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风-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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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信民之印会给予波妮卡使用空间魔法的基础常识，但操作的精度和强度都要经过长期的练习才能增长，这种危险的空间魔法，这死妮子竟然上来就要用风灵做**实验啊！

　　　　波妮卡拿着石头不屑的撇撇嘴，她身来天赋极佳，学什么都是手到擒来，自信这空间魔法也可以用得很轻松，所以对风灵给出的低得可怜的信任度很是不满，“石头就石头。”她接过石头，估量着空间距离，简单的咒语吟诵后，石头一晃不见，她很不在意地望向自己算定的传送地点，却不见石头所在，再环视一周，还是不见，环视两圈，依然不见……

　　　　正疑惑地摸脑门时，风灵沉脸走到波妮卡侧后方，一剑劈断一颗一臂粗的杨树，树干里赫然显现出刚刚被波妮卡传送的石头的切面。

　　　　风灵伸手向嵌入树干的石头轻轻一按，就按出一个粉坑。她捏起粉末搓了搓，平心静气地说：“波妮卡，看来你传送的不是地方啊，这石头内部和树干内部混杂到了一起，变成石粉和木粉交杂挤压的形态，好好的坚硬岩石已经是轻轻一捻就会受损的黄油奶酪了。”

　　　　波妮卡嘴巴渐张渐大，好半天后抹一把汗，“幸好没拿你试手。”

　　　　幸好……“你丫别给我准备这么惨烈的死法啊！”风灵一声怒吼，啪啪两块儿石头又扔了过去，“给我练熟手了再来找我说话！”

　　　　波妮卡苦着脸抓着石头开始练习，穆克尔看了看两人，在波妮卡开始尝试第二次传送前略显担忧地凑到风灵身边悄声问：“风灵，她会不会失手把石头传送到我们体内啊？”

　　　　“不会，”风灵知道猎魔人对于神明系魔法不感兴趣，细节上知道的并不周全，就认真解释说：“空间魔法有三个法则：高等生命的完整不容侵犯，神明的领域不容冒渎，大地之心不可撼动。高等生命的的完整不容侵犯，指的就是无法传送任何东西倒高级生命体内，也无法分割传送高等生命的某个部位，也多亏有这样的限制，空间魔法才不会成为恐怖的杀招。只是不知道这三个法则是第五神明自己设定用来限制人类魔法师的能力范畴，还是连天命女神自己也要受限的自然法则。”

　　　　“哦。”穆克尔松了口气，说实话，如果被波妮卡练习魔法时给误伤弄死，那可真是比淹死的鱼还冤啊。

　　　　波妮卡捏着石头，目光直勾勾向穆克尔瞪过来，瞪得淳朴少年一阵茫然无措。

　　　　“我听到了！你！你……为什么这种一脸人畜无害的家伙也来埋汰我！”唰，波妮卡手里的石头就带着恐怖的力道向穆克尔砸过来，“死猎魔人！死风灵！知不知道我去打那个怪物的时候怕得要命啊！现在想想都手脚发凉！都是因为你，因为你们！就因为你们非得去救那帮非亲非故的雇佣兵，我才不得不去和那种东西打！我宁愿被我老爸关进反省室，挨上一顿鞭子也不想和那种恶心恐怖的东西对打你知道吗！不就几十个为了钱连命都可以不要的佣兵吗？犯得着吗？呜呜~~那玩意儿比老爸还要恐怖一千倍一万倍，我连拼命的心思都有了，连走马灯都看着了……呜呜……风灵你王八蛋，你们两都混蛋……呜呜……”

　　　　之前一直压抑的恐惧感一瞬爆发出来，化作所有能够蛮狠指责的语言，宣泄的呜咽声中，她对自己胡乱倾倒的话语越来越不明所以，连风灵在寝室光明正大偷吃她点心、同修一门课却拒绝给她抄作业、被老师训斥后还要被风灵白眼说她笨死……等等乌七八糟的事都扯了出来。

　　　　穆克尔措手不及，想要伸手安抚却又觉得唐突，慌乱的双手在空中犹犹豫豫晃半天，没晃出个决断，只好求助地看向风灵，却见风灵也是几分窘迫，尽管她早习惯了这妮子一天一嚎啕，但这次还是心虚的别过了头。

　　　　波妮卡只是一个十五岁的少女，虽然家教严厉，但也是养尊处优，即便是将门世家，第一次实战对上这种百战之士都会毛骨悚然的东西，确实是太勉强了。那种风灵亲眼所见的疯狂不要命的打法，分明是压抑恐惧的极端方式。

　　　　更让风灵无法理直气壮面对这份嚎啕哭泣的是，支撑这个少女挺身死战、没有退缩的理由只有一个——风灵是她的朋友。

　　　　原本是她，把波妮卡拖进了这场不堪重负的战斗。

　　　　穆克尔不安地扯了风灵的衣袖，“想想办法啊。”

　　　　风灵偏着脑袋，抽抽鼻子，瞟着地上的矮草，哼哼一声说：“安慰哭泣的女孩儿，是绅士的责任。”

　　　　穆克尔眼皮跳了跳——我，难道就是那个绅士？

第二十六章　城堡之东南（）　
在佣兵团营地和怪物一战后，整个波洛尔山逐渐浮起一层薄雾，泛着灰色的死气，诡谲而不详。

　　　　谁都知道，没有大雾能在持续整整两天后依然不消不散，谁都知道，正常的雾气不该泛着这样的死灰色——这是魔法异象，极有可能是扭曲的魔法元素产生的负面影响，也可能是有意为之的魔法领域。

　　　　无论哪一种，在风灵看来，都和那个怪物有着必然的联系。

　　　　怪物的移动速度并不快，自己这边脚力全开可以甩得开那家伙，可如果在一个地方滞留过久，那就难说了，她敢肯定，这两天来不散的灰雾一直在向怪物传递着整个波洛尔山的动静，她们三人的动向只怕都在怪物的掌控中。

　　　　风灵在心中暗暗祈祷：但愿他们不是这怪物感兴趣的类型，那种家伙，还是继续去找魔魂玩儿的好，谁都不希望自己这边被那种怪物给盯上。

　　　　她从焦灰的废墟捏起一把灰烬，捻了捻，露出一片书页残纸，熏黑的纸面勉强还能辨识出几个字母——这就是波洛尔山城堡图书馆仅存的阅读物品了。

　　　　四周都是隐约可以辨认的建筑的地基、残断的石墙、被高温烧灼变形变色的金属物品，在一个焦黑的铜制宝箱里，风灵还翻出了一整箱保存完整的金银玉石的首饰，想必是贵族夫人逃跑时没来得及带走的珍贵私藏。

　　　　波洛尔山城堡的构成以切割垒砌的山石为主，当初为了驱散魔魂而四处点起的御敌篝火在混乱中点燃整个城堡时，这些山石成了唯一的幸存者，并保存了波洛尔山城堡大致模样，东泽国西疆要塞的严防壁垒，也因此能依稀辨识出原本的坚固和严密。

　　　　但无论如何，曾今的东泽国西疆要塞，如今只是一堆残乱的石垣废墟，孤风野月，好不凄凉。

　　　　“风灵，那个那个……就那个书记官笔记啊，都被烧成灰了吧？你的暑期作业没戏了吧？要留级了吧？”波妮卡在城堡废墟里转了一圈，兴奋地冲了过来，“你要变我的小学妹了吧？哈哈哈，低年级的家伙可是要尊重高年级的前辈的啊，啊哈哈哈哈……”

　　　　“我只需要写篇书记官笔记已被烧毁的考察报告同样能完成作业。”风灵不屑地拍拍手里的灰渣，掐灭了波妮卡的不切实际的幻想。

　　　　“切。”波妮卡失望地哼哼几声，无聊地坐在一块乱石上问：“佣兵团还没踪影吗？洛飞落影干嘛去了都。”

　　　　这妮子确实天赋极好，操作难度极高的空间魔法在半天时间的练习后，就像模像样了，虽然要直接进行超长距离的坐标传送风险极大，他们也绝不敢这么尝试，但视野所及的范围内带他们直接跳过深涧宽谷，少绕些路还是可以的，风灵他们也因此只用了两天时间就顺利赶到波洛尔山城堡。

　　　　只是，深蓝佣兵团一行人还不见踪迹，风灵和穆克尔也没能捕捉到对方的任何气息。

　　　　风灵嗅了嗅空气中的微风，依然空荡荡地，只有魔魂的气息相随，望着山峦叠嶂勾勒出的天际，她似是自语说道：“等他们一天，一天后他们还不到，我们就离开这里，在返回途中看看能不能找到他们的痕迹，如果找不到，会西河村又不见他们踪影，那大概得把他们的死讯带回去了。”

　　　　穆克尔正坐在一块大石上整理背囊，很平和地接受了风灵的推断。波妮卡却觉得很不甘心，左手梆梆梆敲着一根随手捡来的扭曲铁剑，“喂喂喂，没有这样的吧？我们费那么大工夫救人，到头来算什么啊！我的两个暗卫还和他们一起呢！”

　　　　“没什么这样那样的，”风灵走到断墙边，俯视着整个波洛尔山，“在这里坐等一天已经是极限，如果他们一天后还没来这里，就只有三种可能，一是中途停滞，二是中途折返，三是队伍已经覆灭。如果不是迫不得已，他们绝不会停留在波洛尔山山林中，除非遇到魔法师小队遭受意外无法启动魔法书这种事，如果是这样，那只怕凶多吉少。中途折返也很有可能，我也希望他们能更明智地做出这种选择，这么一来，我们回到西河村的时候就能见到他们。如果我们没在途中找到他们的痕迹，又没在西河村见到他们，那只能是第三种可能。在我们折返的途中，最好尽可能确认一下更准确的信息，即便他们遇难，也该有破损遗弃的行装……”

　　　　“风灵，”穆克尔忽然打断了风灵的话，将背囊拎起，皱眉望向城堡东南的深谷中，“情况有点儿奇怪，那里，”他指向深谷，“根据逃出的波洛尔山城堡领主塔德子爵所说，那儿应该就是处决三千夜魔降俘的地方，是吗？”

　　　　“是啊。”风灵也仔细向山谷中探查过去，却没有发现什么值得注意的异常。

　　　　“不对劲，那里的魔魂气息，弱小却杂多，而且这三个小时里都没移动过位置，那种密集攒聚的布置，简直就像……”一种想法袭上心头，让穆克尔眉头恶寒地一跳，“像蚂蚁的卵巢一样。”

　　　　“卵巢？”风灵吃了一惊，理解一下穆克尔用这个比喻的意思后，试探着问：“魔魂会生育魔魂？”

　　　　“不可能！”穆克尔斩钉截铁的否认，却无法解释他所察觉到的深谷的异常，“可那里的气息却真切给了我这种感觉，我觉得事情有些怪异。”

　　　　“去探查一下不就知道了。”波妮卡不知深浅地提出意见，风灵却没有反驳，她捏了捏怀中乌兰老师教给她的玻璃瓶，要完成乌兰老师真正的愿望，她必须去三千魔魂惨遭屠戮的地方。

　　　　风灵手缓缓上移，去抓挂在脖子上的木雕脸挂坠，她瞥了眼波妮卡，很不放心地踌躇一下，还是放弃了在这里叫朔夜出来的打算——实在不想让这个大嘴巴把自己和北荒夜王的事情给捅出去啊。

第二十七章　揍你个狂妄自大的货（）　
穆克尔看出了风灵的犹疑，同时也明白，关于深谷中的异常，朔夜一定会给出比他更有价值的信息，略一思索，他慢慢走到波妮卡身边，笑着说：“你不是想抓一个魔化的水翼鸟吗？正好附近有一个，要不要跟我去看看？”

　　　　勾搭小孩子的技术一点儿都不好。

　　　　“切，不去，”波妮卡一口否决，懒洋洋坐在荒草丛生的断墙根下，“饿得没力气。”这两天一直凭野果野菜野蘑菇度日，的确是够她受的，刚刚又上飞下跳，一口气把波洛尔山城堡废墟探了遍，这妮子怎么可能还有体力和兴致去抓魔魂？

　　　　穆克尔顿了顿，又说：“风灵刚才在那边发现一个有好多漂亮首饰的盒子，你要不要看看？”

　　　　诱拐清纯小姑娘的水平根本懒得掉渣。

　　　　“切。”波妮卡一脸不屑，都懒得说“不去”两个字了。

　　　　穆克尔瞅着波妮卡一身华丽衣饰，知道让寻常女孩儿们疯狂的宝玉钻石完全没法吊起这位贵族小姐胃口，于是换上一种很亲切地笑走上前去，“尊贵的波妮卡小姐，”他弯腰弓身，行云流水地做个绅士的恭请礼，半跪在波妮卡面前，笑容温婉，“可以让我牵着您的手吗？”

　　　　波妮卡被穆克尔突然的举动给弄懵了，这这这……什么情况？这个一直都老实淳厚的少年，竟然做出这种贵族青年搭讪的举动？

　　　　意外地看着穆克尔朴实青涩的脸，少女的脸上刷地浮上红晕。

　　　　对她这么行礼的人不是没有，但那些脸孔不是谄媚就是畏惧，甚至是勉强压制掉仇视和不平的违心妥协，从来没有人这样温雅平和，这样单纯地要求自己和他牵手，单纯得让人无法拒绝。少女春怀一阵躁动，花痴脸一瞬爆棚，哪怕面前这是猎魔人，是个微不足道的小鱼户，她也忍不住微翘嘴角，心花怒放地把手递了出去，随即……陷入一片黑暗。

　　　　风灵眼看着穆克尔一个“心牢术”把毫无防备的波妮卡给放到在地，吃惊于穆克尔的“行动力”的同时，皱了皱眉，带着几分抱怨说：“她醒来以后的事我可不管，你自己看着办，那丫头泪腺很发达，拳头也很硬朗，你可得做好全方位的防御准备。还有，辜负少女春心，尤其这这丫头的那个花痴心，代价可不简单，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少女春心？”穆克尔沉了沉眉毛，“也没那么严重吧？毕竟只是两句话而已，至于那个请手礼……精神系的心牢术需要碰触对方掌心，她又是贵族小姐，要是强硬无力的去拉人家手，那才是无礼吧？”

　　　　难道你想说你是很礼貌地偷袭了她？

　　　　风灵好笑地瞥着穆克尔，已经能预想到这小子日后的灾难了，“也亏你能做出这种事。我抓紧时间和朔夜聊聊，总不能太辜负你这次难得的狡诈啊。”

　　　　我狡诈？穆克尔本能地反思了一下，刚才的行为真的很恶劣吗？

　　　　这一回，没用风灵动手叫人。朔夜了解到风灵想要召出自己，就倏地清光一闪，凝沉下虚无的光影后，干尸般的夜魔身影就出现在城堡废墟上。

　　　　瘦骨嶙峋、褶皮枯指的身影包裹在粗麻斗篷里，偌大的风帽盖在头上，整个面部只能看到一团黑影，如同萧瑟的深渊，和枯萎的城堡倒是十分契合。

　　　　“你早该想到来问我了，在你和那个怪物交手之后就该来找我。”朔夜干扁的声音夹杂着嘲讽笑意。

　　　　风灵却不做任何回应，见对方知道她想问的，就一言不发等待他的回答。和以前需要费尽力气套他话时的局面不同，现在朔夜已经和她交换了灵魂契约，就凭这份生死契约，他绝不会把涉及风灵生死的不利事情隐瞒起来，所以风灵也不着急追问了。

　　　　朔夜并不习惯这种新颖的交流方式，对自己“主动交代”的这种事情有些排斥。干巴巴等了半天，见风灵始终冷眼看着他一言不发，朔夜才不满地哼哼一声，说道：“那个猎魔人臭小子的感知确实很优秀，那个山谷，的确是在生育新的魔魂。”

　　　　穆克尔皱了皱眉，“怎么可能，魔魂说到底是灵魂形态的一种，灵态的东西怎么会孕育自己的后代？除了自行分裂，它不可能创造出第二个灵魂。”

　　　　“呵呵呵，”朔夜干笑一声，“灵态的东西是不能孕育自己的后代，但那个怪物，你们觉得它是灵态的东西吗？”

　　　　穆克尔和风灵同时陷入沉默。

　　　　的确，那个怪物，不算是灵态的东西，其他魔化生物的本质是附身其中的魔魂，而那个怪物的本质，是吞噬并融合魔魂的某个东西，而并非魔魂那种灵态的存在。

　　　　“这个鬼玩意儿到底是什么东西？”风灵不耐烦地开口问，“朔夜，我没耐心和你磨嘴皮子，如果你说不清楚，就别再废话，我和穆克尔直接下去看个究竟。”

　　　　“呵呵呵，干嘛这么着急呢？”朔夜轻飘飘挪走到风灵身前，附耳低语：“这就告诉你，那，是我的月虚石。”

　　　　这么近的距离，即便声音再低穆克尔也没道理听不到，他先是一怔，随即问：“月虚石？是风灵之前和天命女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