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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京宫情史-第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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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和谁说了?”
萧邑沣的眼泪“吧嗒”掉了一滴在面前的奏本上,抽噎道:“就……就是和叔公他们……”
完颜绰强忍着怒火,笑着哄劝他:“好呢,就这么告诉我。叔公他又说什么了?表情怎么样啊?”
萧邑沣简直有种想逃出去的冲动,母后的声音这么柔,但他听得出其中的危险,他左顾右盼,熬了一会儿说:“我要尿尿……”
完颜绰一把抓住他,尖利的指甲掐在他娇嫩的小手背上:“说完再去尿!”
小孩子终于“哇”地一声大哭起来,随后,小皇袍的下摆也湿了,散发出一股尿臭味。完颜绰狠狠甩开他的手,心里作恶,捂着嘴有些想吐,面上的表情她自己看不见,但落在小皇帝的眼里,母亲一脸极其厌恶的神色,不住地别着头挥手:“多大人了还尿裤子!赶紧离我远点!”
萧邑沣又羞又臊,又害怕梦里那些情景成真——母亲有了弟弟,就不要他了!他害怕地张开双手想到完颜绰怀里去,完颜绰却护着肚子不停地挥手:“走开走开!我闻不得你身上的味!”……
她随即叫人把萧邑沣软禁在宣德殿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查清宫里泄密的人。她身边的贴身宫女,传递消息的小宦官,还有小皇帝最亲近的保母,都在宣德殿后殿的院子里杖毙。凄厉的呼痛声传到萧邑沣的耳朵里,他先是捂着耳朵无声地哭,但是他最亲近的保母在惨烈地哭喊,在杖声的间隙里叫痛,在一声一声地呼唤着:“陛下,你救救奴吧……给奴一个好死吧……”
人们看到,萧邑沣撞开门,撒开腿往保母的身边跑,一旁的人急着去拦,小皇帝在结着薄冰的地面上“哧溜”摔了一跤,额角磕在地上,顿时一个口子,流出好多鲜血来,混着他流淌的眼泪,哭出来的口水和鼻涕,狼狈得不行。
大家七手八脚地扶萧邑沣,又是叫传御医,而萧邑沣甩开众人,直奔到完颜绰面前,抽噎着说:“阿娘……你饶了她吧!我不是故意和叔公说你有小弟弟的……叔公说:‘岂有此理,乱了皇室的血脉’,我也……也没敢告诉你……”
完颜绰惊怒不已,一甩手就抽了孩子一记耳光。打完后,看着他白皙小脸上鼓起来的指痕,还有头上口子上蜿蜒留下的血迹,被他手一抹,弄得一脸都是。她又不自觉地对血腥味敏感作呕,胃里翻腾着,心脏擂鼓似的跳,而脑子里还紧张地转动着:“要出事!要出事!”
作者有话要说: 各位亲圣诞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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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圣 诞 快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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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11。11()
完颜绰讲完这段往事,见王药微微皱眉的模样,不觉感到委屈:“你是不是也心里怪我?”
王药没有正面回答,但盯着她的肚子说:“阿雁,我有些地方和你很像,明知道做不到,也想去试试,有的时候会伤害到无辜的人,使无辜的人伤心。比如我偷回应州那次,被赵王和李维励拿住软禁的时候,晚上面对着黑漆漆的窗外,心里就在想,你对我多么好,多么真心,可是我却负了你,你又该有多恨我,多怨我……”
完颜绰咬着嘴唇,一脸怨恨地看着他,等他喟叹完,她却幽幽地说:“所以,你是要告诉我,沣儿待我,一直孝顺有加,可是我却像你似的,也辜负了他?”
果然一点就透。王药苦笑着,爱惜地抚摸着她的小腹:“我能够理解,孩子童言无忌,也不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把你陷入了被动中。你又是个越挫越勇的性格,既然和萧家的王侯近乎撕破脸了,那么,不能等到他们准备万全再动手,务必要先发制人。所以请完颜大人做戏,哄得几位叔王自以为众望所归,在没有计划周详时就裹挟禁军动手。却不知里外都安插了你的人,加上我和耶律将军往救及时,让那些有异心的全数被擒,把朝中清洗得干干净净。”
完颜绰笑道:“你看得真准!空下来的南院两个位置,你想要哪个?剩的一个就留给耶律延休。”
王药缓缓摇摇头:“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你把自己,同时把我和孩子都推到了风口浪尖上,让我们只有两条路可以选——不是登上顶峰,就是摔下悬崖。阿雁,你以为是为我们好,但你连选择的机会都没有给我们。”他的手没有离开,却抬眸看完颜绰惊诧的神色,口中严正地说:“你好自私,爱得好自私!”
不出意外的,他的脸上挨了她一个耳光,脸上才褪掉的一抹紫色又隐隐约约地出现了。完颜绰已经垂下泪来:“王药!你别给脸不要脸!”
“阿雁,我宁可继续做你帐下的奴隶。”他露出令完颜绰气到发抖的尖锐嘲讽神色,“让这个孩子,是奴隶的孩子吧。”说完,取出号令军伍的虎符递到她面前案上,脱下朱红色的观察使朝袍丢在地上,起身离去了。
“混蛋!”她气哼哼地骂,然而那人头也不回。
“叫……耶律延休来!叫他来!”完颜绰咬着牙根,遏制发抖的声音。
王药已经揭开帘子,这时才回眸望了她一眼:“我不走,我在外头等耶律将军。不过你最好先去前朝把叛党处置一下,就按你说的,杀鸡儆猴,威慑在京和在藩地的掌权藩王。同时,我也建议你给大家一颗定心丸:陛下是萧氏正统,母亲出身高贵,他自己年纪虽小,也算仁德智慧,因而万无废立之说。宫里乱传谣言的人已经毙杀,宫外谁要再传这样的话,也一例毙杀。”
完颜绰无言反驳他,只是心里遏不住的气愤,她下意识地捂着自己的肚子,想着里面这个小生命是她的至宝,却为什么得不到承认?她心里转不过弯来,又气又苦,想想前朝也耽误不得,叫一声“把他捆上!”之后只能甩手去处置那些要务。
却说众臣心里惴惴,等了好久都不见太后的身影,都开始窃窃私语起来。此刻,终于见后面的帘子一掀,那个身着紫色太后朝服的熟悉身影缓缓进来,举手投足与叛臣逼宫前也没有大的不同,众人这才收起各异的心思,捧着笏板倒身下拜,被捉拿的几位更是面如死灰。
完颜绰不知怎么的,脑子里盘旋的尽是王药的话,原本已经思量好的主意不知怎么又动摇了。她在珠帘之后准备坐下,透过绿色琉璃帘珠,看见萧邑沣从御座上回过头来。小家伙是不记仇的年龄,只见他大大的眼睛,长长的睫毛,颊边露出两个小酒窝,轻声喊:“阿娘,开始了吗?”
完颜绰心里突地涌起一阵母爱,以及一些难以言述的愧悔,她揭开珠帘到了前头御座旁,突然弯腰抱住萧邑沣的脑袋,情不自禁就恸哭起来。
“儿啊,我一点点看着你长大,一点点教你读书、认字、骑射,恨不得把为君的道理和方法一点点传给你……”她哽咽着哭诉,“我们孤儿寡母吃了多少辛苦到了这一步,却是谁要离间我们母子?阿娘心急打了你,却有人要寻这样的罅隙,找这样的借口,图谋不轨!”
众臣猝不及防。然而女人的泪水真实不虚,唠唠叨叨说到养儿的每个细节,说到他们在这个位置上的艰难挣扎,又见小皇帝也扁了扁嘴,抬手为母亲擦眼泪,说“朕已经不疼了”,然后自己也放声哭了起来。但凡是人,也没有不动容的。
加之完颜速第一个颤巍巍地跪下来,带着哭腔对女儿和外孙说:“请太后节哀!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母之教子,纵使加以鞭捶,也是有度的。《颜氏家训》中说:教育孩子当‘以疾病为谕,安得不用汤药针艾救之哉?’太后要成就陛下为一代圣君,岂能不严?”
这一条,他们一唱一和已经把戏唱得极其漂亮了。接下来就是处置叛乱的人。但凡叛乱,若无说辞,就铁定了是乱臣贼子,此刻,下面绑缚的几个已经面如死灰。完颜绰哭过一阵,拭了拭眼泪,温柔地又替萧邑沣擦脸,转头道:“陛下友爱,先就说什么‘封王’的话,八字还没一撇,暂且不谈。但是,把罪责加在我的头上,也未免太过分了!仅就这一条,断不能恕!”
她一手温情地揽着萧邑沣,一手却凌厉地指向朝堂角落里绑着的一堆人:“宫里乱传谣言的宫人已经全部毙杀,为的是正宫规。而皇叔几个年迈昏庸,不小心就为人蒙蔽,作为长辈,我也不好指责你们。我只是特要问问南院的几位重臣,构陷我有何居心?”
南院枢密使,原是匆匆简拔上来顶替王药的位置的,此刻尚有不服,张嘴道:“陛下年幼,被太后裹挟,敢问太后果真没有废立的意思?……”话没说完,完颜绰眼睛一眯,后面的武士是她一手训练的,自然明白太后的意思,手里的金刀反过刃来对那枢密使的牙齿一敲,顿时敲得他大牙断裂,一嘴血,说不出话来。
完颜绰暗自冷笑,越发揽住了萧邑沣,垂泪道:“儿啊,他们还说这样的话!”
萧邑沣眨了两下眼睛,下旨道:“叛乱不可饶。为首的几个,斩首示众,夷三族。”
他的小屁股被完颜绰轻轻掐了一下,便记起来似的又说:“几位叔王不知就里,免死降一级爵位,由家中世子承袭,几位叔王就在京里养老吧。”
不逼迫宗室到绝境,但也一层层剥夺他们的权力,还拿捏着人质不放走,同时享用着“仁义”的名声。完颜绰微微一笑,借着揾泪的时候掩了掩脸,不过,殿那头飘来的血腥味又钻进了她的鼻子,她顿时一阵反胃。
萧邑沣像感觉到似的,抬手顺顺母亲的胸口,轻声说:“阿娘,又不舒服了吗?可要先退朝?”
完颜绰噙着泪点点头,胃里不适,心里却庆幸:若是时机有所不洽,她现在的身子如此不堪,又怎么能处置好这样千头万绪的事?
平叛的事情总算圆满。她掌握先机,灵活用兵,用人更是巧妙:拿自己的父亲迷惑众人,又引耶律延休和王药回救,在叛乱火苗尚小的时候抢先扑灭,终于没有酿成大祸。退朝的时候,完颜速小心相送,到了分隔前后的御门边,低声道:“太后还是要说话算话。”
完颜绰怔了怔,看了看老父亲的神色,尤其是他瞥向萧邑沣的时候一脸愧色与怜惜,她顺着父亲的目光也看了看萧邑沣,孩子正好也抬头在望向她,手拉着她的袖子,睫毛上还带着泪珠,大眼睛里一点杂光都没有,畏怯而讨好地眨巴着。他也瘦了,额头上的伤口还留着一道疤痕。
完颜绰心里酸楚上来,想着小家伙在自己身边一直也是可爱可怜的模样,虽然不是亲生的,但就是养在身边的猎狗与猎鹰她都是爱护得小心的,何况一个亲自提携着一点点长大的孩子?
她只能劝慰自己:其他事以后再说吧,废立皇帝,必触众怒,还是要时机成熟才行。自己原先未免被狂喜和自负冲昏了头脑,这次叛乱也算是一个警示。她对父亲点点头:“阿爷放心,我对沣儿还是真心喜欢的。”话说出来,萧邑沣不由又靠了靠她的胳膊,满满的都是孺慕之思。
完颜速尚在将信将疑之间,皇帝和太后在宣德殿的后殿门口,他不经宣召也是不能随意进入的。不过在门口,却能看见王药被捆着跪在一棵树下,模样倒也淡定,耶律延休一脸手足无措的傻相呆站在旁边。“阿雁,这是……”
完颜绰也看到了里头的场景,一时五味杂陈说不清自己的感觉,只是说:“他顶撞我,我要罚他!”
完颜速看了看她的肚子,嚅嗫着说:“既然有了他的孩子,你还是……”
完颜绰脸微微一红,低声回道:“我知道。”
第104章 11。11()
父亲离开,完颜绰走进门里,手一挥,门扇“吱呀呀”阖上了。王药和耶律延休都抬头望着她的方向,看着她一步步过来。
萧邑沣眨巴着眼睛,没敢恣意飞奔过去,而是拽拽完颜绰的衣袖:“阿娘,我仲父他怎么捆着?”
“犯错误了就要挨罚。”完颜绰说,“你如此,他也是一样。”
萧邑沣缩了缩脑袋,大概是考虑了一会儿,又悄声问:“犯的错不大,能不能罚轻点?”他大约想起了日日陪伴他的保母再也不在了,突然又紧张又害怕,眼睛里盈满了泪水,又小心地摇了摇阿娘的衣袖,结结巴巴说:“可别……可别……”
完颜绰之前的怒气已经消了一大半,转过头对他说:“好,不打死他,最多打个半死。皇帝近日上朝也累了,回房去休息。”这是气话,她斜乜了一眼王药,他果然有些好笑的模样出来。
而萧邑沣觉得“打得半死”也不好过,他有心要帮王药,嘟着嘴说:“我不想休息,我要在这儿看。”
完颜绰厉声道:“不想休息,就到后苑练射箭!”言出必行,立刻有宦官上前抱着小皇帝,萧邑沣只来得及说了一句:“仲父!我阿娘在生气,你小心啊!”就被连哄带骗地抱到后苑去了。
王药不由冁颜一笑:“陛下真是好孩子。”
完颜绰登时想到他先时嘲讽她“自私”,说得那么不客气,刚刚平下去的火气又“噌噌噌”涨上来了。她到耶律延休身边,一把拉出他掖在腰间的鞭子,鞭梢指着王药说:“你既然不要当观察使,要当奴才,这里有你一个低贱奴才评价皇帝好不好的份儿?”说到气的时候,一鞭子就下去了。
王药眉一皱,牙关一紧,他之前自作孽,把朝臣用的朱红棉服给脱了,此刻穿得单薄,又冷又吃不住劲,夹衣顿时被抽破了,绽出里头絮的薄丝绵。他缓了一下,见完颜绰死死捏着鞭子,举在半空,犹豫着要不要再打,便说:“你身子不方便,用这么大力气不怕动了胎气?真是,不懂照顾自己!”
此刻,这含着温情的话在小母狼听来是火上浇油啊!他这是批评自己呢,还是嫌弃自己?还是干脆故意激将讨打,以让自己后悔内疚?她简直泪花都要迸出来,死死忍着,把鞭子往耶律延休怀里一丢:“我力气小,你给我接着抽他!打不晕他就不算完!”
耶律延休一改往日令出必行的样子,捧着怀里这一卷鞭子面有难色:“太后,王观察这次立了大功,还是……还是饶他一遭吧。”
“你不是想揍他吗?”
王药说:“耶律将军想和我像男人那样狠狠打一架,这样子揍我,他胜之不武。”
还敢油嘴滑舌!完颜绰觉得自己的情绪不大受控制,夺过鞭子狠狠地抽了上去,这一下落在他脖子上,是毫无遮挡的地方,下手也狠,顿时一道血印子,狠到她自己都忍不住想哭。“混蛋东西!”她骂着,希望他能求饶。可惜他认命似的一声不吱,闭着眼睛,连牙关都是放松的。
他脖子上皮肤渐渐裂开了一点口子,鲜血像朵花儿一样,在他白皙的皮肤上绽放开来,流到衣领上,素净的领子顿时染红了。他怎么会不疼呢?他也是血肉之躯呀!完颜绰想象着他肌肉的弹性,他温暖的肌肤,以及皮肤下边儿血脉流动过的生命力。
撑不住的是她,完颜绰的眼泪,几乎要溢出眼眶。她死死地忍着,不让自己作为太后的尊严荡然无存,别过头道:“自找的!”又对耶律延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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