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风-第12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灵将永远无法翻盘。

第十八章　同渡（）　
风灵返回宿营地，一眼瞥见波妮卡正懊恼地把自己铺进帐篷的树枝七七八八地向外扔，显然是经过亲身体验，她那个没常识的大脑总算明白了自己铺的床并不那么舒服。

　　　　营地的篝火已经点燃，落影正在用肉干和采摘的野菜熬汤，洛飞则负责周边警戒，穆克尔看起来被照顾的不错，唯一的一卷毡毯在临时帐篷下给他做了地铺，风灵和洛飞落影打了招呼，又自动屏蔽掉波妮卡任性的抱怨声，矮身钻进帐篷坐在穆克尔身边。

　　　　波妮卡和自己搭建的帐篷奋战得歪歪斜斜，这时见风灵跑去穆克尔那边的帐篷里去说悄悄话，马上很八卦流涎地假意收拾，一双眼很不安分地往风灵那边偷瞄来偷瞄去，心中不由浮想联翩：风灵这家伙，也知道趁伤而入啊，在对方脆弱的时候凑上前去给予安慰和支持，这可是正儿八经的把男手段呢。

　　　　风灵坐在穆克尔身边时，穆克尔已经察觉到朔夜平时幸苦积蓄的力量有些削减，随便猜一猜，都能知道刚才风灵独自进山林深处是干嘛去了。

　　　　“你去和朔夜聊天了？出什么事了？”穆克尔知道，平时风灵和朔夜是半句不投机的仇敌，没事儿谁都不搭理谁，风灵主动去和朔夜对话，必定事出有因。

　　　　“是有关天命女神给你的信仰之印的事。”风灵顿了顿，又继续说道：“照朔夜的说法，猎魔人和神明的力量是两不相融的，信仰之印的本质又是天命女神的魔法结晶，你被强加信仰之印，就是在你体内留下一个随时可能反噬全身的毒瘤。如果你不依赖天命女神的力量，或者天命女神没有杀你的意思，那还好说。可一旦你空间魔法使用过度，或是天命女神故意给你的信仰之印强加过多的魔法力，使魔法结晶所承载的力量超过你本身的力量，那么，你会被天命女神连灵魂一起吞噬掉。”

　　　　穆克尔似乎并不吃惊，清淡地“哦”了一声，缓缓伸出自己右手拇指凝视片刻，露出苦涩的笑：“虽然本能感觉这种东西不妙，但弄到这种地步还是让人烦心啊，看起来第五神明对我也很火大了。”

　　　　风灵安静地听着，又更安静地说着，仿佛轻声流淌的自责和伤感：“你……能照顾好自己吗？虽然我很想说责任在我，我会想办法解决这问题，但事实上，我……无能为力。我没法去找天命女神给你说情，让她收回印记，没法让她不会对你起杀意。我能做到的，只有警告你日后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要使用空间魔法，过度依赖空间魔法会使魔法结晶的力量逐渐增强，对你造成威胁。”

　　　　“这也不错了，至少我知道了这东西对我没什么好处。”穆克尔慢慢坐起身，尽量不牵动脏腑的伤势，对风灵既不无理指责，也不多心安慰，风灵会独自调整好她的心态，就像他自己一样，这是两人的默契，是曾今约定成俗的默契。

　　　　他带点儿沉闷的神色低叹一声，换调笑的口气岔开话题：“那个朔夜，不是白白告诉你这些事的吧？”朔夜力量的削减程度不是一番对话所能消耗掉的，穆克尔猜想风灵肯定又不客气地揍惨了这个曾今的夜王。

　　　　风灵却郁闷地用手捂上半边脸，手肘支在腿侧，很不爽地说：“这个该死的干尸逼我和他交换了灵魂契约，蓝色独角兽图章的。”

　　　　“啊？”穆克尔一愣，难以置信地看向风灵，半天才镇定下来，“这……物非所值啊。我的事情，你回去以后问那位乌兰老师多半也就能弄清楚，犯不着你用灵魂契约交换啊。”

　　　　“波洛尔山之行风险太大，我不能让你带着这种不明底细的隐患和我去波洛尔山深处。更何况当年白夜王率领夜魔一族与人类联盟谈判时，约定了非扩散条目，神历时代的很多知识和事件记录都不允许由夜魔一族传入人类社会，刚才朔夜告诉我的事可不是现在随随便便能听到的，是牵扯到神历时代才用得着的常识，你身为猎魔人，不也不知道这些本来和你们息息相关的常识吗？”

　　　　神历年代总共一百二十三年，是战火燎原的混乱时代，也被称为神战时代，之后就进入了白银历年代，现在是白银历3038年，神战时代已经是近三千年前的事了。

　　　　风灵虽然无从得知非扩散条目里的具体内容，但从平日和乌兰老师的相处中也大抵推断得出——只要是涉及神明的部分，乌兰老师都不会做过多解释。

　　　　朔夜作为夜魔一族中的反叛者，不会受两千年前那份合约的束缚，非扩散条目在他这里就是废纸一张。

　　　　所以，从朔夜那里换取情报自有其价值。风灵觉得自己支付的代价听起来吓人，实际上却未必那么可怕，毕竟——“这份灵魂契约，说白了也就是他生我生，他死我死，我随时把他带在身边保他周全就是了，虽然累赘，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

　　　　见风灵这么不当回事儿，穆克尔只好无奈地摊摊手叹口气。契约已成，什么劝诫的话都是马后炮，世上没有后悔药，这种话不说也罢。

　　　　可再怎么说，把自己的生死和一个失去力量的仇敌绑在一起，怎么想都不是什么稳妥的事吧？穆克尔斜瞥了眼郁闷不已的风灵，苦涩之中却忍不住笑出声来。“咳咳……”笑声牵动伤势，让穆克尔猛咳几声，痛得皱眉，却依旧忍不住好笑地说道：“暑期作业……你明明只是叫我来帮你做一个暑期作业的，竟然搞这么狼狈，两年前北荒之地战乱纷杂的时候，我们也没这么糟糕过。”

　　　　风灵也是苦闷，笑摇了摇头：“阴沟里翻船，平路上绊脚，八成是波妮卡这个死妮子把霉运都传到我身上来了。”

　　　　“慢慢想法子对付这些事吧，”穆克尔试着慢慢舒展一下筋骨，平复着内腑伤痛，“两个人一起总会有办法的。”

　　　　“所以我想，这次暑假过完，你和我一起去默多学院吧，在哪儿找地方打工做个杂活。这种时候，咱两彼此有个照应比较好，也顺便向乌兰老师请教一下，看有没有什么好办法。”风灵看向穆克尔，认真等待答复。

　　　　穆克尔低头想想，说：“也好。”他考量了两人处境后，认同了风灵的判断，“我得先回去把生意打点一下，虽然只是一个小鱼铺，三艘小渔船，但也有十几个学徒了，好歹算是个小老板啊。”

　　　　“啊？是吗？”这倒在风灵的意料之外，穆克尔到布洛诺斯港口后他们已经半年没有联系，风灵可没想到穆克尔这样一脸朴实的少年竟然成了一个小老板了。

　　　　她瞅了穆克尔半天，怎么都觉得面前这个淳厚的稚色少年和油嘴滑舌的商人形象联系不到一起，“那，付得起默多学院的学费吗？要不干脆参加下学期的入学考试吧。”

　　　　“我是猎魔人，他们不会收我。”穆克尔很干脆否决了风灵的提议，“那儿也不适合我。”

　　　　话题渐渐走向无关紧要的琐事，内容尽成了叽叽喳喳叙旧的东西。

　　　　风灵和穆克尔都深知彼此的付出，却很理所当然地把感激回报之类的话语的情绪抛到一边，只剩下相互间很可靠的信任感，比起带着隔阂感的愧疚自责，他们都很默契地选择了相互扶持来应付眼前的不利局面。

　　　　第二天一早，五人的队伍整装起行。

　　　　行程最终还是按穆克尔所说的安排了，他们确实需要尽快追上深蓝佣兵团，补给殆尽，势力单薄，再加上还有一个正体不明的高度威胁存在，再这样耗下去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第十九章　佣兵团真倒霉（）　
波洛尔山西北侧，山腰处。

　　　　营盘火光熙攘，远远从山林枝叶间溢出，黑暗中，许多狂躁的眼睛闪烁着蛰伏远处，嗜血的低鸣此起彼伏。围绕在火堆旁的佣兵和探险者们被扰得心神不宁，彼此调侃的话都变得生硬起来，在空旷的黑暗里，无论怎样的逗笑打趣声，都显得孤立无助。

　　　　佣兵团团长鲍兰肯的蜥蜴皮帐篷里虽然简床单被，但就野外的宿营条件来说，他享有的条件绝对堪称奢侈。

　　　　“大人，”他的副手莱昂忧心忡忡走进来，棕色皮甲被火映得发亮，“我们不该在夜晚宿营，凭借千军歌魔法书，我们的队伍完全可以在夜晚赶路，白天休息。”千军歌魔法书在队伍行进时会自然生成魔法防壁，这种完全出于实战考虑而研发的魔法书对队伍有着军事安全级别的保护措施。

　　　　鲍兰肯对莱昂的意见很不耐烦，这已经不是莱昂第一次提出这件事了。

　　　　这个被上司空降来的副手，据称曾参加过北征军对夜魔族的作战，有对夜魔的应战经验，所以才派他来做这趟差事的助力。可鲍兰肯对这种横插一脚的家伙根本没什么好感，正如他对莱昂身上始终保持整洁干净的洁癖一样，只觉得作呕。

　　　　他自持身份极高，虽然这种身份不为外人所知，但傲气暗伏在心底，逐渐养出了刚愎自负的脾性。

　　　　“我们不是夜魔，不是那种昼伏夜行的肮脏生物！”鲍兰肯敲打着摆在面前的野猪头，似是在炫耀整理宿营地时被他一剑斩杀的魔化山猪，“我不想再听到你提起这件事。”

　　　　“可……”莱昂试图反驳。

　　　　“你该去巡夜了，这几天魔化生物的袭击越来越大胆，那才是你应该注意的事！”鲍兰肯不满地斥责。

　　　　莱昂憋气地微微咬牙，明白说什么都没用，只好心事重重走出帐篷，泄愤地一脚踢在地上的枯枝上，“这个不学无术的猪头，迟早会让我们都送命！”压了压心中火气，他走向被妥善安置在营盘中央的魔法师小队，千军歌魔法书就是由这个五人的魔法师小队轮流操作的。

　　　　进入波洛尔山第四天时，他们接到了第一起队伍遭遇魔魂袭击的报告，有五个人消失在山林里，虽然都是和深蓝佣兵团本队无关的人，但鲍兰肯对于损失的人数多少有些意外，为了避免在行进过程中过多减员，当即让魔法师小队启用了千军歌魔法书。

　　　　这种愚蠢的行径落在莱昂眼里，却只能牢骚几句，鲍兰肯根本不重视他的任何意见。

　　　　在他看来，这么早动用魔法书完全没有必要的，深入波洛尔山之前让队伍接触一下比较弱小的魔化生物，是可以以较小代价换取实战经验的最佳方法，但碰上这个猪头鲍兰肯，再多人话他也听不懂。

　　　　这几天的境况也越来越让人担忧：宿营后遭遇袭击的次数越来越多，鲍兰肯却根本没想过把队伍分组应战，只要听到警报一起，周围的人就抓剑冲上去一通乱战，鲍兰肯本人也更乐于炫耀个人的武技，对莱昂统筹战力的进言毫无兴趣。

　　　　其结果，七次混战，九人死亡，四人重伤。

　　　　总共才一百多人，这样下去还怎么混啊！

　　　　“莱昂，”魔法师小队的队长布鲁凡斯招呼过来，裹一身标准的灰长袍，身形消瘦，显得弱不禁风，“看起来你又在团长哪儿找麻烦了？”他对这个新加入佣兵团的小伙子并不讨厌，认为莱昂虽然年轻，但很多时候做出的判断都是正确的，反倒是鲍兰肯团长惯常的强横作风让他很不喜欢。

　　　　“别提了，魔法书的状况怎样了？”

　　　　布鲁凡斯耸耸肩，“我们五人的魔法力还是可以维持现状的，可如果一旦出现减员，那就难说了。之后的行程，最好避开不得不让我们参战的局面。”

　　　　“谈何容易啊。”莱昂愁眉不展，每天晚上都这么热情地挑唆魔魂的**，谁能知道那些魔化生物什么时候会发飙？

　　　　布鲁凡斯随手提过一个小皮带，飘着微醺的酒香。他递给莱昂说：“私藏品，给你解解闷。”

　　　　莱昂苦笑一下，接过来拔出塞子嗅嗅，刚要回话，就听到一声惨叫撕开平静夜空——

　　　　“啊——！”

　　　　“天哪——！”

　　　　“十三诸神啊——！”

　　　　……

　　　　惊叫声骤然炸开，乱作一片，夜晚随之嘈杂不安起来。

　　　　第一声惨叫从鲍兰肯的营帐里窜起，莱昂转身瞬间，借着昏暗的火光，看到一团黑影把鲍兰肯的蜥蜴皮帐篷撕扯得粉碎……

　　　　天那！魔化兽！魔化兽出现在营地中心了！

　　　　黑暗中，魔化生物的身影疯狂膨胀，畸形扩张的轮廓片刻之间就达到三米多高，庞大的身躯仰头尖啸，缠绕着狂气，在夜月之下，晦暗如死亡的化身。枯枝摩擦一样的嘶鸣撕裂夜空，让人们为营地中心被袭而震惊，凄凄惶惶瞄过去的目光，都清晰无比地看到体型巨大的怪物几脚踩灭了附近的三五个火堆，四溅的火星只来得及在空中挣扎半秒，便熄灭在同样飞扬起来的尘土中——

　　　　营地中心被突如其来的袭击打懵了，彻底陷入惊恐和黑暗。

　　　　“应战！应战！”莱昂呆了呆，才做出反应，腰间长剑倏然出鞘，疯狂呼喊着冲了过去，并顺手抓住一个满脸污血向这边逃来人问：“怎么回事！为什么魔化生物会出现在营地内？周围警戒的人干什么吃的！”

　　　　“莱、莱昂？”

　　　　莱昂觉得声音熟悉，仔细一看，发现这个人是鲍兰肯的仆从，负责照顾鲍兰肯日常的饮食起居。也只有鲍兰肯这种异类的佣兵，才会时时处处想着法子过这种老爷式的生活。

　　　　仆人被莱昂抓在手里，哆哆嗦嗦把手指向怪物的方向说：“鲍兰肯团长他、他他头被咬掉了，那个先前被鲍兰肯团长杀掉的山猪头，忽然动了起来……”

　　　　“该死！”莱昂恶狠狠咒骂一句，当即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鲍兰肯这个蠢猪，没有把这个魔化山猪的魔核处理干净，被它再生了。蠢猪被山猪吃了也算是再合适不过结局，可现在如果被它搞乱营地，那周围蠢蠢欲动的魔魂可都会一股脑冲上来的！

第二十章　会师很不是时候（）　
如果是训练有素的军队，一旦内部遭渗透，自有附近的小队依各自明确防区，呼应对付，来敌少则围而击之，多则退而踞之，在此期间，周围的警戒队会一直加强对四周的戒备，防止被敌人趁火打劫，而不会分心内顾，让外围敌人有机可趁。

　　　　但这帮乌合之众，眼见得早就乱作一团，安排在周围的警戒队都咋咋呼呼往营地内冲了回来，整个营地已经完全丧失了防御机制。

　　　　“猪头将领猪头兵！”莱昂知道自己初来乍到，人微言轻，不可能组织起这些人有效应对，马上把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到了最重要的事上。他抓住所有能扯到身边的人，迅速组织起两个小队看护在魔法小队周围，这是整个佣兵团进退的依凭，绝对不能失守。

　　　　“呜——”黑夜中，危险的啸鸣声噪作浮动起来。莱昂额头划过冷汗，深知魔魂已经开始狂躁。

　　　　剑握在手里，金属的森冷深入骨髓，冰彻了灵魂。

　　　　这是噩梦般的一夜，冷夜凝血，寒月祭魂。

　　　　魔化生物被彼此的狂气吸引，愈来愈浓的血腥味也挑动着野兽的本能，它们不断聚拢而来，发疯地冲向营地，抵死相搏的佣兵不断有人变成残破的尸体，在魔化生物的践踏和撕扯中留下凄惨的碎片和血迹。

　　　　第二天，曙光懒洋洋照上波洛尔山山腰时，宿营地周边方圆数百米内已经没有完好的树木，矮草灌木沾挂着碎肉和凝固的血液，到处都是魔化生物的尸体和佣兵及冒险者们惨不忍睹的各种死相——残肢断臂、血浸透了大地。

　　　　莱昂在一整夜的战斗中凭借他出色的组织能力迎得了实质性的地位，但他却一点儿都不觉得欣慰，血伽干涩的脸喘息着，在晨光下说不出地黯然。这片惨淡的营地，能够正常活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