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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我依旧没有退役[竞技]-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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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内静默了片刻。

    苏舟并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奥古斯特也同样没有开口; 毕竟如果真的要盘算起来,他和苏舟也不算熟。

    沉默过后; 苏舟再次挑起了话头“还有什么事吗”

    奥古斯特摇头。

    苏舟拉开了车门,又转身弯下了腰,他的头探进车内; 与奥古斯特的视线相对,颔首翘起了唇角。

    “今天多谢你了。”苏舟的嘴中呼出热气,嘴角带笑; 眼底的眸光明亮; “食物很美味,下次有机会我请你吃饭回家开慢点,晚安”

    车门被轻轻带上; 隔着棕黑色的车窗贴膜; 奥古斯特看到黑发的少年按响了门铃; 在等待的时候缩着脖子; 双手掏在口袋里,颇有韵律的在原地跺着脚。

    门开了,尼克拉斯阿茨特迅速的将苏舟迎了进去。

    大门闭合。

    黑夜再一次的安静了下来。

    车内。

    左手的食指微微蜷着,关节朝下,在裹上黑皮的方向盘上轻轻敲打。

    奥古斯特闭上眼,指尖敲打硬皮的声音规律而富有韵律。

    嗒。

    嗒。

    嗒

    当这声音消失的那一刻,奥古斯特睁开了眼。

    然后他踩下油门,柯尼塞格充满动感的流线型车影,渐渐与慕尼黑深色的夜晚融为一体。

    房屋内。

    苏舟进门的第一个反应是嘶,有点冷。

    德意志的冬日取暖,貌似不如我天朝北方来的先进。

    如果是在陈清凡的公寓里,苏舟一定二话不说,先对着陈清凡哀叹一句,家里的暖气不好用了,咱们把空调热风开开吧。

    但是

    哪怕是有着自家老妈做背后靠山,苏舟也只是把刚刚拉开的拉链又拉了回去。

    尼克拉斯没有注意到苏舟的小动作,操着有些别扭的中文,热情的引着苏舟简单的参观了家里。

    不得不说,除去口音问题,尼克拉斯的中文的确不错。

    这是一栋独立的双层住宅。

    一楼是厨房、餐厅、客厅、卫生间、设施配置简单的健身房,以及两个独立开辟出来的房间。

    其中一间属于尤利安,内部配置了乒乓球台以及自动发球机;另外一间属于尼克拉斯,那是他的书房,同时也是他作曲和练琴的地方。

    至于二楼

    全是卧室。

    尼克拉斯是这样说的“我们的父母在英国工作,通常来说,这个房子里只有我和尤利安两个人。”

    “二楼有五间卧室,三间主卧假期时父母可能会回来住,还有两间客房。”

    踏上旋转而上的楼梯,两人走到了二楼,尼克拉斯走在前方,走到走廊尽头的那扇棕红色的门扉处,他侧过身,面向苏舟,扣了扣门,介绍说。

    “这是你的房间。”尼克拉斯说,又指向走廊两侧的另外四扇门,“你斜对面的那间房是尤利安的房间,大约十天后,他会从亚洲回来;你的隔壁是我的房间;走廊尽头最大的那间是爸妈的,他们有时候会回来小住;而尤利安旁边的那间是另一间客房,现在空着。”

    尼克拉斯扭动开门把,侧开身,让苏舟看到室内的全貌。

    苏舟的行李箱已经被尼克拉斯搬到了房间中。

    房间不大不小,双人size的床,棕红色的书桌,空荡荡的衣橱与书橱,分别立在房间的两个方向。

    床上不是只有木板和床垫,蓝白相间的同款枕套和被罩,整整齐齐的将整个床面笼罩。

    这颜色看起来就很冷苏舟暗自摩擦着已经开始有些发凉的手心,虽然他自己其实带了床单和被罩。

    “床单和被罩是我新买的,我和尤利安都没用过,如果你对单人床比较偏爱可以提出来,空着的另一间客房是单人床。”

    “没有。”苏舟摇摇头,“双人床就很好。”

    于是尼克拉斯继续说“唯一配有屋内卫浴的是我们父母的房间,而刚才没说到的那扇门是二楼的公用卫浴间,当然,你也看到了,一楼同样也有,所以不用担心某些着急的时候会有冲突。”

    尼克拉斯走到屋内,拉开与墙壁同一色泽的灰白色衣橱,从里面拿出两个携带插头的可通电取暖器。

    简单描述一下的话,就是可移动的小型暖气片。

    神器啊

    苏舟的双眼顿时爆出一阵精光。

    暖气温度天堂天降神器

    尼克拉斯解释道“shenae”也就是苏舟的母亲的英文名字,“特地跟我说过你好像有些怕冷如果冷了可以开这个,不要在意耗电费钱之类的问题,床上我也铺好了电热毯还有,脏衣服直接扔到这里。”尼克拉斯指向安置在墙角的巨大篮子,“满了之后我会统一倒进洗衣机。”

    苏舟现在的情况,相当于住在了寄宿家庭的hostay。

    “三餐我会为你准备好,厨房冰箱里的东西可以随便吃,忌口的食物可以告诉我有任何问题”尼克拉斯盯着苏舟,再三强调道,“任何问题,苏舟,不管是生活中的,甚至心理上的,任何问题,你都可以与我交流沟通,你今年只有16岁,我是你在这里的监护人,既然我当初答应了shenae,也签署了相应的合同,我就有必要为你负全部责任,更何况”

    尼克拉微微一顿,露出温柔的笑意“更何况,你还是尤瑞的好朋友。”

    苏舟笑着说“朋友是相互的,如果尤利安的性子不讨我胃口,我也不会和他成为朋友。”

    尼克拉斯揉揉眉间,有些头痛的叹了口气“那孩子在小的时候,因为样貌问题,经常被同龄人的男孩子欺负,偏偏他又不想麻烦家里人,我们发现的时候,已经有一段日子了。小学之后他的性格就越来越冷,也越来越傲,这些年下来,虽然在乒乓球方面的成就越来越高,但人际交往方面简直糟糕的一塌糊涂,惨不忍睹。”

    苏舟想了想,认真说“那是他们没认真试着和尤利安相处,或者一开始就被尤利安吓跑了。”苏舟挠挠自己的侧脸,指尖指向自己的鼻尖,“我的脸皮比较厚,所以一开始没被吓跑,稍微接触过之后,就发现尤利安实在是很好的一个人。”

    没有人不喜欢听别人夸自家的孩子。

    尼克拉斯拍了拍苏舟的肩膀,严肃的脸上多了几分柔和的意味“我听得出那孩子也很喜欢你,你们又在同一个领域,希望你们之后能好好相处,互相激励。”

    “一定。”苏舟回以爽朗一笑。

    “那我就不打扰你了,今天早些睡吧,是明天就去慕尼黑训练基地了吗”

    苏舟点头。

    “那我明早来叫你,晚安。”

    尼克拉斯离开了房间。

    苏舟回过头,叉腰看着立在房间中央的大箱子,实在是不想现在再费力去收拾。

    苏舟首先给暖气片插上电,让小房间的温度能稍稍上升一些。

    然后他让箱子躺倒,拿出放在箱子内部最上面的洗刷用品,跑去了二楼的公共卫浴。

    这一番下来,等到他再走回房间的时候,时针已经指在了超过十一的位置。

    苏舟还穿着他那一身臃肿的狗熊衣服,他坐在床头,一动不动的坐了半响,终于有精力来思考了一下这短短的一天内发生的事情。

    身体有些累,毕竟是坐了十多个小时的飞机后,又接着没有合眼的进行了大把运动。

    但思考着思考着

    苏舟的眼神,也不由自主的转到了自己的右手腕上。

    他敛下眸,手心朝上,看向自己隐隐透出青色血管的手腕。

    刚才在车里的时候,他并没有敷衍奥古斯特,奥古斯特先前的那番话准确来说,是看到了德国对待伤病这一问题的重视时,那种剧烈的反差在苏舟的心中激起了难以平静的涟漪波澜。

    并不怎么令人愉快的波澜。

    在他的世界,被伤病困扰的运动员绝对不是少数,虽然和足球拳击一类的运动项目比起来,乒乓球本身的风险不是很高,但一旦遇上伤病,先不说医疗人员本身的配置如何,国内最大的问题就是因为各种赛事而“拖、拖、拖”

    一种亘古传下来的可笑思想忍耐坚持是一种美德,带伤上阵是一种光荣。

    这句话本身没错,但在他的世界中,很多时候,这句话的实施力度有些过了头。

    甚至在某些场合,当你身体抱恙却仍然坚持拼搏的时候,这种行为甚至是被教练和领导所鼓励的。

    哪怕你无法坚持到底,也起码要打上那么两局。

    就算要死,也必须死的光荣无比。

    更可怕的是,很多运动员更是打从心底的认同这种想法。

    当然,苏舟对此并不赞同,这种“坚持”会影响到的,可能不仅仅只是你的职业生涯。

    人们往往只关注运动员在人前的风采,却很少有人去注意运动员在退役之后的生活。

    大家能开口叫的出名字的,基本都是那些混的不错的运动员。

    有的是利用当运动员时积攒下的名气、人脉、金钱,加上自己的天赋,早早的就为退役之后的生活做起了打算,这些人摇身一变,从职业运动员变成了品牌的创始人,在从商的道路上比很多专业的商贩还来的出色;也有些运动员则是有着天生吸引众人目光的体制,哪怕就此退役,也绝对不可能默默无闻,身为闪光点的人,总是会刻意或无意的吸引着人们的目光,这也是让无数商家最为趋之若鹜的一点。

    然而这只是极少数中的极少数。

    大多数的人,不过是卸下奖杯的包袱、卸下自己所有的汗水和荣光,回归到了最最普通的生活。

    但是我国的体育模式,还导致了一个问题。

    在他的世界中,对于众多欧美国家的运动员来说,他们很完美的有着两个身份,今天,他们可以披上国旗,在奥运会上挥洒汗水,为国争光;明天,他们就可以将国旗解下叠好,回去当他的中学老师,或者回到他的大牧场,开着拖拉机,嘴中叼着一根稻草,悠闲的当他的农场主。

    但在中国,并不是这样。

    凡是真正走上了职业运动员这条路的人们,几乎是从小就定下来的,而一旦有了成绩之后,你的每一分每一秒,几乎都与你的运动项目紧密相连。

    训练、训练、训练。

    你需要为它付出一切,这个项目就是你的所有。

    尽管由于经济的飞速进步与人们在思想层面上的逐步解放,在近十年里,这一种堪称畸形状况的确有所好转,但在更久之前的中国,这种体育模式无疑酿成了不少人的苦果。

    很多人在退役之后,一时之间,甚至无法很好的融入正常人的生活之中。

    训练、比赛、训练、比赛、训练

    退役之前所有的生涯,与他的体育项目紧紧的结合在一起。

    当初中生都能轻而易举的在网上完成订购车票、电影票、购物等行为的时候,一些运动员对这些新鲜事物的了解程度,甚至还不及很多头发花白的老人。

    但是由于这部分人的家境本身就不算太差,用不了多久,他们就能很快的和现实接轨,重新找到一条属于自己的路。

    但还有一部分人

    苏舟抿紧了唇,他离开床边,走到窗侧,拉开了一丝缝隙。

    凌晨的寒风呼呼而入,苏舟冻的打了个哆嗦,却仍旧站在原地,没有动。

    他看向下方路边的灯,灯的下方聚集着被光明吸引的虫。

    苏舟的的眼底超过嘲弄的郁色。

    还有一部分人很少的一部分人

    他们曾经替国争光,为国家夺得荣誉,替国家夺得奖牌,但是等到他们退役之后,等到退役之后的十数年过后

    讨乞。

    偷窃。

    服务员。

    工地搬砖。

    跪在街头,贩卖金牌。

    最后落到这种下场的人,基本是运动项目比较偏冷的运动员。

    最重要的是,他们从小到大到退役的那一刻为止,他们所有的生命、时间、乃至灵魂,都全部奉献给了这项运动。

    所以,到退役的时候,除了这项运动,这项技能,其他的,他们几乎什么也不会。

    面对一个知识贮备为零的人,除去某些不要脑子的体力劳动,老板为什么、凭什么要雇佣你

    有些人选择了去当教练,但教练的位置也只有那么多,难以找到工作才是更加现实的常态。

    从某种角度来说,竞技运动本身是非常残酷的,而这种残酷,在人才济济的中国更是体现的淋漓尽致。

    人的体能是有限的,而能代表国家出征国际赛事的运动员,他们在这一方面的天赋远胜于常人。

    然而,在职业生涯期间,他们的身体与意志始终在一刻不停的向极限发出挑战。

    每日高强度的训练本身,其实就是在提早透支着身体,而且,尤其针对于某些特定的运动,比如举重、拳击数十年的运动生涯,这些运动员的身上,早都留下了大大小小的许多暗伤。

    这些透支与暗伤,在他们的事业生涯时,带来的负面影响其实已经是最小的了,但一旦等到数十年后,许多运动员在特定的时节,浑身的疼痛与酸楚感总是会不定时的爆发,给他们带来无法得到治愈的痛苦。

    同样,虽然这些情况在近些年来有所改善,但是,也仅仅只是近些年而已。

    而对于更早一批的老一辈运动员们,先不说这些退役后数十年才可能会爆发的问题,单单说他们从国家队隐退之后的生活,一个很现实的问题就是除去这个他们为之奋斗了二十年多年的运动项目,他们几乎什么也不会。

    有的人在退役之后重新读书,学得了一技之长,但这起码也是在家境不错的情况下。

    而对于那些本身出身贫困的运动员们来说

    当热情冷却,胜利远去,当澎湃的情绪无法再度沸腾,当被荣光缀满的竞技场站在了遥远的彼方

    当现实重归,回归平凡的那一刻,曾经拥有过的所有,奖杯、冠军、泪水、拥抱这所有的一切,都变成了一根又一根的稻草,被冬日的雪凝结成了冰,然后结成了霜。

    最极端的情况,在这些运动员尚且没有退役的时候,他们几乎将得到的所有的奖金都寄回给了贫寒的家里替老家重新建房、替老人支付昂贵的医疗费用、为老人的安葬买地建坟、将自己所得孝敬父母

    他们的收入所得,只有比赛获得的奖金,和身为运动员期间国家定期的资助,对于很多不算热门的运动或者说是自身并没有太多特点的运动员来说,广告代言和综艺节目之类能吸粉吸金的事情,实在是遥不可及。

    很多家境贫寒、家中有人身体抱恙的运动员,当他们退役的时候,手中的钱,其实一点也不多。

    第一次知道这些事情的时候,只有17岁的苏舟觉得这只是个玩笑。

    哥们你讲笑话也要有个限度啊,那可是国家一级运动员,夺得过奥运金银铜牌的人呢,后半生能混的那么惨

    粥粥不信,自己去查。

    然后很快的,看着那一张张照片,苏舟就笑不出来了。

    不经意间,苏舟有时会和同龄人说一些与这种现象有些擦边的话。

    理所当然的,几乎也都没有人知道这些事情。

    同样身为运动员的他们都是这样了,那其他的球迷、枪迷、跳水迷、举重迷、拳击迷呢

    答案是不言而喻的。

    靠在窗沿,苏舟动了动手指,指尖被寒风吹的有些僵,脸已经完全冰凉了。

    风吹的有些久,眼里有些涩,涩的就像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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