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铁蒸汽与火焰-第29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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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脑袋里记得这里很详细的返回路线，黑影此刻加快了点速度，快速穿梭在带着各种润滑油味道的空气里。一些工厂的墙壁上甚至被开出了口子，就藏在墙角重生的杂草和满是油腻灰层的矮树下。他很放心地这些钻进这些墙洞里，悄悄从工厂几个月无人看管的地方朝着他的目的地前进。

　　　　不久后，前方出现一片灯光稀少的区域。那里还是一片工厂，只是月光浸透的黑暗里，浑身都散发着霉菌般的腐烂味道。是基本上被废弃的一片工业园区，带着腐朽和遗落的气息。

　　　　黑影来到这里，饶了几个圈，才停下来，半蹲在了黑暗里。他仔仔细细观察着四周，确定了几次没有人跟在自己身后，这才稍稍松了口气，紧绷的身体总算放松了点。他轻轻呼出几口气，将肚子里沉闷的东西全部吐出。

　　　　蹲下的身体站起来，他正准备继续前行，但原本直立的身体却在这时突然间失去了力量，好像从水底浮起来的气泡般，到了水面，接触到空气后便砰然碎裂得无影无踪。身体瘫软，他的膝盖向下弯曲，上半身也跟随重心向前直直倒下。

　　　　等到整个身体就要砸在地面上的时候，黑暗里面才有一双手适时伸出来，时机把握得恰到好处，扶住了黑影，不至于让他碰到地面。其后黑影被那双手提起，直接夹在腰下。停在原地有几秒钟时间，可能是在观察周围的情况，也或许是在辨识接下来要离开的大致方向。

　　　　紧接着，黑影和那双手的主人同时融入到这死寂的夜色中，月光也捕捉不到两人的形体，就此从这里一点不留痕迹的消失不见了。

　　　　保持着警觉性，卡西亚朝着就近一处还有大片灯光亮起的地域的边缘位置赶过去。那里是一处常见的工人居住地，混杂的人群更加有利于现在这种情况下隐藏起来。这时看清楚了男子的脸，很陌生。用手去抹了抹，脸上并没有化妆。卡西亚脑袋里有记下奥维利亚那边大部分探查清楚的人的脸面，但这张脸与他们都比对不上。

　　　　“是奥维利亚剩余的那一小部分人，还是索塔冈的手下？”卡西亚一面前行，一面思考，想着接下来如何从这男子的口中得到一些有效的消息。很快来到居住聚集地的边缘位置，这里的空气显得清新了很多，不带工厂那一片的刺鼻味道。再越过一条不宽的河道，就能到达居住聚集点的位置了。

　　　　、、、、、、

　　　　工厂一大群夜班的工人们还在加紧做工，这里的空气常年带着钢铁与润滑油烧糊的味道。场棚子墙壁上的一整排排气扇也不能让里面保持着清新。几座熔炼炉被厚实的墙壁隔离了起来，但整年都没有什么机会停下的它们还是将温度传到了这里。橘黄色的钢水被抗高温容器一罐罐倒进巨型型芯里面，盘结扭曲的冷却水管被制造得很长，统一回流到工厂一边的大型冷却塔里。那里时刻都向上冒着升腾的蒸汽，不远处的宽阔河道，还有深入地下汲水的深井给它提供着最为丰富的水资源。

　　　　是一家有着从熔炼到零件精加工成型全套制造机器设备的超大型工厂，永远少不了热闹和沉闷的空气。地面也时刻将锻压机的余震传向远方。带着安全帽的工头好像并不是普通的工人，现在正在拿着本子做日常巡查，脚步走得很不自然，身体上也有着长时间训练下改不回来的挺直感。

　　　　在工厂一角，那里是用钢铁架子搭建起来的大型仓库。做了防锈处理的零件按照重量和体积的大小整齐堆放着。已经封装上了一层防尘布，即使看不清零件的具体形体，但也能从灯光下一块一块堆叠的影子中感受到他们的压迫感。

　　　　绕过一丛丛如同迷宫般的货架，仓库最底部，那里落下一堵很厚的墙壁，上面开着一道全金属的铁门，很大，旁边的墙壁上有一道密码卡片的卡槽。这里非常安静，震动和切削金属零件的摩擦声音都被无形的物质隔绝开了。

　　　　此刻，伴随着地面下细锐的齿轮转动声音，金属门被收入墙壁中，露出里面各种颜色的指示灯。门后有着一片非常宽敞的空间，放着各种检测仪器，还有几块靠着电磁力控制的显示板，上面正按照一定时间显示着晦暗的点。

　　　　“大人，十一号在一分钟前失去了联系，并未准时发送位置信号。”轻灵的声音在微微鸣响的提示音中响起，“最后的位置是在那片废弃厂房边上，然后迅速失去了联系。是否需要派遣小队过去？这是三天来发生的第四次相同情况。”

第六五四章　沐浴和洗礼（五）（）　
“废弃工厂那边？”带着确定的男性声音，天生有一种令人信任的感觉。

　　　　“按照一分钟前十一号最后发送出来的定位信号，确定是那里的边缘位置。”女性是一个干练的助手，这时已将拿上一张地图，缓步走到了男子的身边，在他面前展开。然后用红色的笔将大概的位置圈了出来。地图上面还有一块红色的区域，将一间巨大的工厂全部囊括在了里面，那正是他们现在的位置。

　　　　“就是这里了，离我们的位置很近。其他三次人员失踪，位置大致都离得我们这里很远，敌人好像知道我们所在的大概方位，所以尽量避开了这些危险区域。但这一次有些不一样。”女助手说话的速度很快，她抬起头看着面前这位带着眼镜的男子，眼镜下面是一张有着和煦笑容的脸，满是从容的表情。男子手里拿着一本书——蒸汽动力史。比成人的手掌还厚，上面的字占据了书页的全部空白，只有不时出现的几张黑白图片才能让人从里面短暂喘过一口气来。

　　　　已经翻阅了一半，男子这时拿过一块片状物，那是弹壳压缩成的薄片，做成了简单的工艺品，被当做了临时的书签，夹在了当前翻看的页码。

　　　　“你的意思是，这一次是其他人干的？”男子问道，这时看向自己一旁，入眼只有一张几米长的木桌。各种市面上常见的武器整齐的摆放在桌面上，子弹也归整得四四方方，全部竖起，尖锐的弹头在灯光下闪耀着光芒。一个穿着作战服的人正在一旁用战术刀往子弹上刻画着浅浅的十字。看模样好像是个男子，但比起男性，身体显得过于瘦小了。待到眼镜男子刚好看过去的时候，那人正好刻画完一个完整方阵的子弹。

　　　　“我亲爱的朋友，这一次要过去吗？前三次都落空了，敌人很聪明，第一次就知道我们的人身上有一些小东西。这一次会贸然追击到这个方向来，很有可能是陷阱。我想他们也渐渐失去耐心了。就和你说的一样，时间拖得越久，对我们这边是很有利的，但敌人那边明显不想给我们这个时间。”男子说，站了起来，将书放在了座位上。旁边的女助手这时拿起了便携式通讯器，按下了启动按钮。

　　　　“第一个小队准备随时出发。”女助手很懂桌子边上那人的性格，“我们只有一次被动启用十一号身上信号发射器的机会，当然不排除敌人已经将它丢进了早已设好的陷阱里。”

　　　　那人点点头，表示知道了。说话间很短的时间里，他便将那些刻画了十字的子弹全部装进几个弹夹里面。他回以一个友善的微笑，拿起火铳和战术刀，便踩着无声的脚步走向了这宽敞空间的另外一个出口。而女助手口中的第一小队，现在也从休息的地方全部赶了过来。在那身材瘦小但显得毫无违和感的男子没入出口后，也一同鱼贯了出去。

　　　　等到一堆人走完，眼睛男子想了想，这才看向一旁的女助手。

　　　　“柏塔，这次你也去。”

　　　　女助手柏塔眼睛里顿时露出兴奋的光芒，但也疑惑地看了一眼旁边这个带着眼镜的男子。

　　　　“若真是敌人的陷阱，你过去至少可以充当一层战力上的保护和筹码。”男子解释道。

　　　　柏塔拿上简单的武器后，很快追上了出击的第一小队。加上柏塔本人，整个队伍也才不到十二人。都是从其他队伍里面筛选出来的有经验的战士，实力自不用说，相互间的配合也在几次出击行动中得到了很好的磨合。

　　　　赶路无声无息，速度非常快，每个人在很早以前就习惯了这样的环境。柏塔来到队伍前方，向带队的人打了招呼。但只得到一个静默的眼神，以及公式化的点头。柏塔并没有在意，保持着自身的速度节奏和队伍一同前进着。

　　　　不到几分钟时间，队伍就来到了那片废弃工厂。十二个人很默契地在这里分散开，从边缘包围向十一号最后发射信号的位置。

　　　　一分钟后，队伍在距离铁轨不远的地方汇合了。大家在孤寂的黑暗里都保持着沉默。

　　　　“还有气味遗留下来吗？”柏塔问道。

　　　　小队中一人轻轻说了一声有，随后全员都静默了几秒。

　　　　“很淡了，向着最近的居住聚集地。工厂里面的那些味道，还有晚风，都对遗留下来的气味影响很大。等到了居住聚集地那里，再被动开启信号发射器，情况或许会好很多。”那人的鼻子异常灵敏，轻轻在空气中嗅了几下，便辨识出了十一号出去时身上特意喷洒的药水气味。

　　　　“除开工厂气味外，确实还有其他人的味道，很普通，敌人也只有一个。但不具备太大的参考性，除非可以靠得很近，否则若是敌人真地将十一号带进了聚集地里，想要通过气味找到敌人会非常困难。那里混杂了太多其他人的气味，还有化工厂里药剂原料的气味几乎可以将所有味道盖下去。我只能尽量试一试。得加快动作了，不久后，十一号身上留下的那些药水气味，就要全部被风吹开了。”

　　　　小队当即朝着聚集点前行。柏塔在队伍前边，跟在那个身形瘦弱的人的身后。看着前方的眼睛不时会瞟过这人一眼，好像是在观察。没有说话，十二人都各自沉默着赶路，鼻子灵敏的队员不时会停下几秒钟修正前进的方向。

　　　　居住聚集点进入到他们的眼里，亮起的灯具正在一点点减少着。前方有一条不宽的河道，水流倒是显得有些急，有流水拍打河岸的间歇性声响。小队成员分开从不远处的小桥上通过，走向聚集地，剩下的人则在黑暗里面戒备着。过后不久，所有人都在聚集地边的一幢七层高的小楼边集合了。

　　　　“夜风把边上化工厂的废气吹过来了，气味已经失去了作用。”鼻子敏锐的人遗憾，“可以被动开启发射器了，期望这一不会又是吸引我们的诱饵。”带着笑意说这些话，前三次都是这样的情况，他们根据信号源去找探查人员的时候，结果都只是见到发射器的本体罢了。

　　　　柏塔拿出便携式通讯器，联系到了眼镜男子那里。

第六五五章　沐浴和洗礼（六）（）　
“可以开始了，我们在最近的居住聚集点这里，最好用一张全景地图比对着来引导我们，位置会更加精确。”柏塔对着通讯器说，那边回答了一声好，等了几秒钟，期间可以明显听到那边传来的敲打各种按钮的声音。

　　　　“好消息，信号源离得你们很近，只有不到几百米的距离。”那边发出类似疑惑和惊讶的声音，“现在开始引导你们过去，先告诉我你们周围环境的模样，有路牌号和标志性建筑当然更好了。”

　　　　柏塔环视一眼，在昏暗的灯光下将周围的景物全部纳入到了自己眼睛里。

　　　　“三十二号路，我们在一幢七层高的普通大楼脚下、、、、”

　　　　柏塔调小了通讯器的声音，眼镜男子那边的引导已经开始。她对身边的其他队员打了一个手势，指向了自己的左前方，队伍稍微分散开，队员们也全部进入到了警戒状态。前面很有可能有什么东西等着他们。还好现在交错于建筑中的道路上，几乎没有什么人走动了。他们需要注意的地方，也只有那些亮起或熄灭了灯光的建筑。

　　　　每人身上都穿着作战服，自动拟态的功能可以最低限度保护他们的安全。十二人都是手术者，配合着自己的经验和技巧，隐藏在夜色和灯光的死角下，是他们最擅长，也是必须做到很好的一个事项。

　　　　几百米的距离，即使会围着建筑绕圈子，但对手术者来说确实有些近了。很快就来到了被动开启发射器后留下的最后信号源那里。引导也在此结束，柏塔打出就地待命的信号，示意他们多观察一下周围的情况。

　　　　“大人那边的消息，信号源有四五米的高度，可能就在建筑的第二层或是第三层里面。行动的时候还要小心注意，靠近了建筑后，不是紧急情况，都不要使用通讯器。”柏塔最后提醒。

　　　　敌人不会没有准备。但已经潜入到了这种距离，不到十几米。柏塔他们甚至都可以看到信号源所在的那幢建筑了。依然是不到八层的楼房，挤在了一片低矮的建筑里。这儿的灯光最为稀少，住在这里的人大都去上了晚班，只有冰冷且丑陋的长方体形建筑留在了原地，不带一点生气。抹上去美化的墙皮都掉了很多，露出里面一块一块堆砌的红砖。周围的植物好像很不喜欢这里的土地，一种养分不良的模样。

　　　　十二人分成了六个小队，保持着可以很快支援其他队友的最短距离，一同围向矮房子。四队分开潜入，剩下的两对留在外面观察。

　　　　低矮的建筑下面还有两家店开着，夜里好像孤零零地相互依靠着对方般。一家普通的小饭店，还有一家好像是改建出来的小旅馆，门前停着难得一见的礼车，和建筑一样没有任何亮点，上面铺上了一层细腻的灰尘，破破烂烂的一辆车。

　　　　“会是旅馆里面吗？”柏塔躲在黑暗里自言自语说了一句，她下意识觉得自己的猜测没有错，这一次与前三次的敌人不一样，会是其他势力的人员也说不准。或者说，柏塔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和柏塔在一起的是那一个身形瘦小的领队，听着柏塔的话也没有回答。他这时打出准备行动的手势，指了指不远旅馆亮着的前台位置。从这里可以看见里面的大部分布置，只有一个四五十岁左右的中年女性，夜晚的无聊已经让她的眼睛没有了精神。

　　　　两人很快来旅馆前台的边上，脚步无声无息。中年女性已经处在昏睡的边缘，完全没有注意到面前缓步向她走来的两人。柏塔身形柔软，这时脚步加快了点，度量好了手上的力度，打在了中年女性的脖子上，彻底让她进入到了梦境里。

　　　　两人一面查看着最近的住房记录，一面扭开抽屉上简陋的锁，拿出里面每个房间对应的密码卡片。

　　　　“没有记录，应该是多给了钱，不让写进这里面。”柏塔说，但她不认为这是聪明的做法，“我们只要去看看那些没有住进人的房间就行了。”

　　　　这种建筑没有升降机，只有较为宽阔的楼梯。透光用的窗户在每一个楼梯转角处都有，贡献着外面微弱的路灯光芒。

　　　　瘦弱的领队走在前面，将火铳拿得很稳，脚步一直都很轻缓。柏塔紧紧跟在领队身后，几步的距离，便落进楼道间幽幽的昏暗光线里面。

　　　　“真是节省成本。”柏塔看着前方不远处等着她一起行动的领队，心里想到。她贴着墙角往前走，楼梯上一些细碎的颗粒进入到她的眼睛里。是外表上抹了一层白灰的碎玻璃，这样做可以不让它们反射光线，提高被发现的可能性。

　　　　是有人故意放下的，虽然洒落得很不均匀，但柏塔还是马上反应了过来。她小心避开，捅了捅前方的领队，指了指楼梯上。示意确实来对了地方，敌人与前三次不一样，很小心的人，但从另外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