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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清梦-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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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容没有像往常那样坐在外厅,宫女引着我绕过屏风来后面的小屋中,一个宫女浑身哆嗦跪在地上,又容气乎乎的端坐在上面,屋里只有她们两个。

“姐姐。”见我到又容站了起来,脸色依旧不好看。

“这丫头怎么了?”我好奇地问道,又容得性子我知道,最是恬淡的一个人,我基本上就没见她责罚过下人,何况这个宫女平时见过好几次,很乖很灵巧的一个,今天做错了什么把又容气成这样呢?

“这孩子太糊涂!”又容气恼的看了一眼地上的这丫头。

“主子,奴婢不过一时猪油蒙了心,下次断不会做这样的事情了!求主子开恩,放过奴婢吧。姑姑……姑姑……”跪在地上的宫女哭得不成人形,跪行到我脚下不住的磕头,“请姑姑帮奴婢求求情,请主子放过奴婢的孩儿吧。”

我向来最怕这个,忍不住想扶她,可是毕竟是又容这边的事情一时有些为难,再加上这丫头的话听得一头雾水,宫女哪儿来得孩儿呢?疑惑的扭头看向又容。

“她私底下和宫中护军暗生情愫已经有违宫规,如今居然……居然在宫闱之内做出苟且之事,有了……有了孩子……”又容满面通红,仿佛要是有地洞她自己都要钻下去了。

“我这是为你好,如果你还想要留下你的命,这个孩子断不能留。”又容轻叹一声。

我知道女子一旦进了宫,就是皇帝的女人,不管什么身份。搞地下情都已经是犯了大错,更何况现在还被搞大了肚子。听又容的意思,她要打掉她的孩子么?

“你真的太糊涂了!”我也不禁为这个丫头感到痛心。

我的话大概让这个宫女唯一的希望破灭,她绝望的坐在地上。

“主子。”刚才领我们进门的宫女从外面走进来,手中的托盘上有一碗热腾腾的东西。

“喝了吧,这是紫禁城的规矩。”又容不忍得闭上眼睛。

正想说点什么,鼻腔突然飘进一股熟悉的味道,虽然更浓烈一些,但是那种特别的中药味我不会陌生,而这个味道的来源就是那碗热腾腾的东西。我整个身体仿佛被电击般,下意识转身看向玉致,玉致也同样一怔,这味道她也闻了好几年,怎么可能不熟悉?

“这是什么?!”我上前一步看着那碗东西。

“这是宫里的秘方,一剂能避免受孕,三剂便有滑胎之效。”又容答,“只有这个方法才能保住她的命……”

又容后面还说了什么,那个女子最后的命运是什么,我都统统不知道了,就是怎么离开延禧宫,怎么会到养心殿的我也不知道。

“玉致,你把早上我倒药的事情告诉皇上。”怔怔的看着窗外,平静地对玉致说。

“啊?”

“叫你去你就去。”我冷着脸看着玉致,我第一次这样说话,第一次。

心细的玉致不会不知道今天发生了什么事情,“……是。”

玉致出去了,于是,我开始等待,等待证明自己所想的是个误会,是个错误。

 

【第九十六章】

胤禛来得很快,没有和颜悦色,也没有勃然大怒,只是迈进屋后很严肃的瞪着我。

“怎么把药倒了?”

我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很像一个做错事情的小孩子,而不是心里好像十万只猫在抓扯得人,“我能不能不喝了?实在是喝太多,闻到就想吐了。”

胤禛的眼神从我脸上挪开,那副若有所思的表情让我心里猛地一沉,好像越不愿意相信的东西越加清晰了。

良久,他转过身:“不行。”

我反常的没有坚持,在随后玉致表情很难看的把那碗黑乎乎的药再次端到我面前时,我想也没想一口气喝了干净。经历太多,我沉稳了,更重要的是,我内心对他的信任依旧坚定着我要把事情真相弄明白这个信念——胤禛不会这样做,一定不会!

在规整好自己的一番想法后,我趁胤禛在养心殿接见官员忙得不可开交之际,到又容宫中聊天,后以身体不适为由,急召来了太医院一直为我看诊的徐太医。我对又容说不想让胤禛担心,在徐太医进入延熹宫后便不允许别人再出去报信。

徐太医进到只有我和玉致的房间里,小心翼翼的为我把了把脉象。从他身为太医院院士有着精湛的医术来看,不难察觉我的身体十分健康,不像有什么眩晕之症。但不明所以下,只能婉转的说我也许是没有休息好,大概随便开了个无关痛痒的方子,准备起身告退。

“徐太医留步。”听到我轻声一句,老头儿急忙停了下来。

“是。”

“您太客气了,这里没有外人,您叫我的名字就行了。”

“下官不敢!”

“呵呵,我想请问徐太医,您在宫中也不少年了吧?”

“回主子话,三十余载。”

“皇上对您似乎很器重呢?”

“能为圣上分忧,乃下官的职责所在,下官不敢居功至伟。”

“那明日敢问徐太医一句,在您眼中皇上对我如何?”

在紫禁城混迹这么多年,这个老头儿对这样不知所以然的问题自然再清楚不过内有玄机,小心翼翼的躬身答:“万岁爷的心意,下官身为奴才怎能揣摩。”

“呵呵,不敢揣摩和没有揣摩还是两回事吧?我就当您心里是明白得。”为了让自己在接下来的剧情中更加有气势,我对他淡淡一笑,从怀中掏出事先预备好的空白瓷瓶放在桌上,“如果我告诉皇上您不知受何人指使,欲以此鸩毒加害于我,您说皇上是信您,还是信我?”一语出,老头儿抬起头膛目结舌得看着我,见我虽满面笑容,但似乎丝毫没有说笑的成分,再看看桌上的白瓷瓶,卟嗵一声跪倒在地。

“不知下官做错何事,还请主子示下。”

我变坏了,又或者在这里的生活让我变得更像这里的人了,我不是为了更好的生存,只是想在绝望中找到一丝曙光,尽可能的找到事情真相来证明我这生命中的全部并没有改变。

“瞧您。”从茫然中回过神,面上浮现浓浓笑意慢慢踱到他跟前把他搀扶起来,“明日不过有个小小的疑问解不开,就是我和您,谁对万岁爷更重要?”

“下官怎能和主子相比,万岁爷对主子一番心意纵是磐石也无法转移得。”徐太医果然不适应我这笑里藏刀的模样,有些慌不择言。

“既是这样,为何你要给我服用药物,让我无法生育?!”我沉下脸,尽量压低自己的声音。 

刚站起的徐太医再次趴了下去,面色煞白,磕头如捣蒜。他不会不明白,生育皇嗣对于后宫的女人来说有多重要,这样一条罪名与他毒害我简直就不分高低了。

“下官不敢……下官……”他结巴着,说不出后面的话。越是这样我的心越发的疼,不是因为我终于解开了这些年无法生育的原因,而是这个秘密背后的主使人,的确是胤禛!这个确定让我有些控制不住颤抖的全身。

“主子……”玉致小声唤,我冲她淡淡一笑,扭转过身体背对着徐太医,用力的深呼吸,使劲克制内心有些瓦解的信念,“明日并非想为难您,不过此事对明日十分重要,如果不能知晓,明日生不如死。”关于之前说过的每一句,我都在心里盘算过无数次,唯独这一句发自内心,如果事实真的那么残忍,我的人生还有什么意义呢?

“徐太医。”无力的在椅子上坐下,取过空空的白瓷瓶在手中转动着,“一个一心求死的人,他人的死活是与其无关的,你明白么?”说着把瓷瓶递给玉致,玉致小心翼翼接过,摆放在徐太医的跟前,“但如果有人帮了她一次,解了这解不开的结,她会感激一辈子。甚至可以当作所有的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包括今日。”

他低头看着面前的瓶子,“主子,下官并非贪生怕死之人,只是下官家中上有高堂,下有妻儿,若是违了圣上只怕非下官一人所能担待的……”

“徐太医放心!”不等他说完他的顾虑,我急忙的打断他的话,“您认识我多年,应该了解我的为人。明日向您保证,这件事情除了今日在场的我们三人,不会再有第四个人知道,包括皇上。别说您的家人无碍,就是您也不会有任何闪失。我不过……只是想知道……真相。”

他沉默的跪着,似在犹豫,我不甘心放弃,这一刻是我最后的希望了。

“主子是否中过鸩毒?”半晌,他突然问出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让我懵懵不明所以。我知道自己中毒大概就是德妃当年赐的那杯,鸩毒?!

“我曾经中过毒,是什么毒就不知道了,就算是,不是已经解了?”

“主子身上的鸩毒是解了,但解药之中含有另外一味剧毒,此毒鲜少可见,源自一种白头蛇体内。鸩毒与白头蛇毒都属剧毒,中者少有生还者,是何人以此险招为主子解毒下官不得而知,但多年前下官已诊出主子身体中存有白头蛇毒。”

“所以我不能生育?!”徐太医这么一说,我就完全明了,解药是元觉配得,这种奇人用这种奇方一点也不意外。

“下官简单的解释一遍,白头蛇毒压制了原有的鸩毒,而主子身体里残留的白头蛇毒又一直被一味草药所压制,所以不单不会取人性命,甚至与无常人无异。但这味草药,下官生平从未见过,只知若宿主生怀六甲,此草药的药性便会减退,而白头蛇毒便会渐进侵蚀宿主。”

徐太医的语速不快,听得我一身冷汗,傻傻的愣在一边。

“万岁爷知晓此事,方不忍主子为此犯险,下官如今说出实情并非全为避过一死,只是不愿万岁爷一番心意被误解。”徐太医说完这一切仿佛松了一大口气。

“蛇毒蔓延了会怎样?”不知道为什么要问这个,只是问题就这么出口了。

“最初症状只是乏力,昏厥,当蛇毒侵入心脾,便药石无济。”

徐太医安然的离开了延禧宫,又容对有病的我脸色那么难看不疑有它,玉致一言不发的跟着我身后慢慢走回养心殿。短短几日,心里好像坐过山车一样翻忽高忽低,忽上忽下。本来应该在知道真相后为胤禛这份心意感动得无以复加,可没想到除了那八年,我竟然要付出这样的代价。

失去了弘历,失去了福惠,我是那么想要一个孩子,甚至徐太医那番好像武侠小说剧情一样的病例诊断都让我不禁质疑——有这么严重么?

晚上正坐在窗前发呆,胤禛走了过来,“怎么一晚上不说话?”

勉强在嘴角勾出一弯微笑,“今天在宫里逛了一圈,有点累。”这个男人这么关心我,这样爱护我,专宠于我,我却连给他生个孩子都不可能。

“那就早些安置吧。”他说着来拉我的手。

“胤禛,”我拉住他,“你想要孩子么?”

也许是我已经知道了背后的故事,我觉得他在听到孩子两个字时会显得有些敏感,敏感的淡淡一笑,“当然。”

“那我给你生一个好不好?”我很真挚地望着他的眼睛。

他撩起长袍在我身旁坐了下来,有些微微起茧的大手掌摩挲着我的手背,“于我来说,有你便够了。”

每人一对手,能抓得了多少?

抓住一样,就意味着要放弃更多更多。其实我根本不是在得到,而是分分钟都在失去,失去时间,失去生命。

胤禛这些年一直无子,不仅如此反而一个个的失去,他是不是难过,是不是期盼子孙别人不知道,我也不知道么?他为了我做了不可能做的事情,而在我剩余的生命中还能为他再做些什么呢?

 

【第九十七章】

    

    作者有话要说:哎!也不知道还有多少人来看

    55555555纠结纠结

    以上 纠结中不好意思多废话的预言晴天留

   (注1:《说雍正》by纪连海)“徐太医,真的没有办法了?”

徐太医来给我请平安脉时,见胤禛没有在,我还是忍不住一再询问,虽然我知道希望渺茫。

“这些年万岁爷命下官竭尽全力想办法解毒,这味草药多生长于关外人烟罕至的地域,虽多番寻找,依旧苦无踪迹。”

“如果我真的怀孕,是一定会死?还是有一定几率不会呢?”

“这个问题下官不敢回答,这类病症下官从未遇见过,白头蛇毒虽能解,但如今毒性已经在体内沉积多年,下官没有把握。”

现代有很多丁克家庭,生育对部分现代女人来说已经不再是一个至关紧要的问题,也许我没有经历这场奇遇,也会对此抱有随性的想法。但如今我虽诞有一子却不能相认,得到一子又天人永隔,这对生活在今时今日的我来说实在痛心疾首,眼下还有这样的噩耗。

孩子除了是我给胤禛的礼物,何尝不是我的礼物呢?如今一切都成为幻影。

“回万岁爷,怡亲王内在亏损,又逢外感寒邪,续发为痰湿,痰浊凝聚,蚀伤关节,属痨病。”

雍正七年,准噶尔部的策妄、噶尔丹策零父子叛清,朝廷决定对西北两路用兵,允祥奉命出任首席军机大臣,全权筹措兵马粮草以及各类军需转输,屡得奖谕。但也因为大小事务缠身,本来欠佳的身体越来越恶化。

为允祥诊治的太医是胤禛亲派得,每次过府问诊后胤禛总免不了要详细过问一番,他对允祥得关心无微不致。当年那些年长的兄弟们,就只有允祥还在他的身边了,有时候夜深人静时我总是不自觉地会想,允祥的病情如果一直在这样恶化下去,有朝一日要是离开胤禛,离开我们,那会是怎样一场恶梦?

人生好像总是分为很多阶段,如今的阶段离别成了主题,我讨厌这样的主题。

胤禛听了这不太好的消息,忍不住掩着嘴轻咳了两声:“咳咳!你去吧,不管用何办法,一定要尽力医治。”

“万岁爷保重龙体,是否需要奴才瞧瞧?”听见胤禛的咳嗽声,下跪的太医忍不住轻声询问。

“不用了,你跪安吧。”胤禛疲倦的挥了挥手。

等太医离开明殿,我推开小门走了出去。

“怎么不让太医瞧瞧?今儿早起都咳了好几次了。”把手中的热茶放在御案上,轻轻抚拭着他的背。

“这也值得大惊小怪的?允祥那身子才让我担心啊!”胤禛拿起笔,若有所思地望着空荡荡的大殿。

胤禛落寞的眼神,让我有些心酸,轻轻把头枕在他的肩头,“我还记得你以前带咱们去延庆庄子那次,我在马车上晕的七荤八素的,透过小窗户看见允祥。那么冷的天,他小小年纪骑在高高的马背上,当时我觉得他特潇洒,之后遇到打劫的,他也跟个男子汉似得,好不威风。在我脑海中,他一向都是风风火火,甭管办什么,说什么,都跟打仗似得。你放心,这样的他一定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是我害了允祥,这些年来他虽然不说一句,但我心里明白。皇阿玛当年圈禁允祥我以为是阿玛恼他,但我知道,是因为我。如果不是那几年平白圈禁,允祥也不至落下如今这一顽症。”胤禛声音轻轻,语调却十分内疚。

“不是你想的这样,圣祖当年的确希望允祥能帮助你,但是圈禁他,不单单只是因为这个原因,我在圣祖跟前圣祖亲口告诉我的,他是想保护允祥,不愿他卷进夺嫡的风暴中。”我的真心话对胤禛没有太多的帮助,我知道他内疚的不单单是允祥平白无故的一场圈禁——在他的盛年时期,胤禛自责的是允祥这个病很大原因都是多年操劳才越发加重得。

我知道胤禛难过,沉默不语的他,眼神中是隐隐的不安。

“天气说话也热了,不如咱们进园子去?把允祥和齐妍也叫了来,闲暇时也能热热闹闹在一处作伴,就是对允祥的身体大概也是好的,你说呢?”

“嗯,照你说的办。”胤禛淡淡一笑。

这天刚从延禧宫出来在大门口迎面碰上李婉儿,这么多年来虽见过很多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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