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长里短稻花香-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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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玲玲贴在毛毛耳朵边，悄声道：“是大伯母！每年过年前都要来给大哥送东西，还有大哥过生日的那天也会来。大伯母改嫁了，嫁给了镇上的大财主，还又生了别的孩子，大哥不喜欢和那一家人来往，每次他们来了，大哥都要生气的！东西也不肯要！”

　　　　毛毛疑惑地想：既然大峰不肯收下东西，那他们怎么还每次都来送东西呢？何必多此一举？

　　　　这时，毛毛还又对大峰多了一些同情。有个改嫁了的亲娘，而他又没有了亲爹，他才十二岁，只能跟着婶娘生活，他心里一定很苦涩、不好受。

　　　　过了一会儿，岳娘客气地道：“你们走这一趟，也是辛苦。但是，孩子心里不好受，你们也看到了！你们夫人的这份心意，我们收到了，但这些东西，还要劳烦你们带回去！大峰那孩子脾气倔，不会肯收下这些东西的，你们也看到了。还请你们回去转告你们夫人，就说我家里年货都办得齐全，不会委屈孩子的，让她放心。”

　　　　那个妇人连忙道：“这不行的！我们是特意来送东西的！若是不把东西送到了，我们回去没法交代啊？”

　　　　岳娘的态度坚决起来，面容严肃地道：“我的话已是说清楚了的！你们尽管回去传话就是了！这快要过年了，咱们和和气气地说话，把话说恼了也不好听！我是真心实意地说这些话的，绝没有和你们虚情假意的意思！所以，你们也别劝。免得孩子再发脾气，我也就不多留你们了！还请把东西带回去，再把我先前说的话带去，就是了！”

　　　　那个妇人讨好地笑道：“郝家二婶子，这事实在是不好办啊，不如，您就把东西收下吧！瞒着孩子，悄悄收下也行呀！咱们何必跟东西过不去呢？东西多了也不咬手啊！再说了，您家孩子这么多，吃得肯定也多！就把这些年货给孩子们吃，多好啊！您把东西收下了，我们家夫人也欢喜不是？这样两家皆大欢喜，岂不更好？”

　　　　岳娘严肃地摇摇头，仍旧拒绝道：“不是我唬你，这些东西要是留在我家里，大峰看到了，立马就会拿了扔河里去！弄得孩子心里头不高兴，连这个年都不能好好过了！还是按我之前说的那样办好，你们夫人的心意也到了，我们和孩子的心里也舒坦了，这样和和气气的，不要在过年的这两天吵闹起来。”

　　　　那个妇人还不死心，还要再开口劝说，岳娘已经起身了，做出送客的姿态，坚决道：“你们早点赶路，也好早点回家去！劳烦你们走一趟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了，那俩客人也只得起身告辞，仍旧挑上担子，面色讪讪地走了！

　　　　大峰和阿亮、珈珈一直站在书房的窗边看着院子里的情形，见那两人把挑来的东西都挑走了，大峰心头堵着的那口气，这才总算是消了，随之，脸上的阴沉也散去了大半，看起来没之前那么冷硬了。

　　　　除了毛毛之外，家里的其他人对刚才的那场情景都十分熟悉，此时，事情的余韵还没有完全消散，家里的众人都有些小心翼翼的，不敢当着大峰的面说笑，更不敢谈论这件事，家里的气氛显得有些沉默。

　　　　－－－－－－题外话－－－－－－

　　　　开心、开心！

第三十二章　年的味道（）　
到了次日－－腊月二十九，家里的气氛又恢复到了平常的样子，几个孩子嘻嘻哈哈的，很是开心。大峰的情绪也似乎变好了，至少，表面上让人看不出破绽来。

　　　　早饭后，珈珈在厨房、屋子里和院子里到处转了转，突然着急地喊道：“娘！咱家过年的鲤鱼还没有买回来呢？”

　　　　岳娘从容地道：“明天就有了！我托了章大娘家帮忙从镇上带两条回来！她家明天要去镇上赶集！”

　　　　珈珈又喊道：“咱家的年货都买齐了吗？有没有什么落下啊？”

　　　　岳娘微笑着道：“你都数一数看，看看哪一样少了没？”

　　　　珈珈大声地答应了，立马行动了起来，帮着岳娘把过年用的菜、调味料、零食、酒、果子、茶叶、茶杯，以及送客人的年礼，全都翻出来检查了一遍，一边看，一边自言自语地嘀咕着：“生姜够了、大蒜仔够了，花生好多啊！糖藕也有很多……”

　　　　数着数着，她突然喊道：“娘！我想吃糖藕！”

　　　　岳娘当即拒绝道：“让你数东西，可不是让你把东西翻出来吃的！那都是留做正月里招待客人的，现在可不能动！”

　　　　珈珈嘟起嘴巴，很是失望，继续一边嘀咕着，一边清点年货。

　　　　等珈珈来岳娘面前回答东西都不缺时，岳娘笑着道：“鱼丸还没有买呢！你这个倒是没发现！”

　　　　珈珈连忙又跑去厨房看了看，然后咋咋呼呼地道：“娘！是还没有买呢！怎么办啊？要不我现在去告诉章大娘，让她帮咱家买吧！”

　　　　岳娘笑道：“早说好了！这十大碗待客的菜，我怎么会忘了？”

　　　　珈珈有些不好意思，小脸红了一下，笑嘻嘻地辩解道：“我每天都跟着娘学，但是还没完全学好。”

　　　　岳娘轻轻地瞪了珈珈一眼，嗔道：“你啊！在外面的时间，可比在家里的时候多！”

　　　　珈珈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吐了吐舌头，连忙躲去另一间屋里烤火去了。

　　　　－－

　　　　到了大年三十，上午的时候，毛毛一家人过得比较平常，到了下午，岳娘突然就在厨房里烧起了油锅，忙活起来了。

　　　　毛毛跟着珈珈坐在灶前，一边烤火，一边看着岳娘忙东忙西的，和糯米粉、切红薯丝，还有整理新鲜鲤鱼和大块的里脊肉。

　　　　岳娘把糯米粉和红薯丝拌到一起，用筷子夹着往油锅里放，不一会儿，红薯的香气就弥漫开了！

　　　　岳娘见毛毛眼巴巴地在看着，以为她是嘴馋了，于是把炸好的第一个红薯丸子用小碗装着，又在中间插了一双筷子，笑着递给毛毛，道：“慢慢地吃！别烫到舌头了！”

　　　　毛毛笑眯眯的，可是还没等她吃到第一口，珈珈就抢着在丸子上咬了一口，然后因为太烫了，她用两只手掌飞快地在嘴巴边扇着风，弄得毛毛好气又好笑，不由得在旁边笑得幸灾乐祸。

　　　　岳娘朝着珈珈嗔道：“烫到嘴了吧？总是这么心急！多一下都等不得似的！”

　　　　炸完了红薯，岳娘又开始炸鱼和肉，然后，除夕晚上，一家人就只是吃着炸红薯丸子度过的，偏偏小五他们都觉得这样吃着很美味和满足，吃得满脸都是笑意。

　　　　晚上，小五兴奋得不肯睡觉，在屋子里跑来跑去，还故意让岳娘捉不着他，对着岳娘嘻嘻地笑！

　　　　此时，毛毛早累得在床上睡着，并且做起美梦来了！

　　　　岳娘追了小五一会儿，没有追到，她脸上显得恼火了，压低着声音，对小五道：“你现在究竟睡不睡啦？”

　　　　小五活泼得像只小猴子似的，笑着摇头。

　　　　岳娘瞪着他，警告道：“那行！今天不准你在这间屋里睡了！”

　　　　小五脸上带着狡黠，笑嘻嘻地道：“我去和大哥、二哥一起睡！”

　　　　岳娘板起脸来，道：“那你现在就去！不许在这里闹了！毛毛都睡着了，待会儿又被你闹醒来！”

　　　　小五朝着岳娘做了一个鬼脸，然后蹦蹦跳跳地朝大峰和阿亮的那屋跑去了。

　　　　小五想去闹大峰和阿亮，结果他被大峰和阿亮联起手来捉拿在床上，大峰捉着小五的两只手，阿亮捉着小五的两只小脚，彻底地把小五这只小猴子给降服了。

　　　　小五的嘴巴还不肯安分，吵闹道：“我要告诉娘！你们欺负我！”

　　　　大峰伸手打几下小五的屁股，警告道：“还敢闹？再闹，我就把你送回娘那屋去！让娘好好教训你！”

　　　　阿亮帮腔道：“大晚上的不睡觉，吵吵闹闹！明天我们都去外婆家拜年，把你留在家里，不带你去了！”

　　　　小五信以为真起来，这下子才安分了。

　　　　－－

　　　　大年初一，毛毛囧着小脸，高兴不起来，因为她又要坐箩筐去外婆家了！

　　　　一家人穿着新衣裳，提着新年礼物，说说笑笑地赶路。毛毛仍旧是坐在箩筐里晕头转向地睡迷糊觉，但这次，还没等到达目的地，毛毛就被唤醒了来，岳娘对着她郑重地叮嘱道：“毛毛，待会儿哥哥姐姐喊了外公、外婆，你也跟着喊，知道不？”

　　　　毛毛沉默地点点头。

　　　　岳娘又耐心地补充道：“喊完外公、外婆，记得说：吉祥如意！”

　　　　毛毛又点点脑袋，垂下眼帘，遮住她眼睛里的黯然。

　　　　岳娘满意地笑了，然后又转头去叮嘱珈珈她们别的话去了。

　　　　－－－－－－题外话－－－－－－

　　　　开心、开心！

第三十三章　闹中取静（）　
第二次来到外婆家，毛毛学乖了，她尽量隐藏自己的存在。

　　　　当阿亮他们一起喊外公、外婆的时候，毛毛也跟着一起喊，但是她绝不单独发出声音。等到大家纷纷进屋去烤火和喝茶的时候，毛毛就紧紧跟在大峰的身边，不去大人坐的那边，而只在小孩子聚集的这边坐着。该吃点心的时候吃点心，该坐席的时候坐席，她始终在让人不容易发现的角落里，默默的，不多话，也不闹腾。

　　　　待到终于又要准备回家的时候，毛毛觉得今天终于要解脱了，带着满满两个口袋的零食，她想，其实她也算是满载而归了！回家去又可以先分门别类一下，然后收藏起来！

　　　　她今天还有一个最大的收获，那就是没有给外公外婆喊她外号的机会！

　　　　－－

　　　　走在回家的路上，走着走着，突然飘起了小雪花，落在脸上，凉飕飕的。

　　　　小五和玲玲高兴地喊：“下雪了！下雪了！”他们张开双手，把雪花接在手里玩。

　　　　岳娘看着这突然到来的小雪，表情发愁起来，对孩子们催促道：“都走快些！早点到家才好！”说话间，她走路的步伐就加快了一些。大峰、阿亮和珈珈也跟着走快了些。

　　　　小五和玲玲两个必须小跑起来，才能跟上他们。

　　　　小五和玲玲跑得气喘吁吁的，小脸也红彤彤的。

　　　　毛毛被岳娘抱在手里，岳娘见她头上落了很多雪花，就伸手轻轻地把她帽子上的雪花拍掉。

　　　　赶急赶忙地赶了四五里路，好在飘的一直是小雪，一家人终于到家后，雪花才渐渐下得大了，到了傍晚吃晚饭的时候，外面已经是在下密密麻麻的鹅毛大雪了！

　　　　吃完晚饭，小五带着毛毛一起，站在院子里伸手接雪花玩，岳娘见到了，不由分说地就把毛毛抱了回来，温柔地教训她道：“上回受了些凉，就病了三天，你又想吃菜粥了？明天不给肉给你吃了！”说完这话，她抬头又朝小五喊道：“小五！你还不快进屋来？等雪停了，再出去玩！”

　　　　玲玲在一旁大声笑道：“小五也想学毛毛，吃菜粥了！”

　　　　小五大喊道：“我不吃菜粥！要吃肉！”然后在大家的哄笑声中，他立马跑进了屋里来。

　　　　大年初二一早，岳娘显得分外忙碌，连带着珈珈、大峰和阿亮也忙了起来。岳娘是在厨房里忙着做菜，包括切姜、切蒜、泡发干木耳、蘑菇和红薯粉丝，还有蒸海木耳鸭蛋、用油炸花生米，等等。玲玲在灶前帮着烧火，大峰和阿亮帮忙洗菜、洗碗、提水和杀鸡，珈珈在用木盘子装零食，以及往茶杯里放茶叶、红枣和白糖。

　　　　珈珈她们显得很能干，而小五和毛毛这两个闲人就一直在到处转悠着，每次转悠去厨房时，岳娘都要喂他俩吃一点鱼丸、蛋片或是炸花生米，使得毛毛觉得，自己真是个幸福的孩子！

　　　　给他们喂完吃的，岳娘轻声吩咐道：“去别的地方玩吧！现在吃多了，待会儿吃点心就吃不下了！”

　　　　小五飞快地把嘴里的鱼丸嚼着咽下去了，笑着道：“小舅怎么还没有来啊？”

　　　　玲玲大声地抢着答道：“外面下着这么大的雪呢！走路肯定要走得慢些的！”

　　　　不一会儿，毛毛家的院门被拉开了，终于来了客人！

　　　　听见声响，毛毛和小五连忙跑出去看，结果发现来的不是小舅，而是毛毛不认识的人，他们手里提着鱼、肉和用纸包包裹的礼物。

　　　　客人大声笑道：“婶子，给您拜年来了！大吉大利！”

　　　　岳娘满面笑容地道：“你们也大吉大利！快进屋里坐！”然后把那一男一女以及两个小男孩，迎进了堂屋东侧的屋子，请在了火盆旁边坐下，珈珈立马端了热茶进来，一个一个地送到客人的手里。

　　　　那个进来的妇人伸手接了茶杯，笑着道：“没想到我家倒是第一个到的！老蒋他们今年倒是走到我们后头去了！”

　　　　岳娘笑着把一大盘的零食放到客人身边的椅子上，笑着寒暄道：“你们先坐着烤火，估计他们那些人一会儿也就到了！”又朝那两个小男孩招呼道：“小东、小北，你们来拿糖吃。”

　　　　小男孩身边的汉子笑道：“婶子，您别太客气了！”

　　　　他的话音刚落，小五的喊声就响了：“娘！小舅来了！”

　　　　岳娘连忙小跑着出来了，只见除了毛毛的小舅和小舅娘刚到以外，还有另外四对男女带着八个孩子也刚好前后脚地来了。

　　　　岳娘笑着把众人都请进屋里去烤火、喝茶，家里一时热闹不已，喜气洋洋起来。

　　　　毛毛见来了这么多陌生的客人，她很是吃惊，悄悄地问小五：“这些、客人，你都、认识、吗？”

　　　　小五笑着点头，小声地道：“都是大伯的学生！在镇上当账房先生的人！都是咱村里的！每年过年都要来咱家的！”说完，他就不理会毛毛了，笑着朝小舅跑去，然后爬到小舅的腿上坐着，撒娇去了！

　　　　毛毛对表情淡漠的小舅娘望而却步，客人虽然有好多，但是除了小舅和小舅娘，其他的人她都不认识，小五又跑了，她一个人待着无趣，于是慢慢地走回厨房去，和玲玲一起坐在灶前烤火。

　　　　听着那边屋子里人声热闹非常，此时玲玲和毛毛两个冷冷清清地坐在厨房，也觉得无聊。玲玲指使毛毛道：“你去放谷子的缸里抓一把谷子来，我烤爆米花给你吃！”

　　　　毛毛听话地去抓了一把谷子来，玲玲开心地拿了四粒谷子放到用来扒灶灰的小铁铲上，把铁铲伸进灶里的火焰里，她和毛毛两个都屏息凝神地朝着灶里瞅着，突然“啪”地一个声响，紧接着又是“啪、啪、啪”，放进灶里的四粒谷子都爆开了！

　　　　闻到爆米花的焦香气，玲玲赶紧把铁铲拿了出来，却只看到三个白胖胖的爆米花。

　　　　毛毛失望道：“少了、一个！”

　　　　玲玲伸手把热乎的爆米花捡到手里，塞了两个进毛毛嘴里，她自己吃了一个，然后又从毛毛手里拿了四粒谷子，又把铁铲伸进灶里去烘烤。做完了这些，她才从容地回答道：“那一个爆的力气太大了，飞进火里去了！”

　　　　很快又是“啪、啪、啪、啪”的四连响，珈珈连忙把铁铲拿出来，这次四个爆米花都还在。

　　　　毛毛又分到了两个爆米花。

　　　　玲玲吃了爆米花，脸上带着很享受的表情，笑眯眯地问道：“毛毛，香不香？比糖要好吃不？”

　　　　毛毛抿着小嘴巴笑，显得眉眼弯弯的，笑眯眯地点头。

　　　　－－－－－－题外话－－－－－－

　　　　开心、开心！

第三十四章　厨房风云（）　
过了一会儿，岳娘回来了厨房，看见了毛毛手里抓着一把谷子，她就语气稍加严厉地责怪道：“你们又把谷子拿来浪费了！不知道珍惜粮食，下回再让我看见了，非得打你们的手不可？”

　　　　玲玲不敢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