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险家的史诗-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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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蓝月一族在三天之内招进了两百多名客卿长老，这天是抽签进入“魔浴”的日子，在众位好手的笑容中我隐隐察觉到了一些蓝月族人阴郁的脸色。客气地面具下面似乎都藏有一件莫大的心事。

　　　　挂葫芦的胖和尚叫做帕里克，见到谁都是笑呵呵的打招呼，但一个笨手笨脚的小厮不小心踩到了他的步履，挨得一顿臭骂。我小心翼翼地靠近他，那可模样普通的黄色葫芦看起来更像是拿来装酒的，而不是一只可以炼药的精怪。

　　　　我真的要对他下手吗？我在心里嘀咕，我与帕里克无冤无仇，而偷丹绝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魔浴是蓝月一族进入后山裂魔泉的仪式，裂魔泉对魔能的提高有一种近乎恐怖的帮助，也是蓝月一族最吸引外人的资源。裂魔泉本是在起地塔，后半兽人将所有符文石拆下运到开天城，这裂魔泉只对人族有用，蓝月一族兴起后便将其收入囊中，埋入后山洞穴，每个蓝月族人都可以有一次机会进入裂魔泉洗练魔法，提高的幅度取决于自身的基础与机缘，进入一次裂魔泉后便再也不能从中得到任何好处，有一些蓝月族人往往在达到某一瓶颈后才会选择进入裂魔泉。

　　　　米尔斯在结束了冗长的发言后终于带领两百多名客卿长老宣誓加入蓝月一族，帕里克的口号喊得比谁都更响亮，尤其是最后的效忠于索拜那丁与龙帝，更是喊得满脸通红。

　　　　既然你那么忠心与邪族，那么久别怪我不客气了。我斜瞟了帕里克一眼，心中暗暗冷笑，决意对那澄黄的炼药葫芦下手了。

　　　　趁着众人彼此祝贺的空档，齐娜挤到我身旁，伏在我耳旁低语，一股紫幽花的清香扑面而来，如和煦的阳光穿透雾蒙蒙的白桦林，让人心神荡漾。

　　　　“左手第三个银台的竹签。”说完倩影便消失在人群之中，我在心中暗暗记住。不一会儿，魔浴的抽签仪式正式开始，我害怕那竹签被人抢先一步拿走，急忙挤到队伍前头进入内厅。

　　　　宽敞的内厅只放进了二十多个人，空荡荡的厚木长桌上放着两百多个褐色竹签，我走到左手第三个银盘，一个竹签果然紧挨着银盘底座。我拿起它，上面用古北大陆黑暗语标记着数字“1”。

　　　　屋外，楚德站在伯伯米尔斯旁，悄声问道“恐怕第一批进入后山的长老们还没出来就打过来了。”

　　　　“该走的程序还是得走。”米尔斯低沉着声音回答道，“没必要让我们的朋友们过早陷入惊慌。”

　　　　楚德抚摸着火枪粗糙的长柄，东方的天空渐渐昏沉，他似乎隐隐能听到大军开过来的脚步，千百个铁靴踏着沉闷的步伐，半兽人无神的瞳孔望着他们的首领鲁力特，那个残暴的家伙千百年来一直极度仇恨其它的种族，当年开天城的各个种族开始介入城中事务时，听说它气的把自己的守卫撕成了两半，幸好它一直把守着极西的领地。如今开天城城主不知何时请回了这个煞星控制住了前线的军队。根据线报，浩浩荡荡的半兽人第三军团正在开往开天城，一把屠刀已经架在了所有非半兽人的种族头上，而令人瞩目的三大家族毫无疑问将会成为第一批试刀的蝼蚁，以此来平息鲁力特的怒火。

　　　　蓝月族为开天城效力了几代人的岁月，为什么依然不被接受？楚德想不通这些问题，看着远处的一角依然站着三个面无表情的半兽人，楚德似乎明白了这些一直游荡在蓝月族庄园的半兽人表明了兹刃从未放心过人族。

　　　　就像尿壶一样，想用的时候拿来用用，不想用的时候一脚踢开还嫌臭。楚德想起齐娜昨晚的这个比喻，却怎么也笑不起来。

　　　　抽签仪式进行得很快，首批进入进行魔浴的有七人，我自然在其中。明日就要进入在古籍记载的圣泉，我不由得心中暗暗激动。本以为这一起地塔巫师的惊天之作已经被半兽人摧毁，没想到明日就有机会进入这起地塔巫师都不一定有缘的裂魔泉，心中激动之余也没忘了与齐娜的交代，今晚是对胖和尚帕里克最后的下手机会，我可得睡醒一点。

　　　　新月很快挂上几分惨淡的夜幕，我披上一套深色斗篷，还没有到齐娜说的住处所在，一道刺耳的尖叫便刺破了宁静的花园。

第三十五章（）　
我猫腰躲进花廊的阴影中，那怪叫分明是从帕里克窗户中传出来无疑，但远处拱门下的士兵似乎充耳不闻，依然在打着无聊地打着哈欠，我蹑手蹑脚地摸到帕里克窗户外，一个人突然从头顶跃下，吓得我差点出声。

　　　　“嘘，是我。”齐娜把我按在石栏下，她还是昨晚的黑衣打扮，一双眼睛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刚才那声音怎么回事？你弄出来的？”我的心仍在扑通乱跳，从房间里散发出的火光就在我头顶摇曳，真怕伸出一个脑袋把我们做贼的二人抓个现行，就算是在开天城，我也丢不起这人。

　　　　“你自己去看看呗。”齐娜对窗户努努嘴，我一提气跃上了方才齐娜潜伏的房梁，微微探出脑袋，便将房间里的事物一览无余了。

　　　　房间里，帕里克正手忙脚乱地捣鼓着一个药鼎，旁边的小桌上摆满了药材，其中大都是我们加入蓝月族的赠品，我房间里也有不少，可惜我并不懂炼药，那些玩意也就没啥用处了。

　　　　我曾经在黑塔观看过炼药师肯尼马西炼化一个二品上等丹药，那行云流水般的动作如同在制作一件精致的艺术品，哪像帕里克这般乱糟糟地往药鼎一通乱塞，看来帕里克的炼药术也比我这个门外汉好不了多少。

　　　　我摇摇头，目光转向房间另一边，在那张大圆床上赫然便是帕里克的宝贝葫芦。此时一股药香弥漫开来，那葫芦忽的发出一声尖叫，帕里克大声骂道“丫的别吵，等老子再捏合捏合。”

　　　　原来刚才的叫声是那葫芦发出的，我看着帕里克忙碌的背影，心中忽的灵光一闪。口中默念咒语，一簇火苗在离大圆床还有三尺的地方出现。那葫芦果然大声惊叫起来，帕里克以为那葫芦又闻得药香想要丹药，回过头来骂道“说了再给老子等等！”

　　　　我在帕里克转头的一瞬间熄灭了灵火，若不是这灵火确实随心而生，随意而灭，恐怕早已被帕里克察觉。

　　　　灵火产生的魔法涟漪极跟本扩散不到帕里克所在的位置，我故技重施，那葫芦没啥灵智，见到攻击魔法自然惊恐尖叫，结果又引得帕里克一顿臭骂。

　　　　当我第三次点燃灵火时，帕里克已经懒得管那吵闹的葫芦了，齐娜突然跃进窗户，以极快的速度逼向葫芦，此时帕里克正在完成最后一道工序，哪里能发觉房间里已经进来了一人？

　　　　齐娜到了那尖叫葫芦近前，露出一口白牙，忽的一下将魔法黑布罩住了那葫芦，这种被称为“捕兽袋”的魔法物品是盗贼专门用来偷盗宠物的，一旦罩上里面的宠物便是再也不能传出半分声音，齐娜得手后急急退出。出来后冲我一招手，我跟上她的步伐，很快到了花园的假山之中。

　　　　齐娜到了此地顿觉安心，急忙取出葫芦，拔开葫芦塞，迫不及待地将其中的丹药吞入口中。那样子如同小孩拿到糖果一般。

　　　　丹药入口，齐娜一边吞服一边感受丹药的药力，半晌后说道“感觉一般。”其实齐娜感觉这药力还不如一些四品丹药强烈，也不知道这葫芦到底有没有炼成一二品丹药，还是这极品丹药就是恰好这种感觉。

　　　　齐娜一摇葫芦，用探戈术感觉到里面还有一个丹药，便递给我“喏，你也来尝尝鲜。”

　　　　我没想到这葫芦还能有两个丹药，也不客气，接过来便是吞入口中。丹药被尽数取走后，葫芦精灵气迅速消散，便即死去。其实这葫芦一上一下分别有两个丹药，上面的叫外丹，下面的叫内丹，外丹融合帕里克给进的丹药，融合到一定程度时外丹便会融进下面的内丹，这内丹才是炼药葫芦真正炼化的丹药，是一个实打实的一品丹药。

　　　　我被一股瞬间冲上脑顶的药力搞得晕头转向，齐娜则是在一个假山下挖了一个小坑，把葫芦埋了进去，此时远处已经开始喧闹，帕里克丢了葫芦的事情惊动了卫兵，一场搜捕开始了。

　　　　我此时扶着假山，哪里找得到回房的路。齐娜见我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笑道“真没用，这点药都受不了，看来你是真的没吃过什么好玩意儿。”我晕的连舌头都抬不起来，齐娜只得扶着我回到了我的房间，安顿好我后边借着蜘蛛网般的密道离开了。

　　　　整整一晚我都感觉被一团汹汹火焰包裹，很显然这葫芦炼化的是一颗有利于火系法师的内丹，我在迷迷糊糊中念着三昧心火的口诀，一点一点炼化着无处不在的火焰，一直到天亮时才被人摇醒。

　　　　此时天光大亮，齐娜一脸无奈地给我打通了几个穴位，我才从火焰的世界中转醒过来。

　　　　“今天是进入后山的日子，快去后圆清蝶轩，我大伯正等着你呢。”

　　　　我这才想起这事，尽力起身整理一些衣裳，在齐娜的指引下到了集合的地方。这里只有米尔斯和他少数几个弟子，除外便都是抽的第一签的长老们了。

　　　　“看来索尔小兄弟昨晚喝了不少酒啊。”米尔斯笑道，几个闻到酒气的人也是微微一笑。我头昏脑涨地一摆手“谁说的，没喝。”齐娜在一旁暗笑，我完全不知道刚才在房中她往我衣服上洒了不少酒水。米尔斯等人见我这般，笑容更甚。

　　　　“没事，楚德，你扶着他，到了裂魔泉一泡就清醒了。”米尔斯吩咐下去，楚德搀扶着我，一行人缓缓往后山走去。

　　　　我完全不记得自己是怎么一步步登上山的，半梦半醒间进入了一个巨大的洞穴，那无边无际的火焰很快把我带进另一个世界，楚德完全是把我背到裂魔泉边的。

　　　　“诸位进去吧。”米尔斯一声令下，抽的头筹的十个幸运儿尽数进入深蓝色的水泉之中，楚德把我半泡在泉中，便离去了。

　　　　“希望各位出山之时，能成为蓝月族一大助力。”米尔斯说着封闭了石门，闪电符文激发出的白芒彻底封死了通道。

第三十六章（）　
火焰，每一寸的火焰煅烧我的凡体，我已经感受不到真实世界的存在，只剩下自己的一点意识游荡在无边无际的火海之中。我在火焰中看到了燃烧的世界，燃烧的开天城，燃烧的亚里亚，燃烧的菲普国熊熊火焰吞噬了黑塔外广袤的魔法森林，被囚禁的魔兽、栖息的树人、被烧焦的灵魂守卫都发了疯似的逃命，灰暗的云层背后隐隐传来阵阵令人心颤的吼叫，掘金大道上的人们恐惧地捂着耳朵，将身子缩成一团不断地战栗。我抬起头追寻那叫声的来源，双眼却被烈火吞噬，我的世界陷入一片黑暗与痛苦

　　　　一丝裂缝从黑暗中出现，光芒从迅速扩大的裂缝中涌出扩散，将火焰的痛苦驱散，把我的世界染成白昼般耀眼，但我的思维异常的清晰，回忆一点点将往事串起，面对那些难忘的画面，心中却是一片空明。

　　　　“你好。”一个透明的影子渐渐清晰，白芒模糊了他身边的线条，但遮盖不住他修长的身材与英俊的脸庞，酒红色的白须垂下来，在尾端扎了一个黑色皮带，长发披肩，俨然一位精灵王子般出现在我面前，但细尖的耳朵并没有出现在发间，显然他的人族血统支配了他的肉身。

　　　　“你好。”我回答道，我不清楚自己有没有开口，但是声音确确实实传出去了。

　　　　“来自亚里亚的黑塔法师学徒，索尔，终于又见到联盟之人，我漫长的岁月守候终于得到了诸神的回答。”他向前走了一步，白芒不再耀眼，变得柔和，沁人心田。

　　　　“阁下，我这是在哪里？”我借着重新拼凑起的回忆看到了楚德在山间小径背起了我，之后呢？难道我已经进入了裂魔泉？

　　　　“我们在你的精神世界里，准确的说，在你的潜意识世界中对话。”那人微微一笑，那份笑容有一种说不出的舒畅与坚毅。

　　　　“精神世界？潜意识？”我能理解精神世界的存在，可是潜意识是在哪里，难道也是我精神世界的一部分？

　　　　“潜意识是隐藏在你精神世界的一座冰山，它无时无刻不在指挥着你的行动，但大部分人对此一无所知。”

　　　　“哦？”我有点迷糊，自己的身体怎么会被潜意识控制，“不应该是我的意识指导着我的**吗？”

　　　　那人摇摇头“那只占你生命时间中很小的一部分，你想想看，你出门的时候会考虑先迈左脚还是先迈右脚吗？”

　　　　怎么会有人出门的时候考虑这些？我坚定地摇摇头“不会。”

　　　　那人又问“那你做一些无意识的小动作前考虑过了吗？”

　　　　“没有。”我似乎明白了潜意识的威力，它已经帮我闪电般做出了无数个决定，而且还隐藏得极好。

　　　　那人见我恍然大悟样，笑了“这就是了，潜意识才是我们精神世界中最快，最精密、最聪明的部分，而且一点，也是你的潜意识告诉你的。”

　　　　我点点头，很快又想到了一个问题，接着又想到这是潜意识的作用才能让我思维如此活跃。

　　　　“你是谁？”

　　　　“我是南斯奥斯丁，起地塔第七十二届首席魔导师。”

　　　　起地塔首席魔导师，起地塔上万名魔法师的领导者与导师，现在就站在我面前。我终于明白自己是进入了裂魔泉，而裂魔泉在起地塔积攒了不计其数的先辈灵智并没有被半兽人毁灭，至少我面前就站着一个首席魔导师。

　　　　在裂魔泉，除了炼药师、炼金术师与符文师共同打造出能催发人潜能的泉水外，还用凤凰的血赋予了一项独特的功能，这种功能被称之为融灵。

　　　　所有进入过裂魔泉的人，都会在泉水中留下一抹灵智，这抹灵智会在后来者中寻找一个有缘人，完成融灵，将先者的一些能力烙进后者的灵智之中。不要小看这一抹灵智，尽管只有一点，但却拥有另一个完全不同的人的智慧，如同给后者开了生命历程的第二视角，这种完全不同的世界观与灵智对于突破一些瓶颈具有曲线救国的妙处。因为灵智会自己选择主人，我本以为这些灵智会被半兽人清除干净，早已对此不抱希望

　　　　“你是不是很好奇没有半点反抗余力的灵智是怎么活下来的？”

　　　　我点点头，怀着崇敬的目光等待答案。

　　　　“很简单，虽然我们没有攻击力，但是对付智力低下的半兽人，只需要让它们认为已经清楚干净了就行。”南斯说道这里声音变得低沉，“虽然我们失去了很多朋友，但是这牺牲是值得的。”

　　　　“我们？”

　　　　南斯挥挥手，一群人出现在我的周围，有男有女，有年轻人也有老者，都异常祥和平静，但很快便淡出去。

　　　　“来说说你吧，索尔。”南斯道，“我从一些碎片中看到了你的一些事情，但是不够清楚，能讲讲外面的形势吗？我已经好久没听到外界的消息了，准确的说，是从起地塔陷落后。”

　　　　我舔舔舌头，将起地塔被占领后能回忆起的历史一点点讲出，讲龙族如何率领着半兽人攻陷最后一个帝国讲龙族莫名陷入沉睡，之后半兽人疯狂地对人族进行远征、扑杀和围剿将人族如何一点点依靠着深山密林重新回到平原建立王国讲焚水之役后半兽人军团的颓败

　　　　南斯一直很平静地听着，即使我讲到了最黑暗的岁月，他也只是眉毛微微颤动，待得我终于讲完这一切，南斯才深吸了一口气“通往光明的路上只有黑暗伴随。”

　　　　“愿逝者安息。”

　　　　“愿生者铭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