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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流而上-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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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姐一听,立即乐了,眼角眉梢都是笑意,伸手算了算日子,更是笑容满面。又扯了韩先生,问他:“舅舅,这个月末可有三天休息呢,我廿八下晌去,初一回来?”
“哈哈,这小丫头,不要舅舅了?”韩先生见元姐这般猴急,就笑了,“且看你二舅母怎么安排吧。”
元姐嘿嘿的笑,道:“也是。”说着不忘提醒林赞,“表哥别忘了和舅母说哈。”
林赞自然满口答应。三人又说了一会,林赞便回去了。
有了这件事,元姐这两天都笑吟吟的,连院里的人都跟着她轻快起来。
待到去上女学,她也无甚不高兴的了。这几日,丽姐虽然也有时候说些不中听的话,可耐不住元姐心情好,并不与她计较,她大概也觉得无甚趣味,两人倒还相安无事。
约莫上了半个月的学,元姐觉得比刚开始的时候好多了。回想起第一天上学,丽姐要手撕她的模样,元姐都禁不住有些想笑。如今,她与丽姐井水不犯河水,和嫦姐、芬姐也能说笑两句,连蓉姐也跟她示好,再加上季家姐妹,元姐总算觉得,女学还是不错的,比日日闷在家里强上一些。
前几日,她还应了蓉姐的邀约去了趟周家。周家处处却和他家的绸缎庄子不同,倒是显得古朴清雅,难怪蓉姐是这般性子。周家人口不多,蓉姐还有个哥哥,一共四口人。
周太太也像蓉姐一般,清丽雅致。她倒是和王大太太出身相似,都是官家女儿,不过个人气韵却全然不像。元姐在她家倒也宾至如归,对周家感觉很是不错。
珍姐之前也跟她提了提各家的情况,元姐大致都有个了解,除了杨家好像乱了些之外,其他都还算好。
果然,她这一日来学里的时候,芬姐就没来,元姐不知是何情况,可也没见有人提及,不由心下疑惑。
课间休歇的空当,元姐悄悄问了珍姐:“芬姐怎么没来?”
“你竟不知?杨家昨日都乱成一锅粥了,她还伤了手,怕是要养些日子了。”珍姐边说边唏嘘。
元姐一听却惊了,她可一点都没听说呢,姑娘家伤了手可是大事,于是赶紧问道:“这是怎么回事?你快跟我说说。”
“我也是今早才知道的,这事可复杂着呢。芬姐的嫡长姐,芸姐姐,昨日回来了。去年年底的时候,芸姐姐刚生了儿子,如今抱了孩子回娘家呢。”
“这事说来也巧,芸姐姐刚进门,就听见一个新买的小丫头在那说话,说什么舅爷在厅里要喝茶,嫌家里的不好,让管事出去买。”
“芸姐姐一听,以为她舅舅竟然来了,心下欢喜,急着就往厅里去。进了厅一看,哪里是她舅舅,座上坐的可不正是余姨娘的娘家兄弟。”
这回连着元姐也倒抽一口气。姨娘的娘家兄弟哪里是正经亲戚,还登堂入室,连她都知道这事不能轻易揭过去了。
第二十四章 闹剧()
杨家委实乱了些。
杨太太只生了杨芸一个女儿,并没有嫡子,还13纳了两房妾,也无甚消息。之后杨老爷在江边遇到了唱小曲的余氏,二人一来二去的,倒是相投。后来杨太太知道了,觉得能栓住男人的心也是好的,就把余氏买了回来。
这余氏倒也争气,没多久就怀了孩子,也就是如今的杨家大少爷。后来余氏又生了一儿一女,女儿便是芬姐。如此一来,渐渐地就不把杨太太放在眼里了。
得亏杨太太的这个亲生女儿厉害。她娘家离得远,在武昌城还要往南,也是行商人家,一般也指望不上,只这个女儿能撑起半边天。杨太太大概是觉得自己没有亲生子,无甚底气,跟余氏说话总是客气有余,气势不足。杨大小姐就不一样了,正经的嫡长女,又得杨老爷的宠爱,娇纵泼辣,压了余氏不少年。
可前两年,杨芸嫁到了郧阳,等闲回不了娘家,这下余姨娘可翻了身,连杨太太都退居一射之地。
现下杨老爷带了杨大少爷去了江南采买茶叶,家中没了最后的压制,连余姨娘的兄弟都能登堂入室了。
如今杨芸回来了,还是抱着儿子回来的。若只是听说此事也就罢了,可如今被杨芸撞了个正着,连元姐都想赶紧知道接下来会怎样。
珍姐也不吊她胃口,接着说:“芸姐姐岂是能忍的人。她想着,她这几年不在家,母亲还不知道被余姨娘折腾成什么样呢。当下就让家里下人把余姨娘的兄弟给绑起来,要拿他开刀。”
“家里的下人都傻了眼。余姨娘的兄弟在这儿充大爷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连太太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们哪里敢绑他?”
“芸姐姐一瞧,她竟然连下人都使唤不动了,气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派了自己的人手抓住余姨娘的兄弟,说要移交官府,告他私闯民宅。”
“可这位所谓的舅爷也猖狂得很,只‘大少爷’、‘姨奶奶’地叫,还说芸姐姐不过是出了嫁的女儿,哪有插手娘家事的道理。”
“我听说,芸姐姐的脸都气红了,直奔正房就去了。杨太太本就估摸着芸姐姐近日会回娘家,这边听说女儿到了家,正欢喜呢,却见她奔了里屋就去,翻了个什么东西拿在手上,连句话都不说,又跑了出去。”
“杨太太还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呢。这边芸姐姐奔回了厅里,喊了下人,让人去把牙婆叫来,拿了余姨娘的身契就要卖了她呢。”
“啊?”元姐听着都惊呼了出来,“那不更麻烦了?“
“可不是,余姨娘和杨芬得了信儿刚过来,还没进门就听见芸姐姐说要卖了她,吓得腿都软了。”
“那杨芬呢?她怎么受的伤?”元姐急问。
“听我说呀。杨芬哪里见过这等场面,这几年芸姐姐不在,她在家都是说一不二的主儿。她见芸姐姐手里捏着余姨娘的身契,上去就要抢,芸姐姐也不是吃素的,姐妹二人撕作一团。不过杨芬又瘦又小,哪里抢的过她姐,二人打烂了花瓶不说,杨芬还被一把推在地上,被碎瓷片把手给割了。”
“噫,这还能善了?那怎么办了呢?”元姐听着,都觉得实在是乱,乱成一团麻。
“这不是杨太太也赶来了么。两方都有错处,姨娘的兄弟可不能当亲戚走,芸姐姐也不该推了自家妹子,可不得各退一步?杨太太一向好性儿,估摸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两边都好生劝了。又叫了大夫来给杨芬看手,卖人的事也就不提了,余姨娘的兄弟趁着乱也赶紧地跑了。”
元姐听完,真真傻了眼,这可真是场大大的闹剧,她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那杨芬还怎么上学?”元姐本来想问,杨芬还怎么好意思上学,后来觉得这话说出来不好听,只能隐了中间几个字。
“那有什么,谁家还没个这些事儿?”珍姐说着,撇了元姐一眼,“也就你当回事了。”
接着,珍姐又把王家大太太和老太太为着丽姐大哥的婚事,斗了两年法的事说了。
元姐听了更是觉得出奇,都争成那样了,该怎么相处?何况婆媳之间,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想想都膈应。她倒不瞒心中所想,直接问了珍姐。
珍姐听了,哈哈大笑:“哎呦呦,这才哪到哪,都似你这般,早就天下太平了。”说着,又盯着元姐笑了半天。
“你笑个甚?大家都心知肚明的,多尴尬。”元姐见她笑,扯了她。
“还不好笑呀?你呀你。“珍姐又笑了,还点了元姐,“他们都是暗地里过招,明面上谁都不认的。就算像杨家一样,都上手了,最后说一句都是误会,还是一家人呀。”说着又撇了元姐,“面儿上过得去就行啦。”
珍姐好歹主持过中馈,这点见识还是有的。她的话让元姐想了半天,回家还是原原本本的都告诉了韩先生。
韩先生听了也是笑,道:“我看珍姐说得很是对。大家族最讲究脸面,脸面过的去就行了,至于里子,大多都是你争我夺的,谁也不能因为一点子事,就关了门,不见人吧。”
“何况,还是那句话,就算你老老实实的,别人也会打上门来。就像杨家太太那样,性子软弱的,本来好好的姨娘也会猖狂起来,倒过来压在她头上。所以说呀,该是你的,你就得守着,还得守住了,不能怕,懂吗?”
元姐听着,好好想了想,又有些犹豫,低声道:“那这样天天你争我抢的,岂不是累?”
韩先生一听她这样说,就知道她这性子,还有得磨。说到底还是见的少,经得少了,只好继续给她打气:“也不全是这样,别人看你拿得起来,很多时候就不敢来扰你了,难道人家不嫌累?”看她若有所思,又道:“自己先得端的起来,之后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见招拆招即可。”
元姐又受教了,韩先生和珍姐说的这些话,又够她消化一段时间的了。
第二十五章 赶路()
??没几日,元姐便得了婧姐给她写的信,信里还附了张花笺,邀她廿八?13?月。
元姐接了信,乐的跳起来。赶紧拉了舅舅,问他怎么安排行程,跟不跟自己一起去。
“舅舅就不跟你一起去了,我晚两日,初一与你一起回来。”韩先生笑眯眯的道。
“那我怎么过去?可是做了马车,来得及么?”元姐问道。
“让付敬驾车带你去。上午下了学就回家里来,简易用些饭,然后就启程,约莫能在戌时之前赶到,不耽误进城。”韩先生安排道。
“付三叔驾车又稳又快呢,我最是放心的。那我去二舅舅家住,可有什么说辞?”元姐又问。
“这个么,”韩先生刚想回答她,又觉得也该让她自己琢磨琢磨,便转了话峰,“元姐以为,有什么好的说辞?”
元姐被这样一问,倒认真想起来。过了会儿,犹豫着回道:“若是说,远房亲戚过来投靠,未免住的时日少了些,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二舅家容不下人。”
元姐说着,微微皱了眉,又琢磨道:“若说是故旧来访,却只有一个姑娘家,没个正经大人,也容易让人起疑。”元姐边说边摇头,“甥女儿想不出来。”
?这样的答案,韩先生已是很满意了。严格来说,元姐今年九月才满十三,小小年纪能想的如此周全,很是不错了。
“元姐想的很周全,你且看舅舅说的如何。”韩先生摸摸她的头,道。
“舅舅有甚好办法?”元姐来了兴致。
“枣阳的人都知道你二舅母去承恩寺进香了,不如就说她去进香时遇到了旧友来山上修养,也带着女儿。这位旧友不想女儿小小年纪一直闷在山上,便央了你二舅母接她山下住几日。这样如何?”
“喔,妙极了!”元姐听着,大大的眼睛里闪烁着光芒。
这个办法确实不错。首先此事有源头可究。其次承恩寺一向以修养为名,居客甚是多,别人查起来也不方便。再次,从承恩寺下山再到枣阳,时间上也差不离。最后,这个说辞可以经常的用,元姐也能常去二舅母家小住了。
“舅舅当真是足智多谋呀!”元姐一脸崇敬之色。
“咦?这次不说舅舅老谋深算了?”韩先生哈哈地笑。
如此,这次出行便安排妥当了。元姐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到了廿八。
廿八那日,元姐上课时便有些心不在焉。因是秦先生的女红课,学着刺绣针法,元姐还扎了两下手。不过她一点儿都感觉不到疼,心里反而美美的。
下课了,季家姐妹还邀了元姐下午去她家串珠子玩,也被元姐婉拒了。她心里哪还想着串珠子,只一门心思想回家。
回了家,元姐刚一坐下就上了饭菜。要是按着元姐早间出门前的吩咐,便叫福婶给她下一碗肉丝面就罢了。还是春霞又吩咐福婶再上了两道小菜,一碗绿豆粥,要知道,哪家的小姐午饭只用面条的,何况还要坐车?
元姐边吃着,还边问:“我给舅母做的衣裳可带着了?给婧姐的步摇呢?还有给二舅舅和表哥准备的东西呢?”
“姑娘放心,都带了的,您且专心用饭吧,莫要噎着。”春霞急急劝道。
吃了饭,也不能直接就坐车,那样岂不是难受?元姐只好又被春霞拉着,在院里走几圈,看看兔子,消化一下。
终于,还差两刻便到了丑时,一行人才起身。对人只说姑娘走亲戚去了,至于是哪家的亲戚,韩先生也早已做了安排。
付敬是个黑瘦的汉子,元姐之前跟韩先生偷偷下山,多是付敬带着的。
他驾车确实稳得很。元姐昨儿夜里半晌没睡着,今日被马车轻轻一摇,便倒在秋云身上呼呼睡了过去。
一觉睡醒,路程已是过半了。元姐一会儿掀了帘子看看车外,一会儿和秋云说说笑笑,终于在戌时差一刻的时候进了城。
枣阳明显比光化大,来往的人也更多。不愧是帝乡,元姐想。如此,街道上人多,他们行的也慢了下来,又在城里磨蹭了两刻钟才到了二舅母家,元姐远远地就看到了门上“林府”二字。
不知怎么,看着那两个字,元姐竟觉得泪意直往上涌,不一会就打湿了脸庞。秋云见了,赶紧拿了帕子给她擦了,还道:“姑娘这是怎么了,可不是高兴的事么?”
元姐也笑了,又哭又笑的:“我也不知自己这是怎么了。”
说着,又换了轿子,进了林府。
按照韩先生的说法,这位旧友和林家还有些七拐八拐的亲戚关系,认真论起来,元姐还可叫了二舅舅,二舅母为表舅和表舅母。
她这边下了轿子,婧姐就跑了过来,拉了她的手,去了厅堂。
二舅舅和二舅母已经在屋里等着了,元姐一眼就看见了他们。
二舅母还是那般样子,元姐瞧着似是瘦了些,约莫是迁居太过操劳。站在二舅母边上的就是二舅舅了。林书岳不过三十四五,大概是近些年发福的缘故,显得慈和许多,倒与安氏略有些相像。
元姐可是见过他的。那还是六年前,林书岳还没中举的时候,打着游学的名义来看过元姐。元姐那会儿还小,早已记不清二舅舅的样子了,如今见了倒也不觉得陌生。
厅里没有外人,元姐给二舅舅和二舅母正经行了礼。
“元儿真是大姑娘了,”林书岳边捋着新蓄的胡子,边瞧着元姐,道:“那年我来的时候,你还不到七岁吧,我记得那会儿你头发还有点黄呢,”他回忆着,“我还跟你三舅舅说,得多给你弄些好东西吃。如今再看,哪还有以前的模样?”
元姐听着,抿了嘴笑,可安氏却湿了眼眶:“哎,元儿我儿,没少受苦呢。”
“你看看你,甥女都大了,我们都能聚一聚了,你可还哭什么?”林书岳见安氏落了泪,想起自己妹妹,心里也不好受,说了她。
“也是,瞧我!元儿累了一天了,我们快用饭吧。”安氏说着,又转了头嘱咐元姐,“回头早早歇了,解解乏。”
元姐自然点头答应。能和二舅舅一家在一起,元姐心里暖的冒泡,有一瞬间,她觉得自己再无所求。
第二十六章 其乐()
丫鬟们鱼贯进来端茶倒水上饭菜,元姐也得改了口,只叫起表舅和表舅?13??来。大家对此事都略知一二,彼此心照不宣,只婧姐听了咯咯的笑。
等一会用过了饭,丫鬟们都退开了,她就小声说起来。
“得亏表妹和表哥不用改口,不然就算姐姐记得,我也得喊漏了嘴。”婧姐说着又是笑。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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