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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月苍然-第8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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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难过,但若按着本朝律法,她私闯翎王府,欲图行刺未果,这本就是死罪。她许是早就知道了其中厉害,便选择了自尽做了个了结。”

“我知道。翎王爷你继续说吧。”白岚依不想再听着冷冰冰的律法,轻声打断他的话。

“但是她是太子派来行刺薛夫人这一薛家冤案重要人证的事实不会改变。”白颖辰茶眸深邃,“随后在对她尸体搜身后,发现了她背部有着烙印。看着那烙印的模样,应是幼年便有了,虽然形状有些变形,但仍可以辨认出是京城暮月帮的徽章。这帮派已在数年前被朝廷一举剿灭,他们的帮派成员也相应抓捕归案,而那位姑娘当时应该还是个孩子,而我查阅了刑部的资料却未曾发现有关她的档案。而当时任职刑部侍郎,负责这宗轰动京城的大案的人便是如今的宰相蓝立汗。也是正因为蓝立汗办理这件案子有功,得到皇上赏识,才平步青云。若不出我所料,那姑娘也是那时开始被蓝立汗所控制,作为一个杀人工具来培养成人。这件事一旦线索明确,其间千丝万缕的联系很容易就将东宫他们引了出来。”

白岚依默默地点头,头一次听到蛇蝎女的身世,那个充满黑暗残酷的童年让她觉得窒息。蛇蝎女是有着多大的勇气和毅力才能支撑着她活下来,而又是什么样的理由让她放弃了残喘的信念。这些疑惑,已经不会有人再给她解答了。

“岚依,你为何在昨日不告诉本王,紫映烨同那位姑娘认识?”白颖辰望着神不守色的她,淡淡地问道。

“对不起。我……”白岚依嘴唇瑟缩了几下,没了言语。

白颖辰深深望了她一眼,淡然道:“紫映烨今日也在朝中指出了那名刺客便是多年囚禁薛夫人于龙牙山的指使者,并曾在回京途中多次欲行刺薛夫人未果。这样的话,人证物证皆备,太子他们也抵赖不了,本王相信皇上一定会调查个水落石出,到时薛家冤案也能洗清了。”

白岚依闷闷地点头,听到他这番话却无雀跃心情。她侧眸望着窗外的漆黑天幕,黑压压的云层遮盖了那轮皓月。她在心中暗想,许是快要下雨了吧……

卷二 翻身丫鬟当掌柜 第173章 东宫乱

第173章 东宫乱

此时镏宁宫内静寂得很。守在宫外头当值这宫女太监更是连脚步都不敢移出半分,生怕他们无意的动作得罪了主子,讨来一顿好打。

宫内雅阁间更是寂静悄然,一雕刻精湛的黄梨木白狐雕屏风两侧摆放着香楠木方案。案上那铜制小香炉正熏烟袅袅,合着木头的清香,如淡雅的兰花香息,幽香扑鼻。闻久了,却是让人觉得腻味。

皇后面若如霜,正坐在梨花大椅之上,怔怔地望着雅阁入口的景泰蓝落地花瓶出神。她今日总觉得心神不宁,太子也未到镏宁宫向她请安,不知那件薛家案子的事情办得如何了。她刚刚差了一个信得过的太监小叶子去东宫打探了情况,现在她正焦急地着回报。

过了不久,一个轻细的脚步声从雅阁轩柱外传来,皇后身子往前倾了倾,但脸色极力保持着镇定的尊贵神色。见到来人便是太监小叶子时,心中焦急情绪稍微缓了缓。

“奴才见过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小叶子规矩地跪在地上,给她请安。

“起来吧。”皇后用鼻音哼道,“小叶子,哀家让你去东宫请太子过来。怎么看不见殿下人呢?”

“回皇后娘娘的话,小叶子赶到东宫时,太子殿下并不在殿内。”小叶子起身后,躬着背应道,“奴才一打听,才知道太子殿下和蓝宰相这会儿都被万岁爷召进寝殿去了。”

“哦?”皇后眉眼一斜,抚着手上的护甲,“可是有何要紧事么?都这般时辰了,还召国舅爷入宫。”

小叶子眼睛瞥了瞥左右当值的侍女,神情欲言又止。

“你们都先退下吧。”皇后淡淡说道,侍女答应了一声后鱼贯而出。待到雅阁内只剩他们时,“小叶子,现在你说吧。”

“皇后娘娘,大事不妙了啊。”小叶子凑近了梨花大椅几步,露出慌张神色,急急说道,“也是小叶子刚刚才打听到的,那翎王爷今晨退了早朝又去解元殿见了万岁爷。”

皇后黛眉蹙紧,横了他一眼,轻声怒道:“乱什么乱,给哀家好生说话。这翎王爷去解元殿找皇上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怎么?这次又带着那个小贱蹄子去的?”

“不是,这次翎王爷是同承朝将军一同去的,身后还跟着个刑部的仵作。还让太监抬了一个长形布袋子到殿内。”小叶子一五一十地说道。

皇后面露疑虑,“这刑部仵作都是给那些命案验尸的人,听得倒是不吉利。翎王爷带着个仵作入宫见面皇上?”接而将手中的巾帕随意一置,犹豫地猜测道,“难道那个长形布袋子里面装的是死人?”

“皇后娘娘。这个奴才也打听不出来,不过也是八九不离十。”小叶子应道,“方才奴才来晚了,也是特地去寻了解元殿上午当值的小曲子,给了他点好处,他才和奴才说的,当时万岁爷将殿内太监宫女都给屏退了,所以他也不知道里面的具体情况。只是在翎王爷和紫将军他们退出殿外之后,小曲子再进去时见万岁爷龙颜大怒,连平常服侍在万岁爷身旁的德公公都挨了顿骂。”

皇后越听心中越急,她知道肯定是薛家案子出了纰漏,让翎王爷那些人抓住了把柄,一举告到了皇上那里去。她好不容易才掌管了整个后宫,稳住了母仪天下的至尊地位,她不甘心半路杀出了程咬金,让她半生的努力就这样前功尽弃。

皇后不由地慌乱不安,伸手端起面前的紫沙茶盏,却是抑制不住地颤抖,一盏茶终是没有拿捏住,跌落到地上,摔成了粉碎。碎片跌落于乌砖地面发出的破碎的声响。久久回旋。她胸口急烈地起伏不定,只觉得眼前一黑。

“皇后娘娘,您贵体还好么?”小叶子站在一旁见她如此神色,见周旁也没有服侍的宫女,便好心地想替她捋背顺顺气。

“狗奴才。”皇后扬手就是往他脸上清脆一掌,厉声喝道:“哀家也是你这下溅的手随便碰的么?”

这一掌又狠又快,小叶子脸上顿时多了清晰的掌印,他吓得一愣后急忙跪在地上,咚咚地磕头,连连求饶道:“奴才该死,皇后娘娘饶命。”

皇后冷冷哼了一声后起身,望镏宁宫门外走去。转头见小叶子仍跪在地上,厌恶地喝道:“不机灵的狗奴才,还跪着干嘛!还不快给哀家引路,哀家要去万岁爷的寝殿。”

“奴才遵命。”小叶子颤巍巍地起身,用宫服的袖口拭了拭额角吓出的冷汗。

夜色浓重,冷月如霜。

皇宫内苑的乾心宫殿,便是皇帝的寝殿。

前殿内堂设有宝座和御案,靠在侧旁檀木书橱上,内藏着历代垵苠朝皇帝治国经验教训等记载、书籍等。此时宝座之上坐着一中年男子,他身穿黄袍,帽饰美玉,面貌古拙却是不容挑衅的至高无上的威严。他便是当今垵苠朝皇帝——祥夔。此时正批阅这手中的奏折,偶然间居高临下地瞥向跪在御案前的两人,眼神虽平静无澜,却掩不住内里的锐利寒冷。

殿内满室寂静,盏盏宫灯透过幔纱映衬在墙壁上,流转着光影斑驳,只有那淡淡的龙涎香气息在殿内肆意张扬缭绕。跪在地上的白颖辰和蓝立汗都不敢吭声。因不知皇上究竟知道了多少,便心存着侥幸,等着皇上开金口。

可是自从他们被召见入了乾心宫殿内,皇上便是冷着一张脸批阅着奏章,似乎在等着他们主动招供。

双方就这么僵持着。祥夔皇上身旁赤金九龙绕足烛台上,燃着十几支通臂大烛。这时一枝烛突然爆了个烛花,“噼叭”一声火光轻跳,在这寂静的宫殿里,让人听得格外清晰。

守在皇帝身旁的老太监德公公看着这殿内凝重的气氛,心中不由暗暗叫苦。这万岁爷好久没像今儿这么发火了。太子殿下和蓝宰相可是吃了豹子胆了,居然有骨气硬撑着,不吭声。

正当他捏着兰花指暗自焦急时,见候在乾心宫外的小太监悄声走进了殿门,朝他鞠礼。德公公快步走了过去,小太监在他耳旁轻语句什么。他脸色一惊,这是唱哪出啊。也不敢怠慢,急急地走回御案前去通报。

“皇上,皇后正在殿外候着。”德公公小声规矩地通报。

祥夔皇上嘴角一沉,眸间锐利光芒乍现。但仍是云淡风清地淡淡说:“宣她进来吧。”

待到皇后进来时,她侧头看着跪在地上的两人,心中更是一沉。但脸上却是挂满笑容,袅袅娜娜地走到皇帝御案前,“臣妾参见皇上。”

“免礼。”祥夔皇上生硬的口吻回道。眼神仍是盯着奏折并未抬起。

跪在地上的白琅昊神色拘谨不安,他偷偷抬起头,用着求助的眼光看着他的生母。

皇后见皇上并不理会她,自讨了个没趣。也只好继续腆着脸问道:“皇上,不知您召见太子殿下与蓝宰相,是为了何事啊?”

祥夔眸子瞥了她一眼,语中带刺地说道:“皇后这个时辰匆匆赶来乾心宫,想必是收到了些许风声吧。朕倒想问问皇后你,来寻朕所谓何事?太子殿下和蓝宰相已经在这儿跪了快半个时辰了,却是什么都不说。皇后,你可不要让朕失望啊。”

皇后听得祥夔皇上这话。脸变得一阵红一阵白。由于心虚,膝盖一曲便跪在了地上,“皇上误会臣妾了。臣妾只是今晚闲来无事,本欲去东宫寻太子殿下谈谈心。可是到了东宫后,知道皇上你召见了太子殿下到乾心宫。也是一时好奇,才过来参见皇上的。臣妾深居后宫之中,每日所接触的都是后宫嫔妃的琐事,哪会知晓朝中发生了何事。请皇上明鉴。”

祥夔皇上冷哼一声,将手中的一本奏折丢掷到了地面上,“看你就好好看看吧!朕等着你的解释!”

皇后颤巍巍地捡起那本奏折,快速地游览起来。看完之后,只觉得后背沁出了一身湿腻腻的冷汗,这奏折是翎王爷所写的,上面历数了东宫太子与蓝宰相这些年来的种种罪行,其中明显的几条便是当年蓝立汗利用官权私募钱财,瞒报朝廷要犯名单;设计制造出薛岳施与雅淑妃私通,铲除朝廷异己;还有最近的一条,指使何良金纵火烧了高福村庄。翎王爷每条证据都写得清清楚楚,让人无法抵赖。况且这其中的每一条,皇后都有参与或者给予意见,更是心虚。

皇后如捧着烧红的火炭一般,惊得将这奏折丢开。急急地辩解道:“皇上,这些都是翎王爷故意诬陷、血口喷人的。臣妾并不知晓这些事情啊,太子和宰相也一向是宅心仁厚,朝中有口皆碑,不会做出这般伤天害理的事情。请皇上一定要明察,还我们一个公道啊。”

“伤天害理?”祥夔皇上冷冷地盯着她慌张的脸色,“皇后你也知道这些事伤天害理?你如今百般抵赖,难道要朕将那杨雨裳的尸体放到你们面前,才会说上实话么?蓝宰相?”最后峰回路转,矛头指向跪在皇后身旁的肥硕身体。

“臣,臣……”蓝立汗支吾了半天,却什么也辩解不出。

皇后侧头瞥了他那紧张神色,心中方寸更是大乱。也不禁在心中大骂,这个猪脑袋,明知道那杨雨裳曾经是暮月帮的遗党,偏偏看上那幼童的美貌。硬是要放在身旁供其享用。当初自己只想着蓝立汗任职刑部侍郎,少了这一个女童不会出什么乱子,也不去理会。若是知道今日那小贱蹄死了还要摆她们一道的话,当时就应该一杀了之。

“皇上,臣妾从来没听说过杨雨裳这名儿。”皇后见蓝立汗此时已吓得魂不附体,心中啐道真是烂泥扶不上墙,她梨花带雨地支起身子,哭腔应道。

“没听说过?”祥夔皇上反问道,接而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哦?那蓝宰相你来告诉你的亲妹妹,那杨雨裳是谁吧。”

蓝立汗哪敢接话,忙以头碰地,嗑得咚咚直响,“臣罪该万死,当初也是一时糊涂看那个女娃可怜,才偷偷瞒下了她是暮月帮遗党的事。哪知那杨雨裳恩将仇报,私自闯入翎王府,犯下了死罪。臣也是今日才知晓她死在了翎王府内,对她行刺事件根本是毫无知晓啊。还请皇上宽恕啊。”

“蓝宰相,你倒是好啊。将责任推的干净,还口口声声地要朕宽恕于你。”祥夔皇上声音渐冷,“难道在你们心中,朕就是一个听信谗言,任由你们这些人摆布的昏君么!”

“臣,臣不是这个意思……”蓝立汗顿时语塞,更是觉得自己现在是说多错多。只能蜷缩着身子,以头磕着冰冷地面,不敢再直起身来。

“太子?”祥夔皇上眸子瞥了眼一直不出声的白琅昊,“不如由你来告诉朕吧。颖辰所写的这本奏折里也提及到了太子你,你要如何辩解呢?”

白琅昊揣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快速地偷扫了御案后的皇帝,只觉得此刻他们如同砧板上的鱼肉一般,而皇帝便是那手握着他们生杀大权的人。只要一句话,或者一个动作便能使得他们权势消损。对着当今皇上,他心中腾起了深深的厌恶和莫可名状的敬畏,只想着有朝一日他坐上了金銮殿的宝座,必定要血洗翎王府,铲除异己。心中如此之恨,但表面上仍是恭敬无比地磕头,“儿臣当初因何知府的关系,与何良金的确有过来往。但是随后与其接触了解,发现此人生性霸道冷血,常常欺凌百姓弱小。儿臣多次善意劝导无效,也不想与其同流合污,便渐渐远离直到断了我们之间的联系。也是到五弟在朝中禀奏父皇高福村庄纵火案后,才知道他竟干出这些恶行。但是儿臣对此事的确不知情。儿臣曾因何良金受伤卧病在床前去探望,也在何府公堂上遇见了五弟。儿臣猜想五弟之所以会误会儿臣是背后的主谋,也是这次偶然的巧合吧。”

“偶然的巧合,颖辰误会你了?”祥夔皇上冷冰冰地说道,“太子,你太让朕失望了。朕请了这么多师傅指导于你,却是教不会你诚实做人的道理。这点,宫里任何一个皇子都比你做的要好。看来朕要废了你这缃德太子之位,你才会清醒一些吧!”

皇后一听到祥夔皇上说出如此重的话语来,如同万把利剑直插着心窝,她多年来权倾六宫的地位似乎失去了中心骨而在暴风雨中摇摇欲坠。她一串串泪珠纷纷洒落,哭得悲切,“皇上,这玩笑可开不得啊。太子可是您费了心血认真调教出来的,哪能说废就废啊。太子还年轻不懂事,是心疼臣妾这不称职的母亲,才会说谎骗您的。臣妾都招了,这些事都是臣妾的主意,与太子无关啊。当年薛岳施的案子,是臣妾心胸狭窄,嫉妒雅淑妃得到皇上的宠爱,甚至独自包揽了皇上您的全部宠幸和溺爱,而臣妾却是每日独守空房,冷衾孤枕。臣妾一时妒忌心起,便在薛岳施入宫指导太子学习时,臣妾先是引着他到宫殿东门等候。然后又设计让雅淑妃去了东门。本就是想戏弄戏弄雅淑妃而已,却没想到被其他妃子撞见,臣妾那时心虚得很,怕皇上怪罪臣妾,便不敢辩解这乌龙事件。谁知事情越闹越大变得一发不可收拾,臣妾更是开不了口了。也因为臣妾的胆小,害得薛岳施全家人被流放戍边,雅淑妃也因此得了心病致死。臣妾整日不安,被心中的愧疚折磨得痛苦,最后也只得救助于蓝宰相,让他派府中信得过的人去保护薛家遗属,让他们衣食无忧,不用受到那流放戍边的劳役之苦,作为臣妾的小小补偿。所以杨雨裳才会在龙牙山一直保护着薛夫人,这整件事都与太子无关啊!太子根本是毫不知情啊!还请皇上明鉴啊!”

对于皇后的伶牙俐齿、能说会道,祥夔皇上早已知之甚深。他在喉咙里“哼”了一声,像是干咳,又像是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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