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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阶辞-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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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王微笑:“狄人不若中原,州县为治,上下有序。他们更像一群乌合之众。平日各自追逐草场,有战事时才集合在一起共同作战。乌集之交,初虽有欢,后必相咄。某所说伺机而动,即在于此。”
苏仁、苏仪都没再说话,而是默默咀嚼晋王的这番话。
绮素垂目,盯着眼前的酒盏出神。她的三位表妹更不通军国事,只坐得兴味索然。
晋王也不多话,只是击掌唤来奴仆,低语数声。不多时家仆便领了一名横抱琵琶的乐人前来。乐人在厅中角落坐下,取出钹子,叮叮咚咚的弹奏起来。
敞开的门户外,一轮皎洁圆月清清冷冷的挂在天幕之中。墙外歌舞欢腾之声遥作,此时此地听来,仿若幻象。
“小娘子在想什么?”不知何时,晋王已来到绮素身旁。
“我……我在想今日宫中欢宴,不知是何光景?”绮素掩饰道。
“不过一帮文人吹捧颂圣,了无新意。”
绮素吃惊的看向晋王,这并不像是晋王会说的话。
晋王微笑:“太子说的。”
绮素忍不住在心里叹息,太子如此煞风景,难怪宫中欢宴会提早结束了。
晋王目不转睛的盯着绮素,悠然道:“小娘子很关心太子?”
“我……”绮素抿了抿嘴唇,“我视太子为兄,自然关心。”
“那么,”晋王淡淡道,“请小娘子向太子转达我的忠告。至尊有意在下月以后巡幸东都。天子出行,太子理当监国,请太子好自为之。”
绮素茫然点头,许久才明白他话中之意。晋王却已归座,与她的两位表兄继续刚才的话题。
三人一直聊到夜深才兴尽而归。绮素的三个表妹都已困倦不已,在犊车缓慢行进中靠在一起相继入睡。绮素照料着三个表妹,忽听车外苏仪对苏仁道:“若晋王是太子,将来必大有所为。”
“阿弟不得妄言。”苏仁喝止了苏仪,但听得出,他对苏仪的看法颇为赞同。
绮素想起前两天母亲苏引的话,不由长叹。她不会对人说起今日之事,但这个上元夜无疑化作了深深的隐忧。不知太子能否经受得住未来的考验?
作者有话要说:
☆、监国
果如晋王所言,天气一和暖,皇帝便携皇后与众妃嫔行幸东都。太子受命监国,与几位宰辅留守京师。晋王则奉命统领军士,护卫帝后安全出行。
太子虽在东宫多年,监国却还是头一次。皇帝似乎有意考验太子的能力,在东都驻跸的时间超过了他即位以来的任何一次,甚至打算在东都过完新年再启驾返京。
朝野上下也都明了这次太子监国的重要性,无不关注着太子一言一行,看他是否能胜任储君之职。遗憾的是,太子的表现差强人意。
留守的几位宰辅执政多年,即使没有太子也能处理好大部份的事务。再加上离京前皇后千叮咛万嘱咐,让太子多纳宰辅之言,是以最初的几个月,除了时常出入西内打扰太上皇清静之外,太子还算安份。数月来太子的表现虽然无功,但也无过。毕竟太子才十五岁,能做到这样,已足让皇帝安心。
可惜太子贪玩的性子注定他是个没法安份的人,快入冬时到底还是闹出事来了。
按国朝惯例,每年入秋后会对官员当年的为政优劣进行考课,是为小考。在京各部须在九月末以前完成本部考课,并于十月一日将结果送交尚书省。各地官员的考课则在年底由朝集使考解进京。
官员考课本是常例,又有吏部考功司负责,再有两位望高的京官出任校考使分校中外官考,按理不会有什么差池。可一日太子玩兴大发,竟扮作黄门内侍混入吏部。这便生出了事故。
其时吏部尚书卢文元正考校内外官。官吏中有一人姓张名启泰,负责督运米粮,不想路遇风暴,导致船沉米失。卢文元翻看档案后,认为监运损粮,有失职责,将此人定为中下。张启泰倒是镇定自若,并不辩解。太子刚巧在侧,见此情状忍不住出声:“遇风失米,这是天灾,又不是他能掌控的。尚书这么写,不太公平吧。”
卢文元初时见他着内官服饰,极为恼怒,一个宦官竟敢闯入吏部干涉考课,待要命人拿下,定睛一看却是东宫太子,大为吃惊,急忙起身下拜。太子倒是不以为意,只吩咐卢尚书继续。监国太子已经有言,卢文元不得不重新考虑张启泰的考评,最后将之前的中下抹去,改写为:“非力所及,考中中。”
张启泰仍不置一词,亦未露半分喜色,再拜而退。
太子见状,再次出声:“你等等。”
张启泰闻声止步,默立一旁。太子取笔,又将卢尚书之前所写“中中”涂掉,写上:“宠辱不惊,考中上。”
写罢,太子掷笔长笑而去。
出了尚书省,李承沛便直入西内太上皇别宫。祖孙俩同坐榻上分食蜜饼。太子便将这事当笑话一样讲给太上皇听。
太上皇听完果然大乐:“像我,像我!到底是我孙子,干的事和我年轻时一模一样。”
李承沛不屑一顾:“别把我跟你相提并论。你年轻时也就骑着马到处乱跑的能耐,讨人嫌了还以为自己威风八面呢,哪有我英明神武?”
太上皇让他噎得说不出话,只得对着太子指了又指。
李承沛吃完蜜饼,又从金盘里拿了一个橙子,取银刀切开,撒上细盐吃起来:“我忍了好几个月,总算今天痛快了。”
太上皇哼一声:“你是痛快了,只怕东都有人要不痛快了。”
“谁?”
“你阿爹,”太上皇斜了李承沛一眼,“你阿爹一向循规蹈矩,恐怕不会喜欢你今日所为。”
“规矩也是人定的,不合理就要改。我觉得我没做错。”
“小子,别嚣张过了头。我听说晋王在东都愈见宠遇,你得当心了。”
“当年你不就想废嫡立庶才引得我阿爹奋起反抗的么。你觉得我那个阿爹会这么傻重蹈覆辙?再说不就是个东宫太子,好像谁多稀罕似的。”太子不以为然,“说起来,好不容易我阿爹跑东都去了,还呆这么久,你这老东西就没想搞点动静出来?”
太上皇干笑一声:“臭小子,怎么扯到我头上了?”不过这话到底让太上皇有些怅然,放下手中吃了一半的蜜饼道:“要说你阿爹当年逼我传位,我不恨他那是假的。可是话说回来,我当年想废你阿爹最大的担心是他为狄女血脉。要是他因为母亲的缘故容让狄人,岂不让白费我这么多年辛苦?不过这些年看下来,你阿爹心里明白得很,该打就打,也没手软。那我何必再去添乱?身为皇族,理应以大局为重。只是我一身纵横沙场,自负英明,到头来栽在儿子手上,嘿嘿,百年之后恐怕要成人笑柄了。”
李承沛大大咧咧的一挥手:“倒霉的人多了,又不止你一个。再说你现在要吃有吃,要穿有穿,闷了还有歌舞看,比我过得都快活,你还有什么不满足?”
太上皇倚在几上,良久一笑:“也对。我这儿的几个舞伎新近排了一出舞戏,你看不看?”
“我才不看,”李承沛跳下长榻,“你喜欢的歌舞就没几个有意思的,还不如拿弹弓去太液池边打鸟好玩。”
说完他蹦蹦跳跳的回东内了。
太上皇所料没错,皇帝接到京中消息果然大怒。昭媛王氏原本正与皇帝对弈,见皇帝接报以后脸上阴云密布,急忙跪在一旁。皇帝却没看王昭媛一眼,向内侍道:“叫皇后来。”
皇后携绮素正在园中赏枫,闻报急忙赶来。一见皇后,皇帝便将京中奏报摔在皇后面前:“你养的好儿子!”
皇后只知皇帝震怒,却不知因由,拾起奏报读了一遍,也不免变了颜色。
皇帝怒斥:“官员考课自有定例,他身为东宫,竟然扮作内官混入吏部干涉考课,自坏规矩,不成体统!他简直无法无天!”因皇帝在气头上,皇后一时不敢答话。倒是王昭媛壮着胆子膝行上前相劝:“至尊息怒。”
皇帝转了几圈,又向内侍道:“叫晋王来。”
晋王在东都一直随侍宫中,很快便赶了过来。皇帝此时已命承值的官员草拟诏令。
“阿涣,”皇帝见了晋王便道,“你准备一下,即刻回京,就说是朕的意思,让太子停止一切事务,在东宫待命。”
晋王在路上已得知大略情形,所以并不惊讶,默然领命。
皇帝在晋王离开后即命人准备回京事宜。处置妥当后,皇帝拂袖而去。
王昭媛见皇后仍跪在地上,不好先行起身,膝行到皇后身前,轻声道:“中宫?”
皇后只是无力的摆摆手,于是王昭媛默默退去了。
这期间绮素一直跟在皇后身侧,见状上前扶起了皇后。
起身后,皇后目视远方,只说了一句话:“太子这次是真闯祸了。”
作者有话要说: 考课一事,见于《隋唐嘉话》,此处化用。
关于这则故事,每个听我说过的朋友都会惊呼一声:“这样也可以?”
好吧,其实我看到这故事的第一个反应也是这样……
☆、锋芒
回京前,晋王特来向皇后辞行。
绮素见皇后神情恹恹,便做了主张,出外告知晋王,皇后不适,不宜入见。晋王听了并不惊讶,点了点头便欲离去。
绮素沉吟片刻,叫住了晋王:“大王留步。”
晋王止步,回望绮素。
绮素微微垂目,似在斟酌,旋即抬首问:“至尊东幸前,可是大王向至尊建议让太子监国?”
晋王并不否认:“不错。”他扫了绮素一眼,又问:“小娘子还有何见教?”
“大王明知太子孩子气,为何还提议让他监国?”
晋王轻笑一声,一双凤目上上下下的审视绮素。绮素知道自己这话说得造次,有些心慌,却依然直视晋王的目光。
良久,晋王敛去笑容,淡淡道:“协理政务不是太子职责所在么?”
绮素一凛,顿时语塞。
晋王却不看绮素的反应,转身步出皇后殿阁。
一路急行,晋王在数日后抵京,直入东内。太子李承沛正用金弹丸在太液池下打鸟,虽在兴头上也不得不放下弹弓恭恭敬敬的听晋王传达了皇帝的意思。晋王说完,太子拜谢之后,浑不在意的拾起弹弓,重新对着树上的鸟儿瞄准。
“殿下还有心情打鸟?”晋王挑眉问。
太子斜睨一眼晋王:“不打鸟打什么?难道打你?打你又有什么好玩?阿爹只是不让我监国,没说不让我打鸟。还是我现在只能呆在少阳院里,连太液池也来不得了?”
晋王垂下眼帘,不置一词的退下了。
太子接着打了一会弹弓,看红日渐沉,忽然觉得没劲,将弹弓和剩下的几枚弹丸随手一抛,自回东宫去了。
晋王也在暮色将近时回到自己和宅邸。宋遥已经等在府中。晋王将马缰扔给仆从,抬手示意宋遥随自己入内室。宾主坐定,宋遥才道:“听闻大王回京,我立刻赶来。不知此时大王返都所为何事?”
晋王将太子干涉官员考课,皇帝大怒并遣自己返京传令之事源源本本道来。宋遥听完,才笑着道:“没想到大王以提议监国试探太子,倒有这样一番意外收获。”
“太子?”晋王嘴角微扬,“我想试探的从来不是太子。”
宋遥一怔,随即反应过来:“至尊?”
晋王默认。
宋遥细思,让太子监国这件事本身已说明皇帝的态度,对晋王来说并不是好消息。
晋王似乎猜到宋遥的心思:“的确,太子监国说明至尊仍视他为嗣君。”晋王转目,直视宋遥:“可经过这件事,我想至尊应该会重新考虑了。”
就在晋王与宋遥谈话的同时,皇帝已下令回銮。东都诸事已备,第二天即可起驾。是夜,皇帝读书微有倦意,命人召王昭媛前来伴驾。
王昭媛在内官引导下姗姗而来,见皇帝烦躁而困倦的倚在榻上,悄悄阻止了内官前去通报。她自行入内,走到置于殿中的莲瓣式鎏金铜香炉前,揭开盖子,见里面焚的是龙脑香,便指使宫人取了以滴乳香合制的香丸来替换。亲自添好香,她才走近皇帝身旁,将他手边书册拾起置于一旁。
皇帝朦胧中感到有人靠近,又闻见殿中香气与之前不同,睁眼见是王昭媛,问了一句:“这是什么香?”
王昭媛答:“是熏陆。”
皇帝点点头,指了指自己的额头,重新合上双目。王昭媛在手上薄薄抹了一层香膏,轻轻按压皇帝头上的穴道,为他消除疲劳。
过了一会,皇帝眉头微微舒展,向王昭媛道:“还是你的手法最受用。”
“能为陛下分忧,是妾之幸。”王昭媛微笑以对。
“分忧?”皇帝忽的笑了起来,“以前皇后也常这么对朕说。那时候有很多事朕不能对别人说,只能跟她说。”
“中宫随侍至尊多年,妾也深为敬重。”
皇帝点头:“是啊,朕和她也算是患难夫妻了。朕那时对她说,若有出头之日,定不相负。她掌管后宫,朕从未干涉;凡她所请也无不依从。她倒好,把一个太子教成这个样子!”
皇帝说起旧事时,王昭媛只是含笑倾听,等说到太子,王昭媛不能再无动于衷,伏下身连声道:“妾惶恐。”
皇帝失笑:“朕不是冲你发火,起来罢。”
王昭媛起身,坐回皇帝身边。皇帝却又叹道:“太子……朕真不知道拿他怎么办了。”
王昭媛小心道:“太子毕竟年幼……”
“年幼?你看阿涣,他出居北府的时候才十二岁,比现在的太子还小三岁呢。怎么他就懂事?”
王昭媛赔笑道:“晋王返京以来,确实为宫中人所称道。”
“哦?都说了些什么?”皇帝似是很随意的问。
王昭媛看了看皇帝脸色,才斟酌着道:“倒也没什么,只是宫人们都道晋王性格沉稳,处事得体,像极了至尊。”
皇帝面容缓和:“阿涣这孩子确实像朕年轻的时候。”
王昭媛见皇帝似乎心情舒畅了些,含笑问:“至尊要不要进些酥酪再看书?”
皇帝想了想,道:“不必了。今日冲皇后发了火,她心里必然难过。朕还是先去看看她。你先回吧。”
王昭媛嘴唇动了动,最后还是恭恭敬敬的行礼退了出去。
回到殿中,近身的宫。女香雪迎上来,向王昭媛使了个眼色。王昭媛会意,进了内室,只留下香雪伺候她晚妆。
香雪一边为她梳理鬓发一边小声道:“郡君让人传信,说晋王命人送了翠云、金鸟锦各二十匹,水精帘十副到府上。”
王昭媛之父在朝中为官,其母受郡君诰封,与王昭媛偶有秘信往来。
“也算难得之物了,”王昭媛一边仔仔细细的在面上胸前扑粉一边道,“晋王出手倒是一向大方。”
香雪笑道:“昭媛在至尊面前替晋王美言,收他几匹织锦算什么?”
“傻子,”王昭媛轻笑着点了下香雪的额头,“我看重的难道是这点财帛?”
她放下丝绵所制的粉扑,再次看向镜中。她今年二十九岁,虽然镜中的容颜依旧姣好,可她清楚,她也就还能再美上那么几年。皇帝渐渐上了年纪,若不未雨绸缪,早作打算,一旦皇帝崩逝,她这样无所出的嫔妃就只能落个无依无靠的下场。太子虽然仁厚,但从小养尊处优,且有皇后疼爱,未必会顾惜父亲的妃嫔。
晋王却不一样。若她能对晋王有所助力,他必会投桃报李,自己也就有了依傍。
香雪却不知王昭媛这百转的心思。她伺候王昭媛睡下,又将屋内灯盏一一熄灭。退出去时,她隐隐听见寝帐内的昭媛叹息了一声:“不过是为了老有所依罢了……”
香雪一怔,昭媛十五岁入宫,如今尚未满三十,却已在谋划晚年的生活了么?她叹息着退了出去,或许这就是宫里的女人罢。
作者有话要说: 回京前,晋王特来向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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