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风-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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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波妮卡哼哼两声，显然是对穆克尔极其讨厌，“那家伙，乌兰老师带他去见校长了，这会儿多半还在老校长的圆穹屋里。”

　　　　“哦……”风灵微微阖眼，也不知是因为紧张的心放松下来，还是强撑着的身体已经疲倦到了极限，竟然沉沉睡了过去。

　　　　一眠三日，却是风灵没想到的。

　　　　等她带着恍惚感睁眼时，熟悉的宿舍雕花顶映入眼帘，带着晨光的清爽和洒脱。

　　　　从床头小柜的台历上确认日期后，风灵略怔了怔，才缓缓起身，简单活动一下，发现身子的基本状况已经大好，但麻痹的左手和左脚依然行动艰涩。她可以化解掉魔法的效果，但在魔法元素的驾驭能力上却不是幽灵怪物对手，五天缠斗，这家伙竟然直接把魔法元素一点一滴侵入风灵体内，又骤然发难，几乎让她性命不保。

　　　　细细查探过自己的身体状况后，她发现自己的伤势已经经过魔法治疗顺利痊愈，可侵入的魔法元素却依然盘踞其中，看来即便是默多学院的庞大资源也拿这种东西没办法，还是得自己处理啊。

　　　　之前，为了恢复左半身内脏的机能，她曾以魔法和异能结合成功把入侵的魔法元素强行压缩到左臂和左腿中，只要慢慢的耐心处理，她自信是能让身体状况好转很多的。见宿舍无人，她闭目凝神，以魔法为牵引，异能为强助，一点儿点儿将异类的魔素逼迫向手心和脚底。

　　　　开始还进行的很顺畅，但越往后，被压缩的魔法元素浓度越高，进展也就越来越艰难。当所有入侵的魔素都被压缩到左手手掌和左脚的脚踝以下后，就在无法再推进半分，看起来这种方法无法把魔素逼出体外。而更糟糕的是，魔素浓度极高的左手左脚几乎全无知觉，之前魔素浓度较低的时候明明还能做些简单动作的。

　　　　风灵苦恼地思索一下，做出了取舍。再次小心调整，将左脚的魔素一点二点二向上挤压，经由左肋、左肩，不会儿全部注入左边小臂，并压缩到小臂三分之一的部位以下，随即在这里设置了一个长期生效的隔断魔法元素的屏蔽结界，以防止左臂的魔素在自己大意时反噬全身。

　　　　现在整个左手泛着乌青之色，连一根小指头都动不了。

　　　　哎哎，在找到解决方法之前，这条手臂算是废了。风灵一仰身啪？摔回到床上，四仰八叉地惬意歇了歇，两分钟后翻身起床，收拾，洗漱、穿衣，又从波妮卡那个里外三层、奢侈豪华到极致的巨大衣柜里翻出一个封魔手套戴在左手，一身清爽地出门。

　　　　现在正是上午第二节课的中途，整个学院里不见几个人影，只有负责巡察和校园护理的职员偶尔走过，风灵不想和巡查员做作纠缠，巧妙地避开了他们的视线，走进学院中央的灰山塔，沿着旋转而上的木梯抵达顶层，然后敲响了顶层唯一的房门——圆穹屋的紫金拉门。

　　　　“校长大人，我是风灵，有事想和您商谈。”都不用问人在不在，风灵已经清晰感觉到校长那内敛而淳厚的魔法气息。

　　　　门扉闪过一阵紫色的魔动，吱呀一声自行打开。

第三十五章　留级是也（）　
高挑略显佝偻的老者身影正站在桌前提炼药剂，各种混搭的魔法元素收集烧瓶和药材钵乱七八糟摆放在桌上，火一样的赤色披肩搭在翠绿色的宽大长袍上，让老者的背影显得顽劣不恭，却不和谐地带出一份尊者的佻脱。

　　　　风灵不由奇怪，为什么校长大人的着装打扮总能弄得和他本人脾性这么不搭调，这位长者，明明是那么沉稳睿智、宽和严正。

　　　　“是风灵啊，”校长放下手中的烧瓶，回过头来，慈和而刻板地将双手叠放在身前，“你留级了。”

　　　　“……”

　　　　正事儿还没说，您老就劈头盖脸给我这句话来打击人啊！

　　　　风灵嘴角抽搐几下，都能想象到波妮卡那张幸灾乐祸的嘴脸了，却摆出波澜不惊的脸谱，说：“我睡过头了，没能完成暑期实践报考，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一睡三天，她都没来得及弄出个像样的报告就已经开学了，没有按时呈交暑期实践报告，按照教学条例，留级没商量。

　　　　一句话说完，校长大人也抽歪了嘴角，睡过头了？你以为你留级就因为这个？知不知道你和波妮卡的波洛尔山之行被某几个人知道后，默多学院在愤怒的奥兰大公魔爪下被折腾成什么样子！更何况你个小丫头片子也差点儿送命啊！还把波洛尔山夷为平地，至少九千人因为这事丧生！

　　　　如果不是我和乌兰老师把这事瞒了下来，你早就被东泽国一纸大陆通缉令给拎回去处理掉了！

　　　　他挺了挺腰板，试着让自己的形象更严肃更有威势，“前几天，波洛尔山被夷为平地，死了很多人，你和波妮卡很幸运。”

　　　　风灵默然，她看得出校长大人在试探她的态度，却岔开了话题：“我想和校长大人谈谈波洛尔山里的一些异状。”

　　　　“波洛尔山里的情况，我们已经从名叫穆克尔的小伙那儿听说了，你们带回来的东西也已经由几位老师动手研究，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校长大人似乎对风灵岔开话题的做法有些不满。

　　　　“是的，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和校长大人商谈。我想请校长大人查明把我带回学校的人是什么人，如果我没料错，现在月虚石应该在那人手中，我认为月虚石那种危险的存在，不该放任不管。”风灵相信，从穆克尔的叙述中，校长已经知道自己引诱两个怪物深入波洛尔山的事。

　　　　如果校长和乌兰老师毫无芥蒂的交换意见，那很容易推断出造成波洛尔山爆炸的罪魁祸首就是自己，再顺藤摸瓜，月虚石的下落不言而喻——不是遗落波洛尔山，就是落入救助风灵的人手中。

　　　　刚刚她所说的事情，即便是风灵不说，校长也早应该有所警觉，着手开始调查了，多此一问，无非是想探查救自己的人和校长有没有联系，如果有，那么这就是属于她自己的的寻回月虚石下落的线索。

　　　　那个月虚石，如果可能，她更希望能由自己之手献给天命女神，为了穆克尔和波妮卡，这是必须要做的事情，谁叫她不知天高地厚在天命女神面前夸下了那样的海口，自讨苦吃啊。

　　　　校长大人深目微沉，“这些事，不该由一个学生操心，你应该专注于自己的学业。去教务处了解一下你的新班，看看你的新课表，如果身体状况允许，下午你可以试着去上课。”

　　　　“是，校长大人。”校长的回答和神态没有给出半点儿可以参考的信息，看起来要找到月虚石的下落，她得多费些功夫了，风灵顿一顿，又问：“您知道穆克尔现在在哪儿吗？”

　　　　“我给了他一份工作，后天入职，前两天他回布诺洛斯湾收拾行装，现在在哪儿，我并不知道。”

　　　　波妮卡不再多说，躬身告礼退出。

　　　　校长看着波妮卡的身影消失在门外，忧心忡忡地打量起自己的炼金摊儿，这个风灵，明知道自己导致许多无辜生命惨死却没有丝毫情绪波动，既没有惊恐不安，也没有自责愧疚，反而若无其事地转而谈论她所关心的其他事情，对于数千人的惨案，一个字都懒得多提，年纪轻轻，却有着这种冷漠，让他觉得可怕。

　　　　乌兰说风灵是个知道悲伤和痛苦的智者，天真善良虽然与她无缘，但也不会是冷酷无情的恶人。从穆克尔的叙述中，他也认为风灵不是那种极端自私险恶的存在，但这种亲则亲，疏则疏，对与自己无关的人不浪费一滴感情的家伙，他还是觉得脊背发寒。

　　　　刚刚和风灵的短暂接触，他已经清楚风灵体内的入侵魔素都被压缩到左手。明明学院里三个顶尖的御魔高手都无法牵动那些魔素分毫，这个十三四岁的少女却能做到这种程度，这种潜力更让他不安。

　　　　力量掌握在错误的人手中将会酿成巨大的悲剧，他深知这一点，才会同意乌兰让风灵入学的请求，他需要亲自引导这份危险的力量，不让她误入歧途。

　　　　可现在……他犹豫不决地看着手中烧瓶，这么费力地寻找医治风灵的方法，到底是对还是错？

　　　　风灵可没想到校长大人心里竟然装着那么多事，也没想到简单的对话可以弄出这么大的误会，施施然就直奔教务室去，领了自己的新课表回来。留级的事虽然让她不爽，但既然已成定局，她也就随遇而安了。

　　　　默多学院的班级制度有些特别，所有班级并不是按每个人专修的课程来分的，而是将所有专业的人平均分配到每个班里。学院里全部十六个专业全年级一千人分为一百个班，每班基础人数二十人，每五个班一个班级导师。

　　　　同一班级的学生，只要专业不同，课程就很少有交叉点，但班级的整体分数考核却牢牢把这些学生绑在一起。

　　　　卫生考核、平均分数考核、教学成果考核、竞技考核、集体评优考核、全陆竞赛选拔考核……这些能在个人档案上添光争彩的荣誉都要以班级为前提，所以在默多学院，关系最密切的并不是同专业的人，而是同一班级的人，至于专业相同的其他优秀学生，则通通都是要设法踩扁在脚下的竞争者。

　　　　轻松避开学校的巡查员，风灵游荡在空旷的校园里，显得无所事事，转而想起留级生作为极有可能拖后腿的存在，很不被待见时，她不由又是一阵心烦——少不了又得花功夫处理人际关系了，很烦人那，先去活动区逛逛吧……

第三十六章　新班新人（）　
学院西边的静谧角落里，不同于其他教学区、宿舍区高高低低的塔楼密布，都是清一色的平板儿木屋，每间屋子四十平米大小，相邻房间的墙壁也是各自独立，彼此间有着一指宽的空隙。

　　　　在这里，每个班都有自己的班级活动室，平时班里学生们咬耳朵嚼舌根，拉关系练场子，都安排在活动室里，所以，这里最热闹的时候，都是课业时间以外的时段。

　　　　现在离下课还有四分多钟，整个活动区棋格般整齐的小房子都安静的很，觅食的鸦雀都有点儿肆无忌惮地飞落在地上寻食，叽叽咋咋点缀起一点儿活泼感。

　　　　风灵循着规则的门牌号一排排找过去，待看到那个漆底白字的二年b3门牌后，她站在门外略审视一下，有些诧异，目光最终落在门把上方七成新的外挂铁锁上。

　　　　这种市井小民的安全措施，在默多学院这种堂堂名府里，简直就是土的掉渣，惹人笑话。同年级的班级，怎么说呢，孩子气的好斗本性让他们明的暗的总要争个胜负，活动室的安全措施就很没悬念的成了重要阵地，各种五花八门、难度极高的术式魔法都铺张浪费在这里以宣示班级的实力，比方说吧，左边那个二年级b2班，离得十步远风灵也能感觉到设在房屋四壁的魔法陷阱的复杂程度。

　　　　可眼前这个二年b3班，似乎不怎么上心啊，是没实力？还是不屑？

　　　　细探之下，整个活动室从门窗到四壁，只在这个铁锁上设了一个安静的暗声警报，其作用就是告诉设置结界的看门人说“有人进活动室了”，而且也只有设置结界的人才能察觉，这种不痛不痒的设置算怎么个意思？

　　　　风灵懒得深究，也没多花功夫特意避开暗声警报，毕竟自己来此的目的就是留名留姓，告诉班里其他人，她这个留级生来了，准备和他们热络热络关系。

　　　　直接开锁入屋，找到签到手册，写上自己的名字和签到时间，再看着自己那一手很难恭维的狗爬字纠结一会儿后，甩手扔笔，径自离开。

　　　　你nn的，这奇奇怪怪的文字叫她怎么找那种莫名其妙的笔体感啊！

　　　　瞥一眼空荡荡的天空，单见孤云懒洋洋投下寂落的影子，在风的戏谑中不断变化，那散漫形状逐渐变得恰似小哈巴狗模样时，上午第二节课结束的钟声响起，安静的校园瞬间噪杂起来，吵得让人恨不得诅咒小孩子们魔鬼般的青春活力。

　　　　默多学院上下午各两节课，每节课一个半小时，上午第二节课一完事儿，就已经是午休时间，学生们都收拾课本背包，带着肚子里的小馋虫们蜂拥向各个餐厅就餐。

　　　　风灵并不想费力气去吃这顿可有可无的饭，晃晃悠悠寻到下午第一节课的授课教室，纵身飞上屋顶，仰头躺倒，翘起二郎腿开始晒太阳——

　　　　后天来就职的话，穆克尔明天肯定会到默多。

　　　　刚才也没细问校长给了穆克尔什么工作，唉唉……下午结课后去找乌兰老师聊聊吧，穆克尔信仰之印的事也不知道乌兰老师了解多少，还有波妮卡那边，真是的，一点儿都不想见到她啊，这死妮子一听我留级还不知道怎么来得瑟呢，偏偏我和她一个宿舍，想不见都不成啊……

　　　　散漫的思绪胡乱飘荡着，晴空湛蓝印在风灵墨色的瞳孔里，飘渺虚无，不知不觉定格到了波洛尔山被夷为平地后的苍凉和死寂……

　　　　死了很多人……

　　　　“该死！”风灵烦乱地簌然坐起身，却无处派遣心中滞闷。

　　　　稳稳跳下屋顶，原地转了两个圈儿却没找着想做的事儿。乌兰老师白天一般都在休息，只有晚课时才会出屋，正午时分，她也没法去找他谈正事儿。

　　　　要不去餐厅随便吃点儿吧，默多学院的学生们吃饭时都顺带着超级无敌八卦嘴，随便听听最近的风言也好，可以转换一下心情。

　　　　风灵刚琢磨出这么个主意，身边就忽的泛起一丝魔法波动，冷眼瞟过去，却是空中飘了一份四四方方的手书，带着一种不安分的魔法波动，有点儿……传信顺带监视的感觉啊，哪个小兔崽子干得？

　　　　这种以召唤魔法为基础的手书传送并不稀奇，可弄到监视人玩儿这么惹人厌也未免太得瑟了吧？

　　　　让风灵更加不爽的是，这意味着她的魔力气息不知什么时候被人给识别记录了，否则手书不可能被准确传送到她眼前，自己的行踪也不会被监视。

　　　　冷哼一声，她扯过薄薄的书纸，只见上面只简单写了几个字：“晚上七点，班级活动室认人。”

　　　　啊喂，b3班的？难道要和这种烦人的家伙同班三年？风灵撇撇嘴，很不耐烦起来。这家伙也算好本事了，她只在活动室待了一小会儿，竟然就在自己没有发觉的情况下被读取了魔力信息……不可小觑吗？哼，风灵绽出一抹冷笑，不给这家伙一个下马威，日后难免被小瞧了去。

　　　　手指夹着手书边角一搓，一团火焰瞬间烧尽书纸，随即化作一道蓝光划向远处。

　　　　风灵带着几分欺负人玩儿的傲气目送着蓝光远逝，向远方探视片刻后，目的得逞的表情浮上，拍拍衣衫尘土，转身离去。

　　　　她的魔法和魔武等级虽然不高，但施术手法的灵巧和精准却是得了双a高分的，这个反溯魔法——哼，是教训你窃取我魔法信息的回礼，烧了你的召唤书。

　　　　远处的b3班级活动室里，一个红发少年惊慌地吟咒反制，却还是迟了半步，魔法书虽然总算保住了，但中间三页纸却毁了，其中还有一个水灵兀鹫的召唤纸，这可是他很宝贝的自制的七级战斗魔兽的召唤纸啊，少年心痛不已，恶声咒骂：“死女人，看我怎么收拾你！”

　　　　……

　　　　盛夏被阳光照得泛白，满眼都充斥起热的感觉，鸟雀都藏在树荫里叫不起劲来，灵动的小脑袋转来转去，看着树下来往喊热的学生，不小心就把新陈代谢的最后一个环节丢到了人家脑壳上——

　　　　“啊——，鸟屎！靠……”

　　　　路过的风灵循声瞥一眼某个倒霉蛋，撇撇嘴，耸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