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牛杂役-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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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他的“武”是偏向力量的，那么就去看看别人是如何使用力气的，他们有些什么窍门。

他练的既然是《莽牛镇岳拳》，那么就去看看牛是如何运动的，山岳的气势又是怎样的。

杨烈清楚灵感不是等来的，俗话说闭门造车出门不合辙，若只是闷在芳舍，他恐怕永远也无法获得进阶的契机，完成真气转化！

他心知自身的强处在于身体，也知道自己的弱点是武学素养过于浅薄，他成长得太快，以至于如同虚空阁楼一般，虽然华美瑰丽其实却只是幢危楼，遇上强势的拆房专业户就有楼毁人亡的危局！

“不积硅步，何以至千里；不积小流，如何成江河？古人诚不欺我！”

走在大街上，感受好似古代的风土人情，杨烈第一次有了一种归属感，没有往常的格格不入，而是真切地觉得自己也是这个世界的其中一员，融洽、自然。

街上人来人往，从事各式各样的职业，却仿佛每个人都有一手独门绝活，让杨烈大开眼界。

他看到茶铺里伙计提着几乎人高的大茶壶，举重若轻地倾斜倒水，水刚漫过一个杯子的杯沿便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进入下一杯，途中没有一滴滚水落在桌上。而伙计只用了腰力和一点臂力便靠着特殊的站立方式完成了这一切。

他看到酒楼的小二全身上下杂耍似的摆满了盘子，头顶上还顶着一坛老酒，走动间如行云流水，全身负荷的重量远远超过普通人的承受能力，却因为小二奇妙的保持平衡的方法，好似压根没费什么力气。

他看到农家的孩童，推着巨大的木车前进，每次推动都是一鼓作气，而后便全身放松跟随车子缓慢前行，直到车子动力将尽，才再一次用力，如此反复循环，使得气力悠长，小小的孩子也能和大人一般干活。

…………

杨烈眼光闪烁，若有所悟，喃喃道：“果然世事洞察皆学问！原来往常我只是一贯地使用蠢力而已！若是学习这些民间的特殊技巧来发力，岂不是能将三分的力气当做十分来用！《莽牛拳》的威力恐怕会增加数倍啊！”

就这么一路走一路看，心中不断模仿市井中人的发力方式和省力技巧，杨烈直觉得身心畅达，好似以前一直走着崎岖山路，艰难前行，如今眼前突然一亮，发现了一条康庄大道一般！

“将气劲积累后一次性放出，威力大则大矣，却只有一击之力，不是正途！若是对手选择游走战术，我便只有败走一个下场！然而若是我将气劲结合阳气附加在**上，却能够源源不断地使出《莽牛拳》的招式，和对手形成互耗的局面，凭借我气力悠长的优势战胜对手！”

杨烈越想眼睛越亮，浑身肌肉忍不住微微颤动，气劲缓缓汇聚起来，原本和阳气各行其道，如今却与被动激发出来的阳气渐渐掺杂在一起，而杨烈好似完全没有察觉，只是一路走着，心中不断演练所得。

突然一步用过了力道，杨烈不由自主地在青石路上踩出一个坑洞。

他皱着眉停下来，这才注意到体内的异状。

“咦，一部分气劲与阳气混在一起了？这难道就是气劲内转，这些气劲和阳气混在一起的东西，就是……真气？”

好似牛乳一样浓稠灰暗的气流，就是属于他的真气？

“不，不对，据明霜所说，真气远比气劲精纯，我的气劲便十分精纯，那么转化后的真气不可能比气劲还浑浊，这只是真气的雏形而已，一定还有哪里没有完成！”

杨烈苦思冥想，却没有丝毫头绪，越是想不通，越是深刻地想下去，渐渐便有些阳气混乱，气劲不稳起来，出现了走火入魔的征兆。

若是他毫无所觉地继续下去，说不得会落下个气劲阳气双双暴走，从内部爆裂，将身子炸成两段的下场。

就在这性命攸关的时刻，突然一声清亮的轰鸣响了起来。

“叮！”

巨大的响声让杨烈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差点挂点，不由吓得出了一身冷汗，用袖子擦擦额头，才发现身上的劲装已然全部汗湿了。

“叮！”

又是一声清亮的响声，吸引了杨烈的注意力。

“似乎是金属相撞的声响……”

他循着声音响起的地方走去，不多时，便等来了第三声“叮”响。

站在一间十分敞亮的店面前，杨烈停下脚步，之前的响声就是从后屋传来的。

他走进去，入目是诸多的兵器，刀枪剑戟斧钺钩叉应有尽有，甚至还有几件奇门兵器如龙骨钺、追魂爪、鸳鸯钺等等等等，不过数量最多的还是刀剑。

各种各样的刀剑，长的、短的、宽的、窄的、弯的、直的、单刃的、双刃的，满目琳琅，几乎让杨烈看花了眼。

店铺里伙计们看他没有一点富贵相，身上还湿漉漉的散发一股味道，便都相互推脱着都不肯前来，只有一个最瘦小的被挤出来，看到杨烈目光转向他，只好不情不愿地慢吞吞走过来。

“客官欢迎光临，不知道您需要件什么兵器？”

瘦小伙计语气诚恳，其实却已是将往日自卖自夸的话语全部省却，十分直接地单刀直入了，若是杨烈说只是看看，他便会立刻转身离开。

“你们的兵器，质量如何？”

杨烈也看出个中的猫腻，只是他想要抓住之前突然生出的一点灵感，便也漫不经心地和这个小伙计耗。

“嘿，品质自然是上佳，欧家铁器是咱们胡杨镇最大的武器行，品质那是有口皆碑，享誉各大世家的！品种齐全绝没有客官你找不到的兵器，却不知客官你需要什么样的兵器？”

注意到这伙计有些咄咄逼人的味道，似乎有赶人的架势，杨烈不由地半眯起眼，缓缓道：“血滴子，有吗？”

瘦小伙计懵了，血滴子？这是个啥？听起来很有威慑力，但却从未听说过有这么武器啊！

“这个，没有……”

“暴雨梨花针，有吗？”

针？缝衣服的？不会不会，应该是某种暗器吧，难道他真的那么孤陋寡闻？瘦小伙计有些自卑了。

“这个，也没有……”

“那佛怒唐莲、孔雀翎、子母追魂胆、含沙射影、诸葛神弩，这些有吗？”

瘦小伙计差点哭出声来，名字优美偏偏又带怪异气息的武器都是他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这位爷不是专门来耍他的吧？哪来这么多他听都没听过的武器？！

杨烈拍拍小伙计的肩膀，慈眉善目地笑了：“见识少不是你的错，须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不知道的东西多了去了，以后口气可不要这么大了。”

“多、多谢客官您指点……”小伙计泪眼朦胧却还是感激涕零，心中不觉对杨烈生出一丝好感：这位客官虽然穿着寒酸，熊腰虎背有点吓人，但其实是个好人嘛！

杨烈随手点了一把剑，从伙计手里接过来，握住剑柄抽出来，只见剑身雪亮，寒光闪烁，他伸出指头在上面弹了弹，听着长剑发出的清音。

“也不知道算不算是好剑，不过却是比那个什么‘一剑惊鸿夏雨荷’的剑差多了，那柄剑光卖相就胜过这柄十倍！”

杨烈索然无味地插回长剑，沉吟不语：“为何同样是铁剑，差距却如此明显呢？是掺杂了特别的矿物，变成了某种合金？还是说……”

钢！

杨烈猛然醒悟：“不错，顽铁百炼成钢，这些铁匠靠的全是一把锤子敲打，将杂质去除，加入其他矿物，便能造成堪比钢铁的特殊合金！”

没错没错，就是这样！

杨烈兴奋得几乎要手舞足蹈起来，之前他已开始有所领悟，阳气在内流转，气劲在外游弋，他便将气劲与阳气结合，形成内外两种气息的融合，完成了转化真气的前奏。

而接下来，就是将真气淬炼，提纯，使真气至精至纯，完成身体内的周天循环，便可以达成武师的进阶了！

“现在的问题是，要如何提炼真气呢？”

这个问题就连明霜也没有提过，恐怕身怀气劲和阳气两种不同气息的也只有他一人而已，其他武师的经验恐怕都无法借鉴，杨烈不禁再次陷入了沉思。

“客官㊣（7），客官……”

小伙计丝毫不知杨烈神游天外，眼见后面其他伙计窃窃私语，拿他当做笑料取笑，心中不由微怒，重重地推了杨烈一把，却只是自己连退数步，杨烈连晃也未曾晃动一丝。

“嗯？”

杨烈回过神来，看了看敢怒不敢言的小伙计，眼睛一睁，神色不怒自威，自然而然便带了一份威势。

他沉声道：“胡杨镇最好的铁匠在你们店里么？”

小伙计被杨烈突然散发出来的气势所镇，连吞数口唾沫，刚想开口，神色却突然一变，期期艾艾地小声道：“客官是要最好的铁匠，不是最会锻造兵器的铁匠？”

“不错！这等破铜烂铁又怎能入我的眼！小兄弟，听你的口气，莫非胡杨镇第一铁匠另有其人？”

小伙计做贼心虚，左右连连环顾，确定自己的说话声不会传到别人耳朵里，这才小声地对杨烈道：“其实若说铸兵器，欧家铁铺的确是胡杨镇最大的铺子，但说到打铁水平最高的，还得说炼家铺子！”

“哦？炼家铺子么？我明白了，多谢小兄弟坦诚相告，不知小兄弟贵姓？”

“呃，我姓炼……”

第二十章　赤斐青萍

第二十章　赤斐青萍

杨烈夹着自称炼赤斐的小伙计施施然离开欧家铁铺，其他伙计虽然想要稍作阻拦，却被他一个瞪眼就吓退回去，缩在柜台后面不敢多做动作。

“这家伙我借来用用，用完就还回来。你们该干什么便干什么去，若想做什么多余的事，先想想会有什么后果！”

炼赤斐有种“一失足成千古恨”的感觉，好端端地提自家的铁铺干嘛呢，提也就罢了，干嘛还老老实实自爆姓名啊？

真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呀！

“咦，放开了……”炼赤斐感觉紧紧扣住脖子的那条手臂突然放松，呼吸顿时顺畅许多，刚想开口说话，却感觉后领一紧，脚离开了地面，他已被杨烈像拎小猫小狗一样拎了起来。

“不用担心，如果你家的铁铺真有如你所说的好手艺，我必不会亏待你！”杨烈咧嘴一笑，雪白的牙齿散发森森的寒光，好似一口口刀剑一般令人望而生畏。

“不过万一只是你的胡吹大气……你应该知道会是什么后果吧？”

“会……会是什么后果……”炼赤斐吞吞口水，战战兢兢地问，脑海中却突然被一个大字占满了。

死！！

“我这个人嘛，生来就爱好和平，不喜欢伤及人命，所以若你是有意欺瞒，我会扒光你的衣服，绑在欧家铁铺门口那棵大树上挂上三天三夜！”

杨烈邪恶地笑了起来，晃晃一块腰牌，努嘴道：“喏，看看这是什么。”

“叶！”炼赤斐在看到腰牌上大大的叶字后彻底没了侥幸心理，既然是叶家的人，别说是把他绑在树上，就算一不高兴砍了他也只能认命吧……

还好，他坚信自己并没有说谎！

炼家独门的锻铁技术，要比欧记好很多很多，只是父亲那个人实在是……万一要是惹怒了这位大爷，恐怕炼家还有灭门之祸啊！

想到这里，炼赤斐也不知道是该担心自己多点，还是多些担心父亲，一路上忧心忡忡，却也不敢给杨烈乱指路，二人兜兜转转十几条巷子，便到了一处破旧的房子前。

杨烈在一个好像是“东”的半块牌子前站定，疑惑地看看四周，周围没有什么人家，这么偏僻的地方在胡杨镇可算是郊区了，而且一路过来的这段时间，丝毫没听到有打铁声传来，这个地方安静得跟坟场似的，真的会有人把店铺开在这种地方吗？

放下手里的炼赤斐，杨烈十分认真地和他对视：“你确定你家的铺子就在这里？”

“是啊，大爷！就是因为地理条件不太好，所以顾客也不多，又没钱整修，铺子开了没几年就破败成这样了……”

炼赤斐眼中满是怀念的神色，语气也变得悲伤起来：“都是因为铺子里的老头子一根筋，只肯打自己想打的铁具，对客人态度也不好，很多原本的老顾客都被他气走了，【。52dzs。】我想学打铁他又不肯教我，所以我才不得不到欧家铁铺当小工……”

说着说着，他的脸色涨得通红，越来越气愤：“而且这老头还越发过分，每逢初一十五就要酗酒，没钱就记我的账，铁铺的铁都被他便宜卖掉，现在只剩下一堆炉具和打造器材，便干脆几个月才开一次工……”

杨烈拍拍这个喋喋不休的少年，同情道：“也真是辛苦你了……”

“不过，既然你老爹不能打铁，你带我来是想让我听你诉苦唠叨啊，还是陪你一起在这吹西北风的？”

“呃，不、不是啊，大爷！不是你硬要拉着我来的吗？”

“噢？原来是我的错啊！那要不要大爷我和你跪下来道歉啊！”

炼赤斐立刻躬身弯腰，毕恭毕敬地道歉：“对不起，大爷！是我错了！”

这回倒轮到杨烈有点不要意思起来，这个少年实在太弱气了，浑身好像都在散发着一股“快来欺负我吧”的气味，他忍耐不住，不知不觉便开始挤兑起来，现在才反应过来，他适才的表现不正是十足的恶霸么，还是扛着叶家大招牌的大佬级恶霸啊！

“算了算了，你也不用道歉了。既然都来了，那我便进去看看吧！”

杨烈摸摸鼻子讪讪道：“要是你爹的技术真有你说的那么好，那便由我出钱买材料让他开炉打铁吧！”

“真的吗？”炼赤斐眼睛刷地一下亮了起来，眼睛里全是一闪一闪的小星星。

“爱信不信！”

杨烈撇过头，推门走了进去，大门长久没有刷油，干涩地发出“吱呀”的枯响，漆皮掉得斑斑驳驳，有的地方还能看到虫蛀的痕迹，这种年久失修的房子到现在还没倒塌，也算得上是个奇迹了吧！

四周到处都是厚厚的积灰，刚才开门就抖落了一大团灰尘，发霉的味道让杨烈连呛数下，屏住呼吸才总算没有一直咳下去。

“店面就是这样的……”

炼赤斐讪笑道，指着一扇门道：“里屋前些天我回过一次，有稍稍打扫，没有这里这么脏乱，里面也是打铁的工作室，器具还是很齐备的。”

杨烈点点头，在他的带领下进入里屋。

里屋是个封闭的隔间，没有点灯，四周都是黑沉沉的，不过杨烈阳气聚眼能够黑暗视物，炼赤斐对这里的一切早已烂熟于心，两人都没有表现出什么不适。

杨烈环顾四周，屋子正中是个熄灭的巨型火炉，炉边架着一个脚踏式的风箱，一块黝黑的铁毡孤零零地摆在地上，旁边还有一个看起来黑沉沉的大铁桶，屋子角落胡乱摆着被收拢在一起的各种规格的火钳，墙壁上还挂满还有大大小小尖头或者平头的铁锤……

一个微弱的声音在火炉后面轻轻喘息，呼吸十分小声并且规律，若不是这里足够安静，杨烈还听不到。

“这里还有别人？”

“大概是我家那个老头子吧，他喜欢睡在工坊里。”炼赤斐尴尬地说。

他一路小跑着过去，片刻后果然拖出来一个瘦高的男人。

杨烈仔细一看，这男人高则高矣，却身无三两肉，全是骨头架子，头发乱蓬蓬的好似茅草一般，脸上深深凹陷显得很是疲惫，上面全是东一撮西一撮的胡须渣子，虽然骨架颇大却十分清瘦，胸口简直是凹陷进去的，相比之下小腹却肚皮隆起，好似怀胎数月的女子，随着男人的呼吸不断起伏。

这样的男人……怎么可能是铁匠？！

杨烈有种强烈的“他被忽悠了”的想法，怒火也渐渐开始燃烧，几乎要冲破理智的约束。最关键的是，这男人的右边衣袖空荡荡的，这根本是个独臂残疾吧，他怎么可能会打铁啊！

“喀拉，喀拉！”

全身骨骼在一串串地爆响，杨烈脸皮抽动，露出一个狰狞的笑，一字一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