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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流而上-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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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介:元姐和舅舅隐居在山林里十年了平静的生活像是一潭静水波澜不起可却因为一个陌生男子的闯入平静的生活渐渐起了变化搬到县里遇到亲人人情往来红鸾星动生活开始教给元姐太多太多元姐在飞速的长大她像一只雏鹰在飞翔中成长又在成长中飞翔元姐一步一步地往上走她的生活又似是一条溪流顺着这天下大势汇入江河又一路狂奔入海最终各自归位元姐也获得了她应得的一切那是光明正大是温情脉脉是一人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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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外人()
连着下了两天的雨,元姐一早起来就感觉到了丝丝冷意,翻了衣柜,找?13??一件还没上过身的葱绿色圆领袄子穿上,整个庙山村也就她能时时地穿件新衣裳了。元姐出了屋奔着书房去了,果见舅舅已是作起了文章。舅舅这样笔耕不辍,经纶满腹,却只能带了她在这山村的社学里当个先生。
“舅舅,我去王大娘家了。”元姐站在门边,轻声道。
“去吧,早些回来。”
舅舅从不肯让她做些洗衣做饭的粗活,皆是花钱请了王大娘、李二婶她们帮着做。每日下了学,还专门辟出时间教了她读书,《大学》、《中庸》、《论语》、《孟子》她都倒背如流。舅舅总说,女儿家虽不用考功名,可懂得越多越能在乱世里活下来,是以日日带了她读书。又怕村里人觉得反常,只让她一来了外人便取了针线做活计,装作普通女儿家的模样。
元姐提了食盒往王大娘家去了,村里人早起耕作的知道她去取饭皆道她好福气,他们总说元姐这样十指不沾阳春水,是要嫁给秀才作秀才娘子的。元姐早已见怪不怪了,见人说道只装作羞涩的笑一笑。
王大娘家就在村里的大路边上,两个孙子都在社学里读过书,人也慈和,见了元姐过来,便笑道:“元姐来了,今儿可穿的真俊。”拉了元姐的手啧啧赞上两声,接过她手里的提盒,把灶上还热着的菜和包子并两个鸡蛋放在里边。
元姐谢了王大娘刚要走,便听见村东头吵嚷起来。村里一向安静,这几年也算风调雨顺,即使外间行兵打仗也很少殃及山村,如此吵嚷,别说元姐觉得稀奇,连王大娘都少见。
二人这边瞧着,前边陈五婶子已疾步走了过来。王大娘赶紧拉了她问,陈五婶子道:“大娘不知,刚才冯老爹和孙子出去打猎,从林子里驮回来一个人呢,腿被老虎夹子钳住了,全是血。”说完这话正看见元姐,赶紧拉了她:“元姐在这正好,快去请了你舅舅过来看。”说着又扭头跟王大娘解释:“李大夫昨天才来过,今儿必是去钱户村了,我男人让赶紧请了韩先生过来帮忙。”
韩先生便是元姐舅舅,村里人都知道他除了能教书之外,还懂些岐黄之术,李大夫来不了的时候,都是去请了韩先生的。陈五婶子扯了元姐赶路,边走还边说:“得亏这人命大,一早就遇了冯老爹,不然这会儿还不让熊瞎子叼了去。。。。。。”
三步并两步就到了韩家。村里人都对韩先生十二分的尊敬,连说话时都小些声音,生怕惊着他。这边陈五婶子到了韩家也不敢直拉拉地闯进去,只让元姐先进去说一声。元姐放了提盒就去了书房,站在门外正想开口,就听见韩先生已是问道:“出什么事了?进来说。”
元姐推了门进去。韩先生坐在书桌前,倒了杯茶递给元姐。元姐喝了热茶暖和一些,将来意说了。
“去拿了药箱来。”韩先生起身掸了掸衣襟,见元姐还站在原处,便道:“怎么了?怕见外人?”
元姐抿了嘴,点点头。
“无妨,我们在此间都有十年了,你都长成翩翩大姑娘了,我也蓄了一把胡子,恐怕你外祖父也识不得我们了,不用怕。”韩先生说着抬手摸摸了元姐的头,真的是大姑娘了,当年还是抱在怀里的小娃娃,如今也快到了说亲的年纪。“好了,人家还等着我们,快去拎了药箱过来。”
元姐向来信重舅舅,听了这话再不犹豫了。
待到了冯猎户家中,元姐便不能进去了,和陈五婶子她们一起站在院子里等着。韩先生进了屋便闻到血腥味甚浓,床上躺着一个人,面目看不清楚,衣裳也有些破烂,左腿上血肉粘着衣服,狼狈不堪。众人见他进来,赶紧你一言我一语说起来。此人是早间冯猎户带着孙子虎哥出去打猎时遇见的。当时此人还未昏迷,看见爷孙二人尚能呼救。冯猎户见他被老虎夹子钳了腿,拿了棍棒帮他敲开,这人先是疼的叫了两声,后来便直接昏了过去,至今还没醒来。
韩先生看了看伤势,确是如此,又切了切脉,此人还受了风寒。如此昏迷过去便是伤痛加上风寒引起的了。韩先生仔细瞧了瞧他,年岁并不大,看样子不足二十,身上倒还结实,就是瘦了些,衣裳也破烂,约莫是逃命的。再瞧他脸时,见他眼珠轻轻转了转,心下微哂,转身站了起来,与众人说他病情。果然,这边韩先生话音落下,他便咳嗽了两声,众人见他醒了,都上前慰问。
此人说他是胶东人士,因家计困难便跟了人跑镖,这第一趟出来便出了事,在晋西这边遇了土匪。土匪甚是嚣张,抢了货也罢,见他会些功夫硬是拉他入伙。他不忿与这些人为伍,趁着黑夜逃了出来,藏在山里打猎为生,想着赚些路费好从长江这边绕了路回老家,没成想被老虎夹子钳了腿。
他这番说辞众人自是信的,可韩先生却是不信。此人说话有章有法,举止进退有度,帮他切脉知他不仅是会些拳脚而已,最重要的是,这人的口音虽极力隐藏缺漏了端倪,并不是胶东话,反而像京城话。不过这人并不全是蒙骗大家,他说自己是逃命的倒是真的。韩先生也不怕他,能看得出来,他并不是针对自己舅甥二人来的。既然如此,真真假假又有何妨,这乱世之中,何必相互为难。
韩先生留了个草药方,便带着元姐回去了。
夜凉如水,吃过饭,韩先生照例带着元姐习字。不过元姐也看得出来,舅舅今日有些出神,自己写错了两个字他都没瞧见。
“舅舅,你在想什么?”
“嗯?元姐写完了?”韩先生看了看元姐写的字,点了点那两个错字让她改。
“舅舅还没说你在想什么呢。”这些年都是舅甥二人一起生活,舅舅有什么事大都不会瞒着元姐。
“舅舅在想,这山上消息还是太闭塞了,我们住到镇上去吧,元姐想去吗?”
“舅舅之前说过,我们不可能在这躲一辈子的,现在是时候要出去了吗?”元姐没有回答韩先生的问题,反而问他。
韩先生思索了一会,元姐觉得他好像和刚才不一样了,目光更加坚定起来,他站起来,道:“元姐帮我磨墨,我给你外祖父去封信。”
第二章 上门()
一场秋雨一场凉,待到冯猎户家的外乡人腿养好了能出门打猎时,已是?13??了十月中旬。这位外乡人据说叫郑牧,如今村里人都知道他拳脚功夫不一般,不少社学里的学生下了学都去冯猎户家,跟了他走拳练棍。
郑牧刚来时因为吃住都在冯猎户家,心下十分不安,有次躺在床上见虎子在院子里耍棍,便起了此意。虎子平日里确实也比农户家的孩子打架有些章法,可也论不上拳脚功夫,只在镇里买了本棍法书胡乱练练。郑牧见他有意习武,便指点了他几招。这几招十分威风,虎子日日练习,棍下生风,引得村上小伙伴都来看。
郑牧当时还腿脚不便,闲着也是闲着,便带着村里的几个孩子练一练基本功。一月下来,个个都精神了不少,等到郑牧准备要走的时候,全村的男孩子再舍不得他,有的恨不能跟了他下山去。郑牧的风光自不必提,只不过他心中有事,也留不了多久。这已经是郑牧第五天进林子了,日日都带回来满满一篓野物,连冯老爹都自叹不如。
“年轻体壮就是好啊,老喽。”冯老爹摇摇头,摸了把胡子,叹道。
郑牧嘿嘿的笑,道:“要是早前就能打这么多,我也早就下山了,北边的林子里可没这么多野物。”
“那倒是,这两年也不知怎的,这边的鸟呀兽呀多了不少呢,南北的猎户都有过来打的。”
“倒是遇见了好时候,回头再打些,也能凑够回乡的盘缠了。”郑牧算算自己的猎物,由不得松口气。
今日他也是早早进了林子,不过没等多久就回来了,这次带回来的不是血气满天的猎物,而是一对活兔子,难得的黑灰相间,小巧可爱。郑牧收拾干净自己,也收拾干净了兔子,拿出昨天让虎子帮他编的小笼子,装了这对儿活兔子直奔韩先生家去了。
韩先生家在村子西南边,郑牧离很远便看见了一处和其他农户家不同的房子,白墙黑瓦,是个两进小院。韩先生是本村第一位社学先生,村里和镇里都出了些钱,韩先生自己也添了些,建了这所社学,前院供学子读书,后院是韩先生舅甥二人的住处。今日社学不开课,郑牧算准了时间前来拜谢。
郑牧到了院门口见门户大开着,便向院内瞧去。一个约莫十二三岁的小姑娘俏生生的站在院内,正在给几盆晚菊浇水,见他突然站在门外,一愣,秀眉微微皱了皱。显然,她没想出来他是谁,不过他是知道她的,韩先生的外甥女,小子们嘴里天仙般的人物,谢元姐。
“请问韩先生在吗?我是借住在冯老爹家的郑牧,特来拜见先生。”郑牧不等元姐反应过来,便上前说明来意。
元姐这才知道他是谁,见他手里拎了个小笼子,笼子里还装了一对兔儿,毛茸茸的甚是可爱。元姐估摸他是来拜谢舅舅与他治病的恩情,可她第一次见人带了活蹦乱跳的兔子上门,这是要让他们养着吗?不过,不管怎么着,也不能让人站在门口,于是答道:“家舅父在书房,随我来吧。”
郑牧将兔子放在了院角的树下,随着元姐去往后院。东厢房是韩先生的书房,郑牧进了后院便看见韩先生已是站在了书房门口。韩先生身着靛蓝色直裰,戴了方巾,蓄有胡须,书卷气甚浓。郑牧虽不像村里人一样对着韩先生有些敬畏有加,可也感激他及时出手相救,于是深深一拜,道:“韩先生请受我一拜。”
韩先生不想他上来便拜,心下微怔,赶紧上前扶起。二人客套一番,由韩先生引着,去了正房。元姐上了茶便退下了,一时不知该做些什么,突然想起了郑牧带来的兔子。元姐长这么大从没养过小猫小狗,她和舅舅尚需王二娘帮着做饭,如何养宠物。不过她也见过村里人家养的兔子,可那些兔子灰灰的、臭臭的,只想让人离远些。郑牧带来的这对兔儿虽不是雪白的家兔,可黑灰相间的皮毛也不多见,而且看似还没长大,身上也干净的很。元姐搬了个小板凳,坐在树下正经逗起兔子来。两只兔子都是眼睛微有些泛红,耳朵竖起来,有一点声响便紧张的乱转;可若是悄没声的靠近它们,哪怕到了脸前,它们也没个动静。元姐简直怀疑这对兔子是不是眼睛不好使,只能动了耳朵听。不过即便是这样,元姐也心里欢喜,比起读书练字,还是逗兔子乐趣多些。
元姐看着日头渐渐升了起来,快要到了晌午,心里有些拿不准,舅舅难道是要留饭?这样想着,后院已有了脚步声,郑牧和韩先生一前一后出来了。元姐瞧瞧这个又瞧瞧那个,觉得二人交谈甚是融洽。
郑牧走了之后,元姐赶紧跑到舅舅跟前:“舅舅跟他说什么,这么久?”
“外边的事,舅舅回头分说给你听。”说着指了指树下,又道:“兔子是他带来的,倒是有心呢。”
“谁上门不带了礼,他怎么有心了?”元姐歪了脑袋,心里的欢喜都写在了弯弯的嘴角上。
“知道我们家有小姑娘,专门带了兔子来讨你喜欢,怎么不是有心?”说着伸手点了点元姐。
“可他就要走了,讨我喜欢又有什么用?”
“所以才叫有心呀,是真心上门拜谢的。”
“这倒是呢,村里人大都奔着舅舅来,不是酒就是肉,哪有兔子招人喜欢,还能时时看着。”村里人大多循些旧礼,人情礼节上哪有这样的巧思,元姐不由有些赞叹。
“外面的人,比他有更心思的有的是,待我们住到外面你就知道了,到时候可不能傻了。”韩先生说着不由抬头看了看东北方的天空,厚厚的云层遮住了半边天,全没有南边天上一朵朵白云的悠闲。
“舅舅,我们真要出去么?”元姐看看这小院的一草一木,心中不舍。
“终归要走的,且看你外祖父怎么说吧。”韩先生背起手,叹了口气,“去王大娘家取饭吧。”
“嗯。”
第三章 分说()
晚间元姐没有习字,舅甥二人在书房边喝茶边说话。
“郑牧此人13有些见识,只是不肯过多透漏,不过他说的外间的情形,并未欺我。”韩先生和元姐虽然住在山村里,可并未和普通村民一样不问世事。每月韩先生都带了元姐去镇上住上几日,一来和外界互通往来,二来也让元姐长长见识,她这样的身份,注定不能做一个见识短浅的村里姑娘。除了这条消息线之外,韩先生还有一条更重要的线路,元姐也是知道的,乃是村里的李二叔一家。当年二人来此间避祸,元姐的外祖父亲自安排了心腹管事的儿子,也就是现在李二叔先来探路。李二叔来了之后,开始负责村里与镇上的交易,几乎每日都会下山。李二婶也是家里安排过来的,只说是来投亲的,和村里搭上关系,又嫁了李二叔,帮着韩先生家做活计,照看元姐,传起话来也甚是方便。
韩先生和元姐当然也是改名换姓来到此间,可与村里人却另有说辞。村里人都知道韩先生乃是秀才出身,很有学识,本还能继续考取功名,可惜得罪了上边的人,只得窝在山村里不得动弹。而元姐则是父母都没了,本家容不下她,因此跟了舅舅生活。
“吴王的势头越发大了。淮王就番之后,京里都避其锋芒,不少老臣都欲解甲归田。吴王生性残暴多疑,怎会容他们想走就走,纳了几位侧妃不说,还让贵妃胡乱指婚,真不知是结亲还是结仇?”韩先生说着,脸上露出讥讽的笑,可转眼有叹起气来,“这样的人偏偏时运甚旺。淮王还想着皇上尚有春秋,与其在京里与吴王斗法,不如去封地筹谋,可这去了还没一年,宫里就传出皇上中了风。偏偏淮地又逢大旱,淮王真是应接不暇,吴王母子怕是要抖起来了。”
“京里这样乱,不知道外祖父和两位舅舅能不能独善其身,若能出京便好了。”听韩先生这样说,元姐可以想象京里有多乱了,恐怕京里有适龄姑娘的人家都想着法儿避祸,得亏大舅家的表姐已是订了亲,二舅家的表妹比自己还小些,倒不用愁这个。
“小丫头想得倒是对,只不欲站队的人人都想出京,便不这么容易了。你外祖父和你大舅怕是走不了,不过已是在给你二舅舅谋了外放了。”说起这个,韩先生显得轻松了些,眼角有了笑意,“若能顺利,此次你外祖的回信中会有提及。”
“那太好了。就是不知二舅舅外放到哪里,若能来湖广这边就更好了。”
“这边确实不错,远离京畿,能安稳许多。这两年也算风调雨顺,况且楚王也不似吴王和淮王一般能折腾。”韩先生眯起眼睛想了一会,低声道:“楚王到武昌也有七八年了,行事颇为稳重,于民间也多有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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