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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朝天-第30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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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谓虚空之鼎便是宝船晶炉在这个房间里的投影。

    瓷盅掀起,灰白色的苍龙骨髓落在了鼎里。

    木漆圆匣开启,火鲤的鳞片飞进了鼎里。

    盔甲箱破开,一大段飞鲸的软骨落进鼎里,做了最好的燃料。

    最后是那根南竹从中裂开,那根凤羽随风轻动,鼎火顿时变得极其幽深,泛着妖异的蓝色。

    不知为何,阴凤的眼里流露出痛楚的神色。

    阴三取出骨笛横于唇间,开始吹奏曲子。

    不是冥河摇篮曲,不是黄梅调,不是世间任何一首名曲,只是平铺直叙,自然至极,仿佛流水回复,生生不息。

    随着曲声悠扬而起,鼎里的炉火变得更加旺盛,里面的烈阳幡碎片以极其缓慢的速度变成灰烬。

    阴三横笛走进阵里,来到那株荷花前,继续奏着曲子。

    荷花不在盆里,也不在水里,而是生于空中,随笛声轻轻颤动。

    这不是舞蹈,而是被雨水轻扰。

    荷叶表面生出数颗晶莹剔透的露珠,随着叶子的颤动而轻轻滚动着,似乎随时可能跌落,却永远会回到叶子的中间。

    随着露珠的滚动,一道极为清新的气息生出,落在了阴三的身上,把那些腐朽的、陈旧的味道渐渐洗去。

    这听着很美好,实际上却是极为痛苦的过程。

    因为随着腐气一道被洗掉的,还有他的肉体。

    那些突出身体表面的枝丫,那些色泽黯淡的皮肉,就这样与他的身体不停分开,然后落下,变成脚下的一滩滩肉泥。

    没用多长时间,他的身体便已经千疮百孔,就像是受到凌迟之刑的罪犯,脸上也出现了数个恐怖的空洞,露出了白色的牙齿,看着极其恐怖。

    再过了会儿,就连那些牙齿都开始剥落,嘴唇也耷拉了下来,可不知为何笛声却还是那样的悠扬。

    承受着世间最极致的痛苦,即便他是阴三,眼里也渐渐有了痛楚的神色。

    啪啪啪啪,腐肉与烂骨不停地落下,然后他的脚也开始烂了,露出根根白骨。

    阴凤再也受不了了,说道:“真人,用一滴真露吧!”

    笛声不能断绝,阴三不能说话。

    他用微笑表示还没有到时候。

    平时清新而可亲的笑容,此时在烂掉的脸上看着是那样的凄惨。

    阴凤难过至极,颤声说道:“那您要不要闭着眼睛先睡会儿?”

    笛声微扬,表示同意。

    “你说井九愿意一个人冒险前来,是因为西海的事情让他有些倦了,那你呢?”

    玄阴老祖忽然说道:“你留下那些线索让他过来,是不是也有些倦了?所以想死?”

    笛声忽然变得更加平静,或者说淡然,就像是荷叶承着的那些清水。

    守峰。

    入冥。

    血洗青山。

    梅会。

    天下大乱。

    剑狱三百载。

    受裂身之苦。

    任谁也会心生倦意吧?

    任谁也会觉得辛苦吧?

    阴三闭上了眼睛。

    玄阴老祖躬身行礼,说道:“愿真人得解一切苦厄。”

    ……

    ……

    夜晚的冰风暴海南方,一块浮冰在黑银两色的海面上缓缓起伏。

    赵腊月坐在冰上,闭着眼睛,眼睫毛上挂着两道浅浅的霜。

    那夜她赶走了卓如岁与顾清,自己却留了下来。

    此地极为严寒,罡风刺骨,即便她已入游野上境,撑的也是很辛苦。

    夜空里的星辰非常明亮,却忽然被一颗流星夺去了所有光彩。

    她睁开眼睛,望向夜空里,终于放松下来,轻轻吐出一口热气,雾气渐渐掩住黑白分明的眼眸。

    看见流星时许愿,心里想的事情都能成真。

    更何况那颗流星,本就是她的愿望。

    浮冰微微下沉。

    井九落在冰上,走到她的身边躺下,双手伸到头后枕着,看着满天的繁星,想要静静。

    赵腊月知道必然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没有问。

    “我没能杀死他,只是远远看了一眼,便回来了。”

    井九说道:“有些丢脸。”

    “还记得那年的四海宴吗?”赵腊月忽然说道。

    井九看了她一眼,心想为什么要提起这个?

    三十年前,他带着赵腊月离开青山,去世间游历,杀了些恶人与妖怪,在四海宴上还杀了一个人,然后携手乘剑而去。弗思剑在云台外留下的那道红线,是当时很多修行者难以忘记的画面。

    “据说我们走后,你很喜欢的那名果成寺小和尚大声说了两句话。”

    赵腊月看着他微笑说道:“那句话是……乘兴而来,兴尽而返,果然仙家风范。”

    她这时候提及这件往事,便是要告诉他,你想杀太平真人那便去,看着他了却不想杀了,那便回来。

    不管怎么做,都是有道理的,只要你高兴就好。

    这是井九第一次听说这件事,心想原来那个小和尚如此得趣,心情却没有变得轻松起来。

    这次他想做的事情都没有做成,如何谈得上兴尽?

    他没有杀死师兄,也没有找到那个问题的答案。

    这是时隔很多年,他第一次看见师兄。

    在果成寺的时候,他们离得极近,却是没有真正的朝过面。

    想着宝船上那个隐约可见的身影,井九忽然觉得有些累。

    “我不知道是因为有些累才会觉得难过,还是因为难过而觉得累,但我这时候很难过。”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的表情还是那样的平静,看着就像世间所有修行者,包括青山弟子们以为的那样冷漠无情。

    但他在说……他很难过。

    赵腊月轻轻摸着他的脸,说道:“不要难过。”

    她是他教出来的,都不知道应该怎样表达自己的心情,更不知道应该如何安慰人。

    他与她都只会直接表达自己的心愿,或者直接做事。

    卟通一声响,阿大落在了浮冰外的海里。它疲惫地爬到冰面,浑身湿透,一绺绺的白色长毛看着就像拉出丝来的乳酪,正准备向井九发脾气,忽然发现画面与气氛都有些低落,转念一想,明白了其中缘由。

    它叹了口气,走到井九怀里趴了下来。

第三十六章该孤寂的,在哪里都孤寂() 
人为什么会难过?

    难过就是难过。

    春风难过白城,英雄难过美人。

    情关难过,生死关更难过。

    井九难过自然不是因为怯懦,也不是因为见到了那个人,想到了很多前尘往事,至少不全然如此。

    那人对他来说确实是特别的,但终究是那人自己,若能一剑杀了,自然杀了。

    “我们终将失去与世界的所有联系,只剩下孤寂本身。”

    井九摸着怀里的猫,看着夜空里的星,感受着宇宙锋的清冷,对赵腊月说道。

    赵腊月没有说话,因为她这时候很难过,就像当初在梅会时一样,总觉得他正在慢慢离开这个世界。

    活在世间,总会遇到各种变故、变心、最后还有无法摆脱的死亡。

    就算是修道者可以长生、甚至永生也改变不了,那样反而只能让他们更加清醒地看到所有别离。

    大道必须无情,不然任何人最终都会发疯。

    就算井九早已越过这道关隘,在追寻大道的过程里,孤寂依然会不时冒出来。

    所有的难过、伤心、软弱与暴怒都源自于此。

    这并不是坏事。

    就像被割伤的树皮溢出的蜡会变成了最名贵的宝石,孤寂可以帮助修道者再次寻找到平静,道心重新宁静。

    很多修道者会刻意寻求这样的经验,以求感悟,果成寺的蹈红尘传人便是这样的意思。

    当然,这需要你有能力克服它,吸收它,这往往需要很多痛苦作为代价,需要很长的时间。

    “就到这里了。”

    井九说道。

    满天繁星依然。

    天地依然。

    他也依然。

    回来数十年,今夜他第一次流露出些寻常的情绪,然后到此为止。

    赵腊月看着他,眼里满是仰慕的神情。

    阿大看着他,眼里满是敬畏的神情。

    他在如此短的时间里便能放下,是因为有更高远的目标。

    他很清楚,孤寂是自己必须承受的代价。

    ……

    ……

    管你是心意还是行李,管你有没有重量,井九说放下便是真的放下。

    他不再去想孤寂那个词,不再难过,不再愤怒,平静地开始推演计算。

    ——就像阿大说的那样,他以前不是这样的人,那这些年他为何如此执,会去了那么多地方,想了那么多方法要找到太平?这可能是被天近人留下来的那缕神识影响,但其实有个更简单的原因,那就是他需要一个答案。

    去年春末夏初,在适越峰与镜宗里翻了那么多书,得出的结论是烟消云散阵一开始就有问题,这也就意味着从一开始那人便不想他飞升。

    于是他更加需要那个答案。

    三百多年前果成寺事变,前代神皇被太平真人重伤,只活了几年便死了,寺里辈份最高、境界最高的那位老僧更是当场身死,被迫转生为山妖之子。

    接着便是他带着柳词、元骑鲸发起了那场反叛。

    如果是那之后,那人害他有很充分的理由,可为何之前他便要如此做?

    而且如果那人想要重新统治朝天大陆,实践那个疯狂而邪恶的想法,自己飞升离开岂不是最好的事情?

    是的,井九想要问的那个问题就是这么简单。

    你为何要这么做?

    这个问题听上去真的很像三流里的常见发问,就像另一个很经典的问题,为什么不爱了?

    自然不是因为你变丑了,只是厌烦你了,所以眼里的你越来越丑。

    但万物自有运转的规则,不像男欢女爱那般没道理,有果便必然有因,任何事总要有个理由。

    这个问题同样适合中州派的白刃先人。不管中州派有怎样的野心,景阳飞升离开都应该是他们最愿意看到的事情,白刃为何会偷袭他,从而带来这么多的变数?

    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井九,直到在平谷寺里听到会元僧的三句遗言,才隐约明白了些什么。

    现在那人已经开始羽化,或者死去,或者变成另一种存在,想来他很难再问到答案,那么便只能自己去寻找。

    怎样才能找到答案?他需要一块他山之石或者一面可以照见自己的镜子。

    飞升成功,却又被打落尘埃,这样的经历在修行界的历史上极其罕见。

    朝天大陆的传说故事里确实有好些谪仙,但绝大多数都只是以讹传讹,只有一个人有可能是真的。

    南趋被逐离青山之后,据说在海上某座岛上遇到前代剑仙洞府,拿到传承,成就雾岛老祖的威名。

    那片海便是西海,很有意思的是,那座岛叫做坠仙岛。

    ……

    ……

    五年前,柳词一剑重伤西海剑神,杀死了南趋。

    剑光所及之处,西海剑派弟子死伤惨重,镇派神兽飞鲸也变成了无数块巨大的肉团,沉降到了深深的海底。

    飞鲸实在太过庞大,哪怕过了这么长时间,依然没有被海底的那些小鱼啃噬干净,腐肉散发着难闻的气味,随着那些细微的气泡来到海面,弥漫于空中。

    那些味道实在有些刺鼻,甚至刺眼,动用阵法也无法完全驱散,驻守在西海群岛的碧湖峰弟子们有些苦不堪言。

    碧湖峰主成由天参加了掌门大会,还有去年的冷山之役,现在又回到了西海。他非常清楚各位长老与弟子们的感受,眼前的这片海虽然壮阔,但味道比碧湖峰的湖差远了,而且这里的灵脉虽然不错,又哪里及得上青山?

    他叹了口气,心想那位年轻的掌门真人究竟什么时候才会把自己这些人召回去呢?

    就在他想着这件事情的时候,天边忽然出现一道艳红色的剑光,他微微一怔,赶紧带着弟子们出迎。

    他没有想到的是,年轻的掌门真人居然也来了。

    “四年后让适越峰过来替你们。”

    没有等成由天开口,井九便直接说道。

    四年对修道者来说不算太长,成由天不好再请求什么。

    ……

    ……

    按照井九的要求,成由天离开了。

    赵腊月看了他一眼,问道:“为什么是四年?”

    这个年限不可能是井九随口说出来的,必然有深意。

    井九没有解释,对阿大说道:“找一下。”

    南趋被逐出青山,遇见的那位前代仙剑洞府,据说就在这座岛上。

    青山宗得了西海之后,早就已经仔细搜寻过很多遍,没有任何发现。

    那本传说中的剑仙秘笈应该是被西海剑神带走了,但为何这里再没有别的任何痕迹?

    井九要找的不是那本秘笈,而是别的东西。

    没过多长时间,一道白光回到如巨画般的石窗里。

    阿大摇了摇头,没有任何发现。

    连一位通天境的镇守都找不到任何痕迹,难道传说只是传说,那个前代剑仙的故事是假的?

    赵腊月说道:“如果要找的是些寻常痕迹,也许就在寻常地方。”

    他们去了少明岛。

    这座岛被西海剑神斩去了上半段,那些密如蛛网的地道与阵眼,就像点与线的无规则组合,袒露在人们的视线里。

    看着眼前的画面,井九自然想起了那道仙箓引发的天劫,想起了柳词,沉默了会儿又想起了童颜。

    童颜还在冥界没有回来,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藏书楼里起了一阵大风,所有的书籍悬浮在空中,被风拂的哗哗作响,就像被无数只无形的手在翻动。

    井九站在这片书海里,看了片刻后,伸手取下一本。

    那是本很寻常的剑仙录,说的都是凡人对修行界的想象与向往,基本上都是些荒唐言,不值一提。

    但在那本书的某页里,有人留了一句话。

    “亦仙亦疯吾亦是。”

    从那些如剑的笔锋与气息里,井九判断出应该是南趋的笔迹。

    赵腊月看了他一眼,说道:“要找书吗?”

    井九说道:“把海州城所有的旧书都找过来。”

    海州建城已逾万年,不管是州学还是世家与富商宅子里,都存着极多的书,仅是州志都不知道有多少本。

    想要在短时间里把这些书籍全部征收过来,怎么看都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西海已经是青山的领地,他们无法对青山掌门说出不可能三个字。

    只用了三天时间,成由天便带着碧湖峰的长老弟子们,载着整整一剑舟的书回到了少明岛,停在平整如切糕的断面上。

    那些旧书保管的再好,味道也不怎么好,与海底溢出来的腐肉味道混在一处,让阿大连续打了好些个喷嚏。

    井九不在意这些,伸手带起清风,翻动书页,便开始同时阅读这几万本书。

    没用多长时间,他便在某个海州属县的县志与一本杂考里找到了自己想要找的人。

    三千多年前,那座县城忽然出现一个中年疯子。

    那个中年疯子每天醒来便会去海边奔跑,说是衣服有些不合身,要瘦些,又说要更强些,与人争执时才不吃亏。

    跑到气喘吁吁,浑身大汗,他便会去县城边上的一个小酒馆吃酒。

    中年疯子最喜欢吃的是鲔鱼,喝蓬莱岛的米酒,偏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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