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有可原-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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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唇终于微微张启。

　　　　他缓缓地说着，表情也始终淡淡的，似乎在讲述着别人的故事，只有偶尔目光落在祝宛清脸上时，才会露出些许伤感。

　　　　晴子歌的眉头始终紧锁，眸子越来越深，似乎他的话在将她身边的空气一点点抽干，让她呼吸困难。

　　　　这些事情，祝宛清不知道，或许永远也不知道。

　　　　“答应我，不要告诉宛清，肮脏的事情我来做就好，我要她永远干干净净的。”

　　　　末了，他说道，眼底泛起了一丝温柔。

　　　　晴子歌点了点头。

　　　　他如释重负地笑了，他知道晴子歌答应的事，必定会做到。

　　　　宛清，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情，甚至是离开你。

　　　　祝宛清醒来的时候，刺眼的白色硬生生地闯入她的视线，消毒水的味道扑面而来，让她原本晕眩的头瞬间清醒起来。

　　　　再一次扫视四周，色彩稍稍明亮了些。

　　　　有鲜花，有水果，还有一些看上去很是体面的补品，其中有一个全然格格不入的芭比娃娃躺在最显眼的位置。

　　　　她不由得嘴角上扬，知道晴子歌来过了，每次她来看她都会带一个芭比娃娃，说是为了让她永远保持一颗少女心。

　　　　对了，刚刚……祝宛清这才想起自己晕倒在了客厅里，然后……应该是君宇带她来到了医院里吧。

　　　　现在是几点……我到底睡了多久……这里怎么会只有我一个人……她不禁有些头疼，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

　　　　君宇在哪儿？

　　　　为什么我想到的第一个人是他……

　　　　祝宛清的心口一紧。

　　　　她试着站起身，却无奈自己全是无力发软，身上所有的力气像是被抽空了一般。

　　　　“宛清？你醒了？现在感觉怎么样？”

　　　　汪君宇正从门口走进，手里拿着一个水壶，眼睛里满是惊喜，而后又瞬间变得小心翼翼。原本被涨得满满的眼神瞬间黯淡了许多，长长的睫毛微微垂下，周身氤氲着一种淡淡的悲伤。

　　　　祝宛清见他这副样子，不禁有些心疼，不忍再谈论那件事，也不忍不理他，便问道：“我睡了很久吗？”

　　　　“挺久的，将近20个小时，医生说是最近太过劳累，再加上淋了雨，才会突然晕厥。一定要多休息，还有……保持愉悦心情。”

　　　　“告诉我爸妈了吗？”

　　　　“安总昨晚打电话问了你的情况，知道后便告诉了林琦和宛静，后来爸妈也知道了，本来是要陪着你的……但是，小妹在几个小时前回家了。”

　　　　汪君宇定定地看着祝宛清，眼睛一下子沉了许多。

　　　　他知道自己不该在她身体这种状况下告诉她这件事情，但是小妹对祝宛清来说重要如生命，若是她有什么意外只怕祝宛清只会更加伤心，而且，他希望这件事可以给他更多的时间来解决那些事情。

　　　　“小妹？她怎么回来了？”祝宛清大惊，脸色更加苍白了一分，她有一种强烈的感觉，小妹出事了。

　　　　“锦音自杀了。”

　　　　短短五个字却宛如晴空霹雳。

　　　　锦音，小妹将他看得如此之重，他的死对小妹来说必然是致命的打击。想必是心灰意冷之下，想到了回家。此刻的小妹该有多伤心啊。

　　　　祝宛清的脑子此刻乱糟糟的，只想立刻见到祝小妹。

　　　　“小妹现在在哪儿？”她急切地试图下床，但却步子虚浮，一下子便跌进了汪君宇怀里。

　　　　“你先别急，先吃点儿东西，你这样子过去不光解决不了什么问题，反而还会让大家为你担心。这里有粥，你先稍微吃一些，我打电话给宛静，让大家先放下心来。”汪君宇小心翼翼地将她扶到床上，说道。

　　　　此时，她的心里全是祝小妹，也无心同汪君宇生气，便点点头，拿起了桌子上保温饭盒。粥还温热着，应该是不久前做好的。

　　　　蜜枣……

　　　　这是汪君宇做的粥。

　　　　她勉强吃了几口，终究吃不下了。

　　　　“怎么不吃了？不合胃口？你不是最喜欢吃这个吗？”

　　　　刚刚打完电话的汪君宇看着她剩了多半的粥，问道。

第三十二章　小妹崩溃（）　
“我想要去见小妹，我现在只想见到小妹。她需要我。”

　　　　汪君宇看着她，眸子满是担心和焦急，张嘴就要拒绝她，但却陡然停了下来，满是涟漪的眸子忽然沉了下来，像一个宁静的深潭。

　　　　他向她伸出了手，一只修长皙白令人着迷的手。

　　　　“好，我陪你去。”

　　　　不管你要去哪里，要做什么，我都会陪你去。

　　　　祝宛清犹豫了一下，手抖动了一下，几乎要挣脱自己的理智去紧紧握住那只伸过来的手。最终她没有理会那只手，自己径直走了出去。

　　　　见到祝小妹的时候，祝宛清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紧紧攥住，不留一点儿缝隙。

　　　　祝小妹，那个桀骜不驯总是针锋相对的祝小妹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没有动作，没有表情，眼睛里也空空的，整个人像是被抽空了一般，似乎只剩下了一副不堪一击的躯壳。

　　　　似乎上天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偷走了真正的祝小妹，只留下一个躯壳。

　　　　祝宛清跌跌撞撞地冲到祝小妹面前，颤抖地握住她冰冷的手，说道：“小妹，我是宛清，和我说说话。”

　　　　祝小妹似乎完全没有看到她，依旧保持着之前的姿势，就连被握着的手都没有任何反应。

　　　　“小妹……”祝宛清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落，几乎跪倒在祝小妹面前。

　　　　汪君宇走上前，将手轻搭在她肩膀上，说道：“给小妹一些时间，让她整理一下自己的情绪。你别太激动，你的病也还没好。”

　　　　祝宛清拼命地摇头，一时说不出话，回想起从前种种只觉得头涨得痛。

　　　　巨大的悔恨几乎将她吞没：我当初为什么要让小妹走呢……那个时候，我为什么不留住她……我明明知道锦音不是小妹的合适人选明明预感到他们不会有好结果，为什么我却什么都没做……我就站在那里，看着小妹一步步走到这地步……为什么我什么都没有做……

　　　　一直守在一旁的祝宛静看着祝小妹，眼底蓦地涌起一阵心痛，手微微颤动了一下，似乎想要上前摸祝小妹的头，却最终放下了。

　　　　祝小妹忽然动了一下，眼神怪异地看着祝宛清，骤然大笑了起来，笑声就像指甲划过玻璃一般，让人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祝宛清愈发紧握祝小妹的手，问道：“小妹，你在笑什么？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祝小妹继续大笑，笑得那样忘情狷狂，眼睛里却没有任何情绪，全身只有嘴在笑，而其他器官更像是属于另一个人，一个与她毫不相干的人。

　　　　祝宛清求助地望向祝宛静：“为什么会这样……到底发生了什么……”

　　　　祝宛静的眸子一颤，说道：“应该是在锦音自杀之后，小妹的神经就错乱了。她只记得回家的路，还有你的手机号。回来之后给你打了电话，我们赶回来，刚开始还能勉强交流几句，但是现在已经完全……爸妈也很难过，几乎晕倒，现在林琦在照顾他们……小妹她……”

　　　　她终究说不下去了，她以为自己还可以冷静淡定，但是她终于做不到了，一滴眼泪蛰得她的眼睛生疼。

　　　　“没关系没关系，她现在回家了，已经没事了，一切会好起来的，”祝宛清尽量用欢快的语调说道，“小妹，你现在回家了，我是宛清，你回家了，没事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别怕……我在呢……”

　　　　祝小妹忽然不笑了，又恢复到了刚才的状态，目光呆滞地望着前方，整个人仿佛消失了一般。

　　　　祝守家等人带着祝小妹去了全市最好的医院。

　　　　祝小妹属于较为严重的精神分裂症，医生坦言，像这样的情况，很难恢复到正常情况。

　　　　“很难，但并不是做不到，对不对？”祝宛清颤抖地说道。

　　　　医生的眼睛反着光：“作为医生，我自然会尽全力治好这个病人，但是我要先告诉你最坏的结果，希望你们可以做好心理准备。”

　　　　“求求你，一定要治好我女儿……她才20岁……”齐如意已是泣不成声。

　　　　“您放心，我们自然会尽力的。”

　　　　回到家中，齐如意和祝守家几乎寸步不离地守着祝小妹，祝宛清和祝宛静一旦有空也会来陪着祝小妹。

　　　　但是，祝小妹时而大笑得几乎癫狂，时而沉默地如一潭死水，丝毫没有任何起色。

　　　　“既然小妹是因为锦音崩溃，那我们能不能用锦音来刺激小妹恢复正常呢？”祝宛清提议道。

　　　　前些日子，祝宛清查了些关于锦音的事情，锦音和祝小妹在西藏的时候，他的创作几乎达到了巅峰，并且坚定地认为西藏是自己前世的故乡，在前世自己是一只盘旋在这片天空中的一只鹰，一直飞一直飞，直到死的那一刻才落地。那个时期，他创作了一系列关于“飞”的作品，画面中心都是一只苍鹰，以一种痛苦的隐忍的姿态绝望而尽情地飞翔着。

　　　　最终，锦音终于分不清现实和梦境，以为自己真的成了那只鹰，进行了自己人生中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生命的飞翔。

　　　　昨天的报纸上还刊登了锦音的粉丝找到了他的尸体，并将其带回了这里，让他在自己真正的故乡安睡。

　　　　报纸上还附了一****音的照片，他的眼睛那么空灵，专注地望着远方，望着一个只有他知道的世界，其他人，哪怕是祝小妹都无法走进那个世界。他的表情那样淡然而从容，少了当初的桀骜和叛逆，但却多了一丝孤独，一种倔强得近乎孩子的孤独。

　　　　他终究是孤独的，即便是一直守在他手边的祝小妹也不能懂得他的世界。他最终选择了离开，独自去追寻那个世界，只属于他的世界。

　　　　大篇的报道赞叹他惊人的才华和独特的个性，并将他的自杀归结于过分沉溺于作画，并患有精神性疾病，误将自己当做画中的鹰不慎从悬崖上摔下。

　　　　或许，锦音从来都是清醒的，清醒地看着自己一点点绝望，最终离开了选择这个世界。

第三十三章　祸不单行，福难成双（）　
祝宛静立刻否决道：“不行！我们不能冒险，小妹现在非常脆弱，若再对她进行任何刺激，可能会导致她的状况更加恶化，还是先看看药物治疗是否有效吧。”

　　　　“难道我们就要这样一直等下去？”祝宛清心中满是悲戚，眸子陡然黯淡了许多。

　　　　“不然要如何呢？”

　　　　祝宛静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她没有办法，花再多的钱，请再好的医生，她的小妹始终是那副样子。她似乎被逼到了一个死角里，没有路。

　　　　“是啊，要怎么办呢？”祝宛清微微叹气，思绪也一下子飘得很远，竟一下子想起了自己和宛静小时候一起做错了事两人互相对望着问道该怎么办呢。

　　　　两姐妹静立在阳光中，头发在阳光中飞扬，绽放，彼此都默契地选择了沉默，清秀的脸上满是阴霾，只是祝宛清多了几分痛楚，而祝宛静则多是隐忍。

　　　　两人年龄相差不多，也是一起长大的，相貌也随齐如意同样俊俏，但气质和性格却大相径庭，导致两人竟截然不同。一个飞扬明亮，一个淡漠冷艳。

　　　　过了许久，祝宛清开口道：“你公司那边怎么样了？杜睿走了吗？”

　　　　祝宛清想起前些日子祝宛静提到和杜睿公司之间的案子十分棘手，不免有些担心。

　　　　祝宛静一笑，笑容却未能抵达眼底，淡淡道：“凭他还不能把我怎么样，现在一切以小妹为先。公司倒了可以再来，但若小妹出事了，去哪里找第二个小妹。”

　　　　“你也别太累。你总是什么事情都自己担着，你还有我，三个臭皮匠还顶一个诸葛亮呢。”

　　　　“我知道，你长大了，可以帮我分担了。”祝宛静温柔一笑，眼睛里终于露出了些许疲倦。

　　　　实际上，祝宛静的公司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困境，杜睿对祝宛静由爱生恨，步步紧逼。其他竞争对手也也联手相逼，可谓是四面楚歌。若不是林琦的帮助，祝宛静恐怕早就坚持不下去了。

　　　　“说起来，你和君宇之间的事情到底怎么回事？你们最近一直都在躲着彼此，平时连体婴儿一样的，现在连话都不肯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一直都不肯说？”

　　　　祝宛静的目光柔和却又锐利，早已看透了两人之间的事情，只是希望祝宛清可以将这件事情说出来。按照祝宛清的性格，若是把事情憋在心里不说，怕是真的伤了心。

　　　　祝宛清的眼睛闪过星星点点的失落：“等过了这阵子再说吧，我现在不愿去想这件事。而且我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也许时间久了，自己心里自然会有答案。”

　　　　当人们茫然无措的时候，总喜欢把问题交给时间，却不知时间从来不会解决问题，只会制造更多的问题。

　　　　“夫妻之间难免会有些不和或是误会，为了皎皎你也要慎重处理。”

　　　　“皎皎？”祝宛清心头一阵凄然，“是啊，无论如何我都要为皎皎着想。现在的状况，还不至于逼到离婚这一步。我曾经默默在心里允诺，要给他三次机会。他现在已经用了两次了，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了。”

　　　　“三次？”

　　　　祝宛清的目光抖动了一下，点点头：“听说一个人对另一个人，最多可以承受三次伤害，三次之后要么是死心，要么就是变质。三次之后，我宁愿干脆地放手，也不要抱着一段破碎的爱情死死不放。”

　　　　“感情的事，谁又能说得清呢。放手也不想你说的这么容易。”

　　　　“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

　　　　是的，我可以给他三次机会，但是还可以再给他三次机会，给他无数个三次机会，直到自己再也没有力气继续下去。

　　　　祝宛清轻轻靠在祝宛静的肩膀上，祝宛静伸手轻拍着她的肩：“你瘦了。”

　　　　“这不正好？还省得减肥了！你上次还说我胖了，让我少吃点儿。”祝宛清强笑着说，笑意还没闪进眼睛就被硬生生地切断了。

　　　　“你和小妹，我希望你俩都能够好好的。”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我们都会好起来的，并且会越来越好。

　　　　祝宛静忽然眼角露出灿然的笑，说道：“对了，我还来得及没告诉你们，我和林琦有孩子了。”

　　　　“这么快？”祝宛清咧开嘴笑了，将手放在了祝宛静的肚子上，小肚十分平坦，还没有明显的起伏，“真好，那你可要注意身子，别工作那么辛苦了，可要惦记着点儿肚子里的宝宝。”

　　　　“我知道，我自己有分寸，林琦也不会让我再像从前那样没命地工作了，这个孩子他可宝贝着呢。”

　　　　“他盼了那么久好不容易盼来的孩子怎么能不捧在手心里？说起来，当发生一件好事的时候，其他事情也会越来越好的。”

　　　　祝宛清又期待起来，等到小妹的病好了，等到宛静生下孩子，等到自己和君宇之间的心结解开，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可事实上是祸不单行，但是好事却很难成双。

　　　　祝宛清回到公司的时候，发现安琪已经离职了。她赶忙走进安琪的办公室希望能够见到她最后一面，却发现有人正在清理着办公桌上的物品，那些东西，属于安琪的东西，笔筒、相框、小塑像、台历、仙人球……每一样都精致而整洁，安琪一样都没有带走。

　　　　就好像她还没走，又好像她从来就没有来过。前些日子，祝宛清给安琪打电话，却无法接通，这个人就那样消失得干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