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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血女儿传-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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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美人先回去歇息吧——秋夜风凉,吹的久了,风寒定会加重。”天子体贴说道。
陈美人答应着去了,羽夫人看着依旧心事重重的天子柔声说道:“王上上次说这曲《长清》编的不好,今日所舞已是舞师重编,王上以为如何?”
天子一怔,恍若初醒般说道:“是觉与上次不同,竟已是重编过——夫人让她们再跳一次,寡人要再看一次才好评说。”
羽夫人笑笑,提起酒樽将天子面前空了的玉爵斟满后才说道:“我王心忧,再看也是枉然。”
天子闻言又是一怔,随即一声深长的叹息,却未说话。
羽夫人心思何等玲珑,见状只说道:“我王若是心烦,不如臣妾陪王上说说家常?”
羽夫人和风细雨般的柔和话语终使天子露出笑颜,“也好,夫人请说。”
“就是已与王上说过几次的战儿娶妻之事——战儿今日进宫来看我,说是最钟情太史大人之女——王上以为如何?”
“太史大人之女寡人见过,知书识礼,容颜清秀,寡人以为可行——战儿年纪轻轻,娶妻的眼光却已远胜寡人当年啊。”天子说着不由又是一声长叹。
羽夫人闻言打趣笑道:“王上如此说,难道是觉当年娶错了臣妾!”
“呵呵,夫人怎能如此说,夫人最知我心。”天子说着端起案上的玉爵,“寡人自罚一杯,以罚刚才说错话之过。”
第一百四十六章 鹿死谁手(二十五)()
羽夫人笑吟吟说道,“我王折煞臣妾了。”随即继续说高穆战娶妻之事,“如此臣妾就请少宰大人去太史府说亲了。”
“此事夫人安排就是,寡人会让蔡仪择个日子,看能否在年内为战儿完婚——古人云,先成家,后立业,战儿成家后有了管束,也才会多将心思花在正事上——昨日我听风赢说了眼下城中的谣传,此种谣传实在有损天家威严,还好凤岐令并未接到城中聚斗群死的报案……”天子越说面色越肃然。
羽夫人闻言赶紧起身微躬自责道:“臣妾令王上忧心了,还请王上责罚。”
天子听后话音一滞,过了一阵面色逐渐缓和下来,“夫人坐下说话,夫人也无需为此事自责——人不风流忹少年,只要事情不是真的就好。”
羽夫人谢过天子后徐徐坐下,过了一阵才小心说道:“王上,战儿今日也说过此事。”
“哦——战儿如何说?”天子心绪已平复下来。
“战儿说,前些日子那冰瓷姑娘初到城中时,城中到处在传其色艺双绝于天下之事,他也就去揽玉阁看了看。不想那冰瓷姑娘果真色艺双绝,天下难有女子可匹敌,他也是个年轻男子,难免为之心动,也就时常去捧捧场,间或也有送些礼物、嘘寒问暖之事。”
天子听到此忍不住说道:“自古少年最多情——若果真是个色艺双绝的女子,战儿心动也在情理之中。”
羽夫人见天子神色中再有了舔犊之情,于是打趣道:“我王当初第一次见到归姒王后姐姐,是否也是情难自禁呀。”
天子面上闪过一丝恍惚,随即端起面前的玉爵一口干了才说道:“往事夫人就莫要再提。”
羽夫人再为天子玉爵斟满酒,笑道:“不说,不说,往后臣妾都不说,不过战儿的事臣妾还得说。”
天子点点头,羽夫人继续说道:“战儿还说,前夜他去揽玉阁捧场时,歙儿泽儿还有贤儿皆在。其实往日他去揽玉阁时,这些兄弟们大多时候也都在,只是不知为何此次的谣传却只捡着他说——其实臣妾听战儿说了谣传之事后也是心急,追着战儿问事情的真假,战儿被追的急了还说父王若是不信可去问二哥三哥六弟。”
天子闻言不由笑道:“看来夫人确是将战儿逼得急了——若真有此种事情,聚斗死了如此多人,凤岐令早接到案子。”
羽夫人叹口气,继续说道:“此种事情不管真假,就如王上所言,确实有损天家威严——且战儿还说,坊间甚至传闻歙儿将王上送予王后的大红珍珠送给了那冰瓷姑娘——王上,你看这种谣传都有,眼下这城中传言还有何可信之处——咦,王上,臣妾想起一事,前些日子传言的雍吕姞三国备战郑国之事如何了?”
天子笑盈盈的听着羽夫人絮叨家常,羽夫人突然问起此事,天子一怔,随口应道:“眼下三国并无动静,应该只是谣传。”随即继续说高穆战的事:“战儿成了家,以后就少去那种地方,这种谣传自然也就不会有了——不过战儿与庄嫄小姐的婚事,还要人家女儿家心甘情愿才是——男女之情贵在两情相悦,如此方可长久。”
羽夫人赶紧应道:“王上放心,战儿已去过两次太史府,庄嫄小姐对战儿很是倾心。”
“嗯,如此就好。”
“王上……”羽夫人面上突然显出一丝犹豫之色。
天子见状不由说道:“夫人有话不妨直说。”
“王上,臣妾是在想如今战儿的婚姻大事已定,歙儿的婚事王上是否也该想想了?”羽夫人说着叹了口气,“臣妾与王后情同姐妹,如今王后已去,只留下歙儿独自一人,他的婚事本该臣妾多操心才是,只是王上也知歙儿向来与臣妾不亲近,此事就只能劳烦王上多费心了。”
天子听后不由抚了抚额头,半天未说话。
羽夫人见状一笑,又说道:“或者王上问问歙儿,看他钟情哪家小姐,余事就交由臣妾去办。”
天子闻言转头看着羽夫人,过了半响才说道:“王后在世之时,夫人可有听王后提过歙儿钟情何种女子?”
“此事臣妾倒是听王后提过几次——王后说,歙儿年纪已不小却一直不肯娶妻,每次她问起,歙儿只说是未遇见一位与众不同的女子,其他却不愿多说。”
天子听后不由喃喃自语了一句,“与众不同的女子——何为与众不同的女子?”
“王上,”羽夫人突然面露喜色,“这凤岐城中王公贵族家的小姐歙儿早已见的多了,自然不觉有何与众不同之处。不过这些年歙儿时常在外游历,你说他会否是在外遇到了心仪女子,只是该女子可能不宜天家,所以歙儿不敢说与王上王后知晓?”
天子闻言一愣,片刻后自语道:“不宜天家的与众不同的女子?”
“或是歙儿担心那女子的出身来历王上会不喜,所以不敢对王上说。”羽夫人又说道。
“为寡人所不喜?且还是出外游历时遇到?”天子又想起上午愝梁说的事。
羽夫人见天子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不由惊奇笑问道:“我王,难道真有这样的女子?”
天子看了羽夫人一眼未说话,羽夫人又笑道:“虽说婚姻大事应尊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过我王在此事上向来宽厚,主张儿女之情应该两情相悦,而不应过多计较两方身份来历。既如此,歙儿喜欢的到底是何等样女子,竟不敢让王上知晓?”
天子犹豫好一阵终于说道:“近日我倒是听说有个女子常在歙儿府上出入,此女子确与一般王公大臣家小姐不同,只是寡人不知歙儿是否就是钟情该女子。”
羽夫人眼波一闪,“咯咯”笑道:“我王,难道你还不知歙儿心性——以歙儿之个性,若非对该女子钟情,又怎会任其在自己府上出入,徒惹人闲话。”
天子听后不由点了点头。
羽夫人见状不由好奇自语了一句,“二十余年,第一次听说歙儿对一个女子钟情,此女子到底有何与众不同之处?”随即又转头看着天子,问道:“王上既听说此事,可知这女子是何家女儿?臣妾真想见识一番此女子有何与众不同。”
第一百四十七章 鹿死谁手(二十六)()
哪知听了羽夫人这句话,天子却只淡淡应道:“此女子也无甚与众不同,只是不爱红妆爱刀兵罢了——如今这天下,不爱红妆爱刀兵的女子也不少。”
羽夫人闻言一愣,笑道:“只是这凤岐城中并无这样的女子,难道真是歙儿在外游历时相识?”
“应该是。”天子说完这句舒了口气,转口说道:“不说此女了,夫人还是另为歙儿物色人选为好。”
羽夫人听后却叹道:“当初太宰大人的嫡孙女澹兮,容貌品性皆好,又是知书识理,与歙儿甚是般配,哪知王后姐姐却不答应,最后澹兮嫁给了施岸——也不知王后姐姐当初是如何想的?眼下再想要在这城中找一个配得上歙儿的大家小姐真是不易了。”羽夫人说到此突然心中一动,惊喜的转向天子说道:“王上,你看这样可好——歙儿是王后独子,可否在各大诸侯国中物色一位公主予他为妻?”
天子端到口边的一杯酒突然停住了,放下玉爵后好一阵才说道:“夫人是说让歙儿与诸侯联姻?”
羽夫人一脸期盼的望着天子点点头,未说话。
天子却转头看着舞池,过了许久方自语道:“与诸侯联姻……”只是这次说这句话时面上有了几分为难之色。
羽夫人见状面色一黯,想起一事,脸上顿时浮起两分怯怯之色,过了好一阵才鼓足勇气小心问道:“臣妾是否不该说让歙儿与诸侯联姻的话?”
天子未理会羽夫人,只怔怔望着舞池发愣,似有所思,又似心不在焉。
羽夫人望着天子,脸上的怯色变成关切,也不再说话。
场中舞乐依旧,却已没了热闹之感,反倒肃然沉重起来。
凤岐朝堂皆知,王子与诸侯联姻乃是此代天子最忌讳之事,当前已成婚的几位王子也无一人与诸侯联姻。
天家与诸侯联姻本是一桩多赢之事,本代天子如此忌讳还要从上任天子之事说起。
上任天子在位时,本代天子论才论德,论长论嫡,皆无继承王位之理。当年争夺王位最激烈的是王长子与王三子,最终王三子以才德获封太子之位。王长子气愤不过,一怒之下竟联手与之联姻的富硕徐国杀了王三子,进而又带着徐国之兵攻进凤岐王宫,逼迫自己的父王让位。最终,王长子的叛乱被平息,参与其中的各位王子也是死的死,伤的伤。倒是本任天子当年只喜风花雪月,未参与那场争斗,反倒毫发无损的存活了下来。不久之后,忧愤交加的老天子撒手西去,当今天子算是渔翁得利,最终继承了大安王位。
天子当初虽未参与那场王位之争,却是亲眼目睹了其中的惨烈,此后天子对王子与诸侯联姻之事忌讳莫深,甚至对王子参政、立太子之事也一直不愿提及。大臣们皆知天子怕的是当初的宫廷内乱再次上演,所以也就无人去说这些事。
“王上,天色已不早,可要先回宫歇息?”又过了许久,羽夫人关切问道。
天子闻言转头看了羽夫人一阵才似清醒过来一般应道:“让她们先下去。”
羽夫人赶紧摆摆手,舞姬乐师们很快退了下去。
“王上,臣妾不该说让歙儿与诸侯联姻之事,还请我王责罚——臣妾会尽快在凤岐城中为歙儿物色一门亲事。”羽夫人又怯怯说道。
天子听后长吁出一口气,好似要将心口的块垒全呼出来,过了半响才应道:“大安立朝伊始,已有与诸侯联姻之事,夫人不必为此事自责——这世上,只要有心,除了联姻,凤岐还有许多通往各大诸侯之路——天色已晚,夫人也早些歇息,寡人还有政事未完,今夜就不留在夫人宫中了。”
直至天子一行人去了许久,羽夫人才长长舒出一口气。今日这出戏唱的她很是疲惫,天子走了,她也要松口气好生歇息了。
高穆战今日下午到宫中探望羽夫人,母子二人商议了两件事。
一是眼下城中事关高穆战为冰瓷争风吃醋的传闻必定会引起天子的疑虑与不快,该如何打消天子的这种疑虑与不快。
二是愝梁今日上午的一番话已在天子心中种下不安的种子,要如何让这种子发芽长大,进而加深天子对高穆歙的疑惧。
第一件事今夜算是大功告成。第二件事今夜算是勾起了天子深埋心底的往事,至于天子对高穆歙疑惧到何种程度眼下还不好说,要看接下来几日天子的行事方才知晓;不过听天子最后一句话,愝梁下午虽只是一番信口开河,不过高穆歙通过喜鸣与各大诸侯来往之事应该已深植天子心中,且天子对此事很是不满。
自高穆战生下来,羽夫人已有扶持自己儿子为太子之意,不过想到天子对立太子之事忌讳莫深,羽夫人只敢将此事深埋心底,不过却一直在暗中为此事铺路。
二十多年来,羽夫人一边保住自己容颜不衰,一边用尽心思讨天子欢心,做一个善解人意、不争不抢、貌美如花的好夫人。羽夫人不仅在面上与王后相处甚好,就是与陈美人之类甚得天子宠爱的年轻美人也相处甚好,对高穆歙一干非己出的王子也是呵护有加,还要将高穆战教出天子喜爱的模样,同时还要得到愝梁等朝中大臣的信任,却又不让天子有疑虑之心,如此总算换来天子的长宠不衰。
高穆战日渐长大,羽夫人逐步看清,高穆战太子之位的最大威胁只有高穆歙。只是有王后在,她不敢轻举妄动,毕竟天子与王后虽早已不再卿卿我我,却依旧是相敬如宾。
后来,天随人愿,王后竟早逝,羽夫人方借着关切之意开始挑唆天子对高穆歙的不满,进而让父子二人越走越远。
王后刚去世之时,对母亲的百般隐约早已心痛不已的高穆战曾提议干脆趁着高穆歙外出游历之时一不做二不休,深知天子心性的羽夫人只说,要是有王子突然莫名死去,本就是惊弓之鸟的天子必定会疑心所有成年王子,甚至引得天子血洗凤岐。再说当今朝堂军中,忠于天子者依旧不在少数,就算高穆战在血洗中存活下来,最后结局如何实在难料。羽夫人以为,最好就是挑唆天子将高穆歙踢出凤岐,让父子二人彻底反目,如此太子之位最终必定落入高穆战手中。
第一百四十八章 鹿死谁手(二十七)()
昨夜天子从雅乐宫回到自己宫中,彻夜辗转难眠,一时是愝梁的话不时回响在耳边,一时又是当年血腥的王宫内乱历历在目。
今日早朝,天子听着底下臣子禀事,双眼却在老边贤与愝梁脸上扫来扫去。
老边贤双眼坦荡,一脸正气。当年内乱,老边贤一直坚定站在父王一边,后来又力保自己登上王位,难道他会与歙儿一道联手各大诸侯……天子暗自摇摇头,将‘乱政’二字摇出脑海。
愝梁一脸肃穆,眉眼间却总有两分奸滑,行事也少了铮铮铁骨之气,难道他竟敢编出此种谎言哄骗自己——不过以愝梁心性,断不敢在此种大事上胡乱编造。再有,那番话与近日各方走势甚是吻合,愝梁即使有夸大,其中起码也有七八成是真。
散朝后,天子将老边贤与愝梁召至王宫大书房。待三人坐好,天子直接说道:“今日将老大人与少宰大人召至一起,是想商议立我大安太子之事。”
老边贤与愝梁听得一怔,随即一阵面面相觑,两人实在未想到天子今日要说的竟是此事。
天子见两位大安重臣半天不说话,只好又说道:“寡人近日常有心力不济之感,深恐有一日突然就随王后去了,想着也该是立太子之时了。”
愝梁听到此瞬间回过神来,赶紧起身躬身拱手说道:“我王正值壮年,身康体健,实在不该有此忧虑,更不该因此事而急于立太子。”
老边贤跟着起身拱手说道:“老臣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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