站了起来,上前一步道:“难道您想放弃皇位吗?请恕我大胆,我能看出来,您心中并不愿意坐在这个位置上。如果你现在将皇位交给辛纳赫之子,我愿意……”
他愿意怎么样?话还没有来得及说完就被塞米尔挥手打断。只见她又恢复了一位帝王的威严,断然道:“我不会在这个时候放弃皇位,让别人来做亡国之君我会尽一切努力挽救亚述,哪怕它已无可挽救。贤者国师大人,您也愿意做此努力吗?不是为我,而是为你自己!”
浮士德以手抚心道:“我当然愿为亚述的繁荣富强而努力,这是我一直以来的誓愿。陛下,您需要我做什么?”
塞米尔仰脸看着他,形容不清是什么表情,缓缓答道:“我在想一件事,或许是挽救亚述最后的希望,等我想清楚了再请求您的帮助……还有一件小事刚才忘了告诉你,你所下令厚恤的希斯姆,他家前不久出事了。希斯姆的母亲服药而死,仆人们控告希斯姆早年收留在家中的一名妓女,名叫玛甘泪,据说是她下药害死了主母。”
浮士德吃了一惊,他也顾不上问塞米尔怎会知道这个案子,脱口道:“这怎么可能那个玛甘泪如今怎样了?”
塞米尔看着他,不紧不慢的答道:“我也觉得不可能,因为查案的治安官搜出了她给主母吃的药,竟然是只有地位尊荣的贵族将领才能在神殿中领取的神药。但不论怎样审问,玛甘泪都没有回答药是谁给她的,只说是发生了神迹、是神灵所赐予。国师大人,您对这个案子怎么看?”
浮士德答道:“药是真药,那姑娘绝对不会毒杀老太太,应该是老太太自己服药不当。陛下,您好像了解我的某些事情,那瓶药,就是我给她的!”
塞米尔收回视线,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玛甘泪如今仍关在牢里,既然国师大人这么说了,那她就是无罪的。你刚刚从前线回来,一定累了,还有很多私人的事情要处理,就请先退下吧。”
……
玛甘泪为何不肯说出浮士德的名字?因为她没法解释浮士德为何要给她这瓶珍贵的神药,在战争期间,这种药在民间是违禁物资,是神殿专供军方高级将领的。
她曾经是个妓女,希斯姆为她闹事获罪,后来又把她领回了家。虽然希斯姆并没有娶她,但在别人眼中,她已无疑是希斯姆的女人,哪怕在希斯姆家中只是一位受虐待的女仆,那仍然是希斯姆的女人。
帝国中万民敬仰的贤者国师浮士德,却处心积虑的接近她,与她这样一个女人厮混,无论是她勾引了他还是他诱惑了她,这对浮士德的声望与名誉都是严重的伤害。就算玛甘泪说出来,也没人敢相信,况且玛甘泪对浮士德充满感激,又怎会伤害他的名誉?
浮士德离开皇宫回到神殿,立刻命人叫来了尼微城的治安官,一句话就把玛甘泪给放了。浮士德既然在塞米尔女皇面前说出药是他给的,也就没必要再对治安官掩饰,但他解释的非常冠冕堂皇——
贤者国师大人在神殿中偶尔听见了玛甘泪向神灵的祷告,这姑娘为一位战死将士的母亲祈求神灵,希望有一种神奇的药能安抚老太太所受到的伤痛。浮士德动了恻隐之心,于是给了那姑娘一瓶药,并告诉她服药的注意事项。姑娘不可能毒杀老太太,是老太太自己服药时违反了禁忌。
玛甘泪被无罪开释,其实她已经对治安官解释过,是老太太觉得服药之后感觉非常舒服,于是不听从告诫悄悄的私自多服,那药吃的越多感觉越美妙,老太太每天都忍不住多服几匙,到后来……命没了。
希斯姆的母亲已经病入膏肓,这药让她临终没有痛苦,只是服用过多死的更快而已,治安官心里也是明白的,若是没人告的话,本不至于定玛甘泪的罪。将这姑娘扣在大牢中主要有两个原因,一是希斯姆的家人追究不放,二是要查明这违禁药物的来历。
浮士德一开口,治安官自然不敢再多说什么,只能连声赞誉贤者国师大人的悲悯与美德,然后立刻赶往大牢释放玛甘泪。
浮士德的心中非常的抱歉,他好心给姑娘的药却差点害了她。而玛甘泪在审问中坚持不说出浮士德的名字,他也知道是为什么,心中充满了感激。这个可怜的姑娘,到现在还不清楚,浮士德就是当年打伤希斯姆后不知所踪的那个人。
在皇宫中,塞米尔突然提到了希斯姆家的事情,这让浮士德很是惊讶。陛下怎么会关心这样一件事,绝对不会是巧合,难道是在暗中关注他的行踪?前一段时间浮士德很沉迷于与玛甘泪的幽会,平时总有些魂不守舍。难道有人发现了什么,报告给女皇?
第263章 从黄昏到深夜
塞米尔分明在暗示,她已经知道了浮士德所做的事情,这是在表示坦诚的宽容还是不满的告诫?假如真的是女皇派高手调查浮士德的行踪,那么原因何在?是关心、重视他还是防范、戒备他?
但塞米尔若有敌意,则不可能当面说出来,难道是一种善意的提醒?在如今的形势下,浮士德的声望与名誉对凝聚亚述民心非常重要,女皇是不希望他闹出任何丑闻吧?——应该是这样的,这是最符合情理的解释!
如果从绝对的理智来判断,浮士德不应该在这个时间去见玛甘泪,可是他忍不住。浮士德清楚玛甘泪从大牢里出来不可能再回希斯姆家,只能去他们幽会的那个院落,于是在落日的余晖下,浮士德又乔装改扮,悄悄的离开了神殿赶往那里。
经历了这么多天的牢狱之灾,不知道玛甘泪怎么样了?他应该去安慰她,并向她道歉,从某种意义讲,是他以及他的身份给她带来了这场灾难。
由于猜疑塞米尔女皇派高手暗中监视他,浮士德一边这么想着,一边小心翼翼的注意着周围的行人,他乔装改扮掩藏了面貌,并展开侦测神术随时观察周围的动静,相信帝国中没有人能跟够踪他还不会被他察觉。
这一路上并没有发现任何跟踪的人,就算有,这位帝国中最出色的大神术师也有的是办法能甩掉。他去的时间非常巧,玛甘泪刚刚被释放,也赶往她与浮士德经常幽会的那个院落,今后她只能去那里了。
浮士德走过一家商铺,转过街角进了一条僻静的巷子,恰好远远望见了玛甘泪的背影。玛甘泪穿着破旧的衣裳,头发上还粘着几片干枯的草叶,伸手正准备开门。就在这时,对面的街角突然窜出来一个人,冲向玛甘泪大喝道:“你这个无耻的婊子,我要你偿命!”
浮士德曾在多年前见过此人一面,当年他是一位英姿勃发的年轻军官,而如今身材已明显发福,留着乱糟糟的胡须,穿着一身劲装腰悬短剑,就是曾被浮士德打伤的希斯姆。
希斯姆怎么没死,而且会出现在这里?其实希斯姆的家人并没有收到亚述军部正式的通知,只是听战场上回来的伤兵转告——希斯姆已经阵亡了。他在乱军之中落马陷入敌阵,谁都认为他已经死了,大军战败时一切都很混乱,没想到他却死里逃生活了下来。
浮士德曾特意派人打招呼,厚恤希斯姆的家人并追授他爵位,然而此人却未死。这个误会令人有些错愕,可能就是因为这件事,引起了军部或者塞米尔女皇的关注。
希斯姆刚刚回到尼微城,就听说了母亲的噩耗。家人告诉他,玛甘泪竟然给了他病重的母亲一种有毒的药。希斯姆不敢相信这是真的,玛甘泪为什么要这么做?又有好心的邻居告诉了他最近的风言风语——玛甘泪在外面有了情人,经常出门去厮会。
一定是那个男人指使玛甘泪毒杀了希斯姆的母亲,既报复她当初的虐待,也能达到脱离希斯姆家与那个男人私奔的目的。因为人们都以为希斯姆已死,如果他的母亲也去世了,这一家的仆从也就四散各寻出路了。
悲愤的希斯姆立刻赶到府衙去打听案情,然而他刚见到办案人员,还没来得及问清楚详细的审讯过程,就听说玛甘泪被无罪开释了。
希斯姆立刻赶到大牢去找玛甘泪,他恨不得亲手杀了她如果说当年的他对玛甘泪还有几份情意的话,如今已是恨之入骨。在希斯姆看来,他当初因为她而一怒拔剑,差一点遭受牢狱之灾,也是他把她从妓院这个火坑中救出来带回了家中,甚至还说过要娶她。
但是玛甘泪却恩将仇报,不仅在外面勾引男人,而且还在那个男人的怂恿下害死了他的母亲等他在战场上归来时,已是家破人亡。悲痛与愤恨已经淹没了希斯姆的理智,他要去找玛甘泪算帐,并把那个男人揪出来,让这对狗男女得到报应!
愤怒中的希斯姆还保留了一丝清醒,他知道玛甘泪出狱后已经不可能再回原先的家了,她如果想找什么地方容身,必然是去找那个男人,这是他追查的线索。
希斯姆腰悬利刃,悄悄的从大牢门口一直跟踪玛甘泪来到这个僻静的巷子,终于知道了玛甘泪的目的地,这里应该就是那个男人的家当玛甘泪准备开门的时候,希斯姆终于按耐不住冲了出来,他要当场扭住玛甘泪踹门冲进去,好好审问这一对狗男女,一个都不能放过!
希斯姆做梦也想不到,浮士德恰好出现在巷子的另一端,而且展开了侦测神术。
浮士德看见希斯姆恶狠狠的冲向玛甘泪,也不禁有些慌乱,因为距离太远了,而且在他与希斯姆之间正好隔着玛甘泪。浮士德怕误伤了玛甘泪,于是只用了最简单的手段,隔空施展气元素神术,一股无形的力量如旋风般缠住希斯姆的身形,将他卷飞出去。
幸亏是浮士德,否则换一个人根本来不及阻止希斯姆行凶。浮士德知道希斯姆是一名六级武士,而且事发突然,因此他使用的力量很强。希斯姆连剑都没有拔出来,就凌空倒飞了出去,他的后脑撞在了巷口的墙角,一声没哼就落地扑倒。
玛甘泪并没有看见远方另一侧巷口的浮士德,希斯姆冲过来又突然飞出去,她惊骇之间发出了一声尖叫。浮士德正要过去,却突然察觉到另一侧巷口外来了一大群人,有一个声音喝问道:“发生了什么事儿地上是什么人?怎么携带利器在皇都乱闯!”
听见这个声音,浮士德吃了一惊,来者是皇宫的侍卫长,大武士克里普斯最近因为前线战败,尼微城中流言四起,又加上回来那么多溃兵,所以皇都的治安很紧张,塞米尔派出宫廷禁卫配合守备军加强巡城力量,克里普斯也是负责巡城的主要将领之一。
怎会这么巧,克里普斯率领卫队巡城恰好到了这里?假如是普通的卫队,以浮士德的手段,完全可以把这里的事情解决的不露痕迹,可是克里普斯在场,浮士德就办不到了。
若是公然现身全力出手,克里普斯当然不是浮士德的对手,但浮士德是乔装而来,他不可能在不暴露身份的情况下掩盖住刚才发生的事情,比如把所有的巡逻士兵都打晕带走玛甘泪,或者将希斯姆弄走不留痕迹。这一切发生的太突然了,突然的让浮士德都来不及反应。
在皇都中攻击巡城卫队,那可是谋乱之罪,假如浮士德真和克里普斯动手的话,恐怕连这一条街都会拆了,这么大的动静不可能不暴露他的身份。浮士德还有一个选择,那就是公开身份走过去,向克里普斯解释清楚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他却犹豫了。
堂堂的帝国首席大祭司,为何要乔装来到这里?这个姑娘与他是怎么回事,而浮士德为何又会向希斯姆出手?无论如何浮士德都解释不清楚,假如将一切挑明,这将是皇都中最荒诞的丑闻,对贤者国师的声望和名誉都是极大的伤害,甚至还会影响到帝国神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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