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清记-第2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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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和眉头紧锁，拽着善迹大步缓行，心中暗道：这雨花城乃是濒临灵山圣地之所，如此多的走尸人魔，灵山众佛怎会不晓得？

　　　　越向前行，见许多僧人之尸被狗头魔兽吞食，满地鲜血淋漓，冤煞之气形成一股玄风，吹起青石砖地上旋飞的染血花瓣，飘过他结白的僧袍上，留下点点盛开的红梅。

　　　　“他不是魔，快杀了他”虚空中飘来一个似男非男似女非女的声音，走尸人魔们闻听此言，随意操起身旁之物，对着慧通击打而来。

　　　　“我看谁敢”善迹心中颇急，一时也忘了自己的身份，从小和身后钻出来，紧紧攥着半截指骨，周身魔息大溢，双眸血红，好似地狱罗刹一般。

　　　　四周果然停止不敢向前，半空中突然传来一声冷笑，善迹便觉得自己手腕间一阵寒冰，紧接着，便见一道血光自身侧飞出，心觉不对，低头一瞧，握着那半截子指骨的手突然没了。

　　　　“啊”一声惨叫未尽，却被慧通捂住口鼻，拖到身后，半空中突降一抹黑影，阴阳脸，阴阳身，正是十三魔燮之一的吟炀。

　　　　赤脚踩着一团水球，屹立在半空中笑看二人。

　　　　慧通纵身跃起，不言不语间，已是连拍数掌，无数道‘卍’字佛光打出，堪堪要击在其身，便被其提起的走尸人魔挡住，毫发无损。

　　　　“我劝你还是白费力气了，若是一不小心杀了人，那可是破了佛门戒律，不过也好，我们千面大人就是个和，你来我们魔界说不定也能坐上王位”吟炀说罢，嘲讽似的大笑起来。

　　　　慧通额头两侧青筋鼓起，大眼眯起，现出一丝狠辣之意，竟是鲜少的怒色。

　　　　“你们魔族是如何破开封印的，舍弃魔躯制造如此多的走尸人魔，究竟有何目的，你若说了，贫僧还能留有一丝渡尔之心，你若不说，贫僧可也不是心慈手软的和”慧通道。

　　　　“伱伽耶僧就剩下你一个人了，还敢如此大言不惭，给本座杀”吟炀说着大手一挥，满城的走尸人魔蜂拥而上，半空中锄头，铁锹，烧火棍应有尽有，慧通架起的护体光罩只能挡住魔息，却挡不住人气，那些狡猾之辈，收起魔性，只是操控人的本能，对着慧通拳打脚踢。

　　　　小和不敢过去用力，只是一味躲闪防守，善迹躲在一所成衣铺的招牌后，望着被打落在地的慧通，急的面色惨白，哆嗦的不成样子。

　　　　这些走尸人魔之所以如此厉害，是因为他们是拥有魔性力量的人，对于佛光具有先天的免疫，也就是说小和用法术打在其身上不痛不痒，唯有使出绝对的蛮力，将其杀死，方才能解脱。

　　　　脊背之上接连挨了几下，一个妇人拿着菜刀将其左肩削下一块肉，鲜血喷溅，瞬间染透了僧衣。

　　　　“罗汉爷，我来帮你”善迹是真的看不下去了，也操起身侧的一杆铁秤，将其头上的链子摘下，对着那魔群冲了上去。

　　　　“不可”慧通抬袖子擦了擦唇角的血迹，艰难吐出二字，却是晚矣，善迹已将秤杆插进那妇人的颅脑中，拔出的一瞬间，将其带退几步，噗通一声倒地身亡。

　　　　“你是佛爷，不能杀生，可我是魔，不怕”善迹哆嗦着举着手中的铁棍子，一边打一边喊道。

　　　　“哼，蝼蚁之辈”半空中看好戏的吟炀，抬手摊掌，指尖微动，善迹便觉得额头一痛，魔魂瞬间从眼窍内飞出，落在吟炀的魔爪中。

　　　　“你竟敢背叛魔界”吟炀看着那连普通的化形都不能的小魔，冷笑着问道。

　　　　“我要做人，不要做魔，我是人，不是魔”小魔张牙舞爪的怒吼着，在这一刻，反而激起了他的血性，生死临头，恐惧化作悲愤，令它不管不顾起来。

　　　　“真是可笑，蝼蚁之辈，不配存在这个世上”吟炀说着，掌心内一股黑光爆出，那小魔被灼的痛声叫道：“佛爷师傅，快救我”

　　　　慧通冲出魔群，屹立在虚空之中，背抵一个果得树，看着那化在黑光中的小魔，皱眉闭上了眼睛。

　　　　“哈哈哈，看看，这就是所谓的佛，他是不会救魔的”吟炀大笑着，掌中法力，那小魔哭泣着化为虚无。

　　　　慧通闭着眼，面无表情，佛心却撕痛难忍，它是魔，刚还杀了人，若是救，那与魔又有何分别；可未救与我恩德之人，与魔又有何区别；

　　　　魔与佛，究竟，有何分别。。。。。。。

　　　　“啊。。。。。。。。”

　　　　慧通仰天长吼，似发心中悲痛，似抒愁绪纠葛，无数的佛理在心头盘绕，他为成果位，忍下十世劫修，千难万阻，未曾动摇，却唯在这一刻，神魂摇曳，意念动荡。

　　　　“还不给我杀”吟炀见慧通周身金光万丈，额间‘卍’字法印形成冲天光柱，摇头微晃，现出九丈罗汉金身，头顶苍穹，脚踏山河，容貌五官与之凡身一模一样，身披金麟抖纱佛衣，裸露的胸前一颗光芒璀璨的‘卍’法印照耀乾坤，仿若世外来者。

　　　　金刚怒目甫一睁开，霎时间将吟炀打落在地，动弹不得。

　　　　吟炀周身被佛眼之光灼烧的无比疼痛，急忙指挥着走尸人魔向前扑杀，自己却一个转身，化成一团黑气，逃遁而去。

　　　　“那小魔为了救你不惜暴露身份，被吟炀杀死，你却袖手旁观，不去施救，伱迦耶，是我看错了你”脑海中突然传来夺命蝶的声音，慧通闻之双目落泪，金身法相悲戚哀恸，一时间城内狂风大作，天空乌云密布，大地皲裂，屋舍倒塌，无数的走尸人魔被一股奇怪的力量牵引落入万丈深渊，惨叫连连，哭声阵阵。

　　　　“吾欲成佛，必要成魔也”慧通倏然睁开紧闭的双眼，额间法印由金色变成诡异的血红色，指尖捻动着紫檀佛珠，口吐箴言，字字金光璀璨，

　　　　化出佛身万象，或坐或卧或立，或静或动或望，或实或虚或衍，缠成一条硕大的赤目金龙，摇冲天际，俯仰之间，吐出禅意龙息，将那些四下逃串的走尸人魔尽数推入深渊之中。

　　　　苍空一片黑暗，大地一片虚无，所有的走尸人魔皆被埋葬，百座城池顷刻间化为虚无，那一夜，依旧完好的人们都不约而同的做了一个可怕的梦境，梦中一金袍僧人双眸氤氲，泪落凡尘，天地同泣，日月同悲，无数的黑影落入万丈深渊之中，须臾，暗夜中咔嚓一声鸣响，金袍僧人自头到脚裂成两半，九颗玉色的石头散落在五湖四海，伴随着落地的那一刻，燃起了熊熊大火。

　　　　“伱伽耶，快醒醒，灵山出事了”

　　　　“师父，师父，快来就我们，师父”

　　　　“不好，魔族来了，快跑”

　　　　“不要，我们不能杀生”

　　　　“自我开始，已身祭佛”

　　　　无数的声音回荡在耳畔，慧通睁开眼，虚空立身而起，望着足下的万丈深渊，单掌立在胸前，道：“阿弥陀佛”

　　　　长袖一挥，大地复归原态，半空中踏步瞬移，转眼间，黑暗中突然亮出一道金光，那灵山竟在此刻现出了山体。

　　　　额间“卍”字佛印已经消失，九丈罗汉金身已毁，现在的他无悲无喜，无怨无怒，无悔无恨，真真心若空灵，天塌不限。

　　　　驾云直冲道灵山之巅，彩霞流动在足下，玉莲开满仙池，菩提树，紫金竹，灵山寺，他忽然忆起，自己第五世时曾建过一座寺庙，广纳有缘弟子，创造理想佛界。

　　　　这灵山是他断佛指而化，灵山寺也是他一手而建，此地堪比仙界七天之境，这当中的伱迦叶普僧都是他的弟子。

　　　　提步迈入佛门，是一具具干涸枯竭的尸身，结白的僧袍挂在瘦弱的躯干上，随风列列作响，从大雄宝殿至伱伽罗佛君大圣殿，都是一具具普僧尸，每路过一尸，都能看到他们死前最后的化象，无不是被走尸人魔活活打死，不曾还手抗拒。

　　　　血沁烛台化深河，万僧葬尽仁慈果。

　　　　生死本是轮回路，乾坤何立阿弥陀。

　　　　慧通足踏血印，身若细竹，迈步行进大圣殿，站定在朝案前，仰首望着那矗立在上的自己的尊像，惨白的唇角微微颤抖，许久，一连串的笑声低低的溢了出来。。。。。。

第420章　十二魔燮战迦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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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界三千小劫天，善恶转念冤孽前。

　　　　灵山圣殿百僧魄，祭去精魂化诗篇。

　　　　伱伽罗佛君大圣殿内空旷如旧，伱伽耶普僧死后化作尸禅盘坐圣象跟前，殿内笑声四起，溢出百里苍空之外，云海之巅，悲若玄泣，一时间彩霞散尽乌峦现，满池玉莲凋谢，几处孤雁鸣啼若滴血之恸，灵山之体轰然炸裂，化作无尽污浊之空，唯余数百僧尸和一座孤殿。

　　　　“伱迦耶罗汉也不过如此”身后突然传来一道不男不女的声音，簌簌簌簌，十二道黑影破开虚空驾临，魔光罩空，黑气四溢，整座圣殿被浓郁的魔息围绕，金象倾颓，桌案坍塌，就在慧通的眼前，一切轰然消失，不复存在。

　　　　“大雷音寺佛祖座下首席罗汉，与佛祖同源而生，曾立天地大誓，此生必成佛果，啧啧啧，如今却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着实可惜”一个女人的声音自正前方响起。

　　　　慧通面无表情抬头望去，黑光之中影影绰绰立着一道细长的身影，红裙着身，玉肩微露，一头墨发自在散披至腰间，水眸含波带笑，樱唇若新脂点染，肤白如月光下的冷雪，双手端在胸前，十指纤纤，比寻常女子细上许多，仿若象牙筷子般，尖若葱削，看起来软若无骨。

　　　　望见她一身红裙，眼前不由得飘过那道十分熟悉的身影，她也曾身披红裙在千军万马之中，淡笑若盛开的牡丹，千娇百媚却又高贵冷傲，唯独对他，像是亲人一般。

　　　　“你算老几”慧通冷哼道。

　　　　“小女子不才，十三魔燮之一，扇骨，伱迦耶，几世未见，莫不是忘了我？”扇骨嫣然浅笑，水眸微弯，看起来极其无辜。

　　　　“怎会忘记，你这一双剔骨魔手贫僧可是领教过”慧通三世前未开佛慧之时被其取走一段佛骨，至今那撕裂之痛仍记忆犹新。

　　　　“伱迦耶，你取佛骨也就罢了，何故要趁我闭关之时杀我孩儿，莫不是你的心存慈悲善念不过都是做样子给佛祖看的？”扇骨突然怒道。

　　　　“魔就是魔，就算他还没有杀人，以后也会杀人，斩妖除魔，是佛家弟子基本的天职，若不是你狡猾，连你也一块杀”慧通冷哼一声，玉面寒霜，冷眸带血的说道。

　　　　“三姐，跟他多费口舌做什么，今日，就是他的死期”红颜令骑着髡蛌，眯着长眼冷声道。

　　　　“老九说的对，对一个死人，没必要说太多”低沉的声音十分悦耳，十二道黑影当中，最大的一道黑光扇开，被其敛入体内，现出一个身形壮硕的男子来，虚空而立，只有上半身，裸肩赤臂，唯有腰间系着一方盘罄玉带，五官精致立体，好似石雕般，不苟言笑，正是十三魔燮之首：释邪

　　　　于他开始，身后两侧分立的十一道黑光瞬间散尽，现出十二人魔相冥身，分别是无涯，扇骨，樱枪，倥侗，灵鸾，阡殁，吟炀，红颜令，白草，乌蟾，玄蚣。

　　　　因夺命蝶魔魂已死，唯剩一缕魔灵息被慧通攥着，是以十三魔燮变成了十二位。

　　　　以邪释为首的十三魔燮先前是九天十三金仙，后因下凡历劫被妖魔所惑，堕入魔界。

　　　　慧通看了看他们笑道：“十二位还曾在打雷音寺与贫僧喝茶论法，如今却要干戈相向，世事无常说的也未必没有道理”

　　　　“昔日你是大雷音寺哚伽佛祖座下首席罗汉，我等果位低你几重，现如今，我等在魔界各统一方闼土，驯养十万魔兵，可比当神仙逍遥自在的多”释邪道。

　　　　“逍遥？自在？手指被剁了，确实很逍遥自在，恕贫僧见识浅薄”慧通笑的十分无害，却深深的激怒了释邪，他的手藏在袖中，其余魔将并不知道此事。

　　　　“休要胡言乱语，先前你有九丈金身，我等怕了你，如今，你金身已裂，佛性不存，大哥，他现在非佛非魔，法力大损，咱们这就宰了他”吟炀说着，伸手一招，掌心内现出冰蓝色的人头杖，纵身跃道慧通跟前，奔着面门额头狠劈而下。

　　　　杖斩项上三寸难落，吟炀只觉得自己的手腕剧痛难忍，低头一瞧，只见慧通一双长睫掩眸，一指顶在自己腕间三寸之处，力大无穷。

　　　　“老八，我来帮你”其余十大魔燮各摘宝刃兵器，飞身上前，将慧通围在当中，双方缠斗起来。

　　　　一道赤金之光和十二道黑光在虚无之中上下窜飞，忽隐忽现，掠影星流，破月断空，十二魔燮凶狠无常，慧通躲闪间应对从容，灵山已竭，寺庙再无，心死无怠，却是真空之境。

　　　　慧通闭上双眼，耳目口鼻皆化虚无，视觉听闻数系本心，身在魔煞中，神游千界外。

　　　　自得明源正果伊始，他修成菩萨果位的罗汉，为佛祖座下首席伱迦耶僧，便心生执念，妄就佛身果位，为此不惜立下天地大誓，下凡浊之世历经千百劫难，九世身化菩提。

　　　　如今金身尽毁，明智难持，无望善念勿妄佛，还要这菩提身有何用？

　　　　思到此处，万念俱灰，虚空之中，立影散尽，整个人由实化虚，由虚化无，最终唯剩一根折断的菩提枝，结一叶孤单飘零，随风而逝。

　　　　十二魔燮面面相觑，心有不解，为何打着打着，人变成了树枝，竟寻不到踪迹了。

　　　　“他在那里”红颜令闻听身后传来咒语之音，转头一望，直指一方不知何时出现的赤色斡旋，大声道。

　　　　十二魔燮齐齐望去，登时心神惊惧，只见那赤色斡旋徜徉在虚空之中，忽上忽下，由小变大，由远及近，倏然内中金光万丈，一道白影乍现，缓缓化作一玉面小僧。

　　　　满头雪发散披在肩，唯额前一缕鲜红若血染，白袍深藏，血裟斜挂，指捻一紫檀珠，赤足而立，闭目不语。

　　　　“杀”释邪一声令下，十二魔燮手持冰刃齐齐攻上，慧通静若冥潭，额间忽现一道赤金“卍”字佛印，一股浩然佛息混盖天地，十二魔燮只觉心中杀念顿失，手中的冰刃也跟着慢了下来。

　　　　“伱迦耶，速速受死”释邪魔掌撑天，翻转而下，对着慧通的头顶狠狠砸下，却被一股红光迅速穿透掌心，紫黑色鲜血喷溅长空，宛若一条藤鞭，甩开百丈之远。

　　　　释邪怒吼一声，摇身现出本命魔态，竟是一只尖耳麟狮兽，一身玄色鳞甲形若麒麟，四蹄粗短似象，头若狮虎，尖耳立于毛发之间，獠牙钢齿，寒光凛凛，仰天长啸间，身下忽现万丈波涛似的魔云，托乘其上，对着慧通飞扑撕咬而去。

　　　　“大哥”十一魔燮接连被佛光打伤，纷纷现出本命魔态，无涯乃是一只巨型乌鸦，最善以魔音蛊杀僧道之士，甫一开口，天地瞬间为之色变，万众生灵头痛欲裂，纷纷化作魔象互相厮杀吞噬。

　　　　扇骨乃是一把鱼骨剃成的折扇，左右轻摆，煽动一股强大的魔风，席卷苍穹，仿若搅动日月星斗，周围瞬间一片黑暗。

　　　　十二魔燮各施法术本领，慧通安然自若，那些魔光魔息魔风魔刃的攻击在他身边不到一寸之处纷纷被佛光化尽，直到十二魔燮渐渐力竭不怠，方才睁开双眼。

　　　　释邪等人在他睁眼的那一刻，全都心惊神颤，那双眼一只金瞳佛眼，一只赤瞳魔眼，佛眼之中满含杀戮，魔眼之内蕴满慈悲。

　　　　一眼望断十世生死劫难，一眼看破红尘万载疯癫，似佛非佛在，似魔非魔存，万千业障成就金身佛果，杀戮血魄铸就了悟因缘，释邪望着那迎风而立的慧通，蓦然化回人身，伏膝跪拜，心悦诚服。

　　　　“大哥，这是什么怪物，你怎么跪他”红颜令等人也化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