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神的契约-第29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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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此时双目赤红，浑身散发出一种野兽才会有的那种疯狂的气息。在察觉到克莱门特似乎并无对他继续进攻的意图之后，魔化后的半妖猛然向前扑出，如同猛兽般袭向光明教会的教皇。尽管此时的艾德里克行动迅捷，但是在魔化之后，他其实变得更加容易击败，因为暴怒之后的他全身都是破绽。只要此时的克莱门特再发出一道闪电，就完全能够将半妖从半空中击落。

　　　　不过教皇此时对于半妖的行为却仿佛视若无睹，甚至对他所即将面对的危机都浑然不觉，他只是用那略显呆滞的目光看着飞扑而来的半妖，直至看到艾德里克将那魔化后的两只手都全部插入自己胸口的时候，克莱门特才仿佛意识到了什么，他的身躯一晃，再也坚持不住，高大的身躯尽数倚靠在了椅子之上。

　　　　随着他的跌倒，半妖也收回了他的两只利爪。尽管已经几乎完全失去了理智，但是对于克莱门特的举动，他似乎也感到有些惊讶。半妖后退了几步，用血红的眼睛死死的盯着面前的教皇，显然他同样无法理解为何这个强大的敌人对于自己方才的攻击无动于衷。

　　　　在再次受到来自艾德里克的重击之后，克莱门特已经是强弩之末，甚至眼神都开始显得有些涣散开来，不过他现在在意的并不是自己的伤势，而是面前的那个魔化了的年轻人。他那呆滞的眼神最终又逐渐的变得清明，到了最后，甚至出现了一丝慈祥的神色。

　　　　教皇的手臂动了下，这使得面前的半妖不由猛的向后又倒退了数步，张开口，对着他做出了野兽才会有的那种恐吓的动作。

　　　　不过克莱门特这次并非是为了施放魔法，他只是冲着面前的半妖招了招手，甚至嘴角还流露出一丝苦笑，“我的孩子，来吧，我并不会伤害你。”

　　　　尽管他对着艾德里克释放出了自己的善意，但是半妖仍旧不为所动，他显得有些犹豫不决，半妖的本能促使他上去继续战斗，但是一种隐藏在他意识之海最深处的东西却令他在下意识中停住了脚步。

　　　　“六芒星魔法结界的力量能压制住他那体内的魔化之血，”这时，一直在不远处观望着这一切的格兰蒂尔再次说道，“可惜它在你的闪电之怒下遭到了重创。”说到这儿，他的嘴角露出邪恶的笑容，“在失去了六芒星魔法阵的压制之后，他现在的身上重新现出了他的父亲所不希望他显露出来的那遗传自他亲生母亲的血脉。”说到这儿，水妖王意味深长的看向了已经浑身浴血的教皇，“其实这已经是他的第二次了，尊敬的教皇陛下。”

　　　　在听到他的这句话之后，克莱门特的身躯不由一震。他抬起手，一丝闪电又在他的指间汇聚，不过比起上次，这次教皇所召唤的闪电甚至可以用一枚烛火来形容，显然，他此时已经不可能再召唤出哪怕一丁点儿有威胁的闪电力量。

　　　　“没用了，我的好陛下。”此时水妖王的话中极尽嘲讽，“你现在还是用你剩下的那点儿可怜的力量来救救那个野兽吧，不然的话，直到你死，他都不会知道在自己的身上究竟发生了一些什么，而且，他接下来将会以现在野兽的形态一直活下去，直至疯狂的死去。”

　　　　“诸神会审判你的，”克莱门特转过头，盯着不远处的水妖王，他的声音仿佛来自于地狱：“伟大的诸神迟早会将他们的目光投向这个世界，届时你将会在审判之光中迎来最终的毁灭。”

　　　　“尊敬的教皇陛下，我非常感激您对于我未来的担忧，不过事实上，现在的您所说的一切，都看起来只是一个不甘心的老人的诅咒罢了。”在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水妖王已经失去了他那惯有的优雅语调，取而代之的是说不出的阴冷和仇恨。“而且你风光了这么久，也已经够了。你现在所得到的，只不过之前应得的报应而已。你以前从我的身边抢走的东西，现在我要你全部还回来，包括你的鲜血和骨头，甚至，还有你那肮脏的灵魂，克莱门特！”

　　　　在听到那阴冷如同来自冰冷墓窖的声音之后，克莱门特那几乎被愤怒充满的精神世界中突然出现一道利闪，顿时，他明白了这一切。

　　　　“原来那个之前去过冰封大陆的人是你，尼姆洛德尔！”

第12章　冰风中的绝恋（1）（）　
“你终于想起来了，我的陛下。”这时候水妖王的声音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没错儿，那个人正是我。”

　　　　说到这儿，他伸出手，缓缓的摘掉了一直披在身上的魔法斗篷，那原本一直遮挡住他面孔的黑影也随之消失。这个一直将自己的面孔隐藏在魔法斗篷中的法师，终于在众人面前露出了他真实的样貌。

　　　　他有着一张苍白瘦削的面孔，还有着一头散发出淡淡荧光的银发，他的眼珠同样是灰色的，中间夹杂着一丁点儿的绿色，这是能够从他脸上找得到的唯一一丝与黑白灰三色无关的色彩。尽管他的容貌无可挑剔，但是他的薄唇和嘴角那向下弯曲的弧线，却使得他看起来格外的刻薄和令人难以亲近。除此之外，他还有着一双尖尖的耳朵，它们显然只会属于精灵或者黑暗精灵。

　　　　这个黑暗精灵，正是曾经因为勾结恶魔而被自己的兄长，黑暗精灵王徳摩克利斯亲手驱逐出勒那沼泽地的黑暗精灵尼姆洛德尔，水妖王格兰蒂尔那个名字，只是为了掩饰他曾经以往的黑暗身份而已。

　　　　“克莱门特，想想你对黑暗精灵和冰封大陆所做的一切吧，而今天，我正是要从你的身上取回那些迟来的公道。”

　　　　“公道？”教皇冷笑道，“我无法理解一个勾结恶魔妄图杀害自己兄长的黑暗法师对于公道的定义。”

　　　　“很简单，”黑暗精灵说道，“你曾经和米斯特一起毁灭了勒那沼泽，而且，更不能令人原谅的是，你毁灭了我的席拉。”说道这儿，他顿了顿，继续说道：“这就是我所说的公道，克莱门特。”

　　　　“正是因为你，克莱门特，使得我永远也无法得到席拉，而你，却在得到她的心后，为了你头顶上的那顶教皇冠，残忍的将她丢在冰封大陆，而自己却像个懦夫一样，又回到了那把椅子上面，就像你现在的这个样子！”

　　　　说到这里，尼姆洛德尔又看了一眼正蠢蠢欲动的半妖，“嘿，这个可怜的失去神智的家伙，他显然不知道自己刚才已经差点儿要了他自己父亲的老命。哈哈，还差一次，嘿，我的好孩子，去吧，再来一次，为了你那可怜的母亲。”

　　　　尽管听不懂黑暗精灵的话，但是半妖明显的感觉到了黑暗精灵语气中的怂恿之意。早已按捺不住的艾德里克再次发出一声近乎野兽般的咆哮，猛然跃上高空，对着靠在椅子上面的教皇直扑下去。在这个时候，无论克莱门特有心还是无意，他都断无可能再避开来自疯狂半妖的攻击。

　　　　艾德里克那长有十只尖利指甲的利爪再次深深的没入教皇的胸口，而克莱门特对此几乎是视而不觉。不过就在这时，他突然抬起那几乎已经完全垂落下来的手臂，放到了近在咫尺的半妖的胸口。

　　　　当教皇看到半妖血红的眼睛之后，克莱门特轻叹了一口气，随之一层淡淡的乳白色魔法光芒从他的手掌中溢出，慢慢的没入到艾德里克的胸口里面，而与此同时，那个淡淡的六芒星魔法阵，也重新自半妖的胸口慢慢浮现。

　　　　在那一抹乳白色全部没入半妖胸口的时候，艾德里克胸口的六芒星魔法阵猛然爆发出一阵炫目的蓝白相间的魔法光芒，同时它开始缓缓转动，由慢至快，最终变成了一个急速流动的魔法漩涡！

　　　　在看到这一幕后，即使是一直稳如泰山般坐视这一切的水妖王，脸上也不禁现出了一丝吃惊的神色，不过很快他就恢复了平静，并且开始拊掌大笑。

　　　　“我尊敬的教皇陛下，即使你穷尽全身之力，甚至燃烧自己的灵魂，也不过是只能唤醒一个残废的半妖罢了，而当他清醒之后，你又能指望他做点儿什么呢？是忏悔方才弑父的行径，或者说你期望他挑战自己的老师？克莱门特，你比我想象中的看起来还要愚蠢，如果他一直保持着野兽形态的话，说不定他还会一直活下去，而你现在这么做，无异于亲手剥夺了你亲生儿子的生命，克莱门特。”

　　　　“他和他的母亲一样，都有着一个高傲的灵魂，席拉绝不愿意看到他像一条疯狗一样的活着。尼姆洛德尔，对于这个孩子来讲，这无异于比死亡更加令他难以接受。我希望他能够在临死的时候，还保留着一颗高贵骄傲的心。”

　　　　说到这里，克莱门特的身影逐渐的变得模糊，但是他周身魔法光芒却是愈来愈盛，最终汇集到一起，全部奔流进那个六芒星魔法阵现出的魔法漩涡之中。

　　　　光明教会的教皇在自己最后的时刻，用灵魂燃烧的力量，将最纯正的神圣净化力量尽数汇入到刚才亲手伤害他的艾德里克体内，他这么做只是为了能够唤醒他那被兽性所湮没的理智，重新变回到那个高傲的剑士。

　　　　克莱门特之所以会做出如此的举动，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这个带有一半高等妖精血统的年轻人，正是他自己的亲生儿子，而他的母亲，则是当年以传奇般的美丽征服几乎诸大陆所有勇士们的冰后，席拉。

　　　　当年光明教会的教皇决定亲赴冰封大陆，除掉那个传说中的美丽女妖。只可惜在相遇之后，他被她那无双的容貌所俘虏，而她也被他的力量和魅力所折服，不过属于他们两个人的时间并不多，因为当时来自于波修斯的召唤，滞留冰封大陆太久的魔法师不得不重返弗兰德斯。

　　　　而这是他们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的相见。冰后席拉知道与一个有着像克莱门特这样身份的人族男子相恋会给他带来什么样的影响和后果，这个冰一样的女子毅然离开了犹豫不决的魔法师，并且告诉他，以后永世都不会与他相见。

　　　　每一个人对于爱情都有着自己的定义，而冰后席拉对于爱情的定义却只有两个词，那就是忠诚与牺牲。若不是因为艾德里克即将出生的缘故，或许她会做出更加惊人的举动。后来发生的事实证明，这个传奇般的女子做到了她对于克莱门特，不，其实是对于她自己的爱情所承诺的一切。她不仅在那个时候离开了克莱门特，而且即便是在以后他的恋人成为教皇之后，她都没有再联系过他一丝一毫。

　　　　这一直令光明教会的教皇无法释怀，可是他对此又似乎是无能为力。在他离开冰封大陆的时候，他就已经告诉了波修斯，冰后席拉已经被他亲手击毙，在成为教皇之后，他更是不可能再将这一切公之于众。克莱门特明白席拉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可是他永远都不可能有冰后的勇气，他不可能为了席拉而放弃光明教会教皇头上的皇冠，而且，他事实上想要的东西，还远不止这么多。

　　　　数十年来，克莱门特一直在内心之中牵挂着此事，而且他也多次暗中前往冰封大陆。不过每次探寻的结果都令他感到失望，而有关于席拉的消息更是早在他离开冰封大陆的那一刻起便彻底尘封。

　　　　其实在他第一眼看到艾德里克的时候，他就有一种奇怪的直觉，但是他又无法说服自己那个高傲的半妖会与冰封大陆和席拉有着什么直接的联系，而且当时的水妖王也从未声称过自己到过冰封大陆。更重要的是，他也从来没有听席拉提起过，与孩子相关的任何事情。

　　　　因此，在见到那个六芒星魔法阵的时候，他才会显现得如此惊讶。这个魔法阵本身是一个魔法水晶，克莱门特将神圣魔法六芒星阵列灌注在这个魔法水晶里面，他这么做不仅仅只是为了给席拉留一个纪念，而且更重要的是，它拥有强大的守护力量，以神圣之力灌注的魔法阵，还可以极为有效的对抗来自邪恶阵营的敌对力量。

　　　　当然，克莱门特绝不仅仅只是因为从这个魔法身上就看出来艾德里克与自己的关系，他在那个魔法阵之中还灌注了自己独特的魔法气息，而现在，他不仅仅从半妖胸口的魔法阵中感受到了自己原先留在冰封大陆的气息，而且还感受到了冰后席拉的气息！

　　　　至此一切都显得异常明了。艾德里克正是他和席拉的儿子，但是席拉却因为各种顾忌并没有对艾德里克说明一切；但是留在半妖身上的魔法气息却真真切切的表明，那个刚刚几乎令光明教会的教皇胸口洞穿的年轻人，正是他自己的儿子无疑。至于艾德里克为什么后来会流落到与水妖王一起，现在的克莱门特也早已无法深究。

　　　　只是令光明教会的教皇没有想到的是，席拉居然会将这个魔法阵灌输到他们儿子的身上，而且在现在，它还起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效果，那就是在它重新发动之后，再次抑制住了艾德里克的魔化之血，令迹近疯狂的半妖逐渐的恢复理智。

第12章　冰风中的绝恋（2）（）　
当然，这一切是建立在克莱门特燃烧自己灵魂的基础之上。当艾德里克眼中的血红色渐渐消褪之后，他的眼神却逐渐的迷茫，尤其是在他看到面前正将魔力源源不断输入自己身体里面的教皇的时候，他更是面露疑惑之色。

　　　　“我的孩子，不要着急，我会将一切都告诉你的。”说到这儿，教皇面露微笑，“你很好，我为你感到骄傲，艾德里克。”在说完这句话之后，教皇的身影开始变得透明，最终在阳光之中化为万千的繁星，随风散去。而与此同时，艾德里克的胸口却仿佛被一个巨锤给重重的击了一下，一片纷繁杂乱的景象如同烟火般在他的意识之海砰然炸开，随后它们又如同盘旋四散的树叶般纷纷飘落。

　　　　这一刻对于半妖艾德里克来讲，却无异于度过了一个漫长的世纪。克莱门特的魔力催动了他体内的魔法阵，将他的魔化之血重新压制到了意识之海的最深处，而随着他的理智一同唤醒的，则是他那被魔法束缚了多年的记忆，还有来自于光明教会教皇灵魂最深处的回忆。

　　　　半妖艾德里克，终于想起了自己之前所发生的一切，想起了那个冰天雪地的大陆，想起了始终隐藏在一团冰雾之中的母亲，想起了那匹小马，想起了破落的罗德特村，想起了那个来自弗兰德斯的商人，想起了亚瑟，更想起了那个和他一同长大的玩伴，还有那个有着一头栗色卷发的女孩。

　　　　尤丽迪丝。

　　　　到了后来，那个棕发的女孩儿几乎占据了他的整个意识之海，并且持续了非常久的时间。在他的潜意识里，他一直努力的想留住这个女孩儿，直至永久。不过，就在这时，女孩儿的影响渐渐的摇晃起来，如同微风吹过的平静湖面。她的面孔开始破碎，她开始从他的意识之海中消失。

　　　　“不！”艾德里克在意识之海中伸出手，这么多年来，他那被冰封的心情第一次复苏，而事实上，他的情感原本是非常极端的，而现在当封印住他感情及回忆的魔法被彻底抹除之后，他那隐藏在内心最深处的情感开始如同火山般爆发出来。

　　　　“我的孩子。”这时，在他的意识之海中，一身法袍的克莱门特突然从深处走来。“这只是一个影子，艾克。你就要再次醒来了，我的孩子，不过我希望你在看到这一切后能够平静的应对。”说到这里，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我为你和你的母亲感到骄傲，艾克。”

　　　　在说完这句话后，克莱门特的影像开始模糊，但是更多纷乱繁杂的画面从艾德里克的意识之海深处纷纷涌出，使得他一下子有些适应不来，头痛欲裂。不过，纷乱的意识之海最终还是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