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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乐夜未央-第3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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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用过昼食,又按照王吉与龚遂的建议换了一身适合乘传的衣裳,刘贺才向臣下点了头,让他们通知汉使前来。

    盛夏五月的正午时分,刘贺登上了七乘传,在汉使与昌邑随臣的护从下离开了昌邑王宫,开始了他并不算漫长的长安之行。,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qidian。,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59、从昌邑到长安的艰难旅程() 
    律:四马高足为置传,四马中足为驰传,四马下足为乘传,一马二马为轺传。

    虽然有这样的律令规定,但是,事实上,置传是基本不用的。

    ——连奉玺书使者也不过是用驰传。

    ——边疆奏报,除了军情,也顶多是就是用驰传。

    ——比如孝武皇帝时,大行李息将城河上,浑邪王向其遣使欲降汉,李息就是驰传奏天子的。

    相对来说,六乘传倒是更常用一些。

    ——孝文皇帝由代入长安时,用的是六乘传;七国之乱是,周亚夫会兵荥阳,用的也是六乘传。

    显然,六乘传比驰传要快。

    那么七乘传呢?

    没有人知道……

    ——在这次之前,没有人用过!

    ……

    ——刘贺是第一个坐七乘传的人。

    不过,有了第一次,大家也就都知道七乘传的速度了!

    因为期限太紧,无论是汉使,还是昌邑臣,都没有像往常出行一样休闲,所有人都在低头策马赶路。

    ——光是为了跟上七乘传的速度,众人已经疲于奔命了。

    汉使的驰传尚好,有传信在手,沿途的邮、置、传都可以提供马匹,所以,并不会落得太远,毕竟,七乘传也需要换马。

    昌邑的官吏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邮、置、传的官吏很明白地回复——乘七乘传的是昌邑王,昌邑王的随从在律令规定的数目内的,他们可以提供饮食、屋舍,但是,马匹……不行!

    于是,第一匹马口吐白沫倒地不起之后,昌邑诸臣的马便不断地倒地……死去……

    尽管如此,众人仍然没有机会休息,没有马的人只能徒步,或者将就地乘车。

    ——毕竟是诸侯王出行,前导、后从是一样不能少的,自然地,属车也是不少的。

    最后,最先发作的还是刘贺。

    刘贺暴躁地掐着御者的脖子,嚷着不停车他就要跳车!

    看着刘贺眼中忍无可忍的疯狂,御者到底不敢再说什么,只能放慢了车速,等跟着后面的使者上来处理。

    便乐成与刘德、丙吉、利汉都赶上来之后,看着刘贺的模样,众人相视一会儿,却都没有开口。

    刘贺气得浑身发抖,正要发作,就听到刘德一边咳嗽一边说:“老夫不比诸君,实是难受,至前邑必须稍歇。”

    ——几人中,刘德的年纪最大,也最受不了这样的速度。

    ——尽管驰传的速度稍慢,但是,别忘了,他之前已经在路上奔了十来天了!

    ——根本就没有好好休息过!

    ……

    站在不到两尺高的车舆上,只有盖杠、铜校可扶,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当然,坐着也不会舒服到哪里去!

    ……

    ——这才多少时间……这才一个时辰多一点吧……十八九岁的刘贺就喊受不了了!

    ——何况刘德这样的……老人?

    ……

    听到刘德这样说,便乐成与丙吉自然不好反对,于是,刘贺终于放开了御者,感激涕零地看向刘德,但是,刘德却避开了他的目光,转身走向自己的驰传。

    刘贺愣了一下,随即便昂起头,扶着俾倪,示意御者继续。

    御者看了刘驾了一眼,抖了抖手上的辔,驱动车前的七匹马,继续沿着大道疾奔。

    车一动,刘贺便毫不犹豫地以袖掩面——虽然已经吃了一嘴的沙子,但是,能少吃一点是一点!

    虽然刘德说了到前邑再稍歇,兖州境内也算繁华,但是,他们一行的人数众多,寻常的乡邑根本没有办容下,最后,他们还是到了一个大邑,才在传舍歇下。

    刘贺被传舍的官奴扶下车时,两腿都在打颤。进了传舍,便直接在铺的筵席的地方坐了下来,伸直了双腿,有气无力地对官奴道:“我要沐浴……备脍……”

    “大王!”

    刘贺的话没有说完,就听一声带着怒意的吼声,他抬头一看,才发现刘德正满面怒容地瞪着自己。

    刘德是宗正,虽然爵位不高,但是,宗室亲属的一切,他都可以管,因此,对于刘贺这样年轻的诸侯王,他是不会有多少敬畏之心的。

    面对愤怒的宗正,刘贺虽然不解,却仍然不禁瑟缩了一下。

    “宗正……”刘贺坐在地上,仰望刘德。

    刘德深吸了一口气,好容易才压下怒意,力持平静地出声,只是语气仍然冰冷:“大王乃孝武皇帝之孙,今上之犹子,天下骨肉至亲莫过于大王。今上崩殂,大王于私属子,于公属臣,正当禀悲哀之心,持斩衰之服,岂可放荡行骸……犹思肉食!?”

    刘德说的是大道理,虽然不顺耳,但是,刘贺也知道,是正理,因此,他讷讷地低下头,到底没有敢反驳。

    一通大道理说完,刘德的心气也平了不少,见刘贺也不吭声,他哼了一声就转身出了传舍,拂袖而去。

    听到刘德离开的动静,刘贺才抬头看着传舍的门,却见另外三位身着纯玄深衣的汉使正在门外看着自己,神色肃穆,等刘德出去了,四人似乎是说了什么,随即便转身离开。

    半晌,刘贺狠狠地将面前的漆几踢翻,吓得传舍内的官奴战战兢兢地跪下,连头都不敢抬。

    “沐浴!寡人要沐浴!”刘贺冲着官奴吼了一声,官奴连声应唯,

    等安乐与龚遂赶到传舍时,已是日暮,刘贺已经沐浴更衣,一身清爽地在传舍的寝室中据案大嚼。

    安乐与龚遂进门便先行了大礼,刘贺吃得正香,正拿着漆卮痛饮,自然也顾不上答礼,拿着牙箸的右手挥了挥,便连忙伸箸挟了一片脍鲤。在案旁侍奉的大奴便好心地出声:“相与郎中令可起。”

    安乐与龚遂这才发现,刘贺的几个亲信大奴居然都到了,两人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却也没有说什么,不过,当龚遂看清刘贺吃的是什么,这位郎中令不由大惊失色。

    “大王!”龚遂惊呼一声,随即也顾不得君臣之礼,冲到案前,就将刘贺手的牙箸夺了下来。

    “龚遂!”刘贺大怒,头一次连姓带名地喊郎中令。

    龚遂却是毫不动容,反手就将牙箸扔到在案旁侍奉的苍头的脸上。

    “大胆!”龚遂的声量一点都不比刘贺小。刘贺的苍头顿时吓了一跳,跪在地上,连连叩首。

    见龚遂这般强势,刘贺顿时就没了火气。

    ——他六岁被立昌邑王,国中大臣都是看着他长大的,尤其是郎中令与中尉,都是从其父在世时就是昌邑为臣的,因此,对他而言,王吉与龚遂这两人与严父无异。

    ——他可以仗着身份对他们的谏言,左耳进右耳出,但是,无论如何,他们两人的话,他得先听进去……再说别的……

    这会儿,龚遂都气得浑身发抖了,他哪里还敢说什么。

    “还不撤案!”见龚遂气得说不出话来了,安乐才冲着那几个苍头发话。

    当着两位重臣的面,刘贺尚且没有脾气,几个苍头就是有心谄媚,也不敢露出半分,连忙齐声应了诺,随后便一起动手,将刘贺面前食案整个抬起,连旁的豆与敦都没有落下。

    龚遂仍然没有缓过劲了,于是,安乐便先开口了:“大王,今上登遐……”

    对这位相,刘贺就没有太多的敬畏,一听他要说大道理,这位年轻的王者便不耐烦的摆手:“斩衰裳,苴絰杖,绞带,冠绳缨,菅屦者。诸侯为天子。”

    刘贺是诸侯王,有师有傅,对礼怎么可能不清楚。

    ——他当然知道自己是需要服斩衰的丧服,但是——

    “相,今天子始崩,不过服变,尚未成服!”刘贺有些暴躁地说着,“殡方成服!”

    刘贺一边解释,一边比划着自己身上白布深衣。

    ——当今天子无子,如今连丧主都没有,连小敛都没有办法进行,何况大敛而殡?

    “服斩衰……如何服!?”刘贺拉着衣衽,气势咄咄逼人地问自己的相。

    “大王知礼!”这时,龚遂冷笑着出声,“既知为斩衰之丧,始闻丧即当如何?”

    刘贺一怔。

    ——始闻亲丧,以哭答使者,尽哀;问故,又哭尽哀。遂行。日行百 里,不以夜行。唯父母之丧,见星而行,见星而舍。若未得行,则成服而后行。 过国至竟,哭尽哀而止。哭辟市朝。望其国竟哭。

    ——成服而后行!

    刘贺无言以对了。

    半晌,刘贺才恍然回神,反驳道:“此非亲丧!若论亲,岂为斩衰?”

    见刘贺仍旧强词夺理,龚遂气得牙痒,交握的双手被捏得咯咯作响。

    “郎中令……”刘贺有些被吓到了。

    龚遂咬了咬牙,转身出了刘贺的寝室。安乐看了看站起身、伸出手想挽留的刘贺,不由叹了一口气。

    “大王……”安乐无奈地摇头,“斩衰也罢,齐衰不杖也罢,皆无食酒、食肉……”

    刘贺自知理屈,却还是十分委屈地讷讷反驳:“日中即发,晡时至此……相,此乃定陶!寡人……甚累……”

    ——从昌邑到定陶是一百三十五里……

    ——他们不过用了两个时辰!

    ——正常的军士,轻骑而出,一昼夜也不过二百里……

    ——这样的速度,若是真的按照丧礼,连菜果都不能食……

    ……

    刘贺委屈地直想哭。

    ——他会死的!

    ——他肯定会死的!

    安乐无话可说了,半晌才叹息着说了一句:“大王,此乃首日……”

    ——这不过是开始而已……

    ——从昌邑到长安……的旅程……

    ——注定了……是艰难的……,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qidian。,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60、长安!() 
    被刘德与安乐、龚遂接连教训了一通,刘贺虽然觉得委屈,但是,也不得不为之。

    ——酒与肉肯定是不要想了!

    刘贺知道,龚遂的提醒是对的。

    ——不管他去长安的目的是什么,现在,他是被征去长安的。

    ——是去奔丧的!

    ——他必须带着悲哀之心、悲哀之色一路到长安……

    ——无论这一路上……是如何的辛苦……

    于是,在定陶的传舍休息了一夜,第二天起身时,刘贺没有再嚷着要酒肉,也没有再有什么放肆张狂的言行,反而在举止之间带上了几分郑重肃穆。

    ——毕竟也是由博学之士充当师傅,教养出来的宗室子弟。

    ——只要刘贺愿意,他当知道,也可以做到他应该做的言行!

    安乐与龚遂来谒时,都露出了满意的神色,

    刘贺并不乐意,想到漫漫前程,他就打不起精神。不过,见到自己的两位重臣,他还是强打精神,问了一句:“卿等有奏?”

    安乐看向龚遂,刘贺便跟着看向郎中令。

    ——他不过是顺口问了一句,难不成还真有事?

    龚遂苦笑:“大王,侍从诸郎多已无马可骑……”

    刘贺一惊。

    “为何?”刘贺不解地问道,“传舍无马?”

    ——定陶也是大县,岂会无马?

    龚遂摇头:“大王所用传信不可为诸郎皆换马!”

    ——传舍提供的马匹、食宿都得按传信的等级来确定数量与质量的。

    对龚遂的解释,刘贺是一点都不信。

    “莫非寡人所从逾制?”刘贺不悦地反问,不过,他根本不认为自己可能逾制。

    ——就是他不在乎,还有安乐与龚遂呢!

    龚遂也十分无奈,但是,还是不得不硬着头皮提醒刘贺:“大王,汉使亦同行。”

    ——诸侯王去长安,当然是可以带官吏、奴婢的,但是,人数是有限制的。

    ——以往,就算有使者同行,人数也不会太多,可是这一次,除了四位使者,还有中郎将带着的郎官呢!

    刘贺不由瞪眼。

    ——他只是诸侯王,而那四位却是持节的汉使,那些郎官也是汉的郎官,自然必须让他们换马……

    ——可是……他……

    ……

    ——没有马,他的从者怎么办?!

    看了看刘贺脸上明显不安的神色,龚遂虽然知道刘贺的想法,却还是只能道:“大王,若无马,诸从者……”

    ——总是跟不上他们的!

    “郎中令!”刘贺厉声斥责。

    龚遂叹了一口气:“大王,无马,诸从者只能步行!”

    “有属车!”刘贺想到了自己的属车。

    龚遂摇头:“属车亦无法皆载。”

    见刘贺还要说话,安乐上前一步,一句话便将刘贺的想法堵了回去:“大王欲为诸从偿马值及食货之费?”

    ——传舍不可能为多余的人提供任何东西的,若是那些从者都跟着,开销就不是一个小数目,而且,那是不允许拖欠的!

    ——否则,传舍的人肯定会一路追讨……

    ——那就太难看了!

    刘贺顿时泄了气。

    ——他倒不是没有钱,问题是……他不可能带那么多的钱啊!

    龚遂这才道:“大王可令无马之郎、谒者还昌邑……”

    ——不是刘贺不想带他们,而是因为没办法带啊……

    刘贺点了点头,龚遂便急忙出了寝室,去安排这件事。

    其实,很多人都知道,刘贺去长安是为了什么,也不是没有借机出人头地的念头,但是,那两个时辰的疾行也让同行的人无法不心生怯意,再想得多一点,便有人萌生了退意。因此,龚遂一开口,大部分同行的郎官与谒者都立刻应了,其中甚至还有几个并没有失去自己的马,但是,也向郎中令表明了还意。

    龚遂也没有阻拦,都应了下来。

    最后一算,有五十多人都要回去。龚遂叹了一口气,招过其中一个郎官的仆射,将一份封检的书囊交给他,命其带给留守昌邑的中尉王吉,便转身离开了。

    等刘贺用了平旦食,天色也不过刚刚蒙蒙亮,因此,走出传舍时,刘贺以忍不住打了一个呵欠,不过,总算,他还记得以袖遮掩了一下。

    看着刘贺一脸肃然地登上车舆,方从传舍中走出来的刘德微微颌首,觉得这位诸侯王还不可教之徒,然而,刘贺随即就打破了他的欣赏。

    ——年轻的诸侯王在御者登舆之后,便取出一方白而,掩住口鼻,双手更是死死地抱住车盖的木杠,只看他的眼神,所有人也能明白他的厌恶与忿怒。

    刘德皱了皱眉,随即抿紧双唇,拂袖而去,径自登上自己所乘的驰传。

    安乐与龚遂也在传舍外,就是在刘贺的车旁,看到刘贺的举动,两人目瞪口呆之后,更是一脸地赧然,但是,两人并没有再进言。

    ——刘贺毕竟是娇生惯养长大的,真要他一路哭着过境……也实在是太难为他了……

    这样想着,两人也就不忍心再苛责刘贺了。

    在看到丙吉淡漠注视的目光时,安乐干咳了两声,随后为自己的王解释:“王甚悲戚……然……哭辟市朝……”

    ——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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