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绊倒小叔-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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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陵楚端着杯子的手停滞在空气里,良久之后,终于还是缓缓放下。

“我也走了!”

说罢,也便径自起身向门口走去。

“这才什么时辰?含烟坊还没开门呢。”夏侯钰半欠了身在后面扯着嗓子喊,声音之大,让楼上楼下的客人都纷纷为之动容。

“我要回家暂住一段时间。”西陵楚冷声一笑,头也不回的踏出门去。

夏侯钰看着他那个明艳的背影施施然的渐行渐远,就兀自笑的更加开心,起身走到桌前,对着他方才放下的杯子轻轻弹了一下。

看似完整无暇的杯子瞬时四分五裂,酒水淌了一桌子。

“哎哟哟,这可是要有好戏看了。”夏侯钰眉开眼笑,装模作样的整了整身上大红的锦袍,真个就风度翩翩的举步出了房门。

等在门外的小孙子急忙点头哈腰的迎上来,双手呈上一把折扇。

夏侯钰接过扇子霍的抖开,一边死命的摇着扇子一边往楼下走。

小孙子跟在身后,试着问,“王爷,这个时辰,咱这是要去园子里听戏吗?”

“一个人听戏,你当本王是去找闷的?”夏侯钰继续把个扇子摇了个玉树临风。

冷风阵阵,小孙子缩着脖子打了个寒战,就听他继续说道,“你去后面的酒窖给本王抱两坛陈酿出来。”

“您这都喝了一宿了!”小孙子小声嘀咕。

“谁说是本王要喝?”夏侯钰扇子一合,重重敲在小孙子的脑袋上,“本王好久没见着荣华了,怪想她的,这就去荣华宫看看她去。”

“我说您是想赶紧找人给您擦屁股才是真的!”小孙子心里嘀咕却再不敢多言,按他的意思去做了。

夏侯钰摇着折扇晃在前头,小孙子一手抱着一个硕大的酒坛晃晃悠悠的跟在后面,主仆二人出拐出了醉花荫,既不坐轿也不上车,就这么招摇过市的往城东方向晃了过去,过客行人纷纷侧目。

眼见着二人出了门,醉花荫里假作喝酒的客人就迫不及待的拉开了话匣子。

“诶,刚出去的那个是钰王爷吧?”

“算你小子有眼力。”

“话说这钰王爷长的还真是俊啊!”

“长的俊有个屁用?真就可惜了这副好皮囊,你说这好好的一大男人怎么竟会是个断袖?”

“我怎么觉着先前出去的那个像是皇甫家的少将军呢?”

“恩,是有点像。”

“那你说人家小两口在这相会,西陵三少又算是怎么回事?”

“你懂什么?皇甫少将军不是早在三年前就跟三公主订了亲了嘛,我估摸着着这是要成亲了——”

“你是说钰王爷跟西陵三少——他们——”

“诶!”

 

作者有话要说:介素今天滴口粮,一如既往的来更新~

这两只男银只是来打酱油滴,大家表多想~

【一零】 公婆

第二天乐思洛醒来的时候西陵玥已经不在房里了,至于他是何时离开的乐思洛却是一点印象也没有,只是想到前夜他咳血的情形,心里还是不寒而栗。

看来,这个西陵二公子的身体状况确实不容乐观。

在乐思洛那些匮乏的概念里,吐血跟绝症是可以划等号的,所以,这一夜之间,她对“寡妇”这个词的理解就又加深些许。

只不过一想到西陵玥那个盖世无双的相貌,又总觉得老天如此待他,很有些暴殄天物之嫌。

西陵玥这究竟是什么病呢?

他身体不好的事并不是什么秘密,可是想到他们主仆二人那神秘兮兮的样子,乐思洛又觉得他似是有意在隐瞒些什么的。

“抬胳膊,伸腿,转身!”乐思洛一边琢磨,一边在丹琴的指挥下穿衣服。

心不在焉导致的结果,是她把丹琴递给她的整盅漱口水都给吞到了肚子里,最后还瞪着一双迷茫的大眼睛追问丹琴怎么了。

丹琴很无奈,打发曼蓉带着丫鬟们退了下去,然后把乐思洛郑重其事的按在了椅子上,“小姐,你这样不行的!”

“怎么?”

“一会儿就要去给老将军还有夫人敬茶了,您再这么心不在焉的怕是会出问题。”

“能出什么问题?难道你还担心我把茶给洒了?”乐思洛不以为然。

“我是担心您自个儿把茶给喝了。”

“呃……”乐思洛心有余悸的把手边的杯子往里推了推,“应该——不至于吧。”

“小姐!”丹琴跳脚,“您打起精神好不好,这可不是在咱们风家,老爷跟四夫人他们什么都顺着您,若是一会儿出了什么岔子,惹得将军跟夫人对您不满意,以后的日子可要怎么过啊?”

生存问题可是个严肃的问题,乐思洛拧着眉慢慢陷入沉思。

丹琴站在旁边紧张的看着她,刚要觉得她似是有了那么点重视的意思,却见乐思洛突然抬头,一脸诚恳的看她,“丹琴,他们不喜欢我是不是因为西陵楚?”

丹琴的脸色刷的一下就变了,赶忙一把捂住她的嘴。

“小姐,没有人不喜欢您,您跟三少爷也没有关系,您嫁的人是二少爷,您现在是西陵家的二少奶奶!”丹琴神色凝重,直直的盯着乐思洛的眼睛,让乐思洛产生了巨大的危机感,“小姐,丹琴的话您记住了吗?”

被丹琴这么强烈的气势给镇住了,乐思洛急忙点了点头。

丹琴出了口气,松了手,跌在旁边的椅子上喘气。

乐思洛回味着丹琴的话,突然困惑的抬头,“诶,我说西陵——”

“小姐!”丹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上来,再次把她的话给捂回肚子里,“丹琴不是跟您说过不要再提三少爷了吗?”

“丹琴——”乐思洛极力拨开她的手。

“小姐!”丹琴得理不饶人,“我听前院的星姐姐说三少爷这两年越发的不像话了,住在城西的含烟坊里几个月都不回家,就他那个性子怎么能靠得住,您怎么就不能理解老爷跟夫人的一番苦心呢?”

“丹琴你听我说——”乐思洛争取。

“是小姐你听我说,”丹琴再次把她按下,“您不能再这么任性了,没有老爷跟夫人在身边,你总得为自己的将来打算吧?这嫁都嫁了您就别存着些没用的心思了,那样只能害了自己。”

“我没——”

“换句话说,就算您曾经想过些什么,可那毕竟已经是过去的事了,我们风家要面子,他们西陵家也得顾及,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只要您忘了就没人敢提。小姐,您就不能看开一些吗?”

这得是多么深明大义又忠心护主的一丫头啊!

“其实——”看着丹琴那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乐思洛都要哭了“我只是想问西陵玥去哪儿了?”

“……”

知道自己想偏了,丹琴有点尴尬,顿了好一会才红着脸道,“听说好像是临阳那边的生意出了点状况,二少爷赶过去处理了。”

“嗯?”乐思洛一愣,“他去临阳了?”

“恩,可能得十天半个月才能回来。”

“他什么时候走的,我怎么不知道?”

“天没亮就走了,说是小姐睡得熟就没让叫醒您。”

乐思洛没有再说话,接过丹琴递过来的漱口水重新漱口,目光却是疑神疑鬼的飘向外间那张睡榻——

西陵玥该不会是为了避她才连夜逃走的吧?

放下水杯,乐思洛伸手摸了摸面颊,风花月的这张脸她曾经在镜子里仔细的研究过,虽算不得国色天香,但好歹也算是清秀可人。

难不成——是这位西陵二公子的眼光太高?

可这娶都娶了,还跑个什么劲?

管他呢,他走了正好,省的她天天晚上伺候病人,还得提心吊胆的担心他会随时要求履行夫妻义务。

不过话说回来,就西陵玥那个弱不禁风的身子骨儿,要洞房真的没有问题吗?

乐思洛的思绪越飘越远,丹琴终于忍不住愤怒的一跺脚,“小姐!”

“诶?”乐思洛猛地回过神来,赶忙起身整了整裙摆,大义凛然道,“我准备好了,咱们走吧。”

丹琴看着她一本正经的样子倒是忍不住笑了。

西陵玥不在,乐思洛就得一个人去正厅给公婆敬茶。

西陵家的府宅修建的并算不得奢华,进门一个大花园,穿过花园直走就是正厅,四个院子分散花园四周,分别命名浣莲,沧浪,渡月,流云。

据说西陵桑南的第一位夫人何氏是当年京城出了名的才女,这四个别院的名字都是她在世时亲笔所提,距今已有三十余年。

浣莲别院如今是西陵桑南夫妇所居;沧浪别院早年是为西陵峰的居所,由于他成婚之后便随夏侯云烟迁去了朝廷赐予的封地建府,沧浪别院就被改成了客房;渡月别院就是乐思洛现在住的院子,一直以来都归西陵玥所有;至于流云,当然就是给西陵家的败家子西陵楚准备的,不过也正如丹琴所说,他如今常年流连花街柳巷,那个院子也就算是个摆设。

出了院门,沿着回廊直走到花园正中再左拐就是正厅,一路上丹琴一直抓着乐思洛的手一遍遍的叮嘱她不要紧张。

乐思洛胸有成竹的跟她保证没有关系,可是走到半路却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从丹琴手里抽出自己的爪子一看,手心里湿漉漉的一片都是汗。

想当年上学的时候,当着上千人演讲她都没紧张过,这会儿怎么倒是怕起一对儿老头老太太来了?

乐思洛心里犯了嘀咕,就见丹琴尴尬的抽出帕子给她把手擦干净,乐思洛狐疑的捏了捏自己的另一只爪子,悟了:

丹琴啊,感情这从头到尾,你比我还紧张。

“别紧张,没事!”乐思洛笑眯眯的拍拍丹琴的手背。

丹琴看了她一会儿,终于点了点头,“嗯。”

乐思洛迈进正厅的时候,正中的首位上她的公公婆婆已经正襟危坐,等她“大驾”了。

西陵桑南现年应该是五十有六,身材高大,身形偏瘦,虽然续着一把花白的山羊胡子,虽然有点老态,却仍能辨出厚重的胡子背后那张清俊的面容。

很显然,西陵家三兄弟的相貌都是得益于他的良好遗传。

因为西陵桑南是二婚,夫人李氏也就四十出头,容貌算不得漂亮,身材也略显丰腴,但脸上笑容却是很和善,让人一看便觉得亲切。

“老爷,夫人,二少奶奶来给你们敬茶了。”

守在门口的小丫头把乐思洛引进去,站在李氏旁边的大丫头星儿就递过来一杯事先准备好的温茶。

“爹,请喝茶!”乐思洛双手捧着茶碗,学着丹琴平日里走路的样子,莲步轻移,一步步走到西陵桑南面前,跪在下人事先准备好的蒲团上,将茶碗呈于头顶。

西陵桑南似是略微顿了片刻,然后沉声“恩”了一声,这才接过茶碗喝了口茶,放下茶碗,从袖子里抽出个红包递过来。

“谢谢爹!”丹琴扶她起身,乐思洛顺手把红包递给丹琴收着,又转向李氏。

回身时,她特意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西陵桑南,老头子一直阴着脸,没一点娶媳妇的喜气。

乐思洛在心中暗叹不妙,却是不动声色的走到李氏面前,依例给李氏也敬了茶。

“娘喝茶!”

“乖!”李氏乐呵呵的接过乐思洛呈上的茶碗,眉开眼笑的抿了口茶就赶忙放下茶碗,亲自起身把乐思洛给扶了起来,还顺带着退了自己手上的一只镯子挂到乐思洛的腕手上。

“快起来。”

“娘,您这是——”乐思洛受宠若惊,下意识就想退下镯子换给她,却被李氏一把按下了。

“拿着!”李氏佯装生气的瞪了她一眼,然后不待乐思洛说话,便回头对身边的星儿道,“去把孙少爷请来,拜见她母亲。”

 

【一一】 儿子

啥?孙少爷?还——母亲?

乐思洛一头雾水的顺着李氏那慈爱的目光向门口看去,片刻之后,就见星儿牵着个还没桌子腿高的小不点跨过高高的门槛走了进来。

小家伙生的眉清目秀,唇红齿白,穿一身浅紫色的小袍子,胸前还挂了个纯金打造的长命锁,走路的样子很规矩也很稳当,很有一副小大人的模样。

可是那眉毛,那眼睛,咋就看着这么眼熟呢?

乐思洛皱着眉想了有三秒钟,突然眼睛一亮,就有了拍大腿的冲动。

孙少爷!靠,那不就是西陵玥那两只拖油瓶的其中之一么?

趁着乐思洛走神,“拖油瓶”已经走到屋子正中,有模有样的给西陵桑南夫妇行礼请安,“孙儿给爷爷、奶奶问安。”

“羽儿乖!”李氏笑眯眯摸了摸他的圆不溜丢的小脑袋,就连西陵桑南脸上也难得露出一点慈爱的笑容。

西陵家二老的反应乐思洛尽收眼底,看来西陵桑南也不见得就是那么不好相与的一个人,只是好像对她比较特殊而已。

这个发现,让乐思洛在看到一丝渺茫希望的同时,心里的危机感也跟着加重一重。

就在乐思洛暗中开始重新分析自己眼前处境的同时,李氏已经把“拖油瓶”拉到她面前,笑着吩咐,“羽儿,来,见过你母亲!”

呃……母亲,乐思洛这才猛地意识到,眼前这个正好奇的打量着她的小不点不仅仅是西陵玥的“拖油瓶”,而且已经名正言顺的成了她的儿子。

可能是事先知晓了她的身份,自进门起“拖油瓶”那双活泛的小眼珠子就一直在她身上打转。

想起小时候看过无数遍的那些什么《白雪公主》《灰姑娘》的童话,乐思洛觉得鸭梨很大,尤其是在一孩子这么纯真却充满探究意味的审视之下,丫终于有点不淡定了,下意识的整了整裙摆,并且牵动嘴角,也尽可能露出一个相对纯真的笑容来回敬他。

可没想到她这么有诚意的笑容往那一放,“拖油瓶”反倒很拽的移开目光,困惑的仰头看向李氏,“可星星姐姐他们说我娘已经不在了。”

李氏脸上的笑容一僵,星儿自觉说错了话,怯怯的垂首后退了两步。

要知道,虽说生老病死本是稀松平常的事,可要对一个年仅四岁的孩子阐明“死亡”的含义,任凭是谁也是无法坦然开口的,毕竟——这里的“永远”是太过残忍的一个字眼儿。

整个屋子里的气氛都瞬间变得诡异起来,“拖油瓶”那双明亮的大眼睛一直滴溜溜的在西陵桑南夫妇之间打转,等着二老给他交代。

乐思洛尴尬的站在当中,觉得她现在作为“上有老,下有小”的典范,是很有必要站出来调节一下气氛的。

暗提一口气,调节了一下面部的表情,乐思洛提着裙摆上前一步,弯腰在“拖油瓶”面前蹲了下来,趁机揩油捏了捏他粉润润的小脸蛋,摆出一副慈母的笑容,“你叫什么名字?”

她的声音带了刻意的甜美,虽然连自己都觉得做作,不过想来在一个小破孩面前装成这样也差不多可以蒙混过关了。

“我又不认识你,为什要告诉你我的名字?”

“拖油瓶”很不领情,小脖子一梗,可看到旁边的西陵桑南夫妇,便又不动声色的转了转脖子,做活动筋骨状。

之后,丫又很从容的把目光移了回来,瞪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很无辜的看着乐思洛,无比天真的说道,“除非——你先告诉我你的名字。”

哟呵,没想到这个不起眼的小豆丁还是个资深的实力派!

乐思洛来了兴致,故作沉思道,“我啊,嗯,我有好多名字啊,像是乐乐,思思或者洛洛,你喜欢哪个?”

小家伙皱眉,满脸都写着不相信,“一个人可以有这么多名字吗?”

乐思洛也不多解释,明知他不喜欢还故意拉过他的小手做亲昵状,“我告诉你我的名字了,那现在你是不是该告诉我你叫什么了?”

小家伙瞪着她,似乎在权衡什么,半晌之后才不情不愿的吐出四个字,“西陵乔羽。”

“乔羽!”乐思洛默念一遍,在心里记下,然后继续逗他,“那我是该叫你羽儿还是小羽呢?”

“爹跟奶奶他们都叫我羽儿。”西陵乔羽小脸憋得通红。

乐思洛看着他袖子底下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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