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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世乱臣-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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些太监们玩蹴鞠,一个个都小心翼翼的没看头,今日来了这里,也见识下外面的人都是怎么个玩法。”璃雅边说着边看李谦,见他表情始终淡淡无动于衷的样子,不由的使出她磨人的看家本领,拽着李谦袖口摇晃:“就去看一眼,一眼就走,求求你了好不好好不好……”
李谦的心微微一动,五年前的上巳日,即将临盆的妻子王若水也是这么拽着他,娇爹撒痴的求着要游琼林苑:“就去转一圈,转一圈我们就回来,好不好好不好……”每每若水这么撒娇的时候他都如同掉进蜜窟般无法拒绝。
若水回去后当晚就见红,折腾了整整一夜,直到第二天午后才产下一子,而若水也因难产大出血,来不及看孩子一眼就走了。之后他时常抱着孩子呆坐,一坐就是几个时辰,孩子在他怀中饿的哇哇大哭也无动于衷,二弟李颐看他如此,便把孩子抱回了河西抚养。
眼前的璃雅语气神态与若水当年如出一辙,对李锦宜以外的女子向来不假辞色的李谦竟然不由自主的答应下来,一旁的阿信看的瞠目结舌。
起身的时候,李谦看了一眼桌上的青色丝帕,不动声色的收进袖管离开。
三人沿着湖畔走着,各种柳娇花媚的的女子在湖边祓禊嬉戏,唯独一个姑娘靠在一块大石旁嘤嘤啜泣,显得与四周氛围格格不入,璃雅爱管闲事的毛病又上来,不顾李谦拦阻跑过去蹲下问道:“姑娘为何在此哭泣?”
那女子抬头看到面前是个俊俏的公子,不由脸上一红低下头去,璃雅笑嘻嘻的掀起帽檐露出耳洞:“不用害怕,我也是个女的。你叫什么名字?为何独自在这哭泣,可是有人欺负你?”
看到璃雅也是个女子,对方略微放心下来,抽抽噎噎的把事情经过告诉了璃雅。
原来这姑娘名叫袁曦,父亲袁韬本是礼部主事,因数年前得罪过陆仲,司马贺叛乱后被陆仲指为附逆叛党削职为民,由于司马氏一党被牵连着甚众,姜昱主要精力又放在了两边战事上,清除司马氏余党之事交给了陆仲全权办理,袁韬这种人微言轻的小官连申辩的机会都没有就被革职了。
袁韬罢官前曾把女儿袁曦许给光禄寺主簿张璞之子张胤,两家六礼已行了三礼,却逢袁家出事,张家不再纳徵请期,袁小姐与张家公子原本情投意合,眼见亲事遥遥无期,袁小姐顾不得礼数让丫鬟私下找了两次张胤都不得见,前几日听到风声说张胤已另结新欢,袁小姐不相信,便在上巳这日偷偷来到琼林苑找他。
璃雅听的有些迷糊:“什么是‘六礼行了三礼’?”
袁小姐一怔,竟有人连娶亲“六礼”都不知道,这时在一旁的阿信忍不住过来解释道:“就是纳采、问名、纳吉、纳徵、请期、亲迎。行了三礼是前三礼,说白了就是已经提亲、合八字、过大帖,只差下聘礼和算日子就可以娶过门了。”
第49章 遇人不淑()
璃雅不禁为袁曦有些抱不平:“张家这种人家不嫁也罢,不过你如何得知他今日一定会来这里?”
“明年他也要参考,所以这几年放榜后他都要奉他父亲之命来此结交各地名士和中榜举子,尤其上巳这日更是每年必来,原本我们约定今年一起游园,但如今……”说着心中一悲,又掩面哭起来。
璃雅又是气愤又是难受,拍拍她肩膀安慰道:“早些看清他的面目也好,总强过进他家门后再受他冷眼。你来这可是想见他一面当面问个清楚?”
袁曦拭干泪水点点头:“我想问他那些传言是否真的,但刚才远远看到他与另外一个女子相携而过,我便知道什么也不用问了。眼下我也是死了心,下个月就随父母回滁州老家。多谢姑娘能听我倾诉,我这也要回去了。”说完起身向璃雅盈盈福身就要离去。
“袁小姐等一等,你可想出一口恶气?”璃雅心生一计,叫住袁曦。
袁曦默默摇摇头,璃雅却不罢休,拽住她胳膊不让走:“你只是远远看到他与其他女子在一起,却并不知内中详情,既然下个月就要走,那这说不定就是最后一次与他相见,为何不与他说个明白?”
李谦皱皱眉头,走过来对璃雅说道:“人家已然伤心至此,你为何还要强人所难再火上浇油呢?”
袁曦却心有所动:“这位姑娘说的没错,既然是最后一面,无论结果如何,我也要见见的。”
袁曦顺着一条小径前行,走到一处小山下,山上凉亭内游人影影绰绰,袁曦咬咬牙提裾而上,快到凉亭时又停了下来,盯着一对正在极目远眺的背影出神。
“他就是张胤?”璃雅问道。
袁曦点点头,璃雅轻推她一把:“那还不快去。”
张胤似乎察觉到背后有人看着他,猛然回头,只见袁曦不知何时已立于身后,泫然欲泣的看着他与另一个姑娘牵着的手。张胤脸上略不自在,轻咳一声问道:“你来做什么?”
袁曦不答,默默伸出右臂展开素手,一颗莹润如玉的骰子置于掌心:“去年你送我这枚骰子时说的话可还记得?”
张胤已微现厌烦之色:“不记得。”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你不记得,我却还记得。胤郎,你当真因为我父亲被贬之事要悔婚?”
亭子内外原本游人如织,看到这一幕,周围开始有人聚拢,纷纷低声议论,指责张胤薄情,张胤怒道:“对,你父亲为官不正,是我瞎了眼看上的你,幸得老天有眼罢了他的官,这种人家的女儿我如何还能娶来辱没家风?”
袁曦没想到他竟如此蛮横无理,一时不知如何应对,只喃喃低泣:“我父亲是冤枉的……”
张胤不愿与她多说,拽着身边女子正要离去,一身男装的璃雅匆匆进入亭中,“无意”的撞到张胤后走向袁曦,欣喜的说道:“不是说好在芙蓉居会面,你怎么跑这来了?瞧我给你带了什么。”说着璃雅拿出一对白玉佃子,正是锦宜在宫中送她的,李谦在樊记打的那支。
袁曦由悲戚转为惊愕,拿起佃子仔细看了一眼:“这是樊记的首饰?”
璃雅温柔一笑:“对,是我绘的图样,樊老头亲自打的,你若喜欢,回头让他再多做几件给你。”
这时张胤旁边的女子小声说道:“普通人家想从樊记买件首饰都难,更何况樊老头亲自出马,这个小子定然大有来头。”
袁曦不知道璃雅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下意识的想要拒绝,璃雅不由分说把玉佃子别进她发髻间说道;“我对你思慕已久,只恨晚于他人一步上门提亲,前两日听到张家悔婚的消息,虽然为你难过不平,但更多的是暗自窃喜,他家弃若敝履,对我而言却视为珍宝,只要你答应,明日我就向家里禀明,在你们回滁州前把我们的亲事定下来。这对白玉佃子便是我今日对你的承诺,至于这枚骨骰,做工虽精致,看上去也有些年头,但到底是俗浊之物,我看不如扔了吧。”
说完伸手去拿袁曦手中骰子,袁曦握紧右手,乞求般看着她,璃雅轻声说道:“扔了它,重新开始。”
袁曦内心挣扎了一瞬,最终张开手,璃雅拿起骰子奋力一掷,扔进了山下的湖水中,然后带着袁曦向山下走去。
张胤有些懊恼和不甘,想上前追上袁曦,身旁女子横臂拦住,冷冷说道:“你是想把我扔在这去找她吗?”张胤探头看看已经走远的袁曦与璃雅,只得跺跺脚作罢。
璃雅拽着袁曦拐到一处山上看不到的林后才停了下来,摘下刚给她戴上的玉佃子:“这个是别人所送,我还真不能给了你。现在你该出口气了吧?”
袁曦苦笑一下:“我从没想过要出气报复,不过也谢谢姑娘好意。这对玉佃,想必是姑娘的心上人送的吧?”
璃雅笑笑:“是一个好姐妹送的,就是他的妹妹。”璃雅指了指一直跟在他们后面的李谦,李谦自刚才璃雅拿出玉佃子那一刻就若有所思般想着心事,此时璃雅说到他才回过神来,走上前问袁曦:“你可知你父亲被贬的详细情由?”
璃雅眼前一亮:“我怎么没想到,那个负心汉因你家败落不要你了,那打击他最好的方式不就是让你父亲官复原职甚至压过他家一头么,那时你在他面前才是真正扬眉吐气的时候。不过……”璃雅看看李谦:“你肯为他父亲去得罪如日中天的陆仲?”
李谦淡淡一笑:“袁韬为人耿直,也正是因此多年来受人排挤不得重用。他在京做官碍着陆仲一伙人的眼,那把他外放地方远离京城,陆仲就是鞭长莫及了。”
袁曦看到樊记玉佃时就猜测他们不是一般人,此时更知他们来历不凡,立时向李谦跪下:“小女子有眼不识泰山,没有认出眼前是哪位贵人,若能为父亲沉冤昭雪,小女子定当结草衔环以报大恩。”
李谦与袁曦坐在湖边石凳上探讨袁韬一案,璃雅听的无趣,自己在一旁转悠溜达,待李谦有了头绪起身时,早已不见了璃雅踪影。
李谦吩咐阿信送袁姑娘回家,阿信犹豫道:“那璃……那谁送她回去?”
李谦把他叫到一旁低声吩咐:“时辰已经不早,你送完袁姑娘后回府带上对牌和一套太监服饰去祥云客栈。”
“是!”
阿信带袁曦走后,李谦匆匆在四周寻找璃雅。
第50章 误惹小人()
林子西边有片草地,璃雅起先被一阵呼喝声吸引过去,只见十多人在草地上围着一个彩球奔跑,璃雅不懂蹴鞠,听着旁边看客滔滔不绝的解说有些出神,没注意到场上一人得球后角度踢偏,球直向璃雅所站位置砸来,璃雅本能的飞身抬脚,把球当暗器一样踢向一边,正好落在林边水塘里。
彩球以皮革缝制,内填羽毛等物,掉进塘后水从缝隙灌入,待场上人反应过来去寻球时已大半沉入水中。见此情景璃雅一呆,正要上前赔礼道歉,蹴鞠者中已出来一人怒气冲冲的向她走来。
“臭小子,敢把老子的球踢到水里去,不想要命了!”带头那个年纪约莫二十五六威武凶悍的男子说着挥拳冲向璃雅,璃雅正要伸手去挡,对方已被一颗破风而来的土块击的后退好几步,男子怒喝:“是谁!”
“我。”李谦从人群后施施然走来,客气说道:“方才多有得罪。我这位兄弟一时不慎误踢了阁下的球,我看大伙也有些疲累,不如这样,由我做东请各位在芙蓉居饮杯清酒稍作休息,各位酒足饭饱后,自会有人奉上新球一个,不知这位兄台意下如何?”
璃雅也不欲惹事引人注意,学着李谦的样子赔笑,那男子看李谦与璃雅都是文弱书生打扮,仗着自己人多势众,对璃雅拱手赔礼视而不见:“爷这球可是皇上赏赐的,你赔个新球请咱们吃一顿就想了事?也太不把皇上放在眼里了,大伙说是不是?”
男子身后一帮人全部起哄:“是!”
李谦面不改色问道:“那依兄台之见该如何是好?”
男子问旁边一尖嘴猴腮之人:“你说怎么个赔法?”那人悄声说道:“后来的这小子衣饰贵重,应是有些家底,就敲他一百两……不,五百两银子。”
男子一听主意甚好,对李谦说道:“本来皇上的赏赐价值连城,看在你这么识抬举的份上,这球就算五百两银子,你们先去一个人取钱。另外,你刚才用土块偷袭爷那一下,得额外磕三个响头,今天这事就算了了。”
璃雅怒火中烧正要发作,李谦按住她,静静问道:“当真要如此?”
“你若不想磕头,就再加五百两,一共一千两银子,哥几个就当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李谦冷笑一声:“现在你就是想当作什么事没发生过,我也不答应了。”话未说完身形已动,出手先扣住领头男子,并以他为盾扫向余众,接着将他扔向一旁,回到对方人群中左抓右探,眨眼功夫一个接一个被扔出来叠在第一个男子上面,个个捂着手腕嚎啕大叫,原来每人都在李谦一抓之下手腕脱落掉了。
“走吧。”李谦拿出帕子擦擦手,在周围看客目瞪口呆的表情中离开蹴鞠场,他们一走,身后立时议论纷纷:“真是好身手,也不知道是哪位大侠。”
一位青年儒生满怀敬畏的说道:“我见过他。四年前,我父兄因彦熙太子一案被杀,我与妻儿也遭流放,谁知途中遭到仇安的人行刺,幸而被几位义士所救,并把我们安置在乡下一处农舍,几日后一位官人来看望我们,说仇安终会遭到报应,让我们随几位义士去平州静候平反的消息。刚才看那位爷,正是救我的官人。”
周围有人问道:“那你见到恩人怎不上前磕头?”
“当时他说他救我们是出于敬我父兄,怜我妻儿之心,但流放旨意却是皇上下的,他不愿让人知道他因义弃忠,所以日后倘若再见到他,也不要提当日相救之事。”
“呦,这么说他当是天子近臣,否则以当时情形,普通侠士哪个还会尽心忠于一个受阉人左右的傀儡天子?那你可知他是谁?”
儒生摇摇头:“我只知道他唤身边的随从叫‘阿信’,是个个头不高,圆脸爱笑的后生。今日他旁边那位公子却不是阿信。”
“阿信?不会是靖远侯家的阿信吧?”另一满脸胡茬的布衫老者问道。
“阿信是谁?”
“靖远侯身边原有五大亲随,前四人时常在外,只有老五阿信平日跟着他,靖远侯的一切命令都是阿信安排,上下打点迎人接物也是阿信去办,可以说想要结识靖远侯,必须得先结交阿信。从这位小兄弟刚才所说来看,应该就是靖远侯身边的阿信了,今日没跟在身边,怕是又给侯爷办事去了。”
“这么说,我的恩人就是大名鼎鼎的靖远侯!”儒生一脸激动的说道。
“极有可能。”
在众人议论的时候,被李谦打到扔在最下面的男子已被扶起,抚着脱臼的左腕恨恨的盯着李谦与璃雅远去的背影咬牙切齿:“靖………远………侯………”
“方才那个是什么人,这么嚣张?”从琼林苑出来的路上,璃雅忍不住问道。
“陆芃。”
“陆芃是谁?”璃雅似乎听过这个名字,但一时想不起来。
“陆仲的儿子,或者说是侄儿更确切。”李谦轻描淡写,似乎在说一个再寻常不过的人。
璃雅却是一惊:“陆仲的儿子,那岂不是陆芯的兄弟!我们是不是惹麻烦了?对了,怎么又说是他侄儿?”
李谦冷笑一声,不屑的说道:“陆仲只有一子一女,长子前几年死于战乱,陆芃是从他弟弟那过继来的,这人本无所建树,皇上怜惜陆仲丧子之痛,司马贺叛乱后整顿羽林卫时钦点陆芃做了右羽林卫校尉郎,陆芃仗着陆仲和陆贵嫔的势力,经常带着羽林卫在京城欺男霸女嚣张跋扈,这种人就是欺软怕硬,连他父亲我都没放在眼里,更何况是他。”
“话是这么说,但宁得罪君子也不能得罪小人,你还是提防着些的好。”不知为何,璃雅自知道陆芃身份,心里就有一丝隐隐的不安。
“知道了。”
李谦带璃雅赶到祥云客栈,阿信早已在柜台前等候他们。此处离皇宫只有一街之隔,李谦选在这里与阿信碰头比带璃雅回侯府换装便捷许多。璃雅换了一身太监服饰,接过阿信递上的对牌翻来覆去看了几眼,只认识背面下方刻着“内宫局”三个字,不由疑惑问道:“凭这个小牌就能任意进出宫?”
阿信回道:“内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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