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痞妃传-第2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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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俺是皇帝的人。
内务府把衣裳送来的时候,小猴儿还换上了去延琮那得瑟了一圈儿。
“诶,闷驴蛋,我升官了,咋样?”小猴儿陀螺似的转了一圈儿,却见延琮只窝在塌上笑着摸狗,没有丁点儿回应她的意思。
猴子上前把长毛狗从他被窝里揪了出来,揪的狗汪汪一顿乱叫,她只顾扯着足矣震死聋子的动静儿朝延琮喊着:“喂~山上的朋友~给点儿反应行不行啊~”
延琮终于给她震的捂了捂耳朵,身子往后避着,蹙眉,却仍是笑着:“真该给你喂点儿哑药。”
小猴儿一屁股坐在塌上,随脚踢了那蹭过来的长毛狗,一脚给卷成了球,又滚到了一边儿,狗呜呜的憋屈的叫着,猴子咯咯乐的尽兴,笑了几声,她甩了脑袋过来瞧延琮,歪脖,挑眉,“哑药?你当饭吃的那种?”
延琮不语,只笑,他像是没看见猴子拧了拧的眉头,只自顾的回身拉开架格上的抽匣,自里头拿出一个瓷瓶,打开塞子,那股子薄荷香味儿散了出来。
小猴儿相当自然的把左手翻掌,伸了过去,任由这位‘朕’给她吐着那手心抓刀留下的两道疤痕。
凉凉的,很是舒服。
“诶,我说,你这去疤的药这么好用,咋不给你自己那破手抹抹?”小猴儿闲着那手,伸了根儿手指,猛朝他那‘百家被’似的破手杵着,“这好驴靠好鞍,你一个当皇上的,天天弄这么双手可哪儿晃悠,也不嫌弃丢人。”
“说真的,你这手形儿生的还真是人模狗样的,又长又直,跟五根儿大葱摆一块儿似的。”
“不过好看顶个屁用,你丫这手比狗爪子灵不了多少,记不记得小时候你给我做那歪弓?我他妈玩儿一天,眼珠子都快瞄对眼儿了,愣是一箭没中。”
“……”
“……”
东一句,西一句,小猴儿扯了老半天,一直扯到他又塞上了药瓶,还是没半点儿回应,小猴儿实在受不了了,棱着眼儿,伸了个手指头做钩。
“再不说话,我抠你嗓子眼儿了。”
延琮低低笑着,抓住她果真朝他伸过来的手,“别乱动,药还没干呢。”
小猴儿挣了挣手腕,呲呲牙:“再来一句。”
“说什么?”延琮失笑。
“嘛都成。”
“晚上在这儿睡吧。”
石姑姑晚上留宿养心殿的消息传到婉莹耳朵里,婉莹欣慰的笑笑。
第二天一早,天未明时,难得猴子跟要去上朝的延琮一块起来,鲜少起早的她是困的又酸几又迷糊,直到奀子来传,“姑姑,慈宁宫传话,邓公公备好了轿子,侯着您呢。”
小猴儿极其高难度的边打哈欠,边翻了个白眼,待罢了,挤挤眼睛,出来两流眼泪,她抽抽鼻涕,一把抹掉,熟悉的药味儿就钻了鼻子,她连眼皮都没睁,就咕嘟咕嘟利索的喝完了。
“别忘了带足药。”延琮把药碗放到一边儿,又从奀子手里接过一件儿金黄色的秀气马甲。
“待会儿把这个穿里头。”
“嘛?”小猴儿拎起来一顿好瞅,“黄马褂?”
“嗯。”
小猴儿一脸嫌弃,“这大夏天的,左一层右一层的捂死了。”
延琮不说话,只拎起马甲,自顾给她穿上,一旁的奀子叹气都找不着调了,她到底知不知道,这金黄色的皇马褂,全天下,除了皇上
褂,全天下,除了皇上本人之外,只有这么一件?
……
里三层,外三层的穿完了,小猴儿又不嫌弃折腾的回慈宁宫,拣了三粒儿黄豆丢到痰盂里。
此行三日,一想福祈也要去守孝,毛伊罕一人窝在那翊坤宫,怕惹出什么事儿来,小猴儿嘱咐小伍子,让他去给景福宫的守卫秦敬传个话儿,他的岗离翊坤宫只有百步,让他不时盯着些。
这秦敬是谁?
正是那日跟石墩儿一块儿去醉月楼的其中一人,小猴儿原无意深交,无奈那日寻舒舒心急都给折腾了出来,那些人一心当自己是‘石家军’嫡系。
既然怎么甩也甩不掉,到不如使唤使唤了。
少时,西头慈宁宫俩轿子带着十几人,东头一个轿子,也带着七八个人,半晌汇合与午门外,换乘马车。
佛尔果春身着四品女官素服,相当端庄,才一下轿,瞧见邓昌贵不失礼仪的点了点头,便朝猴子走去。
“你怎么这身儿……”见她三品服制,佛尔果春委实蹙了下眉,可不用猴子解释,她心里也明白。
“哎……”她叹了叹气,小猴儿道:“我这臭名远扬,也不差这身儿衣裳了,道是你——”小猴儿只觉佛尔果春握着她的手,指尖冰凉,再瞧瞧那杵在车马前的邓昌贵,小声道:“一个癞蛤蟆成精,至于给你吓成这样儿不?”
“这是咱家给二位姑姑特意准备的,垫子软着呢,块些上车吧。”邓昌贵一边儿说着,那语气相当之和善,阳光之下眯眯着三角眼,瞧得着眼仁,瞧不着神儿。
待上了车后,佛尔果春小声道:“你觉不觉得邓公公今日怪怪的?”
小猴儿没说话,自顾琢磨着。
佛尔果春又道:“我原想着以他的性子,就算碍于皇上的威压,也了不得与你阳奉阴违,自那事之后,他可是每每见着我,都是阴沉着脸,绷的紧的,可你瞧瞧今天,他这态度,是不是好的有点儿过了?”
“还有,今儿一大早,钟粹宫就来人传,说是轿子都备好了,我原以为是你,可一打听,却是这邓昌贵。”
“哈,没准儿他对你还没死心,打算给你来点儿温柔一刀呢?”小猴儿敛眸,没边儿的扯着犊子,佛尔果春气笑道:“别闹,鸡皮疙瘩都给我说起来了。”
……
舒玉这辈子,活的没多漂亮,死的却是相当壮观。
三日之前,礼部便前去宣旨。
崇治七年上谕:
睿亲王之侧福晋因病薨逝,因睿亲王豫中办差,难返家中,朕感其大义,遂特赏其亲王福晋之仪仗祭祀,金棺座罩舍例定之红色,均用金黄色,其旗色用正黄。朝供馔筵,午供果筵,初祭用引幡一,楮币十二万,馔筵二十五,羊十五,酒七尊,凡在京中宗室,随祭,京官三品以上,设棚路祭,睿亲王府无嗣,凡宗室子弟小辈,女子截发,男子披麻,轮番守孝至七七四十九日。
关于丧仪,小猴儿只见过当年齐佳氏这二品诰命的,以当时果家之荣宠,当日的排场可谓是相当之牛逼。
不过如果跟今日舒玉的丧仪比起来,那可谓是小巫见大巫。
且不说那整整甩了十条街的路祭棚子,只说那道士打谯的动静儿,隔着三条街就能听的清清楚楚。
“看来自养廉银一事后,七爷在朝中的势力,却是非比从前了。”佛尔果春边瞧着那路祭棚子边说着,“想想爷才回来那时候,门前冷落鞍马稀,怎一个凄凉了得,再看看如今,便是七爷不回来,都这般热闹,若是娘娘瞧见,必定是欣慰的。”
“不过是树大好乘凉,还是树大招风,就不得而知了。”佛尔果春不免担忧的说着,却见猴子搓着下巴默不作声,她问:“怎么还愣了,想什么呢?”
“嗯?”小猴儿转了转眼珠子,扯嘴儿笑笑,“我在想给他挑嘛样的娘们儿呗。”
佛尔果春哭笑不得,“你这心呐,还真是大。”
“岂止是心大啊。”小猴儿挺挺胸,没正形的拍着胸脯。
佛尔果春失笑,接着说自个儿的,“七爷的性子我知道,像二爷那样的一生一世一双人对他来说,简直是天方夜谭,可如果那人是你,我信。”佛尔果春叹笑,“不然七爷怎会这么多年都仍然无所出?”
“所以那老太太才让你拉我一块儿过来挑吧。”小猴儿忽然说道,眼神没个正形,却是瞧的佛尔果春又是一凛,接着叹笑:“道是什么都瞒不过你,原想着我自个儿讨个人情的,结果还是给你瞧穿了。”
佛尔果春虽是玲珑心思,却也不愿在她跟前儿玩心眼子,这个人,自上次邓昌贵一事后,她也算发现了,你若与她简单,她比谁都宽敞,你若与她复杂,她比谁都弯弯肠子。
“却是娘娘说的,她说咱们给选的怕是七爷冷落,可若是你挑的,就不一样了。”
“你们瞄上谁家的姑娘了?”小猴儿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这事儿是一早有谱的了,这亲王家选媳妇儿,可不是妓寨挑小倌儿,哪个屁股大盘儿亮选哪个,这与其说是挑姑娘,道不如说是挑爹的。
佛尔果春说:“镶白旗都统家的幺女福晴,八字同七爷尚算合适,还有镶红旗都统家的五女兰兰,八字虽是平平,道也还成。”
“兰兰?”猴子觉得打哪儿听过这名儿,再一想,“哦,精卫的
哦,精卫的妹子。”
“对,娘娘只想着有这层关系,想着七爷怎么都会对她一些。”话一出口,佛尔果春已经有些后悔了,却见猴子压根儿没什么反应。
她只点头道:“嗯,那老太太还是不糊涂,八旗都统这些年因为旗响跟阿灵敖那老东西闹的这么僵,确实是拉拢的好时机。”
“诶,不对。”小猴儿这才反应过来,“镶白旗都统还是鄂伦?”
佛尔果春点点头,小猴儿当真诧异了。
那鄂伦是谁?
说来颇有渊源,正是那睿亲王府当年死于非命的继福晋,福茹他爹。
“这还真是闺女命贱,头一个惨死到这府里,还敢往里头送第二个。”小猴儿有意无意瞄着佛尔果春。
却见她敛了敛眸,只道:“当年那样的事,谁也不想,再说事发之时,七爷并不在京中,说起来老将军也怪不到七爷的头上。”
“呵……”小猴儿干巴巴的笑了几声,佛尔果春不自在的低头倒了两杯茶水。
……
睿亲王府门前,迎来送往,好不热闹,诵经阵阵,哭声摇山撼岳。
这是小猴儿这些年,第一次当真踏进这睿亲王府的大门。
不过彼时的身份已经又变了。
“可是感伤了?”佛尔果春小声问她。
感伤到没有,她就是觉得自个儿好像那孙猴子,拔一根儿毛一吹就变一个身份。
虽是今日的王府,京中贵胄云集,可她们三人还是上宾之中的上宾。
按照品级,总管太监邓昌贵是正二品,算是三人之中最高,可还是小猴儿走在前头,没办法,她那一身衣裳可是贴着‘俺是皇上的人’。
接待他们的是礼部侍郎和礼郡王延瑛,多年不见,这礼郡王依然如从前,一席素衣,仙阙飘飘,言语之间既不失礼仪,却又十分疏离,便是见到石猴子这个他们家的万人恨,他也没什么过多的情绪,反是一派和气的相与。
想来这个招待之人,选的还是相当不错。
再瞧那园中布局,仆役几百人,却是无一错乱,井然有序的模样,就知这出自谁的手笔。
“婧雅还真是个治家厉害的人。”佛尔果春说。
小猴儿不吝的点点头,深表同意。
如今婧雅许是在后头张罗今儿这府上大小事宜,是以也没在前堂露面。
当三人各自念完,皇上、西太后、东太后那长长的赏赐礼单后,几人又前去灵堂上香。
陵前,舒玉躺在金丝大棺里,脸上的粉扑的老厚,平日希瘪的脸,让嘴里头的那颗大东珠给塞的,瞧着虽然依然丑,却是相当圆润。
乌布里、福祈、福祠、等等十余孩子跪在灵堂之上,除却乌布里双眼通红,其余人等都不过是走走过场。
他们无心给舒玉守孝,却是相当心齐的瞪她石猴子。
小猴儿拿香点的时候,就琢磨,要是眼神是刀,估么她这会儿就是刺猬了。
好在这些孩子都比她小不了几岁,再膈应她也是明白她身上那衣服是嘛意思。
“怎么不见香姑?”佛尔果春上完香后,小声与她耳语,“香姑是舒玉的贴身丫头,按理说该是孝女啊。”
“别香姑香姑了,我看我脑袋要他妈大成香菇了。”小猴儿瞧着不远处朝她拥上来的一行人,脑袋瓜嗡一下子。
才刚她还高兴着那些个官员终于给邓昌贵围成一个圈儿,把他跟她们隔开了,可这会儿奔着她来的,绝对不比那邓昌贵少上几个。
佛尔果春打趣她:“谁让你穿着一件儿行走的圣旨,瞧见你啊,就等于面圣了。”
“操,我想脱衣服。”小猴儿堆起一脸惆怅。
于是乎,乌央乌央的人凑了上来,那一张张根本没印象的脸,绝大多数都自称是石墩的朋友,与她报上姓名,再说几句客套话,种种,种种,小猴儿都笑的脸僵了,心下正拿一把大关刀把石墩儿剁的七零八落的,却听忽的几声尖叫,整个厅堂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到那踉跄的跑到屋里的人身上。
“鬼啊!鬼啊!有鬼!有鬼!”尖叫声相当凌乱刺儿,显然来人是吓坏了。
“额娘!”
“二婶!”
乌布里等几个守孝的孩子都窜了起来,然小猴儿却先一步过去,给舒舒抱在怀里,她全身哆嗦,四肢乱扑腾,反复的嘟囔着:“有鬼,有鬼,有鬼,有鬼……”
“摸摸毛儿,吓不着。”猴子摸着她的脑袋,小声在她耳边哄着,舒舒一听,力道不再那么大了,似是乖顺许多,可嘴里还是不停喃喃着:“有鬼,有鬼,有鬼,有鬼……”
“啊!”舒舒忽然一嗓子,朝猴子的怀里越钻越深,猴子一转头,瞧见俩眼通红,紧咬着下唇的乌布里,她说:“额娘,走,我带你回去。”
“不要,你该骂我了,我要姐姐。”舒舒声音不大,却整个屋子里都听得清楚。
疯了的二福晋叫石猴子姐姐。
乌布里生生咽了一口眼泪,站的直挺,“额娘,走,我带你回去。”
“不要,我不要乌布里,我讨厌乌布里!你凶!”舒舒越说越疯。
“额娘!”
“格格放心,就让奴才带二福晋回去吧。”猴子规规矩矩的跟乌布里颔首,且用了‘奴才’二字,这话不是说给她听的,就像乌布里生气也不是冲她。
不是冲她。
她知道,这丫头在乎的是那些人瞧她们府上笑话了。
佛尔果春也瞧明白了,赶紧上前也给乌布里恭恭敬敬打了个千儿:“格格,您守着孝,出灵堂也实在不好,就让奴才们送二福晋回去吧。”
“……也好。”乌布里小腰板儿站的倍儿直,“劳烦二位姑姑了。”
……
猴子搂着舒舒,同佛尔果春一块儿出了厅堂,身后随了十几个直挺挺的宫随。
到了外头,佛尔果春叹笑,“我今儿还真是开了眼界。”
她指的当然不是二福晋闹的这小插曲,她指的是这猴子居然能跟一个小丫头崽子低头,想当年,她这性子烈的可是连太后的面子都不卖的。
“能出来还不好?里头快烦死我了。”小猴儿边说,边拍哄着舒舒,虽是笨手笨脚,力道却也适中。
她跟佛尔果春说:“我自己去送就行,你不是还要等着跟那俩爹见一面呢么。”说吧她又朝后头甩甩眼神儿,佛尔果春明白她是不想她们身后这些宫随跟着。
于是她了然道:“这道是,那你唤上个奴才一起,别走丢了。”
小猴儿随即甩了一个看傻子的眼神儿给她。
佛尔果春这才反应过来,失笑,可不,这是睿亲王府,她怎么可能走丢?
……
却说舒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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