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儒道至圣-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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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高明鸿立刻道:“他是英社的大人物,管尧源,虽然只是望族,但其叔父在京城担任正五品吏部主事,左相心腹。此人跟柳家两兄弟关系极好。”说完给了方运一个要小心的眼神。

方运立刻站起来向众人一拱手,道:“管兄谬贊,我不过是一介普通书生,偶尔做了几首还可以的诗词,万万不敢居功。今天我来这里只是吃这杨河的鲜鱼,至于诗会什么的,就要靠管兄了。”

方运说完坐下。

众人看出方运有退让之意,有的好奇,有的暗暗点头,有的不满,但管尧源周围的几个人却面带冷笑。

管尧源叹了口气,道:“说起诗会,管某向各位道歉。因为我家的下人传错了话,导致写请柬的人写错,本次举办的并非是诗会,而是一场词会。为了表示我的歉意,本次词会的魁首、第二和第三名的彩头赏金翻倍。不过大家既然都是现场做诗词,那么也不会在乎这种小事。”

“当然,诗会词会都一样。”

“都是文会嘛!”

众人纷纷为管尧源解围。

高明鸿脸上闪过一抹怒容,当即站起来大声道:“管兄,你早不宣布晚不宣布,偏偏在方运来之后更改,是不是怕了方运的诗名,所以才临时改成词会?”

管尧源立刻弯腰拱手哀求道:“高兄,我错了,我真错了还不行吗?来,我这就下去给你倒茶。我真不是这么想的,连傻子都知道,方双甲既然能三诗同辉,他作词水平也不会有问题。你们若不信,可以问问明玉楼的掌柜,还有明玉楼的花魁盼儿姑娘,我是不是早就说过每年立夏都是诗会太无趣,今年一定要来一场词会。”

“高明鸿,诗词不分家,你太咄咄逼人了。”

“是啊,管尧源都这么求你了,你可不要得寸进尺啊。”

“高兄,得饶人处且饶人。”

连一些寒门书生也帮管尧源。

高明鸿冷哼一声坐下,然后看了一眼方运,面色极为严峻。

方运心领神会,管尧源地位那么高,现在却在高明鸿面前装的跟孙子似的无比委屈,必然所图非小。

“莫非是柳子诚在想办法搞臭我?打击我的文名?”方运心想。

管尧源见高明鸿坐下,又道:“等我说完下面一个消息,你们全都应该怀疑我从中捣鬼,你们要是不怀疑我,就不是男人。因为,盼儿姑娘决定,她会向本次的词会魁首献上自己的初夜!结束清倌人之身!”

“什么?”

“当年一位举人要为她赎身娶为正妻她都拒绝了,怎么会为了一个词会献身?”

“她不会看上方双甲了吧?”

“唉,看来是冲着方双甲来的!”

明玉楼乱成一锅粥。

高明鸿呆住了,若是柳子诚安排的,那这个代价也太大了。盼儿可是明玉楼的摇钱树,精通诗词歌赋,甚至还能跟一些秀才讨论经义策论,一年至少能为明玉楼赚两万两银子,身价高的可怕。

高明鸿迟疑片刻,低声对方运道:“这事不好说了。柳子诚再怎么样,也不可能说得动盼儿姑娘。”

和方运一起坐着马车来的贺裕樘靠过来,低声道:“你现在万万不可离去,一旦提前离席,他们必然会造谣生事,说你怕了,坏你文名。”

方运微微一笑,原本他一直风轻云淡的样子,可现在有了细微的变化。

“要坏我的文名,就要付出更高的代价。”方运说完,喝了一口茶。

方运没有压低声音,同桌的人都听得到,他们只能沉默。

高明鸿叹了口气,低声道:“若是今日之后你文名受损,我会想办法补偿。”

“高兄不必这样。”方运道。

高明鸿摇摇头。

没有了质疑,管尧源就开始宣布这次词会的规则,规则很简单,以“春”为题当场写一首词,然后由所有人评判,若是作词之人不服气,就去文院检验才气分个高低。

这次的词会魁首不仅能得到盼儿的第一夜,还能得到整整六百两白银,第二名两百两,第三名则得一百两,对这里大多数人来说都不是小数目。

第39章 绿豆糕

“有请盼儿姑娘!”

管尧源说完,一个身穿粉裙红衣的女人走了出来,现场许多男人屏住呼吸,而许多女人露出羡慕之色。

方运原本抱着很大的希望去看,不由自主拿杨玉环跟她比,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方运低头喝茶,心想是一个还可以的女人,虽然竭力掩饰,可风尘味太浓,装得太过火。至于具体长什么样他懒得记,就算记住,回家一看杨玉环也就忘了。

包括管尧源在内所许多男人都在注视盼儿,唯独方运低头喝茶,然后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绿豆糕,优哉游哉地吃起来。

盼儿如同众星捧月般面带微笑,抬高下巴,扫视全场,表情始终如一,没有被任何人影响,哪怕是那个吃绿豆糕的人。

那些书生开始源源不断奉承盼儿。

坐在方运身边的贺裕樘低声问:“怎么,你不喜欢这样的?你喜欢什么样的女人,说说,我一定帮你找一个满意的。”说完露出那么稍微猥琐的笑容。

“她一个月真能赚两万两银子?”

贺裕樘恍然道:“不怪你怀疑,她单论容貌赚不了那么多钱,她卖的不是貌,卖的是才。有传言说她祖父是一位翰林,而且她会作个诗词、写个文章,甚至有人吹捧她是‘女秀才’,然后她就出名了。别人当真,但我们心里都明白,就是明玉楼捧人的手段。”

方运看了盼儿一眼,问:“是不是有一些出名的书生秀才被她羞辱过然后广为传扬?”

“确有其事,她可不是良家,逢场作戏即可。她能踩着别的秀才上位,就能把你当梯子,看来你看透了。”贺裕樘好奇地看着方运,心想不愧是圣前童生,跟他比,那些被骗之人的年纪都活到狗身上去了。

方运继续吃午饭。

盼儿慢慢下楼,位于大堂矮台上的乐姬离开,明玉楼的侍女走在盼儿身前,一路抛着花瓣,留下花香小路。

词会的举办者管尧源和一些书生簇拥着盼儿一起走到高台,站在一张桌案后面,桌案上摆文房四宝。

管尧源笑着问:“谁第一个上来作词?”

“我来!”十多个秀才站起来,恨不得钻进盼儿的裙子里。

盼儿立刻捂嘴轻笑,许多人看得眼都直了。

管尧源道:“那就请赖墉赖兄先来,他当年是大源府秀才前十,上过书山,对今日的词会也多有帮衬。”

其余人立刻坐下,明显是管尧源在帮赖墉,再争就等于不给管尧源面子。

“谢谢各位相让。”赖墉假意客气一番,走到桌案前向盼儿问好,然后沉吟片刻,道:“有花魁盼儿在此,那词牌我就选‘点绛唇’,虽然不能亲手为盼儿抹上红唇,倒也可以在心里思量一阵。”

众人大笑,盼儿俏脸微红,似喜似嗔地瞪了赖墉一眼,勾的许多人心痒痒。

赖墉提笔,思索良久,一边念一边写:“春日芳心,暗香偏向黄昏逗。玉肌寒透,抵死添清瘦。影落横塘,月淡人归后。君知否。一枝先秀,应向东君奏。”

等赖墉写完,众人纷纷叫好。

“‘逗’字用的秒,把静物写成了活物。”

“一枝先秀,此句甚美!”

“赖兄大才,必入前三!”

方运点点头,这首词真不错,极有可能达到出县的层次,用来取悦一个女人实在可惜了。

在众人叫好的声中,赖墉潇洒地离开矮台,回到酒桌边。

第一首词就写的这么好,这让许多原本跃跃欲试的人打消了念头,否则就等于牺牲自己成全赖墉,一时间竟然没人再上去。

“没有人再来一首词吗?”管尧源大声问。

无人应声。

花魁盼儿突然道:“哪位是方双甲?盼儿斗胆请方双甲赠词一首,不知盼儿可有这个福分?”

众人一起向方运望去,极为羡慕方运的待遇。

方运面色如常。

“呀,你就是那个夹绿豆糕的?”盼儿用极为天真的语气轻呼。

管尧源好奇地问道:“此话怎讲?”

盼儿用哀怨的目光看着方运,委屈地道:“此前我下楼的时候,所有人都望着我,唯有这方双甲正在喝茶吃绿豆糕,看来贱妾的蒲柳之姿根本不入方双甲的眼。”

少数人被盼儿这么一撩拨,顿时略带敌意看着方运,认为他是在用这种手段故意吸引盼儿。

管尧源哈哈大笑,道:“盼儿你这就有所不知了。别说是你,就算是京城花魁都不被他放在眼里。”

“真的?”盼儿问。

“当然是真的。方双甲的童养媳在济县可是大名鼎鼎的江州西施,连柳子诚柳公子看后都惊为天人,结果方运误会要夺他童养媳,就请了蔡县令逼走柳子诚。不过一点都不怪方运,谁叫柳子诚说话轻浮。那童养媳养大了方运,方运对她情深意重,自然不能容忍半点不敬。方运,你的才名远播十国,不如这第二首由你来作吧,直接夺魁,抱得盼儿入新房。”管尧源道。

“讨厌!”盼儿羞得转身,用手捂着红彤彤的侧脸。

众人纷纷起哄,让方运写一首词。

方运缓缓站起,微笑着道:“柳子诚带了四个家丁到我家门口,以纸上谈兵写《易水歌》欲杀我、抢我玉环姐,幸好鲁捕头和蔡县令的唇枪舌剑来的及时,斩杀一个家丁。怎么到了管兄的嘴里,他柳子诚没错,我方运错了?你今天为柳子诚洗白,明天是不是要去京城敲天鼓告御状,为死去的家丁鸣冤?”

明月楼里鸦雀无声,谁都没想到方运如此直接。

管尧源立刻露出委屈之色,道:“方双甲你误会了,我真不知道实情,只是道听途说而已。我向你认错,我不该只听一面之词,不过你的话也不能全信,不然我还是听信一面之词。今天是立夏词会,只谈风月不谈别的,方双甲,你就看在我们几十位秀才的面子上,写一首词吧。”

方运讥笑道:“在场的人都不是傻子,你却傻的可怜,想绑架别人孤立我,以为这些秀才被你当笔使上你的当吗?你和柳子诚为了对付我,可谓费尽心机啊!”

方运身边的贺裕樘暗道好一个圣前童生,这样做虽然过于粗暴,但抢先一步把事情挑明,那些原本中立的人基本不会帮管尧源。

第40章 金声玉振

许多人下意识的后退,避免卷入这场纷争。

那些爱惜名声的人,绝不会在这时候帮管尧源,因为那等于帮臭名远扬的柳子诚。

那些怕事的同样两不相帮,因为方运毕竟是方守业的侄子,据说还跟李文鹰大学士有一定的关系。

方运一席话,把柳子诚和管尧源及其死党孤立起来,彻底断了他们利用其他秀才打击他文名的可能。

管尧源好像一点都不生气,唉声叹息道:“方运,你真的误会了,我真不是孤立你,你是因为生于寒门,心中仇富仇官,以为我们这些士族一定会害你。我承认我不该提柳子诚,我再一次郑重向你道歉。唉,不怕你们笑话,我自己花这么多钱,就是想扬我文名。方运不来,我想办法得到魁首,方运来了,我比谁都高兴,万一我举办的词会多出一首鸣州或者镇国词,那也有我的文名啊。”

方运道:“管兄好手段,无法孤立我,就要把我和士族对立。我们寒门子弟从来不仇富,我们仇的是为富不仁!你处处示弱很聪明,但我想问一个问题,你管尧源平时就是一个这么八面玲珑、被人指着鼻子骂也不还口的谦谦君子吗?事有反常,必为妖!”

众人恍然大悟。

管尧源面色大变,下意识去看周围的人。

有的人躲避管尧源的目光,有的人面带冷笑,有的人轻轻摇头。

人人都知道管尧源平时虽然也算有礼,但却不像今天这般委曲求全,今天他却偏偏这样,无非是以退为进,把自己伪装成一个可怜的人,要反衬出方运是一个咄咄逼人的小人。

高明鸿立刻怪腔怪调道:“我说你管大少今儿个怎么这么软,从一开始到现在一直道歉,那委屈的样子跟个小娘们似的,原来是另有所图。也是,你和柳子诚都能共玩一个小妾,关系那么好,当然要为他报仇。”

众人的好奇心被吊了起来,两个秀才共妾说不上大丑事,可也绝对会有损文名。

管尧源死死咬着牙,把即将脱口而出的喝骂咽回肚子里,他知道,自己要是真的骂了,那么方运必然会趁机说他暴露本性。

管尧源怒道:“高明鸿,你怎能如此侮辱我?我若不是为了词会和文名委曲求全,早就跟你比斗战诗词!我管尧源好说话,你们当我是软柿子捏?我现在骂柳子诚是畜生,你们满意了吗?”

管尧源身后一人突然讥笑道:“什么狗屁圣前双甲,不就是怕了吗!怕我们的词超过你,怕你的文名不保,所以才故意把话题往柳子诚身上引。否则管兄随口一说,你何至于反应这么大?你方双甲的胸襟呢?你方案首的气度呢?”

“严跃!少说两句,方运不是这种人!”管尧源低声呵斥,然后露出无奈之色。

盼儿道:“你们别说了。千错万错都是盼儿的错,盼儿不该因为仰慕方双甲而逼他作词。其实盼儿年纪大了,想找个好归宿,因为极爱方双甲的文名,就想嫁于他,无论是妻是妾都心甘情愿,但女人家终究面皮薄,所以就跟管公子说好,要是方双甲来了,就说我今夜将委身词会魁首,若是方双甲不来,此事不提。没想到盼儿爱慕心切,却做了蠢事。”

盼儿说着,向方运微微屈膝万福,然后道:“望方公子垂怜,一切都是妾身的错,妾身不该非要公子作词的,妾身愿自罚三杯。”

严跃大叫:“这怎么行!他方运明明就是怕被人比下去,所以才不敢作词,跟你有什么关系?你爱才,甚至拒绝一位举人,可方运把你当猪狗,你何必为难自己!”

“严跃!”管尧源低吼一声。

明玉楼静悄悄的。

方运轻叹一声,心中起了波澜。

“好一个柳子诚,差一点我就信了。当年你就是用这种方法,要不是玉环坚贞,那个方运被你卖了还替你数钱。现在又是用这种虚虚实实的手段。我要是写的词不好,你必然会大肆抹黑我的文名;我若是写的好,这盼儿必然会借此接近我。我接受了她,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患,我要是不接受她,万一她自杀必然会引发文人愤怒,把我污蔑成一个薄情郎,总能打击到我的文名。所以,除非我用一个两全其美的手段,否则无论怎么做都会被柳子诚找到借口。”

“这里面,柳子智恐怕也出力了。甚至于,污我文名只是开始,随后左相一派不仅可以废了我的文功,甚至可以对帮我的官员发难,排除异己。文名,是把双刃剑啊。不过,我方运岂是你们可以扳倒的?”

方运心里下了决定,看向桌子上的绿豆糕。

“可惜了这五里村的绿豆糕。”

方运说完,迈步向外走去,贺裕樘紧紧跟随。

管尧源无比急切,马上给严跃使了一个眼色,让他留下方运。

严跃大叫道:“方运,我瞧不起你!你就是一个草包,连当众作词的胆量都没有,我耻于和你同在大源府!你根本就不会作词,你的文名只是徒有其表而已!”

方运哈哈一笑,迈出明玉楼的大门,然后停下脚步,站在门外,背对的众人。

“既然你们要我作词,那我就作一首。鉴于我曾说过这次诗会为了给举办者面子只带了嘴没带手,那就在这里吟诵一首蝶恋花,题为春景。”

所有人屏住呼吸,侧耳倾听,生怕漏掉方运接下来的词。

方运说着,向前迈出一步。

“花褪残红青杏小。”

几个秀才忍不住点头,这句是说百花凋零、树上长出了青色的杏子,恰恰是春末夏初的景象,和今日的立夏无比贴合。

吟诵了第一句,方运再度向前一步。

“燕子飞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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