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界之机关大师-第4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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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怎么回事？！

冯家主宅是石炭城最大的建筑物之一，大门宽阔，足以让两辆机关车并排进入。这么多人跪在这里，非常显眼，旁边路过的机关师好奇地看着，还在指指点点。

“这些是什么人？”

“好像……好像都是冯家的人！”

“冯家的人跪在这里？出什么事了吗？”

“不知道……不过，这也太丢脸了吧？”

外人指指戳戳，觉得丢脸的不光是跪在那里的那些人，还有旁边站立着的冯家子弟。他们一个个面红耳赤，躲在阴影里不肯出来。

这里面有他们的亲人，有他们的朋友，全部都是副族长的亲信手下，属于他的死忠一派。他们现在跪在这里，谁都知道他们也是冯家人，丢脸的是整个冯家！

他们不明白为什么族长要这样做，但显然，族长大人非常坚持。

不久前，他沉重地说：“一百多条人命，覆灭一个家族，是两位副族长犯下的弥天大罪，也是我冯家的大罪！这个罪过，我们冯家必须承担起来，真心悔悟！”

他一挥手，从台阶上站起来，“连人家全家都样了，跪一跪又算得了什么？！”

他神情阴沉，眼神极具威势，威严不容违逆。冯家人听见他的话，本来就有点羞愧，被他这一压制，纷纷点头同意。

但只有冯来贵自己知道，他这样做，不仅是为了让连照晖面上好看，缓解一下跟冯家的仇恨，更关键的，他要用这件事情来讨好常鸣！

跟冯刚文一起研究一天，讨论得还不是特别深入，他们就发现，以冯家的灵魂技术，想要重塑冯家的灵魂结构，是一个需要从基础重建的大工程！

只靠他们两个人，只靠这么短一点儿时间，他们真的恐怕有生之年都完成不了。

冯来贵马上就想起了常鸣，具体一打听他的事情，立刻吃惊了。他之前隐约听说常鸣背靠两名地创师，但没想到，听说地创师陆浅雪与他姐弟相称，交情极其深厚！

地创师陆浅雪，可是有“灵魂创师”之称！她的主研项目，正是智能机关，而智能机关，就逃不了人的灵魂！

陆浅雪，再加上深不可测的常鸣本人……

他们当即判定，解决冯家问题的关键，还在常鸣的身上！

为了冯家的未来，现在这点羞辱算得了什么，更别提，这个罪，的确是冯家人犯下的！

711　是死是活

几十人跪在冯家门口，就算他家大门再宽敞，也挤得满满当当当，几乎水泄不通。

连照晖呆呆看着，不知作何反应，常鸣却是脸一沉，喝道：“二位，我想问问，冯家这是什么意思？！”

两人已经转达了冯来贵的意思，正在殷勤陪笑，听见常鸣这一喝，竟然打了个寒颤！

他们下意识地说：“是，是我们做错了！”停顿片刻，又问道，“常，常大人，您觉得哪里不对，我们马上改正！”

他们之前对常鸣恭敬，多半还是因为冯来贵对这事非常重视。但现在，他们突然感觉到一股强大的，高位者对低位者的威压，这种威压让他们一瞬间冒出了大量的冷汗，要不是在车里不方便，他们恐怕当场就跪伏下去了！

这个年轻人，究竟是什么等级的机关师？！

常鸣冷冷地向外看了一眼，目光又移了回来。他质问道：“冯家这是什么意思？想胁迫连小姐一定要同意你们的赔罪吗？想得倒挺美！”

这种公开赔罪，其实也是一种道德胁迫。

“我都做到这样了，你还不原谅我？”

但日常的纠纷也就罢了，连照晖面对的可是血海深仇！她不可能轻易饶恕冯家人，也不应该这样做！

这两人身为冯来贵的心腹，还是有点心机的。片刻的茫然后，他们终于明白了常鸣的意思。

老实说，这件事，的确是冯来贵做岔了！

他这样表示对连家的赔罪，可能还以为自己做得够好的了，其实打从心底来说，他还是有一点居高临下的意思。

我怎么做，你就得接着，你没有选择的余地！

连照晖之前的确心里有点不舒服，但没意识到自己究竟哪里不爽。常鸣一提醒，她马上跟着点头，冷然道：“常大哥说得对，冯家如果是这种态度，我是不可能进去的！”

冯家二人连连道歉，其中一人向另一人使了个眼色，那人点头之后，告罪道：“我先失陪，去解决一下这件事情！”

常鸣淡淡地说：“去吧！”

说着，他动也不动，目光从冯家门口移开，看向不知名的地方。

常鸣和连照晖都没有说话，里面除了司机，就只有一个冯家人陪着。外面的声音越发清晰起来：“冯家也不知道得罪了什么人，竟然被这样打脸。”

“这不是被打脸吧？是道歉吧？冯家真有诚意。”

“就是，我也觉得。能让冯家做到这种程度，也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人。”

“不管是谁，就算有天大的仇，这样也应该可以化解了吧？”

这样的话还不止一个人在说，车里的冯家人听着，只觉得冷汗涔涔，不断地向下流。他很想冲出去制止这些话，但小心翼翼地觑看一眼面前的两人，动都不敢动一下。

还好这个时间维持得并不长。没一会儿，一队人从大门口快步走了出来，当前一人喝道：“在这儿丢什么脸呢，还不给我进去！”

他转头向旁边那人喝斥道，“你出的什么馊主意？！还不赶紧把人给我拉进去！”

那人点头哈腰，连忙招呼了一堆手下，把跪在门口的人连推带拉地扯了进去。

另一帮人同时出去，把周围围观的机关师驱散，并不刻意讨好他们。机关师们看热闹看得好好的，被人这样对待，马上就恼起来了：“冯家怎么这么霸道呢？我站的地盘又不是冯家的，冯家凭什么管我？”

冯家护卫也不多说，只管连着赶人。

没一会儿，机关师们被驱散开，他们离开的时候嘴里骂骂咧咧，刚才对冯家的些许同情烟消云散。

刚才迎出来的首位当然就是冯来贵，他这时并没有马上迎上来开门，而是对车里打了个手势。

常鸣身边那个冯家人看清了他手势的意思，连忙道：“常大人，族长大人吩咐，把车直接开进去，您觉得如何？”

要是换了以前，他肯定就直接听从族长的命令了，绝对不会多问这一句。但是刚才车厢里的沉默，几乎把他的胆子都要给吓破了。

常鸣点头：“这还算他做得不错，行，进去吧。”

冯家人连忙吩咐司机，机关车再次启动，在空中一顿，飞进门去。

大门在常鸣和连照晖身后合上，隔绝了里外的目光。这时，冯来贵才大步上前，主动拉开车门，赔罪道：“抱歉抱歉，之前是我急着赔罪，疏忽了方法……”

常鸣似笑非笑地看他：“我还以为族长大人会再拉一个替罪羊出来。”这是指的刚才在门口，冯来贵把责任推到手下身上那件事。

冯来贵陪笑道：“常大人总要让我在外人面前留点面子。”

常鸣点头下手，看似漫不经心地说：“还好族长大人没有这样做，不然，我真不敢保证我不会掉头就走。”

冯来贵赔笑道：“哪能呢？常大人刚才的教训，我已经收到了。”

他一转身，又向连照晖深深躬下身去，认真地说：“连小姐，谢谢你今天能够赏光前来冯家。无论什么样的话，也说不清我们冯家对连家犯下的罪，但是请你相信，我们一定会尽全力弥补！”

他转身伸手，“请这边走，有些东西我们已经准备好了，还想请连小姐指点。”

连照晖眯了眯眼睛，冷漠地点头说：“行，你带路吧。”

冯来贵亲自带着他们向里走，路上一直没有说话。很快，他们到了冯宅的西南角，正是冯来贵身为族长的居处。

那是一个幽静精致的小院，上次来常鸣没有往里走，就在外围，就已经觉得，果然不愧是七大宗族族长的住处。

而这时，远远看去，就可以看见，这个精致小院不再是以前的绿色，已经被浓重的白色铺满！

连照晖顿时瞪大眼睛，停住了脚步。

隐隐的音乐声从那边传来，在场的三人都比普通人耳聪目明多了，马上就听出来，那是哀乐声。

连照晖心里隐隐意识到了一些什么，她转过头，凌厉地看着冯来贵，厉声喝道：“冯家这是想干什么？！”

冯来贵苦笑道：“锁魂术仪式失败后，我清点副族长的势力时，才发现，他们在清平院里留下了一些不好的东西……这些我本来应该清楚，但以前闭目塞听，刻意不让自己了解，竟然疏忽了。现在既然已经知道，就应该让他们入土为安了。只是后面的章程应该怎么走，下葬在何方，还要请连小姐示下。”

他说得含糊，但连照晖和常鸣心里都是一片明暸，而连照晖更是如遭雷击，脸色一片苍白！

冯来贵指的是连家人的尸体！

连家一百多口人被杀，尸体被制成标本，运进了中央坤州，收藏了起来。连家人天生灵魂完美，这些尸体的灵魂被以某种方式保存在肉体里，以待今后研究。

连照晖心里的确有在考虑，接下来怎么把这些“标本”从冯家取出来，没想到，冯来贵先一步送到她手上来了。

连照晖之前心里还抱着一丝期待，心想，既然灵魂还没有消散，还在肉体里，说不定还能使他们复活？

而冯来贵的话无情地击破了她的期待。入土为安、下葬，表示连家人的确已经死了，不可能再活过来！

她虽然跟冯来贵有仇，但并不会怀疑他的专业能力。他既然这样说了，肯定有这样判断的依据！

连照晖一时间怯怯的，竟然有点不敢继续发问。但是常鸣却没有这个顾忌。他一皱眉，问道：“下葬？不是说冯家人的灵魂还是被封在肉体里，不能想想其他办法吗？”

他目光凌厉地看着冯来贵，喝问道：“还是说，你特别在中间做了一些手脚？”

冯来贵苦笑道：“手脚，我怎么敢做手脚！就我的立场来说，我巴不得连家的人没事！但是，常大人，你去看你就知道了，连家人……唉，很难恢复了。”

“很难？”常鸣立刻敏感地抓住了他话里的漏洞，“很难，就不是不可能！”

连照晖提起了心，期待地看着冯来贵。

冯来贵顿了一顿，坦然说：“就像我刚才说的，常大人，连家如果没事，对我来说是最好的事情。所以，在这方面，我绝对不会起任何心思。但是连家人现在的状况非常特殊，他们的肉体接近死亡，灵魂失去活力，凝固在肉体里。要想让他们复生，首先要让灵魂重新恢复活性，再重新给他们寻找一个新的、契合的肉体。这个过程，我不觉得有任何人能够做到。”

这是他作为一个巅峰级机关大宗师的判断，客观冷静，不夹一点私情。

他的态度理智，但连照晖却依然抱着一丝期待，她看着常鸣，问道：“也就是说，还是存在一点成功的可能的？”

常鸣沉思着，突然道：“走，我们先去看看再说！”他转向连照晖，“你可以等在这里。”

要是真的判断死亡，打算下一步怎么入葬的话，连照晖不管怎么说，肯定必须在场。但现在是判断她的亲人是不是还有救，她再怎么强，也毕竟是个女人，未必承受得住。

连照晖却果断摇头，坚决道：“不，我要去！”

712　毕生之愿

这里本来是冯来贵的住处，也是冯家最精致豪华舒适的地方。

从以前到现在，冯来贵在名义上都是冯家的最高一人，当然配得上这样的住处。

不过，现在他已经把住处让出来了，这里经过重新布置，被装点成了连家人的灵堂。中间的大厅被打通，拉开，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空间，连家人的一百多口棺木整整齐齐地摆放在里面。

一走进去，连照晖的呼吸就有点变调，常鸣却说：“有点冷啊。”

冯来贵点头说：“是的，为了保存连家人的肉体，我让人在这里安装了低温机关。这里的温度一直保持在零下二十度左右……”

常鸣打断了他，问道：“如果继续降低的话，温度可以降到多少？”

冯来贵一顿，说：“就这样直接加大功率的话，可以降到零下五十度。”

“维持多久？”

“更换晶石就是了，可以一直维持下去。”

“低温状态下，机关不会损坏吗？”

“会，但是我们经过低温检测的，有随时监控机关状态，可以临时更换配件。”

冯来贵的确考虑得很周全，常鸣所问的问题，他回答得一点停顿也没有，显然都是事前考虑过的。

关键是，这些问题他考虑到了，也做到了。可见，他虽然之前判断连家人基本上已经活转不过来，但还是准备了常鸣他们可能另有打算。

果然，常鸣问完问题，大步走了进去。

连照晖脸上又是惊喜，又是惶恐，又是期待，极为复杂，小心翼翼地跟在他身后。

这里一共有一百多具棺木，棺盖全部敞开。棺木通体白色，是用一种特殊的木头制成的。常鸣走过去，立刻看见了躺在里面的那个人。

这是一个壮年男子，大概四十岁左右，身材高大壮硕。

连照晖站在常鸣背后，目光一触到这人身上，就轻声叫了出来：“七叔……”

她的声音里微带哽咽，却并没有放纵自己的情绪，等着常鸣继续检查。

这具肉体经过特殊的处理，并不像真正的尸体一样僵硬冰冷。

当然，冷还是冷的，在这种低温状态下，它甚至比冰块还要寒冷。但是皮肤的颜色看上去并不苍白发青，还带着一点微微的血色，如果不管上面凝结的冰花，看上去甚至像是闭着眼睛睡着了。

常鸣伸出手，碰了碰他的脸，肌肤触手柔软，并没有完全失去弹性。

真奇怪，要说尸体，的确不像真的尸体，但要说活着，那就差得更远了。

常鸣放出精神力，去观察他的灵魂。

一般来说，一个人死了，肉体再也禁锢不住灵魂，灵魂会自然分解、消失在空气中。这是一种彻底的消失，好像它原本就属于这个世界，现在只是再次回去了一样。

常鸣从开始研究灵魂结构起，就格外观察过这个过程。要是别人也能像他一样直接看见灵魂结构的存在，肯定就不会再相信什么天堂，什么地狱。

当时他甚至还想过，没有天堂，神从何处而来？机关神是什么，它跟人什么关系？或者说，它根本就跟人类没什么关系，只是另一种生物？

冯家的家族传承是灵魂研究，像冯来贵这样的宗师级别机关师，也不能直接用肉眼或者精神力看到灵魂结构。但是他们发明了机关，可以利用投影等形式辅助模拟看到它。所以，灵魂结构是一种什么样的存在，死亡后它会怎么样，冯家人都很清楚。

也正是因为这种了解，他们发明了特殊的手段，利用机关，在肉体死亡的情况下，把灵魂冻结在身体里，就像凝固在琥珀里的花朵或者虫子一样。你透过身体，可以看见里面的灵魂，但是这时候灵魂已经死了，不可能再让它活回来。

常鸣现在就看得很清楚。原本，灵魂在自然存在的时候，它会缓慢地发生变化。这种变化并不剧烈，但实实在在，带给旁边的观察者以一种生命的跃动。

但现在，在连照晖的这位七叔体内，灵魂结构已经失去了这种生命的跃动，僵凝不动。

常鸣试着用神触触碰了一下这个灵魂。

冯来贵这还是第一次看见常鸣使用神触，忍不住吃了一惊，又多看了他一眼。今天见面，他对常鸣格外另眼相看，一多半还是看在陆浅雪的面子上，现在没想到，一个这样的年轻人，对精神力的控制力竟然这么强！

之前，常鸣用神触接触过不少灵魂。像连照晖那样的，会直接敞开灵魂，任由他进入。那时候，会有一种水乳交融的感觉，舒适得近乎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