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铁蒸汽与火焰-第2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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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的风向一致了。树木更加疯狂，风力等级肯定在这时突破了安全等级的限制，细小的树枝经受不住风的力量，一时间折断了很多，混进大片的雪雾里，被带去远方。

　　　　“赶快跑，赶快！”同时，珊尔娜也听到了身后传来那个少校的声音。这时完全如同悲鸣，好像即将被杀死的鸟一样，扯开了嗓子在那里啼叫。珊尔娜对这种声音已经免疫了，那是因为熟悉的缘故。练习狙击的时候，日落间，树林里成全群的归鸟一直都是她最好的靶子。

　　　　只需要带着一把压缩气枪，还有复数的颗粒铅弹，就能在每一天的同一时刻，听到如此的悲鸣。每当发觉有同伴死掉的时候，当拳头大小的尸体从树枝上掉下的时候，那些鸟儿们就会在同伴的尸体上盘旋一阵子，叫声大体如同现在少校的呼喊。

　　　　已经不能拯救什么了，时间过去不到一个呼吸，隐隐约约的声音已经成了愤怒的咆哮。震动的不再是空气，平息下来的大地也跟着摇晃起来。珊尔娜回头看了一眼，不仅仅身后那一片，连同天空上也出现了繁多背景贴图一样的黑色阴影。

　　　　“嘭、、、”那些阴影物有一些提前掉了下来，都是块头较大的冰块，有着新奇的样貌和形状，质地很坚硬。

　　　　身后一片更为巨大的阴影同时推进过来，那是体积不可计数的雪，潮涌如同阴暗冰冷的水，轰隆隆声音便是来源于那里。

　　　　我们好像被追上了。珊尔娜判断到，此刻的速度已经不能再做什么提升了，只能看着身后的阴影距离自己这边越来越近。

　　　　、、、、、、

　　　　爆炸发生的时候，随着冲天而起的火柱，卡西亚的内心某处，就感觉到了某种东西。大概是他自己本身就常年居住在一座巨大山峰的山脚下吧。每到冬天，当飞空艇的汽笛声音传荡到他们那个小城的时候，“引发利拉克山脉的雪崩”这句话就会常常出现在他的耳朵里。

　　　　在这样的熟悉下，山脉间不断回荡的爆炸声音引起了卡西亚自己的警觉。但发现得还是太晚了，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等到真正生出赶快离开这里的意识的时候，事态的发展已经不可挽回。

　　　　速度已经被提升到了最大，排斥反应，巨鲸的方法全部都用在了身体上，卡西亚压榨着身体里的每一份力量，尽可能地提升自己的速度。但还是快不过身后的那一阵风，一直都是被风推着在狂奔，那咆哮的声音也越来越近了。

　　　　直到某一刻，卡西亚感觉到风力突然变小，前后之间的落差好像断崖上的瀑布。他转过头，身后已经没有了树林，只有一片巨大得望不到顶端的黑色阴影跟着他自己。并在他刚好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的时候，就一口将他吞了进去。

　　　　只能用手臂护住自己的脑袋。呼吸的功能已经失去了，周围的空间里全部是雪，没有多余的空气，也看不见任何东西，光线也被雪吞掉了。身体在翻转着前进，四面都传来巨大的压迫感。

　　　　卡西亚知道自己被卷进了雪崩里，除了奔腾的雪自己停下来，要凭借自己的力量，并没有逃出去的可能。只能尽可能地保护自己不在其中受到更多的伤害。

　　　　卡西亚紧闭着自己的眼睛，一路不知道撞到了什么东西，巨大的冰块有，古树的枝干有，还在途中碰到了人类稍显软绵绵的尸体。碰到的时候已经完全失去了温度，只剩下冰冷的肉体如同河流中的树叶般飘荡。

　　　　听觉在这时也起不到作用，周围的信息，卡西亚什么都收集不了。身体和各种事物的碰撞不可避免，脑袋中的昏沉好像也在增加。但绝对不能让自己睡下去，自己还被埋在雪里，并且好像一个从高坡上滚下来的大雪球一样，还没要停下来的势头。就这么昏睡过去了，对自己好像有些不太负责。

　　　　努力让自己保持着清醒，但力量有限，闷在积雪里翻滚着不知道要跑到何方，卡西亚感觉自己越来越坚持不住了。

　　　　可能只是被卷进去了几秒钟时间而已，亦或是比几个小时还长。周围变得安静的时候，卡西亚晕乎乎的脑袋里才意识到自己的身体已经停下来了。身体也在此刻激烈地制造着热量，让一块块冻起来的肌肉恢复机能。

　　　　艰难的呼吸，卡西亚缓慢在自己的鼻子嘴巴边制造出一个空腔，积雪中残留的少许空气好像都汇聚在了这里。勉强可以呼吸一两次，但这对卡西亚来说已经很好了。靠着对重力的感觉，他在积雪里面找回了上和下。只感得被埋得很深，因为周围看不见一点亮，没有一丝光线刺穿积雪照射进来。

　　　　手脚能动，尚存知觉。他左右荡了荡，在身体左边碰到了一块坚硬的东西，竖直放着，好像是在雪崩中幸运存活下来的古树，没有被涌动的雪潮推到。

　　　　卡西亚靠近那棵树，然后抱着树干一点点往上爬。身体还没完全恢复过来，效率很低，卡西亚觉得自己爬得如同在树干上蠕动的蜗牛。手脚确实疲软了，也失去了时间的观念，机械手表被撞坏了，世界对卡西亚来说是陌生的事物。

　　　　不久后，头顶上的雪终于出现了一点白色。上面的积雪不会太厚了。卡西亚压着喜悦的心情，继续往上一点点爬。因为在积雪里如同被埋在泥土里，几乎不能呼吸。顶开上面的积雪好像是在顶开混凝土浇筑的地面，每上升一点高度都异常困难。

　　　　大概在古树中部的时候，卡西亚的脑袋得以探出了雪面。第一件事是张开嘴巴大口大口地呼吸，手术者一样可以窒息死亡，只是坚持的时间更加长一点罢了。睁开眼睛扫视前方，已经天亮了，时间大概在清晨，还下着小雪，风几乎停歇了下去。

第四九七章　雪海（九）（）　
雪花慢慢飘落，很轻的样子，可能也是卡西亚才探出脑袋，眼睛适应光亮环境，还有些模模糊糊吧。温度没有他想象的那般冷，因为大风停下的缘故，并且暴雪也在这段时间里耗尽了自己的力量。回升了大概有十度左右，卡西亚甚至感觉到了空气是温暖的。

　　　　天空上一层浅浅薄薄的云漂浮着，但也遮住了整片天空，望不到边界线，蒙蒙的白光穿透云层照射下来。那一片又黑又厚的雪云已经消失不见了，只剩下一点点残留物，随时都可能被光线肢解的脆弱状态。

　　　　周围很安静，没有其他的声响，雪片落下发出破碎声音，卡西亚似乎都能从这份寂静中捕捉到。自己的呼吸和心跳，还有血液在血管中流动的声音，也全部清晰地传到了周围的空间里。

　　　　暴风雪过后，整个世界仿佛都安静了下去。因为几乎所有的事物都失去了生命的缘故吧，卡西亚这时抬起头，他抱着的这颗古树也从三分之二处的地方折断了。只剩下一些简单的粗壮枝干，叶子和细小的枝桠全部没有了，树干上布满撞击和撕裂的伤痕。周围稀稀疏疏有着几株这样的树木，全部都是相同的模样。

　　　　自己的情况可能是非常好的了，对比抱着的古树，卡西亚安慰自己说。这时看向了前方，巨大的雪峰一下子占据了他的全部视野。

　　　　从雪峰上落下来的积雪在山脚下堆积成了一个缓坡，雪白的一个山坡，和它身后黝黑锋利的山岩完全不相融合。雪峰很高很高，具体的数字，卡西亚这时已经想不起来了。只一个站在山脚，将脑袋仰成九十度也望不到顶峰的高度吧。他想，叹了口气，身体被积雪挤压着，很不好受。

　　　　只有雪峰周围一圈是没有云层遮掩的，那里云被晚上的雪崩压下来了，到现在也没有完全愈合。从那里可以看见一圈圆环似的淡蓝色天空，清澈得没有一点杂质。还有不多的阳光照射在雪峰的山顶上，稍显金黄色一片。

　　　　原来云层之上还是有太阳存在的，卡西亚再度感叹，抱着古树接着向上攀爬。他的身体才恢复一点点力量，仅仅是在积雪里面保持着安全线以上的体温，就消耗了他很多的体力。

　　　　一直以为自己被卷进雪崩里只有几分钟，或者最多一个小时不到。晚上交战的时间在十一时上下，看现在亮起来的天空，就知道自己被埋在积雪里面的时间绝对不会是那么少了。

　　　　好不容易从积雪里面钻了出来，卡西亚暂且没有赶路的力气和心情。脚下的积雪都是从雪峰上经由雪崩卷来的，非常结实，并且具有硬度。卡西亚靠着古树，坐下休息，以他的体重，也没有沉下去多少。

　　　　这是让他感到开心的一件事。还有一件，便是挂在腰间的子弹袋还在，里面装着满鼓鼓的子弹，但转轮手枪已经掉了。作为武器的东西也剩下一把战术刀，牢牢地固定在腿上的刀鞘里。

　　　　而后缓缓的深呼吸，卡西亚僵硬的肩头得以在呼吸中放松下来。身体不想动，还没有休息足够。卡西亚也告诉自己不用赶时间，因为现在什么东西都可以不用去考虑着，大多数人都被埋在积雪里面了，肯定没有爬出来。也能说永远都爬不出来了。

　　　　但就在他的前方，一行整整齐齐，错落有致的脚印却吸引了他的目光。脚印明显还是新的，看痕迹的深浅和模样，应该才经过这里不久。

　　　　周围还有活着的人，但不知道是敌人还是自己这边的人。卡西亚决定跟着过去看看。

　　　　“应该离开这里的，这痕迹和我也没有多大关系。”路上，卡西亚对自己说。脚步因此停了下来，就要变换方向彻底离开这里的时候，天空上传来的复数蜂鸣般的声音让他继续走了下去。

　　　　天空上，浅云层间出现了一片暗色的影子，那里的细云在流动，极少数时候被撕开了一条缝隙，露出后面暗色的背景。卡西亚借此机会，得以窥视到那事物完整的影子。是火山基地的军用飞空艇，即使上面依旧没有具体的编号。但他也在火山基地里呆过几天，数艘一直在维护保养的飞空艇给了他很深刻的印象。他认得这艘飞空艇确实是火山基地中的。

　　　　“火山基地终于接受到信号了？”卡西亚想。因为雪崩的关系，信号干扰装置卷进雪崩里被破坏，也是说得过去的猜测。

　　　　“或许也只是因为昨晚那场爆炸的影响过大，随即引发的雪崩惊动了火山基地那边。”卡西亚跟着天空上的飞空艇，还有雪面上的痕迹继续走着，前进的方向直直指向他面前的雪峰。

　　　　具体原因已经没有深究的必要，自己只要可以在飞空艇离开前赶到即可。那时搭上飞空艇回到火山基地，再乘坐列车，或是飞空艇回到马诺马。这是他目前的打算。靠着两条腿跑出这片山脉，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在没有食物来源的前提下，非常勉强。

　　　　不久后，卡西亚看见白色的雪面上出现了一滩鲜艳的红色。脚印的尽头躺着一具碎开的尸体，看服装是自己这边的人员。应该是某一个上尉？他只能这样想，因为胸部以上的位置全部被打成了碎片，散了一地，已经冻结成了块。得不到有效的信息了。

　　　　脚印在这里断开了，但在不远处，另外一行错落有致的脚印出现在了卡西亚扫视的眼睛里。那排脚印不大，整整齐齐，缓慢向前，很新，指向面前耸立不动的雪峰。

　　　　是那个狙击手。卡西亚说，捡起了冰冷尸体边上的那把火铳枪，拿了全部的弹药，跟着那一排脚印出发了。

　　　　积雪整体是一个缓坡的形状，因为一些古树幸运地没有在雪崩中倒下。以这些古树为中心，积雪堆积起来，形成了很多大小不一的流线型小雪包。视线因为这些小雪包受阻，不能一眼望见所有的事物。这里如同一片巨大的雪海，将卡西亚渺小的身体吞没了进去。

第四九八章　信息（一）（）　
小心前进着，卡西亚需要一面行动，一面恢复必要的体力。现在想起来敌人的飞空艇应该就在雪峰上，这里就能看见雪峰山体上那一块凭空消失的山体缺口。敌人或许还有很多幸存下来了也说不一定。他猜测，缺口那里虽然也被积雪埋掉了不少，但是相比较雪峰巨大的基地废墟内部，也并不能算作严重的事情。

　　　　“刚好有火山基地的飞空艇过去，后续清理可以交给他们。”卡西亚想，不再去考虑其他敌人的事情，飞空艇的速度很快，没多久后就能到达基地废墟里面。他需要在此之前赶过去才行。

　　　　他自身就在这片雪崩造成的雪海里，是很渺小的东西，连同小船都算不上。若是飞空艇上的观察员不仔细搜索下方，想要发现卡西亚也是没有可能的事情。可能飞空艇上的人也不认为在这场雪崩中会有幸存者，因为它的高度一直都在那片浅云层之上，从上面再怎么观察，拥有怎样锐利的眼睛，也是不可能看到云层下面的事物的。

　　　　卡西亚一步分作两步走着，身体的状况在缓慢的运动中恢复得很快。机体重新注入了活力，但是胃袋已经空了，里面强烈地渴望着食物。现在的行动也是在消耗身体上本就不多的脂肪储存，还有血液里原本存在的营养和能量物质。

　　　　脚步迈过身前的小雪包后，雪峰巨大的本体已经离得卡西亚很近了。斜跨的山岩愈发真实起来。在山岩之下，视野变得开阔，卡西亚望过去，在一片雪白的背景中，看到了一个淡色的点状物体正在移动着。

　　　　估计和自己隔着有千米以上的距离，卡西亚这时趴在了小雪包上面，身上的衣服因为是从敌人身上趴下来的，所以也不再具有自动根据环境拟态的效果了。前方就是那个狙击手，卡西亚确定，那把修长的狙击枪就背在她的身后，头发同样碎开披在脑后。看不出丝毫的狼狈样子，只是敌人身上同样有着深深的疲倦感。

　　　　没有将目光紧紧盯着那人看，狙击手对于周围潜在目光的警觉性都非常敏感，那是与常人有异的直觉，是他们保证自身安全的最大手段。虽然听上去有很多运气成分在里面，但越是接触这类人，卡西亚对于这种摸不着的东西的认识，好像就越发深刻起来。

　　　　尚且没有发现这边，卡西亚想这时开枪，但没有多少把握。

　　　　“还是再靠近一点比较好。”卡西亚摸了摸手中的火铳，期望这把枪本身的质量是好的，在精度和校准方面都是经过了严格且精密的程序流程，然后才到了他们的手中。

　　　　借由雪地上那些越来越少的小雪包为掩护体，卡西亚谨慎地前进，一点点拉进与那个狙击手的距离。前面不远处就要开始爬那个巨大的由积雪组成的缓坡了，在那之前他要找到机会。敌人上了缓坡后，在地形上具有很大的优势，下面的一切都将很好的映入敌人的眼睛里去。

　　　　不多时，卡西亚的脚步跟着敌人停了下来。前面的那个狙击手好像是累了，呆立不动。正当卡西亚想着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时候，敌人这时端起了狙击枪，并且转身往后面扫视了几圈，久久没有将目光收回去。

　　　　“被发现了？”卡西亚小心地藏好自己的身体，目光在敌人身边的地域上跳跃着。用断断续续的视线观察着敌人的动态。

　　　　最终转过了身，敌人将狙击枪的枪口朝下。在卡西亚感叹的声音里，一声“突”的响动经由雪地提前传到了他的耳朵里。

　　　　那名狙击手开枪了，子弹发射的巨大力量在她的周围荡起了一片浅浅的雪雾，将之如书中圣女般包裹起来。那名狙击手的样貌好像本来就不错。但卡西亚无心观察这些，他现在只对敌人为什么开枪感兴趣。

　　　　他绝对不会相信是走火了，或者是手指僵硬，不小心按下了扳机。对方不是会犯这种错误的角色，至少在卡西亚的眼里。

　　　　收起了火铳，继续跟在敌人身后。但敌人没有了前进的打算。她抬起头望了天空很久的时间，最后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