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嫣然一笑-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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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将她搂紧一些,在她头顶喟然叹道:“嫣然,我不是在做梦吧!”

她闷笑道:“憨人,要不要我扇你一巴掌,看疼不疼?”

他当真一巴掌打在自己脸上,大叫道:“疼啊,那我不是在做梦了?”

她急忙捉住他的手,笑骂:“傻子,说打还真打啊。”

“呵呵。”他傻笑,突然反手握住她的手,专注地看着她问:“嫣然,你今天,为什么,为什么对我,对我这么好?”

她噘嘴道:“我以前对你不好么?”

“也好,可是,可是,今天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他搔头道:“我说不清,总之,以前你不会让我抱你。”

她温柔地靠向他,剪水秋眸盈盈地望着他晶亮的双眼,“那,你喜不喜欢?”

他笑道:“喜欢。”随即又红了脸,讷讷道:“其实,其实我,我一直都,都……”他“都”了半天也没“都”出个所以然来。

“憨人。”她搂紧他的腰,满足地道:“我明白的,你一直都喜欢我,是不是?”

“嗯。”他用力点头,下巴撞到她的头顶,急忙揉着她的头顶心,“怎么样?有没有撞疼?”

她轻轻摇头,看着他慌张的神情。这个男人,是真的紧张她,关心她,爱惜她,信任她。上天待她毕竟不薄,让她能够有幸遇到南宫叶。

两人眼波偶然相对,然后紧紧纠缠,仿佛分不开了。陆嫣然心如擂鼓,沉重的呼吸迫使前胸剧烈起伏,偶然碰到他结实的胸膛,她似乎听到血液和激情在身体里澎湃的声音,浑身紧崩得像随时会断。她知道即将发生什么,自从当了老鸨之后,就没有男人碰过她了,久违的热力令她紧张得颤抖。

南宫叶突然大叫一声:“糟了。”震醒了两人混乱的神志。

她深吸一口气,稳住身形,急忙问:“怎么了?”

“糟了,糟了。”南宫叶跺脚,“我忘了寅时三刻得陪四弟去迎亲。”

“现在刚刚寅时一刻,应该还来得及。”

“可是……”他焦虑地看她一眼,拉起她的手道,“走,我带你一起去。”

她疑道:“为什么带我一起?”

“去见见我爹,跟他说,我要娶你。”

“什么?”她倒退两步,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我当然知道。”他双手按住她肩头,坚定地看着她,“嫣然,我喜欢你,所以我要娶你。”

他的目光那么清澈诚恳,坚定无畏,她知道他是说真的,不是一时昏头,也不是一时冲动,他是真的喜欢她,尊重她,用普通男子喜欢普通女子的方式,没有因她的身份而改变什么。

她的眼又湿了,“南宫叶,谢谢你。”

他疑惑,“谢我什么?”

她垂下头,吸吸鼻子,微笑摇头道:“快去吧,去陪你四弟迎亲,再晚就赶不上时辰了。”

“那你呢?”

“我不去,我在这里等你。等你回来我再告诉你我谢你什么。”

“嫣然。”

“我说了不去就一定不去,你该知道,我决定了的不会改变。再不走,你骑汗血宝马也赶不及了。”

他见她一脸严肃,只好道:“那好吧,你等我,礼成了我就回来。”

“嗯。”她柔柔地微笑,再一次从窗口将他送走。这一次,他带走的不只是她的关怀和友谊,还有她的心,她的情,她的感激,她的牵挂和她的等待……

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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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回来,他答应了她礼成之后就回来,她答应他告诉他谢他什么,但是他没回来。楼上楼下的灯火辉煌入不了她的眼,姑娘、嫖客的欢声笑语人不了她的耳。她的心思她的精力都在那个迟迟未出现的憨人身上。出了什么事么?还是,他早晨说的那些话也只是世间男子的薄情玩笑而已?不,不会的,南宫叶不是那种人。

陆嫣然黯然转身,想要离开前庭,两个客人的谈话吸引了她的注意。

“听说了么?南宫家四公子跟苏州首富魏家千金的婚礼出事了。”

“略有耳闻,听说新娘被劫了,新郎受了重伤,生死未卜。嗬,不知道什么人这么大胆,敢惹南宫世家的人,我看他是活得不耐烦了。”

陆嫣然一把抓起先前说话的那个人的衣襟,喝道:“那其他人呢?南宫叶有没有受伤,”

“不、不知道。”那人见她一脸铁青,吓得话都说不溜了。

陆嫣然转头看向另外一个人,那人急忙摆手道:“我也不清楚,这些消息都是道听途说的。好像是南宫大侠因为什么事耽搁了,没有赶上迎亲队伍,所以才出了事。”

陆嫣然放下先前人的衣襟,稍稍松了口气,他没赶上迎亲队伍,那起码他是平安的了。可是,如果他赶上了,凭他的本事,是不是就不会出事?他是为了她而耽搁的,如果他四弟真的有个三长两短,他会不会内疚一辈子?“

她匆匆走到廊上,叫道:“芋头,找人到南宫世家的商埠去看看,打探一下究竟发生什么事?”

“是。”芋头退下。

陆嫣然朝路过身边的熟客点头微笑,心下却一阵烦乱。那些人敢明日张胆地劫人,一定来头不小,他若追去,会不会发生危险?万一,喜事变成了丧事,不要说他会内疚,就是她,也会一生不安啊。唉!这个憨人,找的什么花灯?安安分分地陪他四弟去迎亲不就没事了?不对,如果对手太强,他在场也于事无补,反倒多了一分危险。她心中思来想去,反反复复,总是不能安宁。

天亮时分,打探的人回来了,说是南宫咏已无大碍,南宫叶带领几位江湖朋友去追人,还没消息。

巧巧递给陆嫣然一杯茶道:“嫣然姐,先坐会儿吧。你就是走断了腿,也帮不上南宫公子什么忙。若真放不下心,就亲自去看看啊?”

陆嫣然嘴硬道:“南宫世家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去看个什么劲?”

巧巧瞥了芋头一眼,掩嘴笑道:“现在跟你没关系,等南宫公子将你娶进门,就大大的有关系了。芋头,我看咱们得准备红包了,你瞧嫣然姐急成那样,恨不能立刻飞到南宫公子身边去。”

芋头垂下头,闷声不响地走开。

巧巧扬眉道:“咦?这闷葫芦今天是怎么了?好像有点不开心呢!”

陆嫣然白她一眼道:“你少说两句,没人当你是哑巴。”

巧巧挨了训,摸摸鼻子走开,暗忖:今儿都怎么了?连个玩笑都开不得了?

陆嫣然关上房门,坐在窗前,漫不经心地拨弄琵琶——

女儿意,英雄痴,纵使山盟海誓有时尽,此情亦无怨。

能么?山盟晦誓尽了,她能做到无怨么?想到他说要娶她的话,会成真么?即使她愿意,那他的家人呢?堂堂的南宫世家,怎能允许长子娶一个风尘女子进门?而她,真的有勇气为他撇下倚笑楼,洗尽铅华入名门么?

*…*…*

陆嫣然的身影辗转于宾客之间,外人见她依然是那个眉眼含笑,送往迎来的老鸨;只有她自己知道,多少个晨昏为那憨人担忧难眠。听说他又受伤了,大概还伤得不轻,否则怎么会这么久都不来找她?这个憨人,什么时候才能学会多爱惜自己一些?

两个老人坐在后庭角落饮酒。青衣老者面目严肃,炯炯有神的目光随着陆嫣然转,沉声道:“叶儿看中的就是那个姑娘?”

蓝衣老者低声道:“正是。大哥,依你看,如何?”

南宫伯禹轻哼一声:“举止轻浮,眉目骚动,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女子。”

南宫仲禹苦笑道:“正经女于当然不会在这种地方,叶儿也就不会这么为难了。”

“你当亲爹的已经向着儿子了,还来找我做什么?”

南宫仲禹忙斟了一杯酒,“大哥,这话就外道了。叶儿虽然是我生的,但是在你身边的日子比我还长,你是他师父,又是一家之主,这种大事,不找你做主还能找谁呢?”

南宫伯禹瞥了他一眼,“我看,你们是怕老太太那一关过不去,找我来当挡箭牌吧。”

南宫仲禹垂头不语,干脆来个默认。

南宫伯禹皱眉道:“老二,不是我说你,你生的儿子怎么没一个能安安分分地讨房媳妇?咏儿为了什么兄弟义气,甘愿在新婚当日丢自己的脸,把老婆拱手让给别人。叶儿呢?又要娶什么青楼女子。你们想存心气死老太太是不是?”

“大哥。”南宫仲禹抖了抖嘴唇,终于开口道,“我只是不想叶儿像你一样,终身不娶。”

“放肆!”南宫伯禹一掌下去,拍断了半边桌角。南宫仲禹吓得闭紧嘴,不敢做声。

巨大的声响惊动了满庭的客人,大家都往这边看。

陆嫣然快步过来道:“两位客官,酒水菜色不满意么?哪里不好,您说一声,我给您换就是了,何必发这么大的脾气?”

南宫伯禹一甩衣袖道:“这里没你的事,一边去。”

陆嫣然笑道:“客官这话可不对,只要是倚笑楼里发生的事,就有我的事。”

南宫仲禹见大哥眉毛立起,急忙道:“姑娘,抱歉,这是我们兄弟俩的家事,的确跟你这里的酒菜无关,损坏的东西,我们会赔。”

陆嫣然哼道:“既然是家事,就该回家去吵,上房揭瓦、砸锅摔碗我都管不着。在我这儿就得守我这儿的规矩,倚笑楼是找乐子的地方,要是想找麻烦,就给我出去。”

南宫伯禹心下诧异,刚刚见她跟别的青楼女子没什么不同,偎在客人们身边婉转陪笑,投怀送抱。这会儿发起脾气,全身都亮了起来,一张俏脸不怒而威,颇有当家主母的气势。他有些明白为什么叶儿会看上她了。

南宫仲禹为人憨实,又不在江湖中走动,见那么多人围观,脸上已经挂不住了,拉着南宫伯禹的衣袖道:“大哥,这事咱们回去再说吧。”

“噫?”南宫伯禹抬手道,“先坐下,我今天就摆明了要找麻烦,看你个小姑娘能如何?”

陆嫣然近日为了南宫叶的安危寝食难安,脾气大得很,此刻见南宫伯禹优哉游哉地坐下,神情举止带着股说不出来的威仪,头脑一下子冷静下来。她细看两人,见他们虽然粗布衣裳,但眉眼之中自然流露出大家风范,尤其青衣老人那一双眼,炯亮犀利,仿佛能将人钉死在地。那蓝衣老人脸红窘迫的样子,怎么看怎么觉得眼熟,一时倒也想不起来在何处见过。

她吸了口气,叫人搬个椅子,也在桌旁坐下,缓和了脸色道:“这么说,二位爷今儿是冲着我陆嫣然来的了?就不知道嫣然哪里招呼得不周,得罪了二位。”

南宫伯禹故意道:“酒不醇,菜不香,曲子不雅,姑娘不美。”

“哦。”陆嫣然郑重其事地点头,“原来如此。不知客官觉得什么样的酒算醇,什么样的菜算香,什么样的曲子算雅,什么样的姑娘算美?”

“我要二十年的陈年花雕一坛,四十年的陈年竹叶青一坛,刚开封的酒头二锅头二十斤,天香楼胡师傅的川香辣子鸡,碧波馆宋大嫂的西湖醋鲤,龙风楼徐师傅的二龙戏珠,岳王庙门前哑巴老爹新出锅的炸糕。曲子么,先听听《江南春色》、《彩云追月》、《高山流水》、《长相思》、《十面埋伏》,其他的等我想到了再说。姑娘么——”他上上下下打量了陆嫣然一番,最后勉强点头道:“你就马马虎虎凑合了。”

周围人全部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样还叫马马虎虎凑合了?

陆嫣然依然笑得平静,回头道:“巧巧,按这位爷儿点的去准备,半个时辰之内,酒菜全都要备齐。”

“是。”巧巧应声下楼去。

“秀娥,叫春娇、秋月、夏荷、冬雪都给我推了客人操家伙出来。”

“是。”

南宫仲禹一听叫操家伙,心中着急,如果真动起手来,输赢不说,光是南宫世家当家主人在青楼里打架就够丢脸了,叶儿的事就更没指望了。

片刻功夫,就见四个娇艳玲珑的姑娘施施然走进庭来。第一个怀抱琵琶,第二个端着筝,第三个托着琴,第四个赫然拿着二胡。四人一字排开在桌前坐了。

陆嫣然以筷蘸酒,就在她们各自面前的桌面上写下曲名,挥挥手道:“一个挨一个唱吧。这位客官是内行,若是唱得不满意,你们也不用在楼里混了,省得给我丢人现眼。”

“是。”春娇首先试了两下琴弦,随即“铮铮铮铮”之声便如潮水一般汹涌而来,正是琵琶曲中最难的《十面埋伏》。紧迫急促的琵琶音刚落,低沉和缓的筝音便响起,恰似山涧流水淙淙,令人心旷神怡。一曲《高山流水》即罢,陆嫣然不知何时手持洞箫,一个低回起音,琴筝相和,萧索苍凉的《长相思》接上,冬雪手起弦动,二胡那粗糙又细腻的弦音像柔丝划在每个人心上。二胡音停,琴音又起,轻快高昂的旋律将人带入明丽的《江南春色》之中。最后一曲《彩云追月》,陆嫣然竟大胆地采用洞箫为主弦,其他四位姐妹和弦,舒缓缠绵的乐曲令大家不由自主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举杯畅饮,搂紧身边的美人。

最后一声低回舒缓的箫声停止时,两个保镖刚好各捧着一坛酒上来,放下时唱喏:“二十年陈年花雕一坛,四十年陈年竹叶青一坛。”

芋头拱手道:“二锅头还差两斤,烦请二位客官稍等。”

陆嫣然亲自拍落泥封,斟满一杯,递给南宫伯禹道:“客官请,看这四十年的竹叶青醇是不醇,多一年或者少一年,您都尽可以砸了我倚笑楼的招牌。”

南宫伯禹不动声色,美酒入口,嘴上没说什么,但大家看他陶醉的神情,都明白了。

陆嫣然又斟了一杯花雕,恭敬地递上,南宫伯禹喝了,并不评价,陆嫣然也不问他感觉如何。

少时,菜上来了,难得的是,色彩明艳,香气四溢,还冒着热气,就像刚从后面厨房端出来的一样。最后一道炸糕端上来时,大家仿佛还可以听到油在锅里噼啪作响的声音。

一个小丫头嘭嘭嘭跑上来,手捧酒坛叫道:“二锅头来了,麻烦各位让让。”酒未至,香先到。坛子往桌上一放,麦色的酒波浮动,就像秋风吹过成熟的麦田,一浪一浪地荡漾开去。不用尝,光看这颜色,也知是地地道道的酒头。四周的客人看着南宫伯禹舀了一勺喝下去,全体发出赞叹之声,恨不得自己也能尝尝。

陆嫣然巧笑盈盈,忙着斟酒布菜,直等两人吃饱喝足,才眨着媚眼问:“二位爷可满意了?”

南宫仲禹看着大哥,不敢多言。南宫伯禹微微点头道:“还过得去。”

“那二位爷还有何吩咐?”

南宫伯禹盯着陆嫣然道:“酒菜小曲都还好,只是差一样美人啊。”他本想假意轻薄陆嫣然一下,但自持身份,伸出去的手怎么也搭不到她下颊上,只好端起茶碗。

“呵呵。”陆嫣然媚眼勾着他,“这位爷的意思,是要我陪您喽?”

南宫伯禹沉默。

“这位爷可知,按规矩鸨姐儿是不接客的。”

“规矩是人定的,只要有钱赚,什么规矩不能改?”

陆嫣然轻哼一声,“客官这话就错了。规矩就是规矩,要是随便能改,还叫什么规矩?我陆嫣然又岂是贪图钱财之人?若是我愿意,别说一文钱没有,就是门口的叫花子我也可以陪;若是我不愿意,别说银子,就是搬了金山来,我照样不陪。”

南宫伯禹冷冷一笑,“说得倒有骨气,我这里有一千两,买你亲我一下,如何?”

南宫仲禹惊道:“大哥!”这姑娘是叶儿看上的,要是她真的亲了,成何体统?

陆嫣然笑容陡地一寒,缓缓伸出手来,将那张银票捞在手中,反复翻看。“嗬,还是利源的银票呢,保证不是假的了?”

“你若不信,可以先叫人将银子提出来。”

“那倒不必,利源的信誉我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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