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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相驾到-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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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入宫()
而对着苏玉竹的时候,苏衷那张方正、圆润却憔悴苍白的脸上,都是长辈对后辈的慈爱与怜悯之情,叮嘱了苏玉竹很多入宫的事情。
苏玉竹内心有说不出的恍惚。
和真的一样。就和前世,苏衷的真面目暴露之前那样,任谁看,都是一个好人。
想着,苏玉竹坐到车上,车子慢慢地动起来,向着皇宫走去。
苏玉竹透过车子窗幔的缝隙,偷偷地看向车外。
外面的天刚刚亮,有那净街的人、赶路的人、还有些背着书箱的学子,看见了苏家的马车,都先避身而过,有相熟的人总会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苏玉竹耳朵好用,将别人的议论也听了个七七八八,都是在说已故博阳侯,与自己那天回京的事情,间或有人感慨父亲的丰功伟绩、母亲的那些奇事,也有人觉得自己可怜。
苏玉竹听了一会儿,收住心神。
这就是她的目的了,现在于她而言,越出名相反越安全。
想着,苏玉竹将佩戴荷包中的一块点心取了出来,以帕子垫在身上,打开看时,才发现是枣泥馅儿的,不由会心一笑。
她这个三妹妹苏玉桐,最喜欢吃枣子的东西,不管是吃点心喝粥,无枣子不欢。直到一次,以红枣当点心,吃了一盘子,夜里感冒伤了食,才好转一些。
是以看见这点心的是枣泥馅儿的,苏玉竹更不疑心有它了,小口吃了半个,将另半个收好,仔细看看身上没有落那残渣,这才继续安静地坐着,只等进那皇宫。
过了大约半个时辰,就听见苏衷在外面道:“竹娘,我们到了。”
说着,就有人将车帘子打了开。
苏玉竹自车上下来,虽然知道自己不应该张望,却还是忍不住,偷偷看了一眼。
前世她没有进过皇宫,当年回来之后,确定了身份,才有昭明帝派人来安慰了一番罢了。
而今生,她在昭明帝最难过的时候回京,倒还有了这样一番全然不同的境遇。
苏玉竹虽然不至于像那没经过事的人那般慌乱,但她还是有些分不清方向,只知道自己的马车停在了一个不大的宫门外,外面站了两排的禁卫军,顶盔带甲,表情肃穆,只在看见了苏衷之后,才对着苏衷颌首见礼。
苏衷此刻是个从四品的兵部侍郎,上朝的时候也从来只是走文官当走的宫门。而这个侧门在皇宫的东侧中间,叫东阳门,过了此门,再过一个天水门,就是昭明帝的书房文苑殿了。
昭明帝身子不好,平日里一个月总要病个三四次,赶上天气不好的时候,更是要病个把月的时候都有。
可偏偏,昭明帝性子好强。为了不耽误政事,他身子不好的时候,就会在文苑殿召见朝臣,只不过此时被召见的,都是列侯公卿、二品以上的大员,如苏衷这种从四品的官吏,甚少来此。
苏玉竹走在苏衷身后,过了东阳门,便有宫中的三个年长的女官走了过来,对苏衷道:“苏大人,让苏大小姐先同我们来吧。”
苏玉竹有些懵懂,苏衷却知道,君前奏对不是儿戏,这几个女官不但要教给苏玉竹一些规矩,还要搜身的。
是以,苏衷忙慈爱地道:“竹娘快跟了几位使官走。”说着,还凑近苏玉竹,用压得一点儿都不低的声音道,“竹娘要好好听使官的话,不要怕,二叔在里面等着你。”
苏玉竹垂着头,小声道:“是,多谢二叔。”
多么胆怯,多么畏惧的样子。苏衷心中高兴了一些,又取出了几个荷包,递给了几位女官,道:“还请几位使官照拂我这侄女一二。”
三个女官互看了一眼,其中一个年纪大些的将荷包袖了,笑道:“大人不必担心。”
说着,不再耽误,带着苏玉竹过了天水门,却不进文苑殿,而是又过了一道门,进了偏殿。
苏玉竹安静地让她们带着,话也不说,这让几个女官心里多了些可怜和喜爱。
这几个女官都是四五十岁的人了,见过当年苏衷的丰姿,也与孟氏打过交道。
如今那样一双玉人仙去,留下的这个孤女如此安静的样子,自然更让她们唏嘘。
是以,给苏玉竹不动声色地搜完身,那年长些的女官教给了她君前之礼,再要带她出门的时候,小声说:“你也不要害怕,陛下这几天正为了你父母的事情难过,你心中虽然难受,当着陛下的面,可不能只顾说委屈,让陛下更难受,那就不是你的孝顺了。”
苏玉竹点点头,小声却干脆地说:“小女晓得,多谢使官教诲。”
那女官见她虽然安静又面带戚色,但是说话却这等知礼,心中也高兴,同其他两个人相视一笑,柔声道:“如此甚好,苏大小姐请。”
苏玉竹跟着三个女官,出了偏殿的门,心中正反复想着方才女官对自己的教诲,忽得就听见一行人从她们对面走了过来。
三个女官忙拉着苏玉竹站到一侧,道:“见过四公子,曲将军。”
苏玉竹本没有抬头,但听见那女官对来人的称呼,就知道她们遇见的是曲恩山和四皇子丛是行。
想到丛是行,苏玉竹心中微微一跳,就想到了原先在记忆中,已经模糊了的据海关上的生活。
那段日子,是她一生中最快乐的日子,每每想到那段日子,不管多苦多累,苏玉竹都会觉得开心。
只是,这个四皇子丛是行的结局却不是很好。
昭明帝四子二女,六个孩子都是在昭明帝还是齐王的时候所生,其中三子皆为王妃状氏所出,而两个女儿则是侧妃徐氏所生。
而四皇子丛是行,却是齐王府中一个花奴所出。
这个花奴生下丛是行之后,不过两年便染疾而亡,之后,丛是行就养在了庄王妃膝下。
从潜底到皇宫,从王妃做到皇后,庄氏都待丛是行如己出,不许人提其生母出身。
久而久之,朝廷上下、后宫内外,也都忘记丛是行的生母是谁。
还是在昭明二年的时候,昭明帝才下旨,追封丛是行的生母为静嫔。
庄后也好、昭明帝也罢,待丛是行如常,丛是行却是个跳脱潇洒的个性,不愿意在京中受拘束,所以从昭明帝继位起,就跟着各路将军侯爷到处跑,甚至三辞王位。
昭明帝奈何不了他,也颇为喜欢这个孩子,就由了他的性子。
直到昭明九年的时候,昭明帝微服于街市遇刺,事情就全都变了。
第二十章 四公子()
那次行刺,太子——就是大皇子丛是攸——为了救驾,身受重伤。
由于事出突然,以至于刺客全都逃走了。
在听说太子重伤之后,皇后立刻晕倒,若不是太医即使诊治,只怕就要薨了。但就因为这一晕倒才发现,皇后此时有了月余的身孕,因着忧思太深,流产了。
自昭明帝继位后,帝后再无所出,这次庄后有孕却因此意外流产,这给了昭明帝很大的打击,便要彻查此事。
先是时任禁卫总将的谭尧被举家流放,时任京城卫大将军的曲恩山被降职。
事情再查,就查到了宫中的一个老太监,顺着这个线索再查下去,不少王侯将相都受到了牵连,京中一片血雨腥风中,人人自危。
等事情查到最后,就查到了已故静嫔族人的身上。
静嫔家奴出身,全家也不过剩了二十余口人,都靠着丛是行的接济,低调过活。
等到京城卫来拿人的时候,却发现静嫔一族统统服毒自尽了。
彼时人在齐川的丛是行,被人押回了京城,昭明帝与丛是行谈了一个晚上,丛是行从头到尾只有一句话:“儿臣冤枉。”
可是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几乎没有人觉得丛是行冤枉,就算有,也没有人敢为丛是行说一句话。
昭明帝感情上不愿意相信自己的儿子要弑父,理智上却怎么看都是丛是行。
正在举棋不定的时候,还是京城外太真院的清风真人一番话,救了丛是行。
清风真人说,四皇子无实权,京中无势力,事发的时候更是人在东南,就算今次陛下和太子真有个山陵崩,皇位也不可能是他的,他如此行事,又是为了什么?
昭明帝听罢,将自己关在文苑殿里三天,最终放了丛是行,并严令朝中再说此事。
此时已经到了十月,京中还未从人心惶惶中过来,北鹘突然大举南侵。
彼时京中不定,许多将领又在那行刺之事中受到了牵连,军心不振,是以苏衷临危受命,带了当时博阳侯苏恕留下的十六万镇边军,与北鹘血战五个多月,终以十六万镇边军折了九万有余的代价,将北鹘打回到了大漠边的老家。
苏衷班师回朝之后的昭明十年四月,恰好是苏恕死后的一年,继承了爵位。
而苏玉竹是昭明十年七月的时候回的京城,一回来就有了身份之疑,而等她确定了自己的身份的时候,都到了昭明十年的腊月里了。
行刺之事因着牵涉太多,无人敢议;苏衷也袭爵大半年了,苏玉竹也不过是在一些奴仆口中,隐约听了个大概,穿起了整个事情的脉络。
她彼时也是飘萍一样的人,哪里还能去管一个皇子的事情?而丛是行也依旧如故,在昭明十二年的时候,还与她见过一面,却都没有提起那些事情。
再后来,昭明十三年的时候,丛是行在岭南府不慎坠崖而亡。
模糊的往事因为重逢而变得渐渐清晰起来,苏玉竹心中藏着叹惋,悄悄抬头,看了一眼同曲恩山并排行走的丛是行。
浓眉笑眼,纵然常年四处漂泊,皮肤却依旧白皙,以至衬得眼角那一点朱砂痣更鲜艳了。
清秀的样子让丛是行的年纪看起来比实际的年纪还要小些,如今穿着锦缎织就的长袍走在这宫中,不但不显得张扬,还让人觉得他就应当这么穿。
母亲孟氏就曾经告诉她,四个皇子,三个都和昭明帝长得很像,只有这个四皇子,长得和辞世的静嫔几乎一模一样。昭明帝曾说静嫔人若梅魂入骨,这句话用在丛是行身上,也不为过。
苏玉竹看见他这个样子,又有些想笑了。
虽然作为四皇子,丛是行前世当真是命途多舛,可偏偏想起丛是行的为人,苏玉竹先想起来的,都是那些很有趣的事。
跳脱、爱玩闹、最爱说话,永远都没有架子,同人一处的时候,不管地位高低,总要拉着人,说上几个时辰都不累。
据海关上,上至苏恕孟眉,下至厨子采买,甚至本来因着丛是行的一张好脸,喜欢往他身边凑的不知根底的那些小姑娘,到后来都怕了这个多话的四皇子,真是有多远跑多远。
只同苏玉竹一起的时候,丛是行的话会少一些,还喜欢听她说话。
再活一世,还能见到这样的人,的确是一个快乐的事情。可是再一想这人的结局,苏玉竹又觉得很残忍。
而今,她既然重生,自然就要阻止将来可能会发生的一切悲剧。
有些人,就应该快快乐乐、无忧无虑地好好活着。
苏玉竹这边想着心事,曲恩山和丛是行也看见了三个女官带着苏玉竹。
曲恩山是因为有新人入了京城卫,要带来给昭明帝过目,才会这个时候在宫中。他对三个女官见礼,正好就看见了单薄瘦弱的苏玉竹,又想起了昔日侯爷的样子,心中一酸,想要打招呼,却碍着此时在宫中不好失礼,只得作罢。
而丛是行也是刚从昭明帝书房出来,愁容都从眉尖挂到了嘴角,但是看见了苏玉竹,却转悲为喜,忙过来拱手道:“大妹妹进宫了?身上的伤如何了?父皇念了廉公许久,等下你有什么委屈,就对父皇说,父皇定然做主。”
飞快的语速,咬字却很清楚,关切之意溢于言表。
苏玉竹习惯了这样子的丛是行,在场的其他人却被丛是行这一番话说得头晕。
而且丛是行这举动放在谁身上,都算是轻浮了,更何况皇宫内院,那声“大妹妹”,叫得也太响了些。
但丛是行是皇子,只要他不谋反或者****后宫这些,哪怕他在绕着皇宫边跑边唱歌,只要昭明帝和庄后不生气,那也只有教喻皇子的老师能管教,在场的人也没有资格说什么。
而且丛是行虽然看见苏玉竹高兴,也只是拱手施礼,他从小又同苏恕在边关待过,所以这称呼也只是亲密些。
不过,丛是行可以大而化之,苏玉竹却不傻。于是,她微微侧了身子,没敢受丛是行的全礼,自己则给丛是行屈膝施礼,道:“四公子。”
礼毕起身,苏玉竹又对着曲恩山施礼:“曲将军”
曲恩山听苏玉竹同自己打招呼,正好要借机开口安慰两句,却见苏玉竹脸上突然带着惊喜,目光越过自己,看着队伍后面,掩口失声道:“恩公?!”
第二十一章 恩公()
众人愣住,顺着苏玉竹的目光,就看向了站在队伍最后的上官子湛。
跟在队伍最末的上官子湛,乍然成了众人的焦点,有些尴尬,不知要如何说,只得傻乎乎地愣在了那儿。
苏玉竹却很是高兴,似是忘了这是皇宫内院般,对着上官子湛屈膝施礼道:“恩公不记得小女了?若不是恩公昔日活命之恩,小女断不会回到京城。我本以为再也见不到恩公了,却不想”
苏玉竹仿佛这才看出上官子湛身上那簇新的京城卫军衣,惊喜道:“原来,恩公是曲将军的麾下?”
声调轻快,真像是一个乍然看见救命恩人而惊喜的小女孩儿。
曲恩山本有些摸不着头脑,但听到这儿,就回想起了遇见上官子湛,他有意要收他入京城卫的时候,上官子湛的话:
“某与友人有约,不可失约,故此次不便进京。”
曲恩山想起这句话,再看看苏玉竹激动的表情,融会贯通,立刻觉得自己想明白了。
定然是上官子湛救了苏玉竹,因着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就也没有同曲恩山说过,待苏玉竹伤好后,又不留名字地离开了。
他本来就因为拐子的事儿,对上官子湛有不小的好感,如今听说是他救了苏玉竹还不求回报,更觉得自己眼光不差,便问道:“上官,这是怎么回事儿?”
上官子湛从小在江湖长大,虽然见识不小,却第一次成为众目睽睽的焦点,本就有些紧张,再听见曲恩山这么问他,更是紧张。
他虽然知道大家都议论博阳侯女儿回京的事情,却没把这事儿同苏玉竹联系在一起,就算方才远远地看见苏玉竹,也没敢认这个素衣打扮的苏玉竹,就是那个与自己一路进京的小丫头。
可如今见那个曾经衣衫褴褛的小丫头,真的就站在自己的面前,满脸都是对他重逢的惊喜,心中更是疑惑,便脱口而出了一句话:“原来你是博阳侯的女儿”
苏玉竹听他的声音就知道他很紧张,怕他说破一些事情,忙道:“是,彼时我受了惊吓,失声又受伤,多亏恩公姐弟二人照拂才有好转,又亏得恩公赠马留金才能到了京城。”
上官子湛这才想起来苏玉竹对自己说过的“再见面,若我不认上官兄,也请上官兄千万不要认我”的话,忙整理心思,道:“不敢,卑职昔日刚出师门,以行侠仗义为首要,救了小姐也是随手只是,当不得谢。”
苏玉竹听见他的声音仍然有些抖,但这话却并不差,也就放心了。
这时,女官心中大致也知道了事情如何,只是看了上官子湛一眼,将事情记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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