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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防线-第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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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路还能说话。

突然,男娃在一个拐口消失不见了。

“咦?”众孩子丈二摸不着头脑,四瞅八瞧也没见着,失了兴致,骂了他句“兔崽子”便“出师未捷,打道回府”了。

“嘘——”

“谢谢……谢谢你,你你,雪月……”男娃轻声谢道。

等到众人离去有一阵子,女娃儿才把男娃从酒窖里拉出来,“夜焱,你口吃就不要多说话了,听起来怪累的,还有啊,只叫我名字的人只有我姑姑,你是不中的。”

小夜焱有点委屈,撅着嘴垂着眼皮泫然欲泪。

“唉唉唉……好了嗨,男娃娃还楞着跟女人家似的,别哭嘛,我不丑你就是了,要不,你摇摇鼓给我听?这样也得解闷喽。”扎着两个羊角髻的女娃安慰道。

小夜焱点了点头摇了起来,听着咕噜噜嗙嘀嘀的声音,看着两个小木槌前后敲打着鼓面,挂着青鼻的小男娃开心的笑了,笑得跟开了花的瓢一样。

“对了,夜焱,你知道我小名的含义吗?”陆皓雪问道。

夜焱点了点头,“晓得,听听……听公羊先生说说说‘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中取‘陆’、‘皓’、‘雪’三景为正名,乳乳乳名则加加上‘月’景,就有大大大妙处,所以你姑姑叫你‘月月’、‘雪月’,我认为‘雪月’更更更好听!”

……

“公羊羽先生,你说的‘识盈虚之有数’到底是什么意思?”女娃大胆地发问道。

先生好像并不泥古不化,不是死读书的那种先生,他很乐呵地解释了一番,“哪怕长久的事物如同日月天光,它也会有盈满虚亏之时,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而之所以会有盈虚的变化,终究来说,也是因变而变,其自变者如人心,其因外物而变者如日月……”

“先生,但但但你曾说到老老老老聃的‘天之……道,损有余而补……补不足’呢,按理说,应当是皆为那个那个……外物变化而变化啊……”夜焱也壮着胆子提出自己的一肚子疑惑。

“这……这……难道人心也是为外物所惑?人自己不能自己做主那么那么呃……这样,大家这次来诵背‘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吧……”公羊先生仿佛感觉到什么可怕的事,煞白着脸,催促大家“干正事”。

凤翔位于天朝西边,与邻国突厥很近,所以这里民风较为剽悍,尚武之风盛行;但相对的,西部常年风沙侵袭,中原人认为这里没有美女,表现得最明显的,就是瓦子里的说书人。

“哎我跟在座的各位客官说呀,我年轻的时候去过江南,哎呀那里的好女子可真多!各个标致水灵的,还有那小蛮腰扭着——啧啧!哪像我们这边各个五大腰粗,肌肤干瘪的;哎各位小年轻的,身强体壮的话就走出去!不然有你们后悔的哟!”说书人不说书,反而羡慕嫉妒恨起江南那里的人去了,这就是逍遥瓦舍里的一大特色。

小夜焱他刚刚从百草堂那里带回药,经过瓦肆就听到这段“不负责任”的发言,这他可不同意了。

他冲了进去,站到说书台上指着说书人说道:“你这媚媚……媚外的老泼皮!难道你……你没看过百草堂‘药西西……西西施’吗?陆皓雪的姑姑才最最漂亮,什么‘江淮出美女’,难道塞上就不不出??你你……你跟我走……走着瞧,你看雪月以以……以后是不是大……大美人!”

结果却很出他意料之外,说书人没有吹胡子瞪眼,反而在座的客人都笑得很欢。

小孩子们也经常模仿大人们做事情,其实他们并不知道这些事情代表的含义。

陆皓雪就曾经“撺掇”夜焱和她一起过“七夕”……

翌日,“三把火的厌娃儿叫阿三,三把火的厌娃儿是结巴,三把火的……”镇子里突然传来这样一种歌谣。

夜焱正蹲在凤翔镇镇界边上的土坡独自奋力背诵诗书。一为改变自己口吃的毛病,二是逃避……

“……盈虚者如彼……而而卒莫消长也。”“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盖……盖将自其变者而观之,则则则则天地曾不能以一瞬,自自……自其不变者而观之,则则……则物与我皆皆……皆无尽也……”

叮铃铃铃……

空气中突然传来一阵风铃声。夜焱不认得,继续背下去。

一个一袭黑衣的男子从远处“飘来”。他全身都被包裹在一片黢黑中,只留有一对灰白的眼睛,正盯着夜焱不住的看。

夜焱见他左摇右摆的在眼前晃来晃去,不由得一个白眼翻过去,见黑衣人没了动静,便继续自己的“纠正大业”。

黑衣人继续晃动。

夜焱不耐烦,眼球也随之运转,“你烦是不烦?”

“你……你你你居然能看到我!?”黑衣人大吃一惊。

“你又不……不是鬼,光天化日的,怎个就看……看不着?”夜焱不以为意。

“哈哈哈哈哈哈哈,天意天意啊!”黑衣人慢慢走上前,“你内心里在探寻那‘盈虚’之数?”

夜焱没有睬他,继续默默看着书。

黑衣人点了点头,灰白的眼珠仿佛突然之间有了神采,霍地,他手指点了一下夜焱的左眼皮,然后飞身后退,绕着镇界离开。

“小鬼,盈虚之数最难把握的是人心!心变了,一切,都变了!哇哈哈……心结、心劫啊!”

夜焱感觉左眼有些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是哪里不同,只好作罢,继续他那“圣贤之路”。

“你们止不止得?过分了!夜焱很努力,结巴咋滴了,不就是说话累着了么,你们也不看看自己娇生惯养的身子能不能跑得过他就在这里瞎掇么人。”小雪月气鼓鼓地找一帮小孩“算账”。

“嗨,整天跟那野人混在一块的不知羞不?还帮外人讲话……”“就是,不理陆妹子了,我看她就是胳臂往外拐,不如我们再加个‘三把火的媳妇爱帮亲,三把火的野人跟雪月……’吧”“好哦好哦!”

“三把火的……”“三把火的……”……

女娃哪里受过这等侮蔑?只见陆皓雪脸色红白不定,不出一阵,便“呜哇——”一声大哭着跑开。

“呜呜呜呜……喝呃~呼、喝呃~呼……”女孩看到夜焱独自一人靠着镇柱诵读,不忍打搅他,原本伤心的大哭硬是被她压成低声的抽泣。

“嗯?!”夜焱突然仿佛听到有人在哭泣,回头一看,却是陆皓雪的脸上湿着泪痕。

“谁欺负你了!?!”夜焱生气了。

“不,不……没有人欺负我,沙子迷了眼……”

“骗我作甚?”夜焱没有发觉,自己在生气的时候说话利索多了。

陆皓雪被夜焱瞪大的虎目吓着了,不禁摇了摇头,“他们,他们说你‘阿三’。”

“这个我不在乎的,你你你喊我也不在意啊。”夜焱还是不懂。

“最勒人的,他们编你跟我的胡话到处瞎说……”想到这里,陆皓雪又抽泣了起来。

“咹……”

夜焱用袖口拭去她脸上的泪滴,“我去让他们住嘴!”,一个转身,夜焱奔向镇中……陆皓雪看着他那瘦小的背影,怔怔说不出话。

蹬蹬蹬……夜焱发觉自己跑步的力量又增加不少,瞅准黎家店的一根笤帚,他顺手逮住,朝着“三把火”的地方气势汹汹的跑去。

几个大龄孩童还没有发觉,一只牙齿齐备的“幼虎”已经离他们不到五丈。

“三把火的厌娃儿娶媳妇儿……”

“喝啊!”

砰!

嚓!

咚!

夜焱偷偷潜入“孩子王”的身后,一笤帚当头刷下,急击到位转身横扫,左右开弓将两位帮架的孩童打回原地,最后再接一竿子捅向编造恶诗的“魁首”。

一击得手,立马逃走!夜焱深知此理,不再恋战,扔了笤帚飞速跑开。

“夜焱!”陆皓雪看到红着脸跑来的男娃,正想问怎么回事,却不料他跑得贼快,转眼就到她身前,拉着她一起转向镇西……

“夜焱?”“嘘——!”

“呃?”“爬爬爬上去再说。”

“别推我,我自己行……”

“看!”

两人借着老黎叔的梯子来到了房梁。望着镇中几位家长呵斥那几个孩子头儿的情景,两人相视一笑……

七夕那天,“小夜子……以后你会娶我吗?”

“会……会嫁给你你你的!”≮更多好书请访问。 ≯

“傻子……”

第120章 侵略

先帝廿八年,驾崩,新帝乾昭定于今日登基。

夜焱与陆皓雪俱十一岁,公羊书斋。先生出行未归。

黄历:宜——赴任、登基、入宅、交易、纳财、裁衣、合帐、冠笄、立誓;

忌——订盟、祭祀、立碑、出行。

“身无……身无彩凤双,双飞翼;呃,下句,下句是……”留着鼻涕的小男娃正努力地背着文豪们的诗词。

“心有灵犀一点通哦!”扎着角髻的小女娃轻轻松松就接应上。

“你,你可真是一个活、活太监。”口吃男孩擦了擦青鼻,佩服道。

“阿三!说什么瞎话呢!你不懂就别乱说,太傅是太傅,考监是考监,都有大学问,太监是阉官,要闹朝廷的!”女娃气冲冲地冲上去掐着男孩脸墩上的肉,疼得口吃男孩哇哇大叫。

“不……不要因为三……三把火、火、火就三了……”

“谁叫你连‘啊’都要说三次!”

“哈哈哈哈,小孩子们真好啊……”坐在一边晒太阳的老黎叔咧着嘴笑着。

夜焱不大高兴了,以为黎叔都在笑他,于是下了诺言。

“我,我以……以后一定要说说说……能说好多好多的呜啊……话,不,不会让你看,看不起我这个结巴。”男孩对着女娃立誓。

“呆子,我又没看不起你啊,不过……”女娃眨了眨眼,应声答道,“好啊,我等你!”

三个时辰后,欲黄昏,天色发出奇异的紫光,镇子里的人都聚在一起围观这天降异象。

“听讲圣上今日登基啊,难道这就是龙颜瑞色?”镇长发问道。

可惜最有学问的公羊先生不在已经有一年多了,没人能回答得了。

“镇长,去年听闻那嘉峪关又发生了战事,突厥寇们又来抢掠不安生了,现在这当如何呀?”一镇民问道。

“唉,这怎能得知的了啊。朝廷上下都为那先帝因突厥猛攻而驾崩之事忙得焦头烂额,谁有暇顾及帮扶固关呢?”镇长哀叹。

夜焱跟着陆皓雪在人群里拱来拱去,想看看明日将新立的界碑如何。

“大叔让一让……”

“小孩子们别乱窜。”

……

“哇!”

此时天色已暗,天边又现如血残阳,冬日太阳下山早,这等景观自是难见,不抓紧时间,可能一眨眼功夫就没了。于是众人向前挤去。

“呼……”两人终于来到新碑旁边。

“凤翔镇……公羊羽作。哈原来是先生的手笔啊,怪不得字这么得力。”

“我早看出来了,谁像你,笔拿都拿不好!”陆皓雪叉着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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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焱跃跃欲试,“我看能不能抬起它,我想看看反面。”

话音刚落,他就把手插进软土里开始用力抬起——

“一、二、三……嘿!”

石碑在夜焱的用力抬升下震动不已,渐渐地,石碑一侧开始离开地面。

但是这块石碑是立新界之界石,异常坚硬与沉重,小夜焱的力气显然不够……

人道是,天有不测风云。正当夜焱准备松手放弃时,一阵黑风自朔北拂来,卷起一堆沙石……

“啊!”夜焱被沙石击中头部,眼冒金星,身子向前一倾之际居然带动了石碑。

硿!石碑立起——

哒哒哒哒……“唷唷!唷唷!……”朔方突然传来奇特的马蹄声以及呼号声。

“突厥鬼骑来啦!!!”

小雪月望向天边翻滚的黑云,瞠目结舌,久不能言。

“雪月姐……”仿佛含着石头说话一样,不!这是夜焱忍着痛的声音,无比虚弱。

“夜焱!”陆皓雪赶忙跑去扶起跌倒在地满脸是血的夜焱,“怎么了?!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伤着了?伤哪了!”

一连串的连珠问逼地夜焱无话可说。他指了指头,示意陆皓雪是头通了……

“大家快跑!!!有多远跑多远!!!”镇长登上祭台,急声高呼。

霎时,场面一片混乱。镇心处,原本摩肩接踵的情形已经恶化成为踏体而行,被踩在疯逃人群脚下的,皆是妇孺老弱。镇两侧民居里传来婴儿啼哭,妇女们惊慌失措,男人们催促招手,似是要扔掉孩子……也有的人知道跑不过汗血马,拾起钉耙铁铲之类的农具准备做殊死搏斗。

一切的一切,都指明——镇子,要完了。

马蹄鸣声更近,大地已经明而确之地震颤了。人潮开始涌向镇口,陆皓雪面对如同兽群一样的镇民们,脑中只剩下一个念头——【躲开,一定要保护好夜焱,然后……】

咚咚咚咚……“呀呀!”“救命!”

……

混乱,从屠刀抬起的那一刻开始;绝望,从第一颗人头带着涌泉般的血流冲上天空的那一刹那爆发;死亡,从这一刻,注定。

陆皓雪拉着还有意识、但已经迷迷糊糊的夜焱奔跑着,从巷道、小路拐弯抹角,四处躲藏。才九岁,她就深知,逃回姑姑家是没用的,这一刻,只有一个地方可能会……酒窖,位于黎叔家后院第二条街的地下,在黎叔家的墙缝处开了个通风口,用栅栏围住,冬日用来散气。

这个地方绝对隐秘,除了夜焱那不知所踪的“舅舅”外,只有黎叔和镇长知道。酒窖里藏有古帝王墓里发现的千年汾酒,据说已经成为浆糊状。

街上到处都是绝望的嘶吼声和哭喊声,“斗士们”早已经被割下头颅或者斩成肉酱……陆皓雪不敢侧目以视,低着头、听着动静蹑手蹑脚地钻到地洞里,把已经支撑不住的夜焱拉了进去……

“夜焱,夜焱!”雪月呼喊着。

“呜……”夜焱已经说不出完整的词语。

雪月撕下身上的棉布,学着姑姑给病人包扎的样子,也给夜焱扎了几捆,而夜焱,也在陆皓雪的怀里昏了过去。

陆皓雪小心地将夜焱藏在酒堆里,用红绸布搭了枕头被子,“安置”好后,聪慧的她知道,现在夜焱需要好好休息,自己必须得上去拉姑姑下来,让会医的姑姑给夜焱治疗才有救……然而外面久久未能平静,直到——

“兀那突厥狗腿子!欺人太甚!”黎叔的声音,黎叔仿佛就站在家门前。

陆皓雪这才想起现在不能轻易“出洞”,否则,两人都会被发现,突厥人就在这附近!

她蹬着酒台,爬上那唯一的“天窗”向外看去。

镇中央,街道留下斑驳的血迹还有几具路人的尸体;街心处,则是“堆”成一起的镇民们,在他们的周围,还有一群四十人上下的突厥骑兵正围着祭台唱着神秘的歌调。

音律不齐,音调下滑,听起来就知道不是好曲子。突然,突厥人传来一阵叽里呱啦的说话声,四十多个骑兵突然转向陆皓雪这里。

准确的说,是黎叔的方向。骑兵里走出来一位一袭黑衣的中原人。观其身形,当是南方人。

“公羊先生可在?”他沙哑的声音传来。

“走狗!纳命来!”黎叔不跟他废话,直接抄起笤帚就扫去。

一阵狂风吹过……小小年纪的陆皓雪根本不能理解,手拿笤帚的黎叔是如何能打得过手持奇异弯刀的黑衣人。她更不会明白,接下来所发生的事——

黎叔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他的扫把仿佛天生携带罡风,仅仅一挥的功夫,突厥骑兵就从马上狠狠地摔了下来。

然而黑衣人纹丝不动,他的弯刀更快,仿佛迅雷一般,只见一道刀型弧线从弯刀柄伸出,刀尖狠狠插在黎叔的心口……这道弧线一直是陆皓雪的梦魇——如同蝎子的尾刺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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