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士天书-第1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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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戏法还要问小姐芳名，不甚妥当吧。”一名公子冷冷出声，道出了所有人的想法。

虽然这名公子是因为王三打断了众人与杨海若的谈话而不满，但于情于理，确实有些问题。

这名小姐不介意，趁着其他人的附和没有发出，道：“小女冼正雪，布政使冼嘉斌正是家父。”

王三不禁偷道，有钱的主。

布政使，官大不过五品。

却管着衣食住行中的第一项！

这种位置，向来都是肥缺，肥得可以让石头人也变成巨贪。然而也因为实在紧要，这等位置也是朝堂诸多派系盯紧争抢的职位。

而冼嘉斌，能力不一定多强，但是竟然稳坐此位接近十年！简直是古来仅有！究其根底，不外乎冼嘉斌此人超出常人想象得八面玲珑，尺度把握得当。国库的银两一分不动，让人查不出纰漏；家中改善生活只通过饭局和逢年过节一些商人送来的各地特产；至于私底下各种方式聚敛到的钱财，他一分不漏，全部向上送出。

这样的官员，账面干净，打点通透，办事没有纰漏，和各方保持合适关系的墙头草个性，有谁愿意动？这种人升官不易，可是想倒下，更是难上加难。

冼正雪明显沿袭了其父的为人处事，两下便显露出她万金油的个性。

冼嘉斌几乎成了官场上活着的传奇，王三再孤陋寡闻也要有所耳闻。于是，他便更加鄙视那些公子。这么个好目标放着不要，跟在那个蠢女人屁股后面干什么？

戏法当然还是要变的。王三没接香囊，又一次大拜：“冼大人是真正的盛名远播，我一个小小的下人也久闻其名。请冼小姐代大人受小人一拜。”

样子做得很足，多少让冼正雪心理有些高兴。

起身，王三开玩笑一般地道：“冼小姐令尊乃布政使，想必家中布料够多，不知小姐是不是也有携带御寒呢？”

冼正雪笑着摇头。然而王三一接冼正雪的香囊，却好像吃力不住，整个人“扑通”一声直接跌落在地！

抬起头，满脸灰尘，活像小丑。

公子那边一片笑声。杨海若也笑，但笑得明显不自然。

王三也不介意，嘻嘻哈哈地站起身来，宝贝地看着冼正雪的香囊，道：“还好，没脏了小姐的物品。真是没有想到，原来小姐真的有随身携带几匹布，而且就放在这个香囊之中。”

“休要胡说，香囊如此之小，布片也难装下，哪来的几匹布？”

王三道：“自然是有的。不过，冼小姐家境殷实，想必不会在意几匹花布。若是我把布料从香囊中拿出，能否就此馈赠给小人也好给内人做几套新衣裳？”

冼正雪道：“莫说没有，如果你真能拿出一块布，还能做了衣裳，自然要送给你。”

“那就谢冼小姐！”

王三大笑，根本不给别人反应的机会，手心朝内，把香囊放在手心，双掌一扣，一匹布直接被拉了出来！

王三抱着布，喜笑颜开地道：“谢小姐赏赐！”

现场人的下巴都快掉了下来！

无中生有！怎么来的根本就不知道！

众人的目光看向冼正雪。

冼正雪哪里知道王三有一手空间术法？除了云多多，也就只有李素能猜到一二，这种东西，根本就超出了常人的认知！

冼正雪道：“你把那布给我看看！”

王三笑道：“小姐既然已经说送给我了，便不怕小姐再要回去。您上眼，和放进香囊之时完全一样！”

冼正雪抱了布入手，表情骤然极其精彩。

“这个布料真的好看！小雪，这布是哪家商号纺出来的？是不是限量的精品？”

“对啊！你可不能藏私，大家都是好姐妹，大家一起做新衣服才好！”

冼正雪哪知道这布是哪来的！她的父亲做布政使十年，耳濡目染之下，她早就成了布料的行家。只需要一摸，冼正雪就知道，这布的织法和现今的布料都不一样，细密繁复之极，好像由几层组成，显得厚实，而又方便在上面做针法，花纹变化自然多端。更何况，花饰真的好看！

（看这个样子，我难道适合写都市或者言情或者官场哪怕或是历史？纯打斗的话，开始写的多，但是这段剧情里，切入点不太好找……）

第二百八十九章　戏法

王三又道：“小姐，您这香囊之中剩下的几匹布料，是否也能送与小人？”

“能变出来自然都是你的。不过我要看一下。”

“瞧好吧！”

冼正雪的心思相比他人要玲珑一些。先前因为那些公子的刻意冷落，九位小姐心情难免不悦。杨海若虽然不断示意，但是效果实在不好。让这些小姐不至于颜面不失，仍然在府上坐得住，甚至还能嬉笑闲聊，便都是冼正雪的功劳。在此，冼正雪俨然是将军府第二位主人。

所以，冼正雪现在的表现，让在场所有的人都提起了兴致。

便见得王三又从这小小的香囊之中拿出六匹布。

每匹布极尽精细优美。

不顾其他姐妹的嗔怪，冼正雪道：“这些布料自然是你的，不过若是我没猜错，世上同样的布料也没有第二份。小女若将每匹布留下几尺，你不会反对吧？”

这是要留下材料，回去找商行研究。心思到这，王三也无法说什么，而且冼正雪这些话说得是极周转的，从这番话里根本猜不出其中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王三借坡下驴：“小姐开口，自然可以。”

看到王三露了这样一手，一位公子道：“没想到将军府上果然养人，人才辈出。不过是一名家丁，便有如此厉害的本事，实在是让我等刮目相看！”

王三脸上嬉笑，实际上心里又在骂傻*。

拍马屁又拍到了马蹄子上！

没听过我的名号？王三都不认识？我是在前线搞出过大风波的人，到现在源天教里还挂着我的名。你还好意思说我“不过是一名家丁”？你当杨海若没品位没眼光？

王三道：“谢公子夸奖。不过小人还有些本事，为公子展现之后，公子再说刮目相看不迟。不知公子名号，家居为何？”

“在下易明瑞，家父刑司提携使。”

提携使，拿人的，专管缉拿在职大员。

不过这些对王三没有意义。思忖了一下头衔，王三道：“易公子相比有带礼物前来，不过不知和令尊官职相扣的礼物，是否有携带？”

“家父司职，非是刀剑即为镣铐，怎能随意以礼相送？不过随身倒是携带匕首一把作为把玩，如果各位愿意过目，也可为一乐。”

说着，易明瑞从腰间抽出一把带鞘的匕首。只是一出现，便引得周围一干公子赞叹。

匕首两个巴掌长，刀把刀鞘连为一体，其上做工是极为精巧，甚至镂空几层。其上刻有几只小虫，栩栩如生，精致到一丝一毫。易明瑞道：“这把匕首是我偶得，见工艺精巧便留在身边把玩。实际上，”说着拔出刀鞘，却只见一个不到两个指节长度的刀尖：“刀身这么短，没有什么实际用处。材料应该是象牙，所以一直也没有把它当做真刀，让各位见笑了。”

象牙？我找的就是这个！

别人不认识这把刀，王三自然认得。哪里是什么象牙？分明是腿骨！上面的那几只小虫，俗称便是“尸虫”。至于刀身为什么那么短，似乎只有一个刀尖？人的骨头，会比两个指节更宽？

这是炼尸一途旁支，炼骨术法专用的修骨刀！

这才是王三演了半天戏真正要搞到手的东西。

王三看着易明瑞手里这把刀，故作恍然大悟状：“原来公子把真正要送的礼物放在这把刀的刀柄之内了！”

众人一愣。

一名公子笑道：“又在开玩笑。要是他还有别的礼物送出，怎么可能一直藏到现在？就算他真有这个耐心，可这小小的刀柄……”

说着，这名公子看到了一旁桌上的七匹花布。

王三神秘地笑着，不由分说地把这把匕首抢在了手里，拍一下刀柄，手中竟然又出现一把刀。

这是一把全钢刀，淬过碳，刀身乌黑没有任何反光。扁平的刀身与刀柄没有丝毫纹饰，但宽厚的线条尽显简洁，硬朗之气尽显。

更让人吃惊的是，在王三的摆弄之下，整把刀竟然还能折叠。

除了杨海若，易明瑞也是识货之人。这把刀看材料便知道硬度够高，关键是那种折叠的设计，看起来对整把刀的坚固性没有任何破坏。再加上刀身本身的吸光和简洁设计，根本就是为男人量身定做的。

王三把这两把刀分列左右手，掂量着，笑着道：“易公子，说起来是不是有些不太讨巧？小人倒是觉得，里面藏着的这把刀不适合做礼物，外面的这把花纹刀更适合小姐防身。不若把外面的留给小姐，里面的这把留着防身吧。”

接下来便不由分说，王三硬是用自己的刀把易明瑞的刀换了下来。

有了这样的先例，每个人都对王三的手法感到好奇，都想让王三借自己的家世变出些新奇的事物瞧瞧。于是，王三把这一群公子小姐身上的物品摸了个遍。

别人还只是看热闹，可杨海若却是越看越心惊。她对王三随意摸出来东西这个本事已经麻木了，最让人不可思议的是，为什么他拿出来的每样东西都算得上是惊世骇俗，是世上难见的精品？

杨海若这才第一次真正怀疑起王三的来头。

也就是因为王三变出来的东西太稀奇，所以这些公子小姐被摸遍了，却还想被摸。

笑嘻嘻地，王三道了谢，捧着一堆“战利品”离开。刚转过墙角，王三的脸色瞬间就拉了下来。

李素再次影子般地飘了出来，道：“这些都是有问题的东西？”

王三点头：“我拿走之时有看他们的神态，没有什么变化，心跳呼吸我也留意过，没有任何变化，应该不是有意。就算你用刑去问，估计也问不出什么。只是这些东西，都有些狠毒。”

“如果能问出是是从哪来的呢？”

“你要做好深挖几层的准备，人手也要足。另外，如果找下去，他们肯定会发现。”

王三这样说，李素还是有些不甘心。毕竟这是帝国，这里有疾风营几百将士，还有他经营多年的暗线，全力出动，难道还查不出什么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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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章　某人的人情

李素的脸上虽然一直挂着微笑，但眼神中还是让王三看出来了些什么，于是道：“李大哥，这毕竟不是你探查军情。我们面对的，至少是一个地仙门的高手。哪怕只是单说一个九条甚至十条经脉的高手，你也只能用人命去堆，更何况对面人数不明，你用常规军队怎么拼？修行者的事，还是要用修行者去解决。”

李素闭上眼睛，点点头。

“你方才为什么先找的那个冼家小姐做突破口？”李素突然莫名其妙地来了这么一句，杀得王三摸不着头脑。

“没什么，就是因为她先开口的啊。看起来，那些人里只有那个冼家的小姐还识大体顾大局，我刚才摸人的时候，也一直是她帮忙照顾周围的气氛，看起来……”

说到这，王三骤然一惊。李素此时的表情虽然还是招牌的淡然微笑，但是，心跳加快！

王三蓦地往后一跳，压着嗓子吃惊地问道：“不是吧！你怎么能对那个冼正雪有意思！我说，你这样可不对！”

李素表情没有变化，挥挥手道：“小先生你想多了。我不过是觉得你做事多有深意，以为她身上有问题，这才多此一问。既然你说没问题，我也就不细查了。不过修行者的事你处理，不是修行者的事，还是交给我，我这里人手不少。”

李素转身又要走。

王三怎么肯让！一把抓住李素的胳膊，跟屁虫一样黏在李素身边，不休地道：“不是，李大哥，你不能这样，小姐会伤心的！我说，咱家小姐怎么说也是个帝国有名的才女，能文能武，家境又好，虽然蠢了点，但是心思也是细腻的，你可不能放着窝边的嫩草不吃，啃外面的枯树枝啊！”

听到最后一句，李素转过头来道：“小先生，话不能这么说，让人听见了多不好。还有那个比喻，什么叫枯树枝？这样形容女人，太过恶毒了。”

李素不解释还好，一解释，王三更是坐实了李素的心思！满脸吃惊地问：“不是，李大哥，你没糊涂吧！真动心了！不是，她什么地方比小姐好，你说啊！你倒是说啊！你可不能这样，难道你原来就对那个冼正雪动心了？”

王三虽然声音一直压低，但李素还是怕别人听到，用了八分力气甩掉王三的手说道：“小先生，话不能乱说。这些女宾我是第一次见到，就连男宾，多数我也只见过说媒的人，没见过真人。”

连续两次，李素只否认个别几句话。

那其他的就是承认了！

他竟然真的对冼正雪有好感！

王三直接拦在李素面前，摆出极其夸张的“大”字型，脸上的表情更是无比纠结，传音道：“你这么做不厚道！我说真的，那人没什么比小姐好！你别一时糊涂！”

李素也不搭理，也不传音，径直走开。

王三愣在原地。

这……

花园之中，杨海若对冼正雪心中自然有些好感。虽然王三过来并没有捣乱，还是把气氛活跃开来，可这其中首功还是要规到冼正雪的头上。这整个过程，全靠冼正雪一人从中调和。若是没有她的面面俱到左右逢源，调动场上每个人的气氛，与每个人建立沟通，就算场面热闹起来，也是要分成两块，各管各的，与整体的情绪无益。

这一点，完全继承了其父的优点。

特别地，冼正雪也只能算是清丽，优雅温婉，显得亲切却只是中人之姿，并不好看。

杨海若还不知道另一边发生的事，心中还存着稍后与冼正雪单独相谈的想法。而王三此时绕到后面偷看，心里却转不过来。这么一个人……李素和她在一起，是为了显示自己生得比女人还好看？

或者是地仙门有人来，搞得他压力过大？

王三突然想起来，自己没有阻止李素去通知源天教的人来帮忙！难道……

事情全都挤在现在了！

“将军！”

李素抱拳拱手，礼节俱在。

而楚文都则和二位破少爷坐在一起。

或者说，只有他一个人坐着，而两位破少爷的屁股，离椅子有不到一个指头的距离。

楚文都老神在在，教育两名子侄让他的感觉颇为不错，甚为满足。此时更是微微点头，问道：“事情怎么样？”

李素道：“全在将军的判断之内，源天教的人不肯出动。我们的人也没有在府外发现异常，目前全要靠小先生一人排除异常。”

楚文都睁开了眼睛，仔细地看着对面的李素，道：“源天教不出人是必然的。他们明哲保身，所有的事情全被莫高知那个老家伙按下来，才不会给任何人偏袒一方的把柄。至于那些地仙门的人，不要管他就好。既然他们不敢派人前来，说明他们的力量还不足以威胁到我们。让那个小子去折腾好了。”

讲了这些，楚文都突然道：“至于你，身上好像还是没有什么烟火气息啊。”

李素微笑低头。这种事他不好插嘴。

楚文都见到李素不置可否的样子，不知想到了什么，摇头叹气道：“也不知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是不是害了你们。他们哥俩还好说，毕竟没上过前线，可是你从懂事就一直在边军之中，耳濡目染之下……不知道让你回来有没有作用。”

李素道：“各位将军的栽培之意太一自然感恩。在府上做事这几年，太一也有尽心尽力，必定不辜负将军好意。”

“不是好意！是人味！”楚文都无奈地拍了一下旁边的桌案，摇头道：“你从小就在前线长大，耳濡目染之下就好像个杀人的机器，哪里有什么正常的心绪？说来也怪我们，从小把人逼成那样，唉！”

杀人的机器？

二位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