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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渡宇ⅲ-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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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渡宇坐在空旷的问话室里,对着一张空桌空椅,闭起双目,进入冥想的状态里。他被扣留在这里足有三个小时,没有半杯清水招呼他,若换了别人,早焦躁不安,但对他来说,却全是另一回事。他还得感谢加能这混蛋予他这么好的休息机会。体内神秘的气流,正在经脉里流动着,使他心与神合,无人无我。
这间大房看来与普通房间无异,但他面对着的墙壁只是个伪装,查实是面单角度透视镜,坐在邻房的人可对室内情景一览无遗。室内灯光的亮度被特别调高,使人有纤毫毕露、无所遁形的感觉。在这种光度下,人较容易感到疲倦。这还不够,室内的气温保持在五、六摄氏度之间,无论穿了多少衣服,长时间在这种寒度里,又兼没有食物进肚,身体会因不能补充热量而挨不住寒冷。这可说是一种变相的酷刑,但保证事后难以检验出来。不过对凌渡宇这无论精神和体质都超常的人来说,这都是不值一哂的玩意。
门给推了开来。凌渡宇心中暗笑,知对方终耐不住性子了。说什么自己也是美国公民,又有像探索者那种跨国公司和国际刑警在背后撑腰,除非对方拿到真凭实据,可以起诉他,还要法庭的批令,才可将他无限期扣押下去,直到判决。加能出现在他左侧,先把一大叠又厚又重的文件,随手抛在桌上,才在他对面的椅子坐下,煞有介事道:“凌先生!你今次麻烦了。”
凌渡宇缓缓睁开眼睛,神光电射的虎目鹰隼盯了加能一眼,这经验老到的国防部高官竟不由避开了他的眼光。加能蓦地醒觉,把目光移回来与他对视着,老羞成怒道:“你知否惹上了天大的麻烦,牵涉进两起恐怖分子的炸弹案里,在这里,恐怖活动乃严重的罪行,判刑最重。”凌渡宇油然微笑,淡淡道:“请问是什么案件,伤了多少无辜的人呢?”
加能嘴角抹过一丝冷酷的笑容,沉声道:“请问凌先生昨晚溜下马诺奇小姐的车后,到了哪里去呢?”
凌渡宇好整以暇道:“这么关系重大的问题,本人要有律师在场,才可答你。”旋又讶道:“调查恐怖分子理应是联邦调查局的职权范围,怎须劳动国防部的大驾呢?”
加能寒声道:“不碍透露你知道,这是来自最层的指示,这两件事性质非常严重,决不会善了,若凌先生合作的话,很多事都可以商量。”凌渡宇哑然失笑道:“法律是可以商量的吗?”
加能面不改容道:“法律只是原则,为了国家的利益,执行上亦容许一定的弹性,总统便对某类罪案有特赦的权力。”顿了顿道:“凌先生年轻有为,若大好前途尽弃于牢狱里,实在令人惋惜。监狱是很可怕的地方,重犯的监仓更是黑暗世界,像凌先生这么身娇肉贵,碰上狱内那些有特殊爱好的人,不用我说你应知有什么遭遇了。”
凌渡宇哂道:“这是恐吓吗?”加能夸张地指着他道:“我绝没有这意思,只是提醒你合作和不合作,那种天堂地狱间的分别。”
“来,让我给你看点精彩的东西。”往后打了个手势,左边的墙往两旁移开,露出一个巨型的显像屏幕。一幅画面呈现了出来,正是“抗暴联盟”那座农庄的俯瞰图。接着是被夷为平地后的画面。图片一幅接一幅显示出来,都是事后由现场捡到各种器材的碎片。
加能得意地道:“这些碎片证明来自各类先进的仪器,例如电信追踪器,通信设备,任何曾进入这房子的人,我们都有理由怀疑他们曾从事某种非法活动,例如间谍又或恐怖活动,没有经过批准,这类电信器材都是非法的。”凌渡宇一阵心烦,想不到卫星可拍到农庄的图片。
加能更是意气飞扬,站了起来,来到显示屏旁,教书先生般介绍道:“让我们先看一段前晚摄录探索者大厦天台升降坪时,得到的精彩片段。”凌渡宇不用看也知道是什么,屏幕呈现出来显然是前晚他和兰芝等登上直升机的情景,由不同的角度摄下的红外线影像里,每个人的脸容都清晰可辨。
加能笑道:“这还未够精彩,我们只能由附近的大厦拍到旅程开始的部分,但伟大的卫星,却将整个过程摄了下来,以数码的形式送回我们国防部的接收网络内,再由计算机化成影像,请欣赏伟大的科技成果。”画面再变,今次显然模糊多了,更由于是下着细雪,但影像虽不清晰,仍可分辨到是同型号的直升机,与及由高空俯瞰下来看到他们登上直升机的情况。若加上时间指示和人证,他们确很难否认。
加能故意夸张地嘲讽道:“凌先生究竟要陪两位美丽的女士到哪里去吃晚餐呢?噢!还有我们的老朋友金统,希望他不会因此事丢官。看!直升机飞起来了。”就在他得意忘形时,画面倏地转黑,变成一对美丽的眼睛,俏皮地眨了一下后,逐渐消去。
加能像电影的凝镜般愕在当场。凌渡宇亦目瞪口呆,却是为了截然不同的理由。“救世主”并没有离弃他这世人。
第八章 爱情苦果
在杜南奇律师和尤奥卡议员的陪同下,凌渡宇离开了被拘禁的国防部建筑物。当凌渡宇在探索者大厦附近的街头被押走时,上校的手下都看在眼内。兰芝惊悉此事,立即运用影响力,展开对他的营救。首先就是通知父亲的两个好友,杜南奇和尤奥卡。此两人是法律界和政坛上德高望重的人,一向都支持探索者。尤奥卡以众议员的身份,亲自打电话给总统,向国防部施压力,而杜南奇则循法律途径,直接向联邦政府要人。
兰芝表现出女强人的本色,透过与亡父和探索者有关系的传媒,索性把事情闹大,针对国防部是否有滥权的问题,使联邦调查局亦陷于非常尴尬的处境。金统乃交游广阔、朋友满天下的人,知道好友出事,巧妙运用影响力,加强对国防部的压力。所以纵使加能千万个不情愿,可是当他发觉唯一可入凌渡宇以罪的证据已在计算机内神秘失踪时,便知大事不好,魂飞魄散下,只好乖乖放人,那时杜南奇律师和尤奥卡众议员已亲自在那里等了两个小时。
杜南奇当面向加能表示了当事人保留追究人权被侵犯的权利后,才陪着凌渡宇离去。凌渡宇谢过两人,坐进了兰芝正在等候他的房车内。车子开出,目的地是兰芝在郊区的豪宅。肖蛮姿扑入他怀里,骂了加能一连串可令任何男人侧目的粗话。
兰芝愤然道:“他们凭什么这样做?太过分了。”凌渡宇笑道:“他们的确过分,但手上却非没有筹码,只是给‘救世主’破坏了,加能今倘若不丢官,算他好运。”接着把事情说了出来。
兰芝既叫好险,又是怒不可遏,冷着俏脸道:“这算什么?竟敢偷拍我们,此事我必不肯罢休,当我们是罪犯吗?那侵犯到隐私权!”凌渡宇冷静地分析道:“听加能的口气,事情并不简单,在后面支持此事的人,说不定去到国防部长甚或总统的级数,以后应该还有风风雨雨,我们须加倍小心。”兰芝想起这火藻之事,仍只是个开始,默然下来!
凌渡宇爱怜地抚弄着肖蛮姿柔软好云的秀发,轻松地道:“炸弹凶徒的问题,算是暂时解决了。”肖蛮姿由他怀里坐了起来,大喜道:“什么?”兰芝亦不能相信地呆望着他。
凌渡宇道:“到了!在餐桌再说吧!”
上校、琼森、霍克深都在宅内恭候凌渡宇的大驾。众人喜气洋洋,共进晚膳。当他们听到凌沈两人在船厂内发现了一艘潜水艇,都为之骇然,又听到凶徒全体藏在潜艇内,硬给他们炸翻了潜艇,更是笑弯了腰。琼森这阔别多时的战友,唏嘘无限地道:“假若今晚莫歌和船长他们能和我们共聚一堂,该是多么圆满美好。”想起惨被杀害的战友,连本是笑得最厉害的肖蛮姿也失去了笑容。
兰芝问起了沈翎。凌渡宇道:“这是我们一向的战略,永远一明一暗的配合着,绝不教人有一举击破的机会。”上校咬牙切齿道:“解决了那班俄国悍匪后,该轮到枭风了。”
琼森冷然道:“我要亲自把一颗炸弹塞进他的口里。”凌渡宇平静地道:“此事切勿轻举妄动,枭风本身固是财雄势大,与各地黑帮又有联系,但最令人头痛的还是背后的支持者,那包括了一些火藻有直接利益冲突的国家和跨国企业。所以我们除非不动手,一动手须像打蛇般捏着他的要害。这事已由我们组织的另一要员负责,她定有方法取得最迫切需要的情报。”
霍克深举杯道:“来!我们为枭风的末日喝一杯!”众人举杯痛饮。
餐后兰芝到了楼上处理公司的事务,剩下了这几个曾共历患难,现在又再次并肩作战的好友聚在厅内闲聊。凌渡宇告了个罪,避往偏厅与金统通电话。金统哈哈大笑道:“小凌你真行,照我的内部消息,加能这个代罪羔羊的官是丢定了的。国防部现在暂应不敢明目张胆插手此事。曹华洛告诉我,火藻变成非常敏感的政治事件,没有人敢轻举妄动,你可放心在电话里畅所欲言,保证无人窃听。”
凌渡宇道:“还是小心点好,你知否有关潜艇的事?明早我到你处再详谈吧!我尚要借助你的力量。”约好了时间后,凌渡宇道:“楚媛是否知道我被扣的事?”
金统道:“我怕她担心,尚未通知她,你自己告诉她好了。”挂断了线,凌渡宇拨了卓楚媛的电话。那端传来是卓楚媛悦耳的声音道:“谁?”
凌渡宇笑道:“是个挂念着你的人。”卓楚媛大嗔道:“哼!原来是你这个没良心的人,人家又不知怎样找你,难道打电话给马诺奇小姐,问道:‘喂,你的新男友在你旁边吗?我是他的旧女友!’”
凌渡宇哑然失笑道:“卓小姐吃错醋了,马诺奇小姐和我没有半点男女私情,此事天地皆可作见证,这几天我挽救了一次计算机大危机、炸了一艘潜水艇,又给国防部拘押起来,刚刚才脱险,不信可垂询我的监护人金统。”卓楚媛有点无精打采地道:“不要夸大其词好好吗?事实上这一轮我忙得差点没了命儿,心疲力累,哪还有时间去想在身边或不在身边的人呢?”
凌渡宇一呆道:“听来你真的另外有了要好的男友。”卓楚媛淡淡道:“人总是会感到寂寞的,是吗?我不是怨你,就算你在我身旁,在某些时刻仍可以有寂寞的感觉。生命从来就不是完美的。唉!我的口气愈来愈像‘救世主’了。”
凌渡宇默然片晌,缓缓道:“你仍在忙他的事吗?”卓楚媛道:“我对‘救世主’愈来愈有恐惧感,他的影响现在已不止局限在网络里,那些书商把留在网络的电子邮件,辑成语录,每一本高踞各地畅销书的榜首,迷倒了千万计的人,也迷倒了我。若他要竞选总统,保证绝无对手。他是否真的‘救世主’呢?现在这变成了一个严肃的宗教问题。”
凌渡宇道:“他谈的是什么呢?”卓楚媛有气无力地道:“宗教、政治、科学、生死、宇宙、终始、环保、道德……我从未想过有人可以拥有这么既精且博,又能发前人所未发的识见和智慧。”
凌渡宇担心地道:“楚媛你是否生病了。”卓楚媛幽幽道:“哪有空闲生病,只是觉得很累,也很害怕。”
凌渡宇愕然道:“害怕什么?‘救世主’到现在仍未做过任何坏事,至少对我来说还是个好帮手,不!应该说是‘救世主’。”卓楚媛讶道:“他还有与你交谈吗?”
凌渡宇当下把所发生的事和盘托上。卓楚媛沉吟片晌后,大奇道:“为何他对你特别垂青呢?难道爱上了你吗?”凌渡宇求道:“请勿这么说,这对我和他再交谈时的心理会有很大的影响?”
卓楚媛哂道:“他是男是女,有谁弄得清楚?以他的神通广大,要变什么声音出来,均是轻而易举的事。让我告诉你一件使他声名更盛的事,那涉及一宗冤枉无辜的政治黑狱,他把所有证据在网络上抖了出来,累得某国政府几名部长因而辞职,首长则须公开向国民致歉,你说这样像正义之神化身的人,对群众的魅力有多大?可是我总感到他是别有用心。”凌渡宇道:“可惜他只肯与我单独交谈,否则真希望你能直接问他。”
卓楚媛回复了点生气,道:“有什么分别呢?由我起草题目,交给你问他好了。”凌渡宇提醒道:“千万不要用计算机来写。”
卓楚媛笑道:“差点忘了,唔!我看看能否抽身到你那里去,是公事嘛!”凌渡宇喜道:“终听到你的笑声。”
卓楚媛嗔道:“你这人哩!不和你说了,我有很多事要办,卡林栋的失踪现在归由我处理。拜拜!”凌渡宇放下电话,朝偏厅的入口望去,肖蛮姿正倚在门处,笑着道:“和女友通电话吗?”凌渡宇无奈耸肩,来了个默认。
肖蛮姿笑骂道:“你这死鬼。”接着眼中射出回忆的神情,向往地道:“我们那段在大海的日子多么美丽!就像活在一个与世隔绝的天地里,关心的只是天气和海洋的变化,什么事都抛开了,那是我一生人里最美丽的回忆。记得我穿上三点泳衣时,你们这班色鬼,人人都狠狠盯着我的色迷样吗?”
凌渡宇心中一热,站起来,过去把她拥入怀里,柔声道:“你现在仍是人人瞩目的美人儿。”肖蛮姿指尖在他胸口比划着,有点苦涩地轻轻道:“不若今晚我们就当是在那舱房里,除了你和我外,另外只有天和大海,好吗?”
凌渡宇起床时,肖蛮姿仍酣睡未醒,脸上带着满足的笑意,沉醉在昨夜未完的甜梦里,只不知梦境发生的地方,仍是否那令她念念不忘的旅程。凌渡宇想起金统的约会,梳洗后换上轻便的衣服,外披一件皮褛,轻轻松松来到静悄无人的大厅。兰芝一个人坐在外面与大厅相连的阳台上,吃着早点,默然沉思,神色惘然。在这一刻,凌渡宇深切感受到这位被《财富》杂志排名全球一百位富人榜内的天之骄女,心境实是非常空虚和孤独。
凌渡宇走了出去,在她对面坐下,唤了早安后,道:“不怕冷吗?”这时管家来到凌渡宇旁,问了他要的早餐,退入屋内去。兰芝凝望山下雪白的世界,轻柔地道:“我还以为你像他们三个般喝得酩酊大醉,唔!你是个很有节制的人。”打量了他两眼后,道:“有约会吗?车房有几辆车子,随便用吧?若想省神,可拨个司机给你。”
凌渡宇微笑道:“不想送我一程吗?”兰芝忽地垂下头去,低声道:“我有点怕你。”
凌渡宇愕然道:“怕我?”兰芝点了点头,才仰起俏脸横了他一眼道:“你是那种天生能使女人倾心的男人,不止因为你长得既好看又有本事,而是你有种正义的气质,噢!我不懂说了。”
凌渡宇哑然失笑道:“原来你是怕爱上了我,至于我是否正义的人,自己都弄不清楚,只知应该做的事就去做。问题在后果是正面还是负面,则只有天才晓得了。”兰芝咀嚼着他的说话,霞生玉颊道:“一个女人,可不可以同时爱上几个男人呢?”
这时下女端上早餐,两人停止了说话。下女走后,凌渡宇呷了两口中国茶,油然道:“男女爱情是一种虚无缥缈,难以捉摸的东西。而且往往牵涉到其他的问题。或者可说在某种条件下,加上天然的吸引,因而产生出来的一种需要和感觉。当你把感情和灵魂都投射在单一的对象时,自会产生非君不嫁,山盟海誓的感觉。你这么说,可能仍未遇上过这样的一个人。不过让我先警告你,那查实只是一种主观的感觉,时间可以令任何事物变质的,那时就只有靠深厚的感情和生活来维持了。”
兰芝道:“你似乎不大相信爱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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