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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风尘-第4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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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老子的,少爷又回到从前的小混混了。哈哈……”石剑嘴巴这么说话,心里却是那样想。
他回想自己以前做江湖小混混时的那种模样,想起当年自己古里古怪的,每天变着法子讨好人,耍得武林中人团团转的情形,差点笑出声来。
没有官做,不能统率三军去打仗的那些不快,被他抛到发九宵云外。他开始恢复以前那种江湖浪子的生涯了。
“爹走了,你去后厨沐浴吧。红杏,找件爹的衣服给他换上。”何芳霞俏脸通红,吩咐红杏一声,转身洗漱去了。
石剑乐哈哈地随红杏而去。
半柱香功夫后,他神采奕奕地对何芳霞道:“何姑娘,城中戒严,能否借你马车一用,请你相送一程,小生想到昔日宅子一看,那是小生读国子监时买的宅子。”
“这……好吧……那里现是户部侍郎何丛的官邸。”何芳霞迟疑了一下,心里又有些感动,心想此人真是重情重义,连旧宅子也舍不得。
“唉……早知不提好了,要是见着诸玉凤,当着何姑娘的面子,多难堪啊!”石剑忽然心头一阵后悔,可话已出口,又不好更改,只好硬着头皮上了她的马车。
红杏驾车,绿杏在前驱马。
石剑与何芳霞坐在马车内,道:“何姑娘,你人长得一副菩萨像,也是一副菩萨心肠,真让小生敬佩。小生这辈子能遇到你,不知几辈子修来的福份?”
他以前讨女孩子欢心本有一套,为官多年,口才更是出众。
何芳霞听在耳里,舒服在心头,却嗔怪地道:“姑奶奶没心情听这些肉麻话,留着跟你的魏姑娘说去吧。”
“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唉……佳人芳踪在何处?”石剑被她触动心思,低吟一声,眼眶一红。
他心里一路上都牵挂着魏秋婷母子的安危,虽然说有雄樱会暗中查探,或是暗中保护,但他始终不放心。
他更不知道,魏秋婷母子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劫。
而谢佳上京来接应他,又匆匆忙忙护着长思师太离去,没来得及告诉他魏秋婷母子此时已经安全到达雄樱会总舵。
“石将军……对不起……小女子不该提那些陈年旧事。”何芳霞见状,有些愧疚,连忙道歉。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何姑娘,不怪你。”石剑不知魏秋婷母子到底在何处,颤声低吟,甚是伤感。
他这回倒不是造假伤感,而是真的心疼了。
何芳霞一时无语,不知如何劝慰。
两人沉静良久,不知不觉到了正阳门何府。
这座府邸,其实原是石府,石剑昔日晋封镇辽王时,搬迁到德胜门内镇辽王府居住,便将石府赠予何丛。
因为何丛曾是他的恩人。
“到了……”绿杏跃下马车,前往敲门。
开门的是何艳。
红杏驾车直入,停在院内。
石剑抹拭泪痕,钻出马车。
“石将军?”何艳一声惊叫,急忙关上大门。
“什么?”何芬闻声而出,见是石剑,双目瞪得圆圆的。
“二位姐姐,何大人与夫人呢?”石剑强颜欢笑,放下昔日的架子,朝她们一拱手。
何芳霞主仆三人入来,暗赞宅子好大,左观右看,为石剑甚为叹息。
“大人……办差未回,夫人……入宫为妃了。”何艳颤声回话,躬身还礼,请石剑进大堂。
“什么?”石剑心头一震,没想到诸玉凤入宫为妃了。
“昔日孟广远领兵查抄将军旧部属,见夫人美貌,提出要献与皇上,大人不敢有违,只好答应。”何芬流着泪水,简单解释。
“唉……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石剑叹吟一声,又是眼眶一红,没想到今日之行,尽是伤心事。
他走出厅堂,来到庭院那棵槐树下,想起昔日与诸玉凤的一段孽缘,想想她今日入宫的落寞,不由叹了口气。
他再想想何丛当年收留自己之恩,暗骂孟广远真的不是人,这种拆人家夫妻,以求自己荣华富贵的缺德事也做得出来。好在,快活林之战,石某将他打死了,否则,孟广远活着,不知还要干多少缺德事出来。
而今何丛正值晚年,没多久也可能要告老还乡了,失去了诸玉凤,日子怎么过?
“这些书都是石将军留下的。”书房里,传来了何艳向何芳霞解释的声音。
“哦……小女子只知石将军是一介武夫,没想到他藏书这么多!”何芳霞立在书香中,感慨万端地道。
“爱民如子?”她感叹间,抬起头来,看到案桌对面墙壁一幅大字,道出声来。
“石将军昔日作涪城知府,何大人作安州知州,石将军赠字相送。后来,唐关谋反,州衙一差人冒死偷走。唉……石将军亲自杀了唐关,还惹得兰儿伤心出家。”何艳此时嫁与何丛,回想起以前的那段经历,也是感慨良多。
“哦……”何芳霞闻言无语,不知说什么好。
她想石剑昔日得黎民拥戴,果真做到了爱民如子,如此将才好官,可惜狗皇帝却不容他,为何?
她不知石剑与崇祯之间的血缘纠葛,怎么也猜不透其中缘由。
崇祯生性多疑。
在他看来,大明风雨飘摇,石剑既有朱家血统,一旦拥兵自重,黄袍加身不是难事,再加上孟广远等人多番进谗,又看到石剑或多或少与魏忠贤有来往,所以欲除石剑而后快。
朝廷大员尚且难解,外人又如何能猜透崇祯心思?
“水纹珍簟思悠悠,千里佳期一夕休。”石剑走入地窖,又是一阵伤感。
这曾是他与诸玉凤良辰美景的地方,那被铺尚在,早已发霉。他凄然泪下,走出地窖。
“石将军?”何丛办差回来,见到石剑,连忙躬身作辑。
“何大人,恭喜您又作新郎啊!”石剑强颜欢笑,拱手道贺。
他看到何丛老了许多。
“爹,回来了?”此时一小孩跑出来,抱着何丛的裤脚,欢蹦乱跳。
“何大人,你生活过得好,我就放心了。”石剑见状,抱起小孩,亲了一下,又递还出来的何艳。
“唉……老夫日子过得还可以,重娶两位夫人,儿子也有。将军,城中到处是辑捕你的画像,你小心点。”何丛淡淡道声,暗示石剑快走。
他怕有人发觉石剑进入何府,那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何大人珍重!”石剑明白他的意思,知他是那种“有奶就是娘”的人。现在自己已不能提携他了,要他感恩已是不可能的。
石剑朝何丛拱拱手,钻入马车。
绿杏驾车而入去。
何丛关上门,忽然额头冒汗,双腿无力,坐倒在地。
夕阳火红,晚霞灿烂。
“石将军,小女子送你出城吧,相信无人敢查。”何芳霞幽幽地道。
“不,请姑娘让绿杏驾车在大街上转悠,石某晚上潜入皇宫去,还有事要皇太后帮忙。”石剑却不愿离京,摇了摇头。
他再次进京还有目的,他已知为官无望,也不想在江湖上浪荡,他在想他的骨肉。
他想知道当年为客氏所逼而怀上他骨肉的宫女月儿母子的下落。他再次进京,就是寻亲。此时易宝华也已救出,娘亲也已找到,他唯一的愿望,就是能看到月儿所生的骨肉。
只是,这些话,他不便对何芳霞讲。
“这……”何芳霞颇感为难,又颇为他担心。
领着石剑在街上晃荡,可是一件极其危险的事情。
她自己倒也不怕,因为她是何浩林之女,又待黄辰吉日之时,她也将成为崇祯的皇妃,无人会为难她。
她担心的是石剑的安危,须知京师高手如云,尤其是风霜大师的龙象功,天下无人可敌。
“姑娘为难,可以理解,这毕竟关涉何教主为官、何家九族生存之事,就在此放下石某吧。”石剑闻出她为难的味道,也不勉强。只是,他不知道何芳霞的为难之处,恰恰是在为他担心。
“将军误会了,小女子并不怕犯事,更不想父亲做什么官,只是担心……唉……绿杏,四处逛荡,到天黑再说。”何芳霞被石剑以退为进,弄得有此不知所措,喝令绿杏驾车四逛。
“吕府?是不是吕源的府邸?”石剑不时掀帘而观,忽看到路边一处大宅门前写着“吕府”二字,急问何芳霞。
“不错!”何芳霞常随父亲出入高官府邸,自然知道吕府。
“请姑娘送石某入内。”石剑又提要求。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九百二十二章月儿之子
天空灰暗,乌云压顶。
残阳西沉,北风呼呼地咆哮着,天幕拉下,夜色降临。
“这……怎么行?吕源正领诸多高手抓你呀?”何芳霞听得石剑要进吕府,不由大吃一惊,惊世骇俗地连连反问。
“没事,他不敢真正抓石某。红杏,进去禀报,称何姑娘求见蔡如意夫人,呆会你们详聊,我相机潜入。然后,你们回府,不必再理我。”石剑胸有成竹,丝毫不惧,喝令红杏下马进府。
吕源前日在慈宁宫责骂石剑,无非是为自己开脱。
石剑理解吕源的难处,也不计较。
毕竟,吕源在石剑的人生道路上,是有过帮助的。
现今,吕源是大内总管,石剑要向他打听月儿母子下落,故来找吕府,他相信能从吕源嘴里打听出一些情况来。
因为石吕两家有着说不清的关系,其中有石剑与蔡如意一度的情感纠葛,也有石剑与吕初生的结义之情,更有石剑对吕初生的提携之恩。
石剑说得这么自信,何芳霞无奈地加车直奔吕府。
吕家有求于天花教相助抓人,哪敢怠慢这位何家千金?更何况,这位何家千金即将成为皇妃?
不仅蔡如意,连吕源发妻邹寒珍也得出阁相迎。
何芳霞走入吕府,踩着层层叠叠的黄叶,无话找话。
天黑之时,她告辞出来,钻入马车,石剑已不见影踪。
“唉……他又跑到了哪里去了?害得姑奶奶老为他担心。绿杏,回去吧!”何芳霞不见石剑,叹了口气,喝令绿杏驾车回府。
星光掺着露水,湿润柔和地挂在树梢上。
“钟总管,久违了。”
吕源此时正在会客,会一位贵客。
他刚刚回府,钟万强就找上门来,双方寒喧,然后落座。
“吕大人,此番皇上封卑职为大内副总管,协助大人抓捕石魔,请大人多多指教呀。”钟万强被迫退出江湖,重回京城为官,由二十年前的小侍卫,晋升为大内副总管了。
“不敢当。钟大人既有官场阅历,又有江湖经验,此番抓捕石魔,全靠大人啊。老夫打理宫中杂务,抓捕之事,就交大人处置。哎呀,钟大人回宫,老夫真是一身轻啊。”吕源亲自为钟万强、云剑清、丁华江三人端茶倒水,甚是礼重。
他圆滑处事,不随便得罪人。
“谢大人信任。唉,昔日卑职与大人朝野联手,没弄下石魔,现在他潜藏江湖,倒是更难啊。”钟万强拱手道谢,又感慨万千。
“格老子的,原来钟万强是大内副总管,咦……他怎么到京城来了?原来昔日蜀川官场那么多事情,都是吕源与钟万强联手搞出来的,唉……我还以为吕源是好人呢,还以为他有时挤我是迫不得已的。”潜伏于吕府屋檐上的石剑,闻言真是怒火中烧,真想跃下,宰了钟万强。
他对钟万强忽然来京感觉不可思议,因为他不知钟万强无意中已被江湖中人揭了底,已无法再潜藏江湖上了。
他想想自己还查探月儿母子下落,便强忍怒火,强摄心神,继续偷听。
钟万强只是礼节性地拜会吕源,客套几句,便拱手告辞。
“亲家,这官儿现在是越当越没劲了,想想以前任地方官多好,批批公文,花花公款,舒舒服服过日子。奶奶的,真是不到京城不知官小。现在到了京城,高官如云,见了谁都要点头哈腰的,老夫这腰都快受不了,还得重操旧业,整天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过日子。唉!这鸟官做得真他娘的没瘾。”蔡坤进来就是牢骚满腹,大呼辛苦。
“亲家,今时不同往日啊。俗话说,一朝天子一朝臣。咱哥俩能保住位子,算不错了,今后就靠生儿了。”吕源连忙点醒他,劝他知足常乐。
“唉……可惜老夫没生个有柄的,老夫也没什么好想了,盼初生不嫌老夫,将来能到病榻前看看老夫就行了。”蔡坤叹了口气,为自己没生个儿子而丧气。
“爹,女儿待你很薄吗?初生不是隔三差五的去看你与娘亲吗?”蔡如意在隔壁听了,可不舒服,出来质问蔡坤。
“唉……爹心情不好,意儿别怪,没那意思。”蔡坤闹了个满脸通红。
石剑一个“金钩倒挂”,透过灯火。
蔡如意年青如昨,依然青春靓丽,比以前丰腴了些。
“娘,这首诗怎么念?”此时一小孩捧着一本诗书进来,摇着蔡如意的手。
“哎呀,振明真乖,会念诗了。哈哈……”蔡坤趁机揽起吕振明,掩饰尴尬。
蔡如意气也消了,走过来为吕源酌茶倒水,甚是贤惠。
“运通那孩子睡了?他的病好点了吗?”吕源接过茶水,又问蔡如意另一个小孩之事。
“唉……运通倒是懂事,早早吃药睡了,武功诗书都有进步。可惜,他老掂记着月儿姑娘,他老不肯叫贱妾为娘,他说他的娘亲就只是月儿,很倔。”蔡如意叹了口气,在家翁旁侧坐下。
“运通?月儿?运通难道就是月儿的儿子?月儿是指我那个月儿吗?”石剑心头一震,差点摔落瓦檐。
他夜潜吕府,一个“金钩倒挂”,双脚倒勾在屋檐上,探知吕府情况,无意中听到了有关月儿的消息,却不确定此月儿是否彼月儿?
“这孩子长得珠圆玉润,天庭饱满,将来是有福之人。月儿已被皇上处死,老夫冒死偷偷抱他回来。唉……这孩子没爹没娘,真是可怜。好好待他,教他习文练武,千万别让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吕源点了点头,又再三叮嘱蔡如意注意保密。
“唉……月儿追随客氏秽乱宫庭,本是罪该万死,只是可怜了孩子。孩子是无辜的……父亲大人好心总会有好报的。”蔡如意善解人意,盛赞吕源做了件好事。
“啪……”
石剑心头酸楚无限,双腿发软,钩不住屋檐,倒跌下来。
“什么人?”吕府侍卫一拥而入。
石剑急跃而起,宝剑一扬,冷冷地道:“我要见吕大人。”
“砰……”地一声。
蔡如意闻得石剑之声,拿捏不住杯子,摔得粉碎,泪水蓦然喷涌而出,身子一个劲儿摇晃。
好在众人都吓愣了,没人注意到她。
“退下!”吕源闻声,急跃而出,喝退侍卫。
他声音发颤,暗道:好在这些侍卫都不认识石剑,好险!
蔡坤吓得心脏都快蹦出来了,双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
他哆嗦着将吕振明塞入蔡如意怀中,急推她入内。
他以为石剑是来找蔡如意的。
“大人,石某有礼了。”石剑双手抱剑柄,朝他一躬身。
“到书房去。”吕源已是吓得满脸惨白,哪敢在大厅与他交谈?连忙请他入书房。
“孩子?”吕源之妻邹寒珍却甚是念旧,闻声蹒跚走进书房,紧紧地拉着石剑的衣袖,上下打量。
“扑通……侄儿磕见伯母。”石剑闻她叫得亲切,想起吕家对自己终是恩多于过,不由拜倒在邹寒珍跟前,眼眶泛红。
“孩子,快起来……呜……伯母想你呀……唉!你好好一个抗金名将,怎么就落得如此下场?”邹寒珍扶起石剑,见他满脸风尘,想像他被朝廷通辑后的艰难险阻,哭出声来,心里甚是替他不值。
吕源急朝蔡坤挥手,示意他出去警戒。
“娘,你怎么哭了?”隔壁的吕振明不明蔡如意为何忽然间会哭,急爬上床沿,为娘亲拭泪。
蔡坤一惊,冲进爱女房中,捂住爱女之口,生怕她哭出声来。
“不许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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