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称骨-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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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之间的谈话一直都没停止,我也就一直呆在厨房里等茶烧开。
就在我以为一切安宁的时候,堂屋里又传出来其他的动静。我听到了有什么东西打碎的声音,接着就是一声闷哼。
我丢下烧得半开的茶壶就跑进去,一进门就看到神婆趴倒在血泊里。
而我爷手里还攥着半个砸碎的酒瓶子,结合着地上的碎玻璃碴子,我呆住了。
我爷,把神婆给砸死了!
我赶紧蹲在地上把神婆给翻过来,探了探鼻息,真的已经没气了。她的两只眼睛还睁着,明显是死不瞑目。
就差那么两三天,最多再有两三天,神婆就寿终正寝了。但是现在她死在了我爷手里,那么这事的性质就完全变了。
如果这事捅出去,我爷得坐牢,说不定还会被枪毙。
我不敢想下去,无力的呼喊着神婆。而我也看到了地上的影子,我也拎着酒瓶子过来了。
我爷已经不是我曾经认识的最疼我的爷爷了,我赶紧往旁边一躲,怕他直接把我脑袋也给开了瓢。
让我有些许感到的是,我爷并没有把我怎么样的意思,而是朝着神婆的尸体又吐了两口唾沫,一点悔改的意思都没有。
“呸!这老不死的终于还是死了!”我爷骂了几句之后竟然潮红着脸笑出了声来。
我怒视着我爷:“爷,你到底跟神婆之间有什么恩怨?就非得下杀手?她是我请来救你的!他要死了,你得去坐牢,得吃枪子!”
我爷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我天真的以为他被唬住了。
但是很快,我爷就变得狰狞起来,手里的酒瓶子又举了起来。
“算了,这孩子最老实了,不会说出去惹麻烦的,对吗?”不知道什么时候,女人已经走到了我身后,用柔软的手摸了摸我的脑袋,还把弹性十足的胸腹贴在了我后背上。
我没有被她给勾起什么邪火,现在心里只有恨意。
我爷丢掉了酒瓶子,走过来隔在我和那女人中间,开始威胁我。
“你要是敢说出去,我就弄死你!”我爷说的很认真,我也必须相信,他真的起了杀我的心思。
“你听见没有?要是不说话,我把你舌头割了正好,省的以后给我出去乱说。”我爷又训斥了我一句。
我赶紧低头说听见了,我爷又咯咯咯的笑了笑,嘴里呢喃着:“死了好,死了好,早就想弄死这个老不要脸的。”
女人回屋了,从我跑到堂屋时候的迹象来看,的确是我爷把神婆打死的。
但是我心里清楚的很,这一切都是因为这个女人。她迷惑了我爷,否则不管我爷和神婆有多大的仇,都不可能动手杀人的。
那女人一回屋,我爷就屁颠屁颠的跟上,到了房间门口的时候,又回头吩咐我:“把这老太婆埋了,省的看了烦。”
现在我爷能说出这么冷血的话,我是一点都不奇怪了。不过我也愿意按他说的去办,在理性与亲情之间,我还是选择了我爷。
我不能报警,不能让警察把我爷带走。神婆的死,我得瞒着。
神婆的身体很轻,我一下子就抱起来了,她的脑袋耷拉着,两只瞪到最大的眼睛却像是一直在瞟向我爷那边。
我抱着神婆的尸体走出堂屋,我爷又叫住了我:“你要去哪儿?”
我老实的回答,说去村外荒地,找个地方把神婆给葬了。天刚下过雨,应该也不会有人看见。
“葬你的头,哪也不准去。就给我埋院子里,我哪天气不顺了还能再踩她两脚。”我爷说完这句话就进屋了,很快房间里又传出来翻云覆雨的声音。
我的心跟被揪起来似的,我爷刚杀了人,现在马上又干起了这种事。
但是我爷的命令不能忤逆,我只好就拿起铁锹在院子里挖坑。左邻右舍的狗都在狂吠,让我提心吊胆的,生怕被人看见我埋尸。
好在可能是我爷抢走张木匠媳妇的事让村里人都气愤,大半夜的也没人管我们家的动静。
我在墙角挖好了坑,这地方周围都是杂物,我爷想踩神婆几脚也得注意别闪了腿脚。这是我唯一能为神婆做的事了。
我挖出的坑是南北方向的,虽然神婆连口薄棺材也不能给她准备,我还是按照我们这儿下葬的规矩,让她南北方向的躺着。
小心的把神婆放进坑里,看着她那双闭不上的眼睛,心里很不是滋味。
对着她念叨了几句,说真的对不起她。要不是我跪着求她救救我爷,她还有个两三天的活头,也不至于就这样被草草的埋在了我家院里。
最后又给神婆的尸体磕头,让她别记恨我爷,都是那个女人搞得事。冤有头债有主,让她如果恨的话,就去找那女人的麻烦,别去找我爷。
絮絮叨叨了一阵之后,我就大着胆子想去把神婆的眼睛给合上。但是尝试了几次之后,就放弃了,神婆的眼睛闭不上了。
而且我摸到神婆的脸的时候,发觉她的尸体已经变冷,并且僵硬了。才这么一会的功夫,一个活人就成了一具无用的皮囊。
我开始往坑里填土,不敢先埋神婆的脸,就从脚下开始埋起。
当我一直往上把土埋到她手上的时候,突然发现她的手是紧握的,手里还闪着寒光。
我蹲下去查看,发现神婆的手里是一只银色的钗子。
神婆来的时候头上有没有这只钗子我记不得了,不过我知道这是她在临死的时候,想要当做武器对抗我爷的。
但是我爷的身子骨硬朗的很,让神婆根本没有机会自保。
我费了力气把钗子从神婆手里拔出来,想要给她重新带回头上。因为我听说死人手里要是拿着利器的话,变成了鬼同样会拿着这东西去找害死它的人寻仇。
我怕神婆的鬼魂被拿着钗子把我爷给插死,就只好从她手里给拿了出来。
但是神婆脑袋上被我爷砸出来一个血窟窿,扎起的头发也散了,我插不回去,就给她放在了耳朵旁边。
又念叨了两句,一起给埋了。
我本来还想给神婆堆个小土丘,怎么着也算是个坟。但是想到我爷要看见了,指不定一生气就又干出什么事呢,就放弃了。
对着埋神婆的坑又磕了几个头,就回屋把满地的血迹给擦干净了,我爷屋子里的声音还没有消停。
我听不下去,用压水井打了点水洗了洗身上,就回自己屋睡觉去了。
刚一躺下,全身就跟散架了一样。我现在是身心俱疲,而且全身烫的跟火烧似的。
我这才想起来,我淋了雨之后就发烧了,只是后来一直在忙着奔走,就把这事给忘了。
家里的确是有感冒药,但是我不愿意翻箱倒柜的去找,也怕再惹我爷不高兴了出来骂我,就强忍着蒙头睡觉了。
到了后半夜的时候,我依然没有睡着,头开始疼了,而且全身都发冷。
我知道我应该病的很严重了,要是搁在以前,我爷肯定连夜带着我去找村里的赤脚医生了。
但是现在,我去喊他他肯定只会嫌我打扰了他和那女人的好事。
我咬了咬牙,只能等着天亮了自己去看医生了。
扭头往窗外看了看天色,本来是想看看还有多大会天亮的。但是我却迷迷糊糊的看到院子里有个人影在晃荡。
第九章冥币()
看着院子里那个模模糊糊的黑影,我第一反应就是我爷在院里溜达。
但是转念一想,又出了一身冷汗。我爷怎么可能在这个点出来呢?他肯定舍不得和那个女人温存。
可是我们家只有我们三个人,我爷和那个女人都不太可能出现在院子里。
“神婆?”我捂着嘴差点叫了出来,猛然间想起,我们家现在还多了一口人,被埋在院子里的神婆。
因为发烧,我本来就感觉全身都冷的打哆嗦,这会更是感觉睡在了冰窖里一样。
神婆不可能活过来的,她头上那么大一个血窟窿,我亲手埋葬了她。
可是,院子里的人影佝偻着,我越看越觉得像是神婆。我已经开始朝着最可怕的方向去想了:神婆变成了厉鬼,来找我和我爷索命了。
我抱紧了被子连动都不敢动一下,就直勾勾的看着窗外,按理说天已经快亮了,但是我却感觉渡过了很漫长的时间。
在天终于快要完全亮起来的时候,院子里那个黑影终于消失了。就那么突兀的在我眼前消失,我没听到堂屋门或者大门响动的声音,让我更加坚信,那个黑影就是神婆,就是鬼。
但是不管怎么说,即便真的是鬼,也是不敢白天出来的吧。这不,天一亮,黑影也消失了。
我终于敢放松下来呼吸了,稍微伸展了一下身体,就打算赶紧再睡一会,等天再亮一些,就自己去村里的医生看看病。
外面公鸡打鸣的声音和狗叫的声音都渐渐听不到了,我慢慢的睡着了。
当我睁开眼的时候,才看到窗外一片漆黑。
“我睡了一天?”我难以置信,感觉只是睡了一小会而已,就从天亮又睡到了天黑。
从床上坐起来,我又情绪变得很失落。我都在自己屋睡了一天,我爷也没叫我。可能就算我死屋里了,他也不会动容吧。
就这样胡思乱想着的时候,房门被敲了几下,传来笃笃笃的声音。
“爷,是你吗?”我跳下床拖拉着拖鞋就跑过去,想开门。
但是手刚碰到门把手,全身又是一个寒颤。可能只是源于本能的反应,我没有马山开门,而是又贴着房门小声的问着:“爷,是你在外面吗?”
没有任何人回答我,但是敲门声一直没有停。我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而且我确定门外的人不是我爷。
我爷是个极其能咋呼的人,即便是现在被那个女人迷惑了,那张嘴只要一开也会嘚吧嘚的说一大堆。
如果门外是我爷的话,我这么半天没给开门,肯定已经开骂甚至直接踹门了。
但是门外的人没有这么做,一句话都不说,只是一直在敲门。
我慢慢的后退,退到床边上站着,听着笃笃笃的敲门声。足足过了有接近十分钟的样子,敲门声才停息了。
我松了口气,但是院子里又传来了呜呜咽咽的风声,还有什么东西砸在我玻璃窗户上的声音。
下意识的扭头一看,一张满是皱纹的脸贴在窗户上,用额头一下下的撞着。
是神婆,她果然变成鬼了。刚才敲门的声音肯定也是她,她的脸色已经全都是血,就这样一下一下的撞我的窗户。
“爷!你在哪?救我啊!”
在这种时刻,我已经吓傻在原地了,心里第一个想到的,还是我爷。
我听到哗啦一声,这是玻璃破碎的声音,窗户终于被神婆给撞烂了。
“你个小兔崽子,嚷嚷个锤子,都几点了,赶紧给你奶做饭去!”
我举起手遮挡着,刺眼的白光让我睁不开眼睛。当我能适应了光亮之后,才发现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坐到了地上,周围都是碎玻璃碴子。
朝着窗户看过去,只看到外面明晃晃的阳光和我爷吹胡子瞪眼的表情。
我愣了好长时间,才反应过来。天是亮的,我刚才看到了神婆,根本就是在做梦。窗户不是她用头撞烂的,是我爷嫌我不起床直接给我砸碎的。
我爷又开始训斥我,让我给那个女人做法。我感觉自己身上也没那么冷了,就赶紧应和着,顾不得洗漱就进了厨房。
从院子里走过的时候,我偷偷看了一眼埋下神婆的地方。从昨天雨停了之后就没再下过雨,那块地上翻出来的新土还很明显。
但是没有被翻开过的痕迹,我揉了揉胸口,告诉自己只是做了一个噩梦而已。
我在灶上煮着粥,掏出口袋里的小诺基亚看了下时间,已经快上午十点了,难怪我爷会发飙。
等煮好了粥我就乘好端到我爷房间门口,他现在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都跟那女人混在里面。
我贴着房门听了一下,没有什么不堪入耳的声音,才开始敲门。
开门的依然是我爷,那个女人依然慵懒的躺在床上,一个晚上的衣服就把我妈的那件衣服撕扯的不成样子了。
我低着头不愿意去看她,等着我爷接过粥碗就离开,但是这个时候那女人发话了。
“刘乾,你过来喂我吃饭吧。你爷手受伤了,不方便。”
我心道饿死你才好呢,但是还是马上朝我爷手上看去。他的手上缠了块白布,上面渗出了血色。
我关切的问我爷咋把手给弄伤了?我爷没回答我,只是说让我赶紧过去喂我奶吃法。
低着头慢慢走到床边,那股子骚臭味更重了。
虽然气的要命,但是我还是得那种勺子舀了粥送到这女人的嘴边。女人张口含住勺子,眯起的眼睛含笑看着我。
我不受她影响,观察她的面相,没有什么变化。然后又看到了她手臂上的红痣。
神婆已经死了,但是她死前专门让我去看那女人手臂上有没有这颗痣。这颗痣可能关乎怎么除掉这个女人,我认真的记了下来。
女人没吃几口粥就说伸着懒腰说累了,要我爷给她按按腰。我知道他们接下来要做什么,扭头就往外走。
“刘乾,你脖子上带的那个项链,挺好看的啊。”
我在门口站定脚步,摸了摸脖子,才想起来这项链是神婆给我的,也没说有什么用。但是很显然,我现在都没和我爷一样被这女人迷糊,肯定是项链的作用。
而且,这项链曾经打上过她,就在她偷偷进入我房间的那晚。好像也是从那时候起,她也和我刻意保持着距离。
我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要是我把项链戴在我爷脖子上,他是不是就能清醒过来了?
“什么项链?拿来我看看?”我爷已经站在了我面前,对我伸开手。
我看着我爷,又看了看侧身躺在床上的女人,她嘴角带着玩味的笑,就是在看戏。
这一大早的,女人肯定是算计好了的,想通过我爷的手把这能伤到她的项链从我身上拿走。
我慌忙后退,或许项链能救我爷,但是得从长计议。现在把项链给了他,他转手就给那女人了。
从我爷的方向跑出来,就冲到了院子里,打算先离开家再说。
“站住!你干嘛去?再跑一个试试?”我爷还是跑不过我,不过开始放狠话了。
我没有再跑,回过身来,找了个借口:“爷,我得去赵寡妇家一趟,昨天买了人两只鸡,还没给钱呢。”
幸亏我突然又想起了这茬,我爷停下来想了想,也把项链的事给忘了,说回屋给我拿钱。
我站在堂屋门口等着,觉得还是有希望能救回我爷的。或许,那个狐狸一般的女人不能完全控制我爷。
“给她送去吧,告诉她多的就不用找了。”我爷递给我一张百元大钞。
想不到我爷突然这么大方了,我赶紧把钱接过来。但是看了一眼手里的钱,后脊背又开始发凉。
这不是什么百元大钞,后面多出了好几个零,这是冥币,印出来的那种。
我把钱摊开,对我爷道:“爷,赵姐一个人也挺不容易的,咱别吓唬人家了呗?”
我爷眼神不善的看着我,问我什么意思?我只好跟他挑明了,这是一张冥币,当真钱花出去非得给人打出来不成。
“啥子冥币?这不就是一百的钱吗?你个小兔崽子开始忽悠老子掏钱给你了是不?”我爷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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