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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子-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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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到许信的身边,低声道:“刚才,我好像听到,那抽屉中发出了两下怪响!”
许信呆了一呆,随即轰笑了起来:“或许是财神菩萨在提醒我们要发财了。”
我苦笑著,一只锁住了的抽屉中,会发出怪异的声音来,这本来是很难令人相信的事,所以我也没有再讲下去,我们带著那老锁匠,一起上了楼。
那老锁匠在一进屋子之后,便一脸疑惑的神情,他不住打量著我们两个人。
那实在是难怪这个老锁匠的,我们两人年纪很轻,而这幢房子又如此大,我们看来,实在不像这屋子的主人,而且,屋中空荡荡地,根本不像是有人住的样子,难怪我们看来很“形迹可疑”了。
我想,如果不是那老锁匠怕我们会对他不利的话,他一定会拒绝替我们开锁的。
但是,在到了二楼之后,老锁匠也终于忍不住了,他问道:“这房子是你们的?”
“当然是!”许信回答著:“不是我们的,是你的?”
老锁匠微笑著,没有再出声,许信带著他走进了书房,向那钢柜一指:“就是这个抽屉,如果打开了,我给你十元银洋。”
老锁匠眨了眨眼睛,十元银洋,并不是一个小数目,他来到了抽屉前,先仔细端详了一下,道:“这是最好的德国锁,我是不是能打开它,还不知道。”
许信道:“你要尽力试!”
老锁匠打开了他的工具箱,先取出了两根细钢丝来,伸进了锁孔,不断地探索著,看他那种聚精会神的样子,就像那两根钢丝,就是他的触须一样。
他足足探索了有十分钟之久,他的工作似乎一点进展也没有,我和许信两人,已经等得有点不耐烦了,但就在此际,老锁匠满是皱纹的脸上,突然现出了一丝笑容来,他将那两股钢丝,留在锁孔中,然后,再用一根尖而细的铁丝,伸进锁孔去。
他的双手,不断做著同一个动作,他将那铁丝压下去,每当铁丝压下去之际,我们就听得锁孔之中,传来轻微地“拍”的一声响。
看来,他就可以打开那抽屉了,我和许信两人的心中,都很紧张,因为我们急于想知道,那抽屉中究竟有一些甚么东西。
又过了十来分钟,那老锁匠好几次擦去了手中心的汗,终于,他手指巧妙地一弹,锁孔中发出了“得”的一声响,他一拉抽屉,已将抽屉拉开了一吋。
许信忙按住了他的手,道:“行了,我们自己会打开它,没有你的事了!”'。电子书:。电子书'
那老锁匠取回了他的工具,许信数了十元银元给他,道:“你走吧!”
老锁匠脸上的神色更疑惑,他既然有了十元银洋,他却也不再说甚么,只是答应著,走下楼去,我们在窗中看到他走出了花园。
许信兴奋地搓著手:“你猜,在那抽屉中,有甚么东西?”
我忙道:“别猜了,打开来看看吧!”
许信道:“我们一起打开它。”
我和许信,一起拉住了抽屉的拉手,用力一拉,将抽屉拉了开来。
在那一刹那间,我心中所想的是:满抽屉的钞票、珠宝和黄金,可是等到抽屉一拉了开来之后,我和许信两人,都呆住了。
那抽屉是空的,甚么也没有!
一只空的抽屉,锁得如此之好!
那抽屉真是空的,只要其中有一小片纸屑的话,我们也可以看得到,可是它实在是空的。
许信在看到了那抽屉是空的之后,第一个想法,和我一样,他立时伸手进去,在抽屉的底部叩著,想弄明白那抽屉是不是有夹层。
然而,他立即失望了。
他抬起脚来,在那抽屉上重重地踢了一脚,骂道:“妈的,白化了十元银洋!”
我也觉得很沮丧,因为在事前,我们对这抽屉寄望太大,以为那里面是一个可以供我们吃喝不尽的宝藏。
我苦笑了一下,推上了那抽屉,“拍”地一声响,我推上了抽屉之后,锁又锁上了,自然不能再将之拉开来,但是我们却并不在意,因为我们都曾看到过,那抽屉根本是空的。
我们的沮丧情绪,也很快就恢复了,因为屋子中还有很多地方,可以供我们“发掘”的。从那天起,我们将那抽屉完全忘了,我也不再想起在那抽屉中,曾有怪声发出来一事。
一直到三天之后,那天上午,许信去采购食物去了,他的摩托车发出惊人的吵声,渐渐远去,我留在书房中,觉得无聊,顺手从书架上拿下一本书来翻看。那是一本记述西印度群岛中巫都教的书籍,其中讲到土人中的巫师,可以用巫术,使死人为他工作,每一个死人,在巫术的操纵之下,可以被利用三年到五年之久。
我自小就对稀奇古怪的事感到兴趣,是以愈看愈觉得有趣,这本书的作者还说,他曾经和十个以上被施法而恢复了工作能力的死人见过面,他们完全是死人,不需要进食,只要喝少量的水,他们能完全依照主人的命令而工作,而当地的法律,是禁止巫师对任何死人施以巫术的,我一页一页看下去,看得津津有味,当我翻动著书本之际,忽然有一小张纸跌了下来。
我俯身将那张纸张拾了起来,那张纸,夹在书本中,可能已经很久了,纸质已有点变黄,我拾起了纸,又随便将它夹在书中,并没有在意。
直到我又向下看去,再翻到了我夹住纸张的那一页,我才向那张纸上,看了一眼,我看到那张纸上,写满了潦草的字。
而我一看到那些字迹,就可以肯定那是许信的堂叔写的,因为我看出,那字迹和写在书房门口的那一行警告字句,是完全一样的。
这引起了我的兴趣,我放下了书本,拿起了那张纸头来,纸上的字,实在太潦草了,要辨认是相当困难的,而且我看了几句,那纸是密密麻麻的写著那字句,好像是他在一种狂乱的情绪上,他自己在和自己讲话,前后都不连贯,完全莫名其妙。
我只看了几行,许信便“砰”地一声,撞门走了进来:“你可发现了甚么?”
我忙道:“你快来看,我无意之中,发现了你堂叔写的一张字条!”
许信急走了过来,我们一齐看著那张字条,许信一个字一个字地念了出来,道:“我是在做梦么?我知道我不是在做梦,那是实在的;然而,哪又怎能是实在的?唉,我有问题了!”
许信念到这里,抬起了头来,笑道:“我看,他有毛病,毛病还不轻!”
我指著那字条:“你再看下去。”
许信看著,一面看一面念:“这已是第三次了,那究竟是甚么?那究竟是甚么!”
许信读到这里,抬起头来,向我望了一眼,我们两人,都感到一股寒意,我忙道:“再念下去,我们或者可以知道事情的真相了。”
许信继续念道:“那天晚上,我实在忍不住了,这屋子已不能住人,我决定放弃它,那些黑影 ”
许信又顿了一顿,当他再抬起头向我望来之际,他的脸色是煞白的,而他发出来的声音,也几乎和呻吟没有分别。
他道:“那些黑影!”
我皱著眉:“黑影怎么了?”
许信吸了一口气,没有再说甚么,但是我却立即知道,在那刹那间,他想到了甚么!
他想到了我们第一晚住在书房中时,他看到过的那个影子!
当时,那影子曾令得他惊叫起来,他还曾说,那影子曾俯身下来看我。
这件事,我和许信,都几乎已忘记了,但是,许信的堂叔,在那张纸上,也提及了影子,却又使我们一起想起了这件事来。
许信吸了一口气,又念道:“那些影子固执地要参加我的生活,我怎能和他们一起生活 ”
许信又停了下来,我们互望著,许信摇著头:“我看,不必再去辨认那些潦草的字了,这是甚么话,甚么叫著“影子固执地要参加我的生活”?我看他是神经病。”
我也不明白许信的堂叔,写下那样的语句是甚么意思,但正因为我不明白,是以我要进一步弄清楚,他那样写,究竟是想说明甚么。
我将那张纸向我移近了些,继续看下去,又续道:“他们不肯离开我,只好我离开他们,幸而他们不够狡猾,我可以将他们骗进那钢柜的第四个抽屉中去,将他们锁起来,然而,我不要这屋子了。”
接下来,在那纸上的字迹更潦草,大多数都是重复著“我不要这屋子了”这句话,然后,又是三个大字:“立即走。”
我念完了那张纸上的字:“许信,你的堂叔,说他曾锁了一些甚么东西,在那抽屉之中!”
许信笑了起来:“我看你也快要神经病了,那抽屉是空的,你看到过,我也看到过。”
我犹豫道:“或许那是甚么奇怪的东西?”
许信笑道:“你将我的堂叔,当作是张天师么?能够将甚么妖魔鬼怪的灵魂,镇在那抽屉中,照你那样说法,我们打开抽屉时,应该有一股黑气冒出来,化成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 ”
许信才讲到这里,便突然停了下来。'。电子书:。电子书'
因为就在那一刹那间,我们都听到了一下呻吟也似的声音!
那一下声响,我们在一听到之后,便立时转过了头去,是以我们都听到,那正是从那个抽屉中发出来的。
在那刹那间,我们两个人,只觉得有一股寒意,自顶至瞳而生,我们好久说不出话来!
那抽屉的确是空的,在老锁匠打开那抽屉时,我和许信都看过,我们可以肯定这一点。而抽屉又是立时被锁上,锁上之后,再也没有人打开过。
那也就是说,抽屉中仍然是空的,那似乎是绝没有疑问的事了。
然而,空的抽屉,是不会发出声音来的,这也是谁都知道的事情。
在呆了好久之后,我才道:“许信,我已和你说过了,我曾在这抽屉中,听过那样的怪声,那……已是我第三次听到这种声音了。”
“别胡说,”许信的面色发青。
“甚么叫胡说!”我大声道:“刚才那下声音,你难道没有听到?”
许信的面色更难看,他道:“不行,再去找那老锁匠,将那抽屉,打开来看看,那抽屉中一定有著甚么,一是有著甚么的。”
我点著头,指著许信的堂留下的那一张纸:“看来你的堂叔并不是神经不正常,而是他真的见过了一些甚么奇怪的东西,而将那些东西,关在那个抽屉之中。”ZEi8。Com电子书
“可是,我们看到过,那抽屉是空的!”
我皱起了眉,一句话也讲不出来,许信道:“我去叫那老锁匠来。”
我的身上,又升起了一股寒意,但是,我却不好意思说我一个人在这里害怕,要和他一起去,我只得硬著头皮:“好,你快去快来。”
许信像是在逃避甚么似地向下冲了下去,我又听到了摩托车的声响。
第四部:一个影子挤出抽屉来
当摩托车的声音,渐渐远去之际,我转过身来,望著那抽屉,几乎一眨也不眨眼睛。
我的心中在暗暗希望,当我一个人在这屋子中的时候,别让我再听到甚么古怪的声音。但是,希望和事实,却往往是相违背的。
在许信离去之后不久,那抽屉中,又响起了那种声音来,那声音,好像是有甚么东西,用力在一个极窄的缝中挤动时所发出来的。
我的双眼睁得老大,我的手中,抓了一个铜镇纸在手,以防万一。
接著,我就看到了我一生之中,最最奇怪的事情,我看到一个黑影,慢慢地从抽屉缝中,挤了出来。
那钢柜造得十分精致,抽屉几乎没有缝,也只有一个影子,才能从缝中挤出来,因为影子是根本没有体积的。但是,没有物体,又何来影子呢?
然而,那的确是一个影子,慢慢地挤了出来。之后,我已经看清楚了,那是一个人头的黑影。
这时,我心中唯一希望的是:那是我的头影。
但是,我最后的希望也破灭了!(Zei8。COm电子书。整*理*提*供)
那个黑影在挤出了之后,拧了拧头,像是挤得很辛苦一样,但是我的头部没有动过。
我的头没有动,如果那是我的头影,又怎么会动?
那像人头的黑影,真是在左右摇动著,而且,我还感到,这影子是在“看”著我。
那只是一个黑影,紧贴在那个钢柜上,就像是钢柜前站著一个人一样。
如果这时,在那个钢柜之前,真是有著一个人的话,那么,事情就一点也不奇怪了。
在那片刻之间,我只觉得头皮发麻,身子发僵,我张大口,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过了好久,我才能勉强将头低下了一些。
当我低下头的时候,因为我的颈骨早已僵硬,是以我甚至听到了“卡”地一声响。
我低下头去,是想看看我的影子,是不是在,我看到了我自己的影子,很淡。那是我的影子,那么,在钢柜上的,从那抽屉中“钻”出来的,又是甚么东西的影子呢?
我只感到身上一阵阵发凉,而当我再抬起头来时,那影子的肩头,也露出来了,我又立时想到了许信那天晚上所说的话。
他说,他曾看到一个黑影,在墙上俯身看著我。我当时很难想像影子俯身看人是甚么样的情形,但是我现在知道了。
因为现在,我的的确确感到,那影子一面在慢慢地从抽屉的缝中挤出来,一面在“看”著我,我自然无法在影子的脸上看到五官,但是我实实在在感到,他是在瞪著我看。
我在刹那之间,突然怪声叫了起来。
我明白了,我明白许信的堂叔,为甚么要在突然之间,放弃这幢房子的了。
这是无法令人忍受的一种恐怖,这时,生自我心底的一股寒栗,令得我的身子,在剧烈地发著抖,那真是无法忍受的,一次也无法忍受。而许信的堂叔,显然是忍受了许多次之后,才达到精神崩溃的边缘,才将所有的人都带离了那屋子,再也不回来的。
那样来说,许信的堂叔,已经算得是很坚强的人了,至少比我坚强得多。
我那时突然尖叫了起来,是因为极度的恐惧,那种致命的恐惧,先使我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现在,又使我不断地发出尖叫声来,不能停止。
我在不断地叫著,那影子不再自抽屉中挤出来,它只是侧著头,好像很有兴趣地观察著我。
我知道,许信的堂叔曾将影子锁在抽屉中 我那时的思绪,已经进入了一种狂乱的状态之中,我明知影子不是甚么可以摺叠的东西,影子根本不是东西,但是我还是假设了许信的堂叔关住了影子。
但事实,那影子却根本可以自由地来去,他曾在我们第一晚睡在书房中时,出现过一次,又迅速地消失。而且,他还会发出声响来!
我不知道我自己叫了多久,那影子愈来愈向外伸展,已经伸到腰际了。
而且,我还看到,影子有两只手和手臂,那完全是一个人的影子!
我的心中不断在想著,他要出来了!他要出来了!他出来之后,会对我怎么样呢?
我不由自主挥著手,突然之间,我看到我手中所握的铜镇纸,我甚至连十分之一秒钟也未曾考虑,便立即向前,疾抛了出去!
我自己也难以想像,我的力道,何以是如此之大,因为铜镇纸砸在钢柜上时,发出的声音十分响。
铜镇纸是砸在那影子上的,可是影子根本不是物质,它甚至不是一张纸 即使是最薄的纸,所以,铜镇纸是等于砸在钢柜上的。
那影子突然之间,缩了回去,缩进了抽屉中。
而我仍然是叫著,就在这时,许信“砰”地一声,撞开了门,冲了进来。
我仍然尖叫著,许信冲到了我的面前,按住了我的肩头,重重地撼著我,摇撼了足足有十下,才令得我停止了尖叫。
许信的面色,变得极难看,他喘著气:“甚么事,发生了甚么事?我几乎在一哩之外,就已经听到你的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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