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侠-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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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如此！”姜辰冷哼一声：“卫道子，你这算是监守自盗，还是贼喊捉贼？”

　　　　“什么意思？”卫道子眉头一皱。

　　　　“你心中清楚！”姜辰冷冷说道：“这根本不是普通小狗，它叫作银毫！村里闹出的妖怪，就是它！”

　　　　“姜道友胡说什么？”卫道子矢口否认：“这就是一只可爱的小狗，怎么会是妖怪！”

　　　　姜辰说道：“不信的话，把它饿上三天，它就原形毕露！银毫虽然是很稀少的一种妖兽，它的习性也少有人知，不过不巧的是，在下偏偏知道的一清二楚！卫道子，要不要试一试？”

　　　　卫道子顿时脸色大变。他沉默片刻后，叹了口气：“不必试了，没想到一个不入流的小道馆中，竟然有人能认出银毫，还知道它的习性！”

　　　　“你承认了！”姜辰说道：“你的计谋真是高明！你自己养的妖兽，假装祸害村里，吓唬村民。村民自然只能拿出钱财，让你们道观出力捕妖，这种做法，真是‘生财有道’！你年纪没我们大，赚钱的本领，却要高出不少！这件事情，我们兄弟俩会向杨柳村全村村民说明，到时候你们齐云观师徒二人，恐怕没有立足之处！”

　　　　“千万不要！”卫道子大急：“不关师父的事，都是我暗中谋划的！而且我这么做，也不是为了求财，是为了……”

　　　　“到底为了什么？”姜午问道：“你故意请一些不入流的道侠前来合力捕妖，只是想帮你在村民面前演一出戏吧！”

　　　　卫道子点了点头，叹道：“是的！不过我这么做，也有苦衷，是为了师父。”

　　　　“难道是你师父吩咐你这么做的？”姜辰追问道。他和姜辰向村民打听事情时，聊到过齐云观的老道长，有些村民对这位道长可是嗤之以鼻。

　　　　“师父才不会这么做！”卫道子双目泛红，急的直欲落泪：“若是师父知道了，一定会将我训斥一番、逐出师门！”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要再不说个清楚，我们可要把实情全部抖落出去！”姜辰也是个急性子，他见卫道子说话吞吞吐吐，知道背后还有一些故事。

　　　　卫道子叹了口气，道出原委。

　　　　一切还要从卫道子的师父说起。卫道子的师父杨老道长，就是杨柳村人，自幼便立志要当一名道侠，斩妖除魔。为了修道，他四处拜访名师，原本颇为殷厚的家财也逐渐散光。村里人都说他是个败家子，只知道装神弄鬼。

　　　　杨老道长也算是学到了一些道法，不过受自身天赋所限，道法并不如何高明。他建造的齐云观，也只是一个不入流的小道观，根本没有什么信徒。村民也更加看不起他。

　　　　杨老道长在齐云观修行，日子过的平平淡淡，原本波澜不惊。谁知有一日，竟然有个实力不弱的妖兽闯入村里伤害家畜。杨老道与这妖兽大战了数次，终于将妖兽制服诛杀，不过他自己也受了重伤，从此身体每况愈下。

　　　　“这件事情杨柳村的村民并不知晓，他们以为是山中窜出来的野兽所为，提防了一阵子，野兽不再出现后，也就不以为意。师父不好虚名，除了我之外，从不向其他人提及自己杀妖受伤的事情。”

　　　　“可是，师父为杨柳村民除了妖害，却得不到村民的半点赞誉。反而有不少村民背地里对师父指指点点，说师父是江湖骗子。我气不过，争辩了几句，但没有真凭实据，那些村民根本不相信！”

　　　　说到这里，卫道子又是气愤，又是难过，忍不住落下几滴眼泪。

　　　　他低声说道：“师父的病越来越重。县城请来的大夫说，师父怕是熬不过今年了。所以，我便设下这个局，原本打算借其他道侠之口，让众村民知道，师父是真真正正的道侠，师父为杨柳村除妖，理应受到尊重爱戴，而不是辱骂诋毁！”

　　　　姜辰说道：“这么说来，你设下这个局，是为了替你师父赢得声誉，并不是求财？”

　　　　“当然不是！”卫道子说道：“你们可以去村里问问，这么多年来，齐云观从未向村民收过香油钱！师父一直用自己的家财维持齐云观运转，这次请你们这些道侠出手的定金，几乎就是师父的最后一些家产！”

　　　　卫道子继续说道：“师父一生未娶，除了收养我这个孤儿做徒弟外，别无子嗣后人。我若是不能为师父正名，师父就要带着村民的屈辱和指责逝去，甚至在过世后都要受到冤屈和谩骂。我一直都想寻找机会证明师父并非村民口中的江湖骗子，直到我无意中遇到了这只银毫。我将其收养，取名小白，熟悉他的习性后，便有了一些想法，布下了今日这个局。原本我是打算巧做安排，最后让师父出手‘制服’小白，借其他道侠之口，让村民都赞扬师父道法高明。我担心会有其他人看出此局的破绽，所以故意只邀请一些不入流的道侠。可是没想到……”

　　　　姜辰接口说道：“你没有想到，一个不入流的辰午道馆，居然有人能看出破绽，搅乱了你布下的局！”

　　　　说道这里，姜辰和姜午都摇了摇头。他们原本还以为是辰午道馆小有名气才会接到齐云观邀请，没想到是因为名气太小、被人轻视才被邀请而来。

　　　　“师父常说，江湖散修中也是藏龙卧虎，说不定有一些得道高人。如今看来，果不其然！这一次，是我失算了！”卫道子叹道。

　　　　姜辰笑道：“你给我们兄弟二人这么一大顶高帽子，不知有何所求？”

　　　　卫道子说道：“我的确是有所求！我恳求二位道友不要将此事拆穿，希望二位道友能帮我一个忙，把这个局继续圆下去。”

　　　　姜辰不置可否，他与姜午对视了一眼，只见姜午微微点头。

　　　　姜午伸出右手，轻轻地搭在泪迹未干的卫道子肩膀上，宽慰道：“不要担心，我们会帮你的。哥，你有办法么？”

　　　　姜辰叹了口气，说道：“要圆这个局不难，不过，此事过后，你打算怎么处置银毫？难道让它当众被几名道侠围攻杀死？”

　　　　卫道子摇了摇头：“当然不是！师父的名誉重要，但也不能害了小白的性命。我打算先假装将它封印起来，再找一个机会，把它偷偷放走。”

　　　　“如果它又回来了怎么办？”姜辰追问道：“如果让村民又见到银毫，说不定就会产生怀疑。到时候弄巧成拙，你师父反而因为这件事情，被村民认定是个装神弄鬼的骗子！”

　　　　“这个……”卫道子似乎没有想过这一点，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

　　　　“师父时日无多，我只想在师父去世之前尽快完成这件事情。以后的事情，没有考虑太多。”卫道子说道：“不过，你们说的也有道理，这件事之后，小白恐怕不能再留在我身边。”

第十章　生财有道（四）（）　
第十章生财有道（四）

　　　　两日后，杨柳村口的县道上，姜辰姜午正在等候胡掌柜的马车。姜午怀中抱着一只白毛小狗，样子十分可爱。

　　　　“这一次来到杨柳村，不仅三百文除妖赏金没有拿到，还捎上一个赔钱货！”姜辰嘀咕道：“弟弟，你真不该答应卫道子，替他照顾银毫。”

　　　　姜午微微一笑：“你也说过了，银毫若是流落在外，或是遇到不懂得它习性的人，很可能会造成祸乱。既然我们答应帮卫道子演完这场戏，就要妥善处置好银毫，没有比我们收养它更合适的办法。小白很乖，只要有吃的，不用花很多心思驯养。”

　　　　小白是这只银毫的名字，此时它蜷缩在姜午怀中，懒懒的打着哈欠，很难想象，它居然会变成一只体型如象的巨妖。

　　　　“我倒是无所谓！”姜辰说道：“只是这银毫三两天就要饱餐一顿，不然随时都可能会变成妖形，惹出大乱。如果房东大婶不舍得喂养它，我们兄弟俩又手头紧张，到时候会比较麻烦。”

　　　　姜午点了点头：“这的确是个问题。回去之后，一定要设法恳求房东大婶收留小白，最多让大婶加收一些伙食费。”

　　　　兄弟俩正闲谈间，远处一阵马蹄声传来，片刻后，胡掌柜驾车赶到。

　　　　“胡掌柜来的真准时！”姜辰赞道：“我原以为还要多等一段时间。”

　　　　胡掌柜哈哈一笑：“我们行商之人以信誉为本，说午时就是午时。而且商人多是忙碌命，时间观念都很强，有时候晚一些，便错过了生意。”

　　　　除了胡掌柜外，车上还有一人，是个略有姿色的妇人。

　　　　胡掌柜介绍说：“这位是先前路上遇到的一位娘子，她也要去云岚镇，我便捎她一程。你们兄弟俩挤一挤吧。”

　　　　姜辰姜午称谢上车，车厢不大，姜辰姜午和那妇人面对着面坐着，妇人向他们笑了笑，颇为和善。妇人对姜午怀中的小白很感兴趣，伸手摸了一下，小白却突然“呜呜”叫了一声，吓得妇人缩回了手。

　　　　胡掌柜驾车出发，他对小白称赞了一番，说它是一条十分漂亮的小狗，若是卖给镇上有钱世家的小姐，说不定能卖不少银子。

　　　　姜辰颇为心动，打算委托掌柜把小白卖掉，只可惜姜午坚决反对，只能作罢。

　　　　“你们两个除妖的事情怎么样了？拿到赏金了么？”胡掌柜忽然问道。

　　　　“除妖？”妇人一愣。

　　　　胡掌柜笑道：“忘记向你介绍了，这两个小兄弟可不简单，他们是我们镇子上的道侠，这次应邀来杨柳村除妖！”

　　　　“原来你们是道侠！”妇人眉头微皱，她似乎对这些妖魔之事有些恐惧。

　　　　“别提了！”姜辰回应掌柜：“妖怪太厉害，最后还是被齐云观的杨老道长收服，我们这些人没有出什么力，没拿到赏金。”

　　　　“别灰心！”胡掌柜宽慰道：“你们还年轻，若真是一心修道而不是招摇撞骗，将来的道行肯定越来越高深。”

　　　　“多谢掌柜！”姜午点了点头，眼睛却看着那名妇人。

　　　　从上车起，姜辰姜午就一直在留意这个妇人。妇人起初表现的十分亲和，但听说他们是道侠后，便极力回避他们的目光。

　　　　不多久后，姜午从怀中取出一枚符纸，向胡掌柜说道：“对了，杨老道长赐给我们一张平安符，可驱魔避邪。胡掌柜常年奔波在外，在马车上贴上这张平安符，多少有些用处。”

　　　　“有心了！”胡掌柜谢道。不过他对这些事情并不如何在意，接过平安符后，也只是看了一眼，就随手挂在车厢一角。

　　　　“平安符不是这么用的，我帮你贴上吧。”姜午说着，便取下平安符，将其展开，贴在马车车厢的窗棱上。他似乎觉得这道符的道印还不够厉害，又取出一只小瓶倒出少许朱砂，在符上又画了一些道纹。

　　　　那妇人一眼不眨地看着姜午的动作，脸色越来越难看。

　　　　“胡掌柜，请停车吧。我要下车。”妇人忽然喊道。

　　　　胡掌柜一愣：“下车？云岚镇还有大半日路程呢！”

　　　　妇人说道：“我想起来了，我有个姐妹嫁到杨柳村，已经多年不见，这次正好顺路去看看她。我会在杨柳村小住一段时间，以后再去云岚镇也不迟。”

　　　　胡掌柜见妇人十分坚决，便停下马车。还未完全停稳，那妇人便着急地下了车，向掌柜道谢了一句，匆匆离开。

　　　　“这是怎么啦？”胡掌柜嘀咕道，他看到妇人逐渐远去，确定她不会再改变主意后，便继续驾车出发。

　　　　姜辰姜午相视一笑。

　　　　姜辰说道：“胡掌柜，听说去三河县的那片林子不太平，有些妖魔出没，虽然只是一些吸人阳气的小妖，但若是接触到，也会带来些许麻烦。有这张平安符在，那些小妖不敢靠近。你如果见到这张平安符有破损，一定别大意，让我们替你重新画一张。”

　　　　“大白天的哪来那么多妖怪！”胡掌柜将信将疑：“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我晚上也不赶路，不会遇到妖怪！”

　　　　“这可不一定！”姜辰说道：“小心一些总归不是什么坏事！刚才……”

　　　　“刚才怎么了？”胡掌柜疑惑的问道。

　　　　“没什么，”姜辰微微一笑：“这次我们兄弟俩乘了你的车，却没有拿到除妖赏金，就拿出几张平安符，算是抵了车费吧。”

　　　　胡掌柜哈哈一笑：“我只是顺路捎带，原本就没有打算收你们车费！好吧，既然你们这么说了，这张平安符我留在车上。”

　　　　……

　　　　傍晚时分，他们回到了云岚镇。胡掌柜将姜辰姜午送到随缘巷口，房东李大婶正站在巷子口的黄槐树下，向这里张望。

　　　　“等了很久吧！”胡掌柜笑道：“不用担心了，都平安回来了！”

　　　　“多谢了！”李大婶向胡掌柜说道：“改日我做一笼包子，让他们兄弟俩送到你店里。”

　　　　“那我可有口福了！”胡掌柜十分高兴：“李婶做的包子，街坊可都是赞不绝口！”

　　　　姜辰姜午下了车，胡掌柜也告辞离去。

　　　　姜午正思量该如何向房东大婶提出收养小白之事，房东大婶已经盯上了小白。

　　　　“好俊的一只小狗！”房东大婶立刻从姜午怀中抱过小白，轻轻地抚摸它的皮毛，连声赞道：“这皮毛雪白雪白的，长的真好！它叫什么名字？”

　　　　“它叫小白，一只流浪狗，路上捡到的。”姜辰说道。

　　　　“小白？这名字也太普通了，取名字能走点心么！”房东大婶嘀咕一句，她爱不释手地抱着小白，不住地逗它。小白似乎是被马车颠簸地晕乎乎的，它蜷缩在房东大婶怀里，完全没有反抗，显得十分乖巧。

　　　　“你们回屋休息去吧，我去给小白买点肉骨头。”房东大婶抛下一句，就抱着小白走开了。

　　　　兄弟俩愣了片刻，他们原本还在担心该怎么说服房东大婶收养小白，现在看来根本不需要开口。

　　　　“果然还是要靠脸吃饭！”姜辰感叹道：“哪怕是一条狗，也要长得好看才有肉吃。”

　　　　这天夜晚，房东大婶多买了一些菜准备给兄弟俩接风洗尘。但是她听说兄弟俩没有拿到除妖赏金，便只做了青菜豆腐、粗茶淡饭。

　　　　反而是小白，专门有一碗肉骨头招待它。姜辰只能感叹一声“人不如狗”。

第十一章　行尸（上）（）　
第十一章行尸（上）

　　　　“这个，我们道侠也无能为力！”姜午一脸苦笑，连连摇头……

　　　　收养小白后，姜辰姜午就多了一件日常差事——遛狗。姜午要勤于修道，遛狗的任务大多落在姜辰身上。晚饭过后，姜辰带着小白遛弯去了，没想到这个时候辰午道馆竟然来了两位客人，是一对年近四十的中年夫妇。

　　　　更没想到的是，这对夫妇是来求子的。他们成亲多年，膝下无子，看过了不少郎中大夫，也找不出缘故。二人从旁人口中听说了道侠妖魔之事，将信将疑，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被妖魔缠身导致多年不育，所谓病急乱投医，他们便来道馆求助。

　　　　姜午说道：“你们身上并没有妖魔气息，没有被妖魔缠身。至于不育的事情，我们道侠也帮不上忙。”

　　　　中年夫妇叹了口气，离开了辰午道馆。他们的身影消失在随缘巷口，背影落寞。

　　　　姜辰遛狗回来听说此事后，大为惋惜。在他看来，这种急于求子的夫妇十分迷信，为了求子宁愿重金拜山求神，既然登上门来，为何不顺便卖给他们几张平安符？只要说平安符能辟邪，对生育有些许帮助，那对夫妇肯定会买下。

　　　　姜午不以为然，他只是笑笑，似乎没有将哥哥的建议放在心上。

　　　　第二日傍晚，姜辰坚持让姜午带着小白去遛弯，自己留守辰午道馆内。不过，他并没有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