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物主说-第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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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这种局面？这是不是一种平衡？”

　　　　想着想着，邓恩忽然觉得，与其说这是平衡，甚至更像是一种“因果报应”。

　　　　“因果，充满了东方哲学的韵味，也许在西幻的世界中，‘平衡’这个说法，来得更加贴切……”

　　　　他的想法逐渐完善，紧接着就安定下来，并没有其他动作。

　　　　三天之后，审判正式开启，邓恩一大早就被带了出去。

　　　　不过，当他被带到那些审判官——他们大部分都是奥布城的执政官——的面前时，很多人都感到有些意外。

　　　　按照阿斯兰的记忆来看，奥布城一共有七位执政官，分别负责不同的事物，而且出自不同的大家族。

　　　　如今有两个执政官的位子是空着的——其中的第七执政官，原本的所有者，正是阿斯兰的父亲——老男爵。

　　　　“他的精神状态不错，而且看上去十分整洁，”负责主持审判的第四执政官说着，意有所指，“不愧是基拉家族的男爵，在这种情况下，依旧能这么优雅和有风度。”

　　　　其他人同样很惊讶，因为他们在邓恩的身上，看不道任何狼狈的迹象，衣服一尘不染，脸上的神情没有半点慌张，这和他们原本预想的情况并不一样。

　　　　“不用在意这些细节，不是吗？”邓恩笑着回应了起来，“因为不管我是什么样的状态，结果都一样，不是吗？”

　　　　这淡定的话语，再一次让众人意外了，莫名的，有些人担心起来，那位第四执政官居然生出了一点不祥之感。

　　　　但紧跟着，他摇了摇头，将这些念头抛出脑外，然后他稳定了一下情绪，沉声对邓恩说道：“阿斯兰，事到如今，难道你还要顽抗？”

　　　　“我只要宅子！”

　　　　邓恩伸出一根手指，说出了一句让众人困惑的话，但他接下来的话，让所有人都震惊了。

　　　　“其他的产业、土地、人口，甚至财富，都可以交给你们，去瓜分吧，去狂欢吧！这次，让邪恶胜利，好不好？”

第七十七章　讲故事的人（）　
奥布酒馆的格局，和城里的其他酒馆都不同——从酒馆能用这座城市的名字命名就能看得出来。

　　　　酒馆的门面是开放的，吧台正对着街道，所有人都能看到里面的热闹。

　　　　很多人傍晚没了事，就会来到吧台处，花费几枚铜币，买几瓶酒喝，有的时候还会多花一枚，买几块面包，如果再出一枚还能买些肉食。

　　　　但这里的顾客多有吝啬，其实不愿意多花钱，只有那些拿着武器的冒险者会走进里面，点了酒肉，坐下吃吃喝喝，顺便说些故事。

　　　　沃尔从十二岁开始，就在奥布酒馆里做帮工，酒馆老板时常说他笨手笨脚的，担心他惹恼了冒险者，惹来灾祸，于是都是让他在沿街的吧台处帮忙。

　　　　从此，沃尔就站在吧台旁边，这边的活很多很杂，也很枯燥，更显得无聊，加上老板时常盯着，他更是很不自在，只有柯瑞吉来到的时候，他才有机会笑起来。

　　　　柯瑞吉时常做冒险者的打扮，但他不会进酒馆，而是就站在沿街的吧台处。

　　　　虽然是冒险者的衣着，但他的衣服去皱皱巴巴的，有很多破损和污垢，像是几年没有洗过。

　　　　但他的嘴里，却都是过往的“丰功伟业”，什么在北方王国的冒险，以及在南面丛林中的遭遇，只是最后的结果却都是他因伤而退。

　　　　久而久之，人们听到他讲故事的时候，就总会在后面补充一句——

　　　　“是的，很伟大的冒险者，直到你的膝盖被射了一箭！”

　　　　像往常一样，柯瑞吉一来到吧台，所有喝酒的人就看着他笑了起来，有的人喊道：“柯瑞吉，你又有新的故事要分享了！”

　　　　柯瑞吉并不回应，他对沃尔说：“给我一点酒，还有一块面包。”然后从怀里取出九枚铜币，排在吧台上。

　　　　旁边又有人笑道：“哦，你刚编的故事又换来了钱，真是可喜可贺。”

　　　　柯瑞吉忍不住了，他回头瞪眼：“闭上你嘴巴，不要污蔑我！”

　　　　“污蔑你了吗？”那个人还是笑着，“这几天你不都在编那个‘愚蠢的阿斯兰’的故事吗？”

　　　　柯瑞吉的脸一下子就红了，但并不是羞愧，而是一种恼怒，他扯着嗓子叫道：“愚蠢的阿斯兰，他是真的！这是真事，怎么能说是我编的！”

　　　　紧接着，他就像是发泄一样，嘀咕着“社会底层的渣滓”、“什么都不懂”、“接触不到真正的上流社会，也没有勇气去探究”之类的。

　　　　他的表现让说话的那人达成了目的，旁人也哄笑起来，酒馆内外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沃尔也在笑，他听人说过，这个柯瑞吉过去确实做过冒险者，而且听说剑术还不错，但却有一样坏习惯，就是喜欢说大话——他和其他人组队冒险，往往没有几天，就开始讲述一些不着边际的事，什么拥有翅膀的蜥蜴、拿着木杖发射五颗火球的男人、一只手就能举起高山的巨人之类的。

　　　　开始的时候，很多人还觉得有趣，但久了，也就腻了，很多人甚至威胁他，说如果柯瑞吉继续这样，他们就去举报他是愚蠢的唯心主义者。

　　　　于是现在，柯瑞吉就只敢在酒馆这样的地方念叨他的“故事”了。

　　　　不过，在沃尔看来，柯瑞吉其实是个不错的客人，因为他从不拖欠，每次都会先掏出硬币再举酒杯。

　　　　今天，他喝了几口之后，终于将刚才的怒火压下去。

　　　　别人看他平静，就又问道：“柯瑞吉，说说那个故事，你不是说真的吗？”

　　　　柯瑞吉还是喝着酒，并不理会。

　　　　那个人接着就说道：“怎么？编不出来了吗？本来就是啊，这么大的事，我们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这次，柯瑞吉终于抬起头，他瞥了那个人一眼，冷笑道：“你知道吗？真正悲哀的就在于这里，当这个城市、这个国家发生了巨大的变动，足以改变历史的进程时，但不管你们跑得再快，也无法知道这些消息，只能等灾祸降临的时候，才慌乱的躲避。”

　　　　“真是个睿智的唯心主义者！”

　　　　众人听到他这么说，更加快乐，更多的人哄笑起来，酒馆里再次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沃尔也在笑，因为这个时候，哪怕酒馆老板盯着他，也不会责备，而且老板本人甚至都会和柯瑞吉说两句，引大家欢乐，来让他的酒馆显得更热闹。

　　　　柯瑞吉这次没有因为笑声而恼怒，但当他看到了年轻的沃尔，却忍不住说道：“你为什么笑，孩子？难道你不知道，真正的灾祸，往往会降临在你们这种人的头上？”

　　　　沃尔忍住笑，示意对方继续说。

　　　　“他们以为我说的是笑话，”柯瑞吉摇摇头，“但是这都是真的，基拉男爵，一个多么古老的贵族，虽然只是男爵，但他们的财富，你能想到么，可能比南边一个小国的财富还多！”

　　　　“是啊，是啊。”沃尔附和着，但心里不以为然。

　　　　“你心里不屑！”柯瑞吉的语气严厉起来，“就是你的这种态度！你知道，为什么现在会发生这些吗？在几百年前，那个时候还有宗教，有信仰，教会掌握了权力！然后当时的人们，他们叫喊着把权力关进笼子里，然后打压了教会，真的将权力关进了笼子，但是一转脸，却将笼子的钥匙交给了贵族，哈！贵族！”

　　　　他抬起头，用严肃的语气说道：“基拉男爵，他是悲哀的，但他也是幸运的，当灾难降临的时候，他有办法保护自己，虽然他失去了地位、权力和财富，但是他活下来了！这是一种交换，也是一种平衡，甚至未来，也许今天得意的那些人，都要为此付出代价，因为他们并没有将平衡的循环打破，但是你们呢？你们有什么呢？”

　　　　柯瑞吉严厉的目光，让沃尔感到十分不舒服，于是后者冷哼一声：“你瞎说什么呢？会有什么灾难呢？王国是大陆上最强大的国家，奥布是几个最富裕的城市之一，而我们的酒馆，你知道的，老板他的关系很硬！”

　　　　沃尔指了指老板，后者得意的微笑，满意的点头。

　　　　“是的，”柯瑞吉也笑了起来，“你看，其实你有四个选择，选择王国、选择奥布、选择老板，这些都很好，但还有第四个，你知道是什么吗？”

　　　　他放下喝完的就被，转身朝着街道走去。

　　　　“是你自己，沃尔，你还有你自己，那才是你的东西，沃尔·唐科德，记住我的话。”

　　　　看着那道远去的背影，沃尔还是撇了撇嘴，然后他就见到柯瑞吉被几个乞儿围住了，然后落魄的、过气的、贫穷的老冒险者弯下腰，将怀里的面包分了出去。？

第七十八章　一号整理房间，二号准备晚餐（）　
柯瑞吉说的话，很快就得到了验证——

　　　　当然，只是那个关于“愚蠢的阿斯兰”的故事——故事的主角，阿斯兰·甘达·基拉，正是邓恩。

　　　　他那天在审判庭上的一席话，震惊了庭上的人，同样也震惊了庭外的人——要对基拉家族这么根基深厚的家族动手，当然不是一两个人就能做到的，事实上，参与了这件事的人数，远远超出了一般人的预料。

　　　　而且，参与者的身份格外复杂，涉及的领域极广。

　　　　“从最低阶的街上乞儿，到基拉家族的仆从，从满嘴粗鄙的冒险者，到身份高贵的贵族，从和老男爵最亲近的亲戚、朋友，到陌生的、只是见过一次面的人，几乎都参与了进来，未来我如果为了平衡，需要找他们报复，恐怕光是总结名单，就要耗费不少时间和精力。”

　　　　昏暗而略显杂乱的房间中，邓恩梳理着自己的思路。

　　　　在他的周围，已经没有了服饰的仆人，却站着两个好像是石像一样的人形造物，那造物有着许多手臂，却没有双腿，取而代之的，是两条履带。

　　　　“也对，要对付向基拉家族这样的庞然大物，如果只是普通的组织，怎么敢动手呢？他们必须广泛的发动人脉、聚集人手才行，就这一点而言，也不知道该夸基拉家族强大，还是该为他们悲哀，不过一切都过去了……”

　　　　邓恩抬起头，目光扫过身边——

　　　　在他的周围，摆放着几本摊开的书，里面书写着的是中部王国的文字，以及更加古老的文字，但得益于阿斯兰的记忆，邓恩已经对几种语言十分精通了，所以他的阅读，没有任何障碍。

　　　　很快，他将目光从一本本书上，转移到了那两个人形造物上。

　　　　“一号，给我整理一下房间，二号，去准备晚餐。”

　　　　“好的，主人。”

　　　　随着命令的下达，两个人形造物快速的行动了起来——它们的履带开始转动，身上的诸多关节驱动着身躯，让它们能够灵活的转身，并且快速的行动起来，哪怕是在这堆满了杂物的房间里，依旧可以轻松的行动。

　　　　如果有其他人在这里的话，他们会惊讶的发现，这两个看上去怪模怪样的东西，居然真的向邓恩所吩咐的那样开始了行动——

　　　　一个在收拾房间，另外一个则径直来到了厨房，熟练的拿起厨具，开始了烹饪，很快，香味从厨房中传了出来。

　　　　可惜，没有人看到这些——

　　　　自从邓恩在审判庭上售出了那些话后，他就仿佛被遗忘了一样，在这个空旷、宏伟而又典雅的府邸中，独自一个人生活着。

　　　　事实上，最初当他提出那些要求之后，很多人并不同意，因为这无疑会让其他人觉得，他们这些人是为了财富和瓜分基拉家族，才塑造了这样的形式——当然，事实就是如此，但欲盖弥彰是人的本性。

　　　　不过，法律赋予邓恩这样的权利——贵族当然可以免除刑罚和罪责，但同样也要付出代价，只要这个代价足够大，那么一切都能被原谅。

　　　　连在战场上失败、被俘虏的人，都可以通过支付赎金回来，更何况是一些罪名的指控？

　　　　邓恩付出的代价足够大，所以他能够活着，并且保留了一座府邸，这在其他人看来，无疑是愚蠢的，因为他们认为，邓恩可以留下来的东西，本可以更多，而不是只有一座宅子，哪怕这座建筑足够古老，可以换取很多财富。

　　　　“但如果我所料不差，这个世界的一切都是平衡的，想要留下更多的财富和地位，就要付出其他的代价，比如基拉家族的知识，这对我而言，才是最大的损失！”

　　　　邓恩看着被人造体一号收拾好的书册，沉思起来。

　　　　在他看来，基拉家族所拥有的东西有很多，但真正能被自己带走的，唯有知识。

　　　　“金钱、财富，如果我临时降临的这具身体衰老、死亡，那么一切就不复存在，唯独知识，是直接被储存在资料库的，还能在精神殿堂中具象化出书本，分享给安诺姆斯他们，未来我新的从属，也能从中得到收获！”

　　　　这样的指导思想，让邓恩花费了很大的精力和时间，在记忆基拉家族的藏书上，最后留下来的宅子，固然也很值钱，但真正让邓恩看重的，还是地下的藏书馆。

　　　　所以这一个月的时间，在那个所谓的平衡之灵保证了本体的营养摄取之后，他就把精力留在了这里，将十分之一的藏书读完，充实了自己的资料库。

　　　　几个资料库的进度都提升了很多，而另一方面，也让邓恩掌握了一门新的手艺——？构装学。

　　　　一号和二号，就是他的成果。

　　　　除此之外，半个月的研究和习惯，也让他和阿斯兰的这具身体融合的更加和谐，对这个世界的了解更深了，更重要的是，精神上更加稳定了。

　　　　“现在的我，应该可以将大部分的意识，转移回本体，反正阿斯兰这具身体，目前的主要任务就是在这里摄取知识，有一号他们护卫，也算安全，暂时可以不用操心，至于所谓的考验，恐怕也不是一时半会能够完成的，所以主要的任务，还是本体那边。”

　　　　邓恩凝神思索，考虑着情况。

　　　　“平衡世界的一个月，奥都斯也过去了三天，是时候了解变化了，现在有了构装学，我又有了新的探查方法，更重要的是……”

　　　　这么想着，他忽然深吸一口气，然后放开了对精神力的约束，而后在他的头顶上，一个淡蓝色的光环慢慢成形。

　　　　“按照我对平衡的理解，放弃一些东西，就会获得一些，否则平衡的规则同样会被破坏，所以这个光环，好吧，我不知道名字，就先叫他平衡光环吧，这是我在放弃了基拉的财富之后，深入记忆基拉的知识之后，慢慢形成的。”

　　　　他伸手摸了摸光环，但手指直接穿了过去。

　　　　“目前看来，除了让我看起来像是冥界来客之外，没有其他作用，但也许，在我的本体身上，会有完全不同的效果，至少创造系统已经确定了，里面的波动，和那个洞窟中的一些无形波长相似……”

　　　　带着这样的念头，邓恩闭上了阿斯兰的眼睛，然后大部分的意志开始回归——这本来很难做到，但在他获得了这个光环后，就渐渐有了可能，然后用了一个月来验证。

　　　　所以，当洞窟边缘、天空光路的边上，邓恩略显干瘪的身体上，他的双眼缓缓睁开的瞬间，在本体的头上，一个光环渐渐浮现。

　　　　下一刻，无数信息从四周汇聚过来，然后邓恩就觉得，自己像是玩战略游戏的时候，忽然打开了全局迷雾，一下子就对这次事情的整个局面一目了然了。

第七十九章　今天只能一更了（）　
“原来，这个遗迹的大致结构是这样的。”

　　　　邓恩感到自己的灵魂，像是突然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