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若的红楼生活-第29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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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全白了，老爷是不是要嫌弃了？”艾若故意说道，这是他们年轻时常会开的玩笑，只是现在，再说起，却另有一翻滋味了。

“只要夫人不嫌弃老夫，老夫才真是祖宗保佑了。”贾政忙夸张的求饶着。

“老爷。谢谢你，真的，谢谢你这些年来对我的包容。”艾若认真的对贾政说道。她知道自己脾气不好。这几年为贾璮的事，她不能当着女儿脾气，只能私下跟贾政闹腾，贾政也都只是默默的受了，现在想想，贾政的脾气真是越的好了，让她都觉得自己不好。

贾政摇摇头，好一会儿，拉起她的手，轻轻的揉了一下，艾若这几年瘦得狠了，手上的皮肤显得有些松弛，没有年轻时的嫩白了。好一会儿，“之前我常想，如果没有你，我会如何？”

艾若等他说下去，可是他停在那儿，却没说下去，艾若侧头看着他。

他笑了，好一会儿，“我和不群兄聊过，说如果我不去考学，会如何。你猜他怎么说？”

“猜不着。”艾若摇头，她猜不到路不群那七窍玲珑肝能想到什么，

“他说，我会成一个废人。swisen。”

“别听他的，我现在还后悔呢，若是当年不逼老爷，也许我们一家六口，能在乡下过得很幸福。瑗儿能嫁给远儿，我们的璮儿……”艾若真的都要难过的说不出话来了。

对她来说，她知道贾政如果不考学的话，其实也没什么。也许不考学就好了，他们就在乡下，做安逸的富家翁，其实也挺好。她现在真的后悔了，如果当初不让贾政读书，如果让他当一个笨笨的好爹，也许，她的孩子们能有更幸福的一生。特别是她的两个女儿，都没能得到她所期望的平凡的幸福。

“你真傻！”贾政轻轻的叹息了一声，摇摇头。

他不想告诉她，这些日子，他一直在做同样的一个梦，梦里家不同了，兄长没有去边关，而是在大嫂死后醉生梦死。而妻子一直没有强硬起来，逼自己分家，让自己一心向学。

他们住在荣国府里，他在父亲死后住进了荣禧堂，由着父亲死后遗折，讨了一个小官做。然后他们的珠儿死了，瑗儿进宫做了宫女，而衔玉而生的那个竟然成了自己的儿子，最后竟然出家了；璮儿不是妻子生的，而是一个粗鄙的下女所生。他眼看着一家下狱，老太太万般无奈下死去，最后家破人亡！

每每惊醒，他都是一身的冷汗。睁眼看到边上的老妻，他又安定下来，那是梦，把老妻搂在怀中，他才能安心的再次闭上眼睛。

但是那个梦太真实，真实到此时，他对过寿一点兴致也无，他不得不想到，梦中，自己也是过大寿，然后宫中传来旨意，他的瑗儿成了贤德妃。就算此时这是不可能生的，但是，他心里还是对这个满是排斥。

因为梦里的生日，妹夫死了，瑗儿进宫了，珠儿也死了，没有黑碳，却有个被惯坏的宝玉。想想看，那个生日，有什么可过的。就算现在这一切都不可能存在了，但是他的心情还是很差的。就算瑗儿没进宫，但是他们的璮儿必须进，梦里的璮儿成了庶出的，而为了家族，她给南安郡王妃做义女，出塞和亲，好换回南安郡王。这一切其实说到底，都是他这个家长没有当好的责任。如果他争气，这一切就不会生，想到梦里，他五十岁还要问计老娘时，他都为自己羞愧得说不出话来。

不然刚刚他也不会问妻子，如果没有她，自己会成什么样了。是啊，这一切的改变，都是从妻子开始的，她闹腾得分了家，带着他们离开了荣府，请来了路不群，逼着他去考学，上进。并为他找到了最适合自己的道路，他们相扶相守到今天，虽然过程艰难，可是一步步的，他们一齐保护了孩子，现在珠儿学有所成；黑炭很得上意；瑗儿不会枯死在宫中，埋怨父母把她送到那见不得人的地方了；只有璮儿，他虽心如油煎，却不得不承认，换别的人家，可能这是天大的好事吧。

不过看妻子的样子，他还是转了话题，她已经很焦心了，还是别让她跟自己一起难受了。

寿宴自然要隆重些，贾政现在也真的是桃李满天下，就算每年不做寿，学生们也是要来送礼的。今年是大寿，自然学生们也是会做的。特别是在京几个混得特别好的，跑出跑进帮忙，贾珠也没跟他们客气，划分一下负责的范围，就由着他们去了。不过也对，此时主流价值观里，天地君亲师，除了老天爷，圣人，亲爹妈，最重要的就是老师了。他们这么做，在这里看来，是很正常的。

而朝臣与勋贵们也会做，上回选秀，贾家的女儿出痘报了延选，结果，原本以为定亲王至少会指一两个侧妃的，结果竟然也没有。礼部虽然没通知，但是言语之中就透着意思，明年三月还得再次选秀。

现在大家也明白了，之前一次选秀，贾家的大女儿选为了东平郡王正妃，还是由刘睿亲自下的旨意。然后这么多年，愣就没再提选秀的话了，让他们自行嫁娶，连宗室圣人夫妇都懒得管了。结果前两年，突然把停了多年的选秀又弄上章程了，大家还在猜呢，现在也就不用猜了。于是大家一块来给贾政做寿来了。

内宅里，也是贵妇云集，不过一个个的全盯着贾家惟一还没定出去的姑娘，贾琋了。她们对贾璮已经不报任何的期望了，一个个的可劲的夸完了贾璮之后，马上就转向了贾琋，这个问问，那个问问，贾琋本就性子极冷的一个人，这种场合若不是给二叔、二婶面子，她才懒得出来呢，结果被这个拉过去给个表礼，转头被那个又拉过去弄个镯子，贾琋觉得自己的脸都快抽抽了。

贾璮倒是想救她一救，不过艾若轻拉了她一下，贾琋这性子得改，不管将来到谁家去，这种性子，实在不讨喜的。不高兴也得忍着。

贾璮只能适时的帮她解解围，但是并没有帮她制止，艾若看着她们姐俩，倒有些感动起来，贾琋的不耐烦是亲人才看得到，但是在外人看来，贾家的女儿真的教养极好，小姑娘又乖巧又文静，还很羞涩；而贾璮在边上，适时的帮助，让人不会现贾琋的不耐烦，但她又不显山露水。艾若感动自己的教育是多么的成功。

而对于这些勋贵夫人们来说，这俩姐妹都太难得了。贾璮虽说不是她们能肖想的，但是贾琋却是可以的。宁府虽说没有荣府这边兴旺，但琋姑娘可是养在艾若身边的，从小跟贾璮一起长大，说是亲姐妹，也是不差什么的。看现在贾璮护贾琋的样子，所以说，大家也就更坚定了，回家探宁府口风的决心了。

535

刘可静静的看着，她怀着孩子，懒得动弹，艾若让她就在自己边上坐着，别去人多的地方，也怕那些太太们万一有那感冒烧的，出点什么事就麻烦了。

看时间差不多了，刘可清清嗓子，大家看过来，有了短暂的安静。她不搭理别人，只对贾琋招招手。刘可可是真正的郡主，这里女眷之中，除了贾瑗，就属她的身份高。

贾琋跟她也熟，早就不耐烦了，现在终于有人来救她了，对着正说话的那位贵妇一礼，但马上奔回了刘可的边上。刘可轻拍了她的小脸一下，看向了艾若，“舅母，侄媳有些倦了，要不就在琋妹妹屋里歪一会儿去？”

“嗯，琋儿，扶你嫂子过去，她身子重，你小心些。”艾若笑了，点点头。贾琋认真的点点头，其实刘可哪用她扶，她身边人可不少。

林华其实也在边上，看了刘可一眼，自己在贾家也是有院子的，再说了，就算她再累，想找地方歪一下，也不用特意说去琋儿的屋里吧？刘可看到了林华在看自己，她对她笑了一下。轻眨了一下眼。林华低头抿嘴笑了。

贾政的寿宴总的来说，还是办得极成功的，贾家尽全力，而外头又全给面子，在艾若看来，此时贾家的繁荣比起书中那荣国府暮气沉沉的虚假繁荣，要真实得多。这才是真的子孙兴旺之兆。

在宴席的正酣时，突然外头传信，宫里下了旨意，请老爷进宫。艾若手中的筷子掉桌上了，为什么，为什么，明明她都看过了，没有不安定的因素，为什么还要闹这么一出？还让不让人活了？

贾璮和贾瑗一左一右坐在母亲的身边的。此时俩人不约而同的扶住了母亲。

贾瑗显得脸色有点差，而贾璮正常一些，轻轻的捏了一下母亲的手，艾若回过神来。对在坐的一笑，请大家不要客气。

皇家怎么会在这时传旨让贾政进宫？如果有什么恩旨，其实都可以直接在这寿宴之上锦上添花的。真用不着特意宣贾政进宫听旨的。

此时内外的除了贾政的学生们，那些勋贵和勋贵夫人们也都觉得不妙了，马上一个个的找借口开溜了。贾政的那几个帮忙的学生们倒是很有学生的义气。贾珠想想，还是请他们都回，但他们却也不肯离开。但贾珠还是劝着学生们把各自的夫人们也都送了回去，只留下学生们留下等老师的消息。

路不群和路宽本也在座，他们自然不会离开，看看人多，就让人在正堂里放上火盆，大家坐一块儿，不是说商量什么，只是坐一块儿。总算不会太尴尬。

大家都不说话，贾珠是长子。又是大理寺少卿，总得说点什么。只能看看边上路不群，“先生！”

路不群也是在坐大多数人的先生，他在此的威望也不比贾政低，他看向穆哥儿，这儿和皇室最亲的可是他。

“别看我，我不知道。不过我觉得不像是坏事。”穆哥儿别看是两个儿子的爹了，但其实性子反而越的不靠谱了。当然这是在内看的，对外。他几乎不出门了，就在家里陪着儿子们玩，在贾瑗看来，他的智商快跟儿子们拉齐了。不过她倒不介意，反正不出门有不出门的好，省麻烦。

路宽不看他，直接看向了小黑炭，他是影卫，明面上挂的是内庭侍卫领的职务，但说起来，他才是跟皇室最近的。

“我同意姐夫的话。”小黑炭摸摸下巴，呵呵的一笑。

“听说圣人打算封太子了。”林海突然说道。

大家左右看看，就算不封，这个有什么区别吗？圣人就一个嫡子，而且其它的儿子根本就没有竞争力了。

林荷想想，点点头，其实大家都不知道，他在点什么头。

大家又沉默了，贾政的学生平时私下叫贾政为老头儿。这是他们对贾政的昵称，开心了，有时也会当面叫一声，‘老头儿跟我们玩去吧？我们帮您跟师母作证。’

贾政也不生气，直接拿书敲他们的头，骂一声‘泼皮’。顺便还要嘱咐一声，‘早点回家，别让家人着急。’于是一个小老头儿的絮叨就出来了。这名号也就根深蒂固了。这也是学生们真心的喜欢他的原因，他是个好先生，也是一个好父亲。

现在学生心里不开心了，封太子为什么非要他们老头儿进宫？再说有什么事，非要老头亲自去一趟？老头这些年，连朝都没上过，他就是专心的教书育人，还在生日这天，都不让他好好过。大家愤愤然起来，觉得皇家怎么连让老头安安心心的过回大寿都不行呢？

又过了大约一个时辰，宫里终于传回信了，圣人了圣旨，封定亲王为皇太子，是老爷亲手写的圣旨，圣人盖印，召告天下。

大家一脸不知道什么囧表情了，你皇家就是一个圣旨，你们哪找出不一个人来帮你们写圣旨啊，特意把老头儿从寿宴上拉走，去写那官样的文章，再说了，写这个上书房那些行走们，宰辅们都去哪了，非要老头儿去？学生们愤慨了。

“想来是想借岳父大寿好日子。”穆哥儿摸摸下巴，说得有点干巴了，他都替自己的舅舅觉得脸红了，就这么点事，您至于吗？好歹也是要当亲家的，您儿子还没娶到呢，真娶回去了，您也不怕新婚之夜，儿子被罚跪算盘珠子。那真的……穆哥儿表示为表弟加未来的连襟鞠一把泪了。

大家一同看了他一眼，鄙视之情溢于言表。当然，大家也就松了一口气了，加封太子的旨意，特意让老头儿去写，表示了皇家对老头儿的看重，老头儿应该是没危险了，于是心头大石一下子都放下了，此时的气氛也就欢愉起来了。

贾珠忙让人去后头报信，他的神态也跟着放松了些。并吩咐人在宫外守着，看到老爷了，赶紧过去，天冷。别让老爷冻着。

若是平时，小黑炭就会直接说，自己跑一趟，亲自把老爷接回来。但此时，他安静的坐在原地，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旨意了，有说宫中赐宴吗？”贾珍是急脾气，看这一群文人怎么问也没问到点上。急得不行。谁不知道，此时贾家，荣在前，宁在后啊。贾政倒了，等于贾家倒了一半。现在虽说贾政一定不会倒了，但是，怎么也不问清楚，看看家里怎么办？

报信的还真不知道，周瑞守在宫门口，他就是来报信的。还得再赶回去。贾珍真想踹两脚了，“还不快滚。有消息快马回报。”

贾珠明白贾珍的意思，此时若是没事，贾政就该出来，没有理由说，圣旨完了，他还滞留宫中的，一定还有其它的事。

“有了皇太子。自然还有皇太子妃的！”贾珏突然言道，因为辈份小，大家还真没关注到他也在这儿。这会突然冒声，大家都怔了一下，一齐盯着他。

贾珏吓了一跳，脸都红了，忙摆手，“我乱说的。”

“不，是啊，我想差了。”路不群本来就一直在想为什么的。一个圣旨用不着贾政亲自去，写这种东西，是有定式的，贾政的字不是最好的，文章这里用不上，借他寿星的气运，皇家啐你一口涎，什么人的气运会比皇家还强？皇家还用借你们的？

但是由老丈人写旨意，亲爹旨意，就透着这么厚重了。了皇太子的旨意，下一个旨意自然就是加封皇太子妃了。皇太子还没立妃，那么就是指婚了。正就应了，立业成家的老话，刘盛被封皇太子，然后立了太子妃，不就理所当然了。

“先生！”贾珠面色一凝，虽说这事在贾家内部来说，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了，但是，他们一直以为会是明年三月选秀之后，才会旨，真的没想过，他们会在贾政生日这一天，给他们来一个突然袭击了。

“行了，我们先告辞了。想来你们也得忙碌起来。”路不群可是刘盛的授业之师，他笑了一下，起身，路宽也跟着起身，其它的学生们又不是傻子，话到这份上，再听不出来，就不配坐在这儿了。大家喜气洋洋的出门去。

林海叔侄对视一眼，也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了，终于要定了，不是选为定王妃，而是直接加封太子妃，看来皇家还真的很给贾家面子了。

从定王妃升为皇太子妃，与直接立为皇太子妃，这中间其实是有差别的。定王妃是亲王妃，定亲王在外是有定亲王府的，若是封为定亲王妃，他们迎亲的地方就是亲王府里。而太子是要住在宫内的，规格都是不同的。

想想当今皇后，当年金家也就二等人家，然后选做亲王妃时，金家都觉得负担很重了。结果最张刘睿还成功上位了，是直接从亲王妃当的皇后。外头还有那不识趣的会说，金家是坟头冒了青烟，谁知道怎么就出了一位皇后。另一定会有人接，人家当初只是做王妃，哪里能知道，会这么突然升上去。其实也就表达了大家一惯的想法，若是真的刘睿是皇太子，怎么会选金家的女儿做元后？或者说，原生的比后升上去的高贵很多。

此时刘睿先封太子，还特意在贾政生日的这一天叫贾政进宫去，一起写了这封太子的旨意，再一块了立贾政之女为皇太子正妃的恩旨，方方面面都表达了皇家对贾政的看重，还有对贾璮的看重。让她的身份不会让人有一丝诟病的可能性。可谓是用心良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