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婢-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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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严夫人见她这副天真模样，苦笑了一下说道：“这咱们府中剩下的银子却是还有，也并不算少，可是现在情势如此，母亲总得给你哥哥留下置办聘礼，给你留下置办些嫁妆的银钱才是。”

　　　　“到了京城之后，虽然母亲已经寻好了落脚的地方，可是路上要花费的银钱和平日里的吃食，哪一样是不要银子的？你父亲如今遭此事情，母亲要再不给你们留些银钱，这样只进不出，岂不就是就要坐吃山空吗，不是吗？现在若不着点，否则到时候你的聘礼太过微薄，岂不是要叫旁人笑话？”

　　　　严馨茹听着严夫人说的，言语之间，也明白了府中的情况只怕真的是不好了，不过在她听到聘礼二字的时候严馨茹便是变了一番神色。

　　　　她眼中带着怒火，愤愤的朝严夫人说道：“母亲，我原来以为孟家是个好人家又与咱们家有所交情，想来应该是不错的。可是父亲出了事，不是一样退了亲事与旁人没有半分不同，一样的落井下石，退了亲事也好，省的嫁进这样的人家。”

　　　　严夫人拍了拍严馨茹，并不如同她一般因此而愤愤不平，反而很是平和的对严馨茹说道：“这乃是人之常情罢了，你也不必这事如此生气。”

　　　　“可是母亲，他们就这样，这样退了亲事，这不是明摆着看咱们家不如以前了，就这样急匆匆的来退亲，这不就是拜高踩低，出尔反尔吗！”严馨茹依旧气恼的说道。

　　　　“那你想他们怎么样？与咱们一起共患难，即使知道有个权势不小的人与咱们府中不和，也要冒着这样的危险将你娶回孟家吗？”严夫人抬眼反问道。

　　　　“这，可是母亲，这……”严馨茹怔了怔，想要反驳却说不出什么来。

　　　　“好了，娘知道你在生着这气，可是你也得想一想，若是反过来，孟府这样，咱们可能那样待他们？还能将你嫁过去吗？”

　　　　“那有何不能，我也并非像他们一样出尔反尔。”严馨茹听了严夫人这话心中微有松动，嘴上却是依旧不满的嘀咕道。

　　　　“要真的是这样，就算是你能做到如此，娘也是绝不会让你去的，此事并非是件简单的事情，其中的牵扯甚多，能不沾染上就不沾染上。”严夫人说道此处，想起了眼下严府这一番分崩离析的场面，不由得微微叹了一口气说道：“自然了，旁人也是如此想的。既然咱们自己都做不到如此，又何必强求了别人。虽说孟家此事做得有些不大地道，可也算是事出有因，不能完全的责怪他们不信守承诺，毕竟这事也是叫人能理解的。”

　　　　“再者说了此事也未必是件坏事，眼看着如今的情势，只怕就算你嫁了过去，娘也要担心你会不会在孟府中受委屈，受欺负。”

　　　　“这天下的儿郎多的是，且等到了京城之后，娘再给你找一门更加好的亲事，就算眼下不如以前了，可是咱们也要比寻常人家好多了，再者我们馨儿生的如此白净清秀，还会没有人要吗？”

　　　　话说至此，严馨茹听后也便不再计较孟府退亲一事，转而问道：“可是母亲，若是咱们到了京中之后要住在何处啊，我可不大想与舅舅，舅母住在一处，而且他们大抵也不会叫我们留在家中住下。”想起舅舅，舅母，严馨茹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这你倒是放心，母亲既然能带着你去京城，自然是将一切都想好了的，前些年，我曾托人在京中买了一处宅院，此处的地契在我名下，并府中，而那处宅子，虽是不算大可也是五脏俱全的，到时候，咱们且住在那处即可。”

　　　　“那就好。”严馨茹想到不用与舅舅一家人同住在一起，心中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实在不是她太过矫情，只是前两次进京去探望外祖，外祖母的时候，他们一家子给严馨茹留下来太过深刻的印象，以至于她现在还记着。

　　　　当然，必定不会是些好印象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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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七章（）　
“母亲，父亲真的回不来了吗？”严馨茹咬着下唇，思来想去，忍不住又问了一遍。

　　　　严夫人默然不语，轻轻的摇了摇头。

　　　　严馨茹面上也是如同严夫人一样，可心中到底还是思绪百转的。

　　　　就算知道了以后该如何生活，该去京城，该如何还要如何。

　　　　严馨茹心中还是难以接受这事，那到底是她的父亲啊。

　　　　可偏偏思来想去，她一个闺阁女子到底是做不来什么能够帮上忙的事情，故而便也沉默起来。

　　　　或许她唯一能帮上忙的事情，便是老老实实的听母亲的安排吧。

　　　　严夫人看着严馨茹沉思着，便知她想着严老爷一事，严夫人有心劝慰两句，可话到嘴边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她做了最稳妥的选择，却也心知，这样多少有些弃严老爷不顾的意味。

　　　　但是她若不这样又能如何，她一个久居后宅的妇人，虽说严府是本地大户，也她倒也是没有那样的眼界和手段能够救他出来，能够阻止严府的倾倒，能够让一些如原样。

　　　　她能做得，只能是像眼下这样，作为一个母亲，离开晋城，保护好自己的儿女他们日后可以衣食无忧的生活。

　　　　至于别的她想不了，也没有空去想，毕竟就算是眼下这样的决定，也得让她因此而忙上好一阵子。

　　　　夕阳余晖落下，屋内仿若静止一般无人说话，无人动弹，严馨茹和严夫人的脸映着这泛着橘黄的光，显得模糊起来，面目不大真切。

　　　　而此时白日里躲在角落里暗色的阴影仿若得到了什么令一般，叫人感觉到越发的浓重起来，阴郁起来。

　　　　……

　　　　赵锦岚进了自己的屋内，喝了口水，便倾身在床上躺了下来。

　　　　这几日她可算是忙碌的，因为要与严夫人一同去京城了，若是就这么无声无息的就随着她们去了，难免有些不大好，因此赵锦岚就告知了露儿，和绿柳及几个平日里相处不错的人。

　　　　众人得了消息，自然是要相聚一番，说上一些话的，因此这几日赵锦岚无事时候便常常与这些人相聚一下。

　　　　这样一来，反而当时和夫人说这事的时候，赵锦岚也没觉得有什么背井离乡之感，可是和着她们聊了一聊之后，提起了往日的事情之后，赵锦岚的心中倒是有些升起了要离别的凄凉之感。

　　　　她在这晋城之中待了这些年，又在严府当了这么长时间的丫鬟，这里到底是有她许许多多经历过的事情，许许多多的回忆。

　　　　她躺在床上看着屋顶，想起了自己初来乍到之时的情景，那时自己刚刚被挑入严府之中，进了严馨茹的院子，那时碧枝，紫桐尚且还在府中，而自己也不过刚刚顶上了贴身丫鬟。

　　　　谁曾想时到如今，碧枝，紫桐都已不再府中，而严府也快要四散倾倒了她也没有按着自己最初的想法留在晋城之中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反而不久之后要和严夫人一同去往京城。。

　　　　当真是世事难料。

　　　　……

　　　　严府门前，一辆装潢寻常的马车稳稳的停了下来。

　　　　严苓茹下了马车，身后带着丫鬟急匆匆的进了府中。

　　　　因着是府中嫁出去的小姐，只说了一句自己的身份而严府又是如今的情况，倒也是顺利的就进了府中。

　　　　一路上遇见的丫鬟小厮都懒洋洋的，甚至还有些肆意打闹，见了她也没有所收敛，而一边的道路两旁也是无人收拾的样子，落叶杂物皆堆积在其中，她看着与往日大不相同的府中景象，心中又是惊讶又是无奈，想来府中将要败落这事是真的了。

　　　　不过想起临走时相公与公婆跟自己说的那一番话，她心中安定了不少，遂快步的向前走去。

　　　　见过了严夫人，与她说了府中眼下的情况之后，严苓茹便来到了自己生母赵姨娘的居所。

　　　　“苓儿，你回来啦！”赵姨娘站起身来，面露欣喜的，迎向严苓茹。

　　　　“嗯，娘，我回来了。”严苓茹点点头，双手被赵姨娘握住，和她一起进了屋内，并肩坐了下来。

　　　　刚刚坐稳，就听得赵姨娘语气急切且担忧的问道：“怎么样，严府这事有没有影响到你，你公婆和相公又是如何说的，有没有因此待你不好？”

　　　　严苓茹看着赵姨娘眼中显而易见的焦急之色，虽说她已为人母，可也还是赵姨娘的女儿，因为当了母亲才更能体会母亲待儿女之心之赤诚，之爱护。

　　　　她喉中有些哽咽便掩饰的轻轻的笑了笑，安慰道：“娘，你放心，我一切都好。”

　　　　赵姨娘叹了一口气，拍了拍严苓茹的手道：“你不用安慰娘了，就算我出不去这宅子，可也知道这不是一件小事，而你身为严府的女儿又怎么可能对你没有影响呢。”

　　　　严苓茹看着赵姨娘，语气柔和的温言说道：“娘你就放心吧，我说的是真的，前些时候因为有事，一家人去了外地还不知道府中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昨日回来了就知晓了这情况，原本我也是心中忐忑的，爹都被捉了，想来严府定是得罪了什么有权有势的人物或是被人陷害才会如此。”

　　　　“起初我也有些怕的，相公还好，他一向是待我好的，可是我怕公婆因此对我有了什么意见，怕他们会觉得我是严家的女儿会连累了府中。”

　　　　“但所幸公婆都是明事理，心肠好的人，他们说了，既然当初我嫁过去的时候没嫌弃他们不如严府门第显赫，家世富足，如今严府眼看着如此，可也不会影响了我在家中的。”

　　　　赵姨娘听后松了一口气，拍了拍胸口说道：“那就好，那就好，娘最怕的就是因此而连累到你，眼下这样是再好不过的了。”

　　　　严苓茹点点头道：“娘不用担心我，如今这样也该想想娘你日后该如何了，刚刚去了夫人处，看她的意思只怕是要带着五妹妹一起去投奔京城的娘家，这样一来，就顾不得府中其他的人了，虽说夫人是父亲明媒正娶的夫人，可是也没道理投奔娘家还要带着父亲的妾室和庶子庶女。”

　　　　“娘，不如你和我一起回府中吧，这样娘你也能时时看见宏儿。”

　　　　严苓茹本以为赵姨娘会答应的。

　　　　却没想赵姨娘听后摇了摇头，神色认真的说道“我不去，也不能去。”的！

第一百零八章（）　
“苓儿，严府都已经成了这样，你在夫家能如此已经是不错的了，娘又怎么能去给你添麻烦，叫你为难呢。”赵姨娘说道。

　　　　“这，这怎么是添麻烦呢？”严苓茹思忖一下，笑了笑道：“娘，你且放心吧。我都会给您安排好的，公婆都是讲道理的人，他们应该都不会说什么的。”

　　　　“不说什么，不代表他们心底里觉得你做的对。”赵姨娘看着严苓茹说道：“我且问你，这事你来时可与他们商量过吗？”

　　　　“……没有”严苓茹有些迟疑的答道。

　　　　“这便是了。”赵姨娘微微点头，语重心长的对严馨茹说道：“如今这严府是个什么模样，你清楚，我清楚，大家都清楚。”“这样的情况便是等同于你失了娘家一般。你怎么还能这样草率呢。是，虽然你夫家上下的人都还不错，可你却更不该因此在这时候去添给他们麻烦，这样的情势下，能容下你尚且还好说，可要是在府里容下一个严府的姨娘就难说了。”

　　　　“娘，虽然您是姨娘，可也是我的生母，这是女儿应该做的，待一会儿回去以后我就去与他们商量。”

　　　　“就算是他们不赞同此事，你也还是要如此行事吗？”赵姨娘问道。

　　　　“嗯。”严苓茹看着赵姨娘点点头。

　　　　“糊涂！”赵姨娘皱着眉说道：“我最担心的就是严府这样，你有没有受到的波及，眼下你好好的娘才能放心安稳，你可莫要因为我住在那里的小事，凭白的惹出这么些事端来。”

　　　　“可是，娘……”严苓茹还想说些什么，刚开口就被赵姨娘打断了话“这件事情，你就不用再说了，就算你都安排好了一切我也是不会去的，你要是想叫娘安安稳稳的，心情顺畅的过这日子，这事你就给我忘了，别再想起来，动念头！”

　　　　赵姨娘为人向来都是温和缓语的，寻常也甚少与人发生争执，吵嘴，这是府里都知晓的，而今日因为此事她语气如此果决，坚定的拒绝了严苓茹，严苓茹便心知她已经铁了心，不会跟自己回去的，便也想了想，最后妥协的点点头说道：“好，既然娘如此说了，那这事我便不再提了。只是这严府以后是待不下去了，娘日后的居所去处，还是得我去打点操办，这点娘你可莫要再不同意了。”

　　　　这事赵姨娘又怎么会不同意呢，本来之前的那一番话就是因为为着严苓茹着想才那么说的，眼下看着严苓茹如此孝顺的模样赵姨娘心中也是十分的妥帖，她看着严苓茹笑了笑道：“好，娘同意。”

　　　　她拍了拍严苓茹的手，缓缓说道：“其实啊，娘都这把年岁了，住在哪里又有什么分别，关键是你把日子过好了，娘也就没什么不放心的了。娘知道你孝顺，可是娘也不用你因此搅乱了自己的日子，你和宏儿都好好的，看着你们好，就是对我最大的孝顺了。”

　　　　感觉的手掌之上的温暖，仿佛回到了小时候一般，那时也是和现在一样，她听了下人们的话，埋怨着父亲待娘没有旁人好，赵姨娘也是像现在这样温言的劝慰着她，叫她先考虑着自己，不用管父亲是怎么待她的。

　　　　严苓茹眼眶泛起微微红色，她笑了笑的说道：“娘，你就放心吧，我一定会好好过这日子的，绝不让您担心。”

　　　　……

　　　　此时

　　　　严馨茹院内

　　　　树上的叶子依旧绿着，不知躲在何处的蝉也依旧在叫着

　　　　绿柳已经换下了一身严府丫鬟的装扮，穿上了自己平日里的衣服，她背着一个包袱，朝院外走去。

　　　　赵锦岚跟在绿柳身边，一样沉默的走着。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已经能看见严府的小门之时，绿柳伸手接过赵锦岚手中帮她提着的包袱，对赵锦岚笑了笑道：“那，我这就走了。锦岚你自己多多保重，京城路途遥远，你千万小心。”

　　　　“好。”赵锦岚颔首道：“绿柳，你自己也要好好保重。”

　　　　“嗯，好。”

　　　　两人说道此处便皆是沉默了起来，她们一同在府中伺候着严馨茹，这几年关系也是越发好了起来，本以为这离别之时会有许许多多的话要说，可谁曾想到了此事此刻的情形之下，一想到两人就此很可能再也没有相见之日了，便一腔的话都堵在了喉咙之中，吐不不来。

　　　　赵锦岚看着绿柳，抿了抿嘴唇然后走上前去，伸出双手抱了抱绿柳。

　　　　绿柳见此含笑着伸手拍了拍赵锦岚的后背。

　　　　赵锦岚松开了绿柳，绿柳看着赵锦岚想了想说道：“我以前从来都没有想过严府有一日也会这样。”

　　　　赵锦岚也点了点头，轻声道：“我也是没想到。”

　　　　“不过绿柳，此事倒是更加叫我明白了，这世事还是得依靠着自己才是最为稳妥的，依赖别人终究是将自己的命运掌握在旁人的手中，自己没有半分把握。你瞧着后宅的那些姨娘，妾室，平日里一个个大多是都是娇贵的，一点粗活都不碰的，可眼下严府这样了，老爷这样了，她们那些安逸舒适的生活也就随之烟消云散了。”

　　　　“绿柳，你可要切记，日后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都要能叫自己留有余地，至少能有银子吃的上饭，供得上日常的花销。”

　　　　“切莫将自己置于束手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