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卦劫-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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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隐游走人群桌椅中时耳边忽然传入这么个对话,一双眼眸不明所以的染上了笑意。

    店小二远远跑来:“客官,请问您要吃点什么?”

    苏隐落座,轻声道:“二素一荤就好。”

    “还有什么其它要求?”

    苏隐低头想了想:“材质要最新鲜的。”

    “好咧,客官您稍等。”

    苏隐颔首,周边的流言八卦陆续传来:

    “哎,你们听说了吗?昨夜命蝶之主蝶衣受伤了。”

    “真的假的?”

    “消息绝对属实,据说命蝶之主是为了去抓卦天师苏隐,但是不敌就受伤了。”

    “你说的不对,命蝶之主有命蝶,可无声无息操蝶引梦,让人分不清现实和梦境。纵是当世高手,也没有几个能抵挡得住迷蝶梦境的。”

    “得了吧,臭呆子,好歹人家是堂堂一尊卦天师。”

    “小师妹,卜算子测天命什么的都是瞎扯淡。”

    “你这是以偏概全!”

    “不是,小师妹”

    “啪!”一掌挥过去“人家那地位好歹是楼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没准真有几分本事,你当楼兰人都瞎的啊?!”

    “都闭嘴!你们准备抓着陈年旧事互杠多久?”

    苏隐默默喝白开水。

    “扑扑--”气氛僵持中,一支通体白的鸟恰到时机扇扇翅膀飞入这客栈。

    “青翎!”一个小姑娘呼道,捋捋它可爱的毛发,亲昵的蹭了蹭,再取下它脚根的信筒。

    “说了什么事?”

    “师父回来了。”

    “真的?!师父那夜去追白衣人和狂刀客后一直没有音信,现在终于回来了。”

    “对啊,哦,师兄,那白衣人的身份你查清楚了没有?”

    “没有查清楚,不过你们都听说了没?岷山那边有消息传过来说那白衣人是千机楼主。”

    “千、机、楼?我怎么从来都没有听说过呀。”

    “你听说过才不正常,那就是一个籍籍无名的江湖门派。”

    “那你怎么知道他是千机楼的?”

    “这个哈,大家都是这么传的。啊!”拍掌“差点忘记这件大事了,你们知道那千机楼主的娘子韩十一是什么人物吗?”

    “打什么哑谜!快说!”

    “那韩十一就是楼兰卦天师苏隐。”

    “啊?”尾音拉长。

    “”难得一致沉默。

    正此时,店小二端着饭菜上桌--“客官您慢用。”

    苏隐颔首。

    等店小二离开后,她伸出白皙皓腕,宛若削葱的手指拿起筷子慢条斯理吃饭,一夹一嚼都仿佛受过良好教养的模样,耳边依旧传来议论不绝。

    这回议论的是千机楼主和千机楼主的娘子

    那劫数啊。

    万千声音中,浮光一掠,苏隐莫名的就想起了那劫数和她同坐一桌时。朗朗乾坤下,客栈里,那劫数眉眼温柔的看着她动筷。

    苏隐问:“你为何不吃饭?”

    他答:“我看着娘子就饱了。”

    苏隐不解。

    他歪头趁她不注意戳了戳她脸蛋,目光干净温柔的问:“娘子为何脸不红?”

    苏隐蹙眉:“我为何要脸红?”

    “方才我在楼下看见有男子不吃饭只是盯着他娘子看,他娘子问缘故,他也是像我这么回答的。”话至此处,他微微疑惑“他娘子莫名就脸红了,可是我也这样回了娘子,娘子为什么就不脸红呢?”

    苏隐望了他一瞬,问:“那句话跟我是否脸红有什么关联?”

    君夙认真的想了下,半晌,无果,只得放弃这关联性。

    他目光干净长远地看她:“可是我想看娘子脸红的样子。”

    苏隐:“”登徒子。

    很久很久以后苏隐终于在书上看见有关于这一段话的相似记载,那时的苏隐眼睛含光,清浅的笑意里带着轻微的疼痛和欢喜来。

    秀色可餐,秀色可餐。

    原来是这意思啊。

第31章 卦象等同结局() 
白日浓云,烈风一阵一阵,今日的宁城又开始沸腾了。

    宁城之巅,两道身影周围不时白光疾闪,飞沙走石。

    万人观战。

    与那边不同的是,此刻宁城某一家客栈难得安静。后院里,风雅和凉意漫了一院,谢遥之坐在石桌边慢条斯理地斟酒。

    “淅淅沥沥”杯中回响。

    谢遥之徐徐端正酒壶,放在桌上。

    余光中一身浅紫经过。

    谢遥之抬头,举着杯子微微一笑:“苏姑娘要不要过来坐坐?”

    苏隐踯躅了会,还是徐徐走了过去。

    石桌上物件不多,就一壶酒,两个翡翠杯。

    “何以解忧?唯有杜康。”谢遥之挪了挪另外一个杯子,移到苏隐面前“我看苏姑娘似乎有心事,何不一醉解千愁?”

    苏隐沉默半晌。

    一本正经说道:“这话从他人口中说出来只当豪迈和理不清的惆怅,可说这话的人是谢公子,怎么听都别扭。”

    谢遥之闻言似笑非笑。

    “吾不沾酒。”苏隐推了推翡翠杯,抬眸望他“今日是江一前辈和顾舟前辈的对决,很多人都去观战了,谢公子怎么不去?”

    “他们对决是他们的事,关遥之什么事呢?”

    天下之大,能人异事之多,数不胜数,若是每一件稀罕事都要随众取宠,费一费心神,恐怕他有几个脑袋也不够用。何况那些东西,谢遥之从来不感兴趣。

    “你是吾见过的第二个最特别的人。”

    “哦?这第一个不知是谁?”

    苏隐长睫蹁了蹁--白衣流影,灼灼清辉,除了那劫数还能有谁?

    几许叶片悄然落桌。

    谢遥之微微一笑问:“苏姑娘,我这里有三个消息,不知道你想先听哪个?”

    “有区别吗?”

    “好像没什么区别。”

    既然没区别,次序是前是后又有何区别?

    “第一,狂刀客不是千机楼主的对手;第二,江湖人都知道苏隐是千机楼主的娘子;第三,现在很多人都在向宁城靠拢。”

    苏隐手指紧攥,清亮的眸光里忽然带了些凛然。

    “你是通过吾亲口承认君夙身份的,而他们是如何确定的?”

    问的是君夙的身份问题。

    谢遥之缓缓答:“这事很好猜。江湖上忽然冒出一个武功可以娉美传说的人,正巧身边又跟着苏姑娘,这真相八九不离十了。”

    苏隐沉默,久而又久。

    “吾当日有些莽撞了。”

    如果一开始她占卦到那劫数就应该选择沉默,而不是窃走开天盘引起轰动,更不该因为自己的原因,而致使千机楼主暴露在谢家庄宁城楼兰等等势力面前。

    “苏姑娘的心思倒是越发玲珑了。”谢遥之忽然道。

    苏隐看着他,面色渐冷--面前这人一模二糊三不知,深不可测,她没忘记这人对千机楼的兴趣盖过所有人。

    “吾倒是想问,你为何单就对千机楼感兴趣?”

    “大概是因为,其他事情都太无聊了。”

    “”这是她听过的最敷衍的一句话。

    “苏姑娘苏天师,让遥之来分析分析情势如何?”谢遥之言辞温和,说出的话却总是让人不得不提起心。

    “苏天师在太虚宫占卦后一夜忽然窃走开天盘,逃往西中,遥之猜猜苏天师那卦象定然不同寻常,不是事关楼兰就是事关天下,如此才好解释为何苏天师会惊慌到犯下如此滔天大罪。”

    苏隐袖下手指头紧攥。

    “接近千机楼主只有两种可能,一是寻求庇护,二是想杀了潜在隐患。事实不可能是第一种,因为苏天师对千机楼主暗藏杀意。”

    苏隐面色越来越冷。

    “排除疑点之后,只剩下一种可能:那卦象跟千机楼主有关。”

    很好推论。

    稍稍聪明点的人都能猜到。

    苏隐隐忍地闭上眼睛:“吾在太虚宫多年,那里每一个人的想法从来简单,从未思考过做一件事情会惹来什么后续问题。当日吾占卦,只是想着要将这秘密深埋心底,所作所为也只是随心而行。”

    卦天师高高在上,学的是一成不变的占卦术和忠君为民的守则。

    日子从来简单,万事也有人替他们考虑,哪用得着心思缜密这四个字?

    谢遥之了然。

    苏隐又道:“吾来到西中几个月,也是才明白自己的所作所为反而致使事情变得更槽糕,可是现在都已经板上钉钉,掩不住了。”

    清风过境,凉不过心底那冰寒。

    “谢遥之,吾问你你想不想知道那卦象?”

    “卦象往往显示出来的都是结局,是千机楼主带领江湖众人灭了楼兰,还是因为其它,跟血流成河离不开关系对吗?”

    那漫不经心的一笑,着实骨子高傲到不近人情。

    “遥之对这些不感兴趣。”

    苏隐满是灵气的眸子慢慢眯起,丝丝缕缕聚深。

    “你显然,知道的比告诉吾的,要多的多。”

    谢遥之眼皮一抬,脸上依旧一贯的清浅笑意,但终于露出了自己的真实情绪:“不,遥之还在推测查证中,这过程才是遥之最感兴趣的,而苏天师明显知道的比谁都清楚。”

    苏隐抿抿唇。

    她是聪明,一点即通,但远远不及谢遥之。谢遥之此人,太可怕。

    “你在吾面前从来毫不遮掩,当真吾不会杀了你吗?”

    谢遥之慢悠悠斟酒。

    你不会。

    想杀谢遥之的人多了去了,可是谢遥之到现在还好好的活着。

    他是个--

    有脑子的人。

    苏隐离开后院后,看着远处高空的蔚蓝,走入宁城中。

    决战之日,宁城城道人流十分稀少,那些青衣白裳红袍紫魅一宫三谷九门派的人大部分都去观战了,还有一些人追着狂刀客和千机楼主离开至今没回来。

    城道上糖画摊、糕点摊、布匹摊、面具摊等等展列各处,新奇玩意有,耍刀弄枪杂技有,也不算太清冷。

    苏隐游走横道上。

    抬头,不经意间,视线越过檐瓦上直抵宁城之巅。

    人影点点,不时山树剧摇,还有声音绰约。

    半盏茶时间。

    苏隐低下头,步伐一踏,又继续走起来。

    不远处小摊前有一群人聚集一起,苏隐斗篷紫帽下的双眸忽然清光一动。

第32章 命更重要() 
墙转角,过往人群中,枝枝小姑娘正意犹未尽的舔咬糖葫芦。

    忽然,余光中一身浅紫走过。

    枝枝眨呀眨眼,目光追随浅紫背影,接着天真的眸中闪过一抹促狭。

    双手忽然松开。

    “啪嗒!”旋飞的糖葫芦坠地,砸出轻微声响。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枝枝一蹦一跳,哼唱着追上那道浅紫身影。

    苏隐正穿过人流去前面的小摊,忽然一个小女孩拦在她面前。

    “姐姐,我这里有一个故事要讲,答对的人有惊喜哦。”枝枝右眼微阖,左眼上扬,模样尽显狡黠又天真。

    看起来,挺像一只猫。

    苏隐清亮的眸光微漾,笑意浅浅。

    她略微弯下腰,对上枝枝漂亮的大眼睛,问:“你想说什么故事?”

    这姐姐长的真好看,穿的也好看。

    枝枝眯了一下眼,大眼睛闪过一丝狡黠。

    “是一个很短很短的故事,姐姐听好了哦,我不会重复第二遍的。”

    嗯,丫头枝枝讲的故事很简单,是这样的:

    在很久很久以前,某个地方某个人,他的田地里有一截树桩。一天,有一只因为跑得飞快而没看清楚路的兔子撞到了树桩上,不幸脖子扭断死了。

    于是,田地的主人美美饱餐一顿之后,便开始放下他的农具日日夜夜守在树桩子旁边,希望能再得到一只兔子。后来田地的主人再没有等到他的兔子,而他自己却被人耻笑。

    故事讲完了。

    枝枝目光漆亮,看着苏隐一瞬不瞬。

    苏隐心神一动。

    守株待兔。

    她偶然有幸翻过几则故事记载,其中就有这守株待兔。史册上关于守株待兔的故事经过后世文才们的诡辩和分析,各种问题和答案层出不穷,最后归纳基本已经定型。

    --勿心存侥幸,妄想不劳而获。

    --勿墨守陈规。

    --讽刺先代朝廷。

    不知道这小姑娘想问什么。

    枝枝眼睛眨呀眨,清光闪烁,一瞬不瞬注视苏隐。

    “姐姐,你说这故事里是兔子比较蠢还是田地主人比较蠢?”

    “”心情好生的诡异。

    从来没有人问过兔子蠢还是田地主人蠢这问题。

    苏隐垂眸。

    枝枝笑吟吟,目光里带着透亮和狡黠:“不要欺骗枝枝哦,枝枝能看穿你们到底是在说真话还是假话哦。”

    这

    苏隐心头一时思绪万千,抬眸,面前一双大眼睛不知何时染上执拗,像个讨着糖却等不到的孩子。

    蓦然,明悟了。

    凭着本能直觉。

    苏隐微微弯下身,摸头,笑道:“是兔子蠢。”

    枝枝任她摸头,乖巧问:“姐姐你真觉得兔子蠢?”

    “嗯,兔子蠢。”

    苏隐点点头。

    枝枝忽然喜笑颜开,手往后背一抓,横空扯出一木长盒,直接毫不费力塞到苏隐手里。

    “喏,给你。”

    那长盒高过苏隐的肩,纹路深深浅浅,图案是苏隐未曾见过的。

    她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枝枝一脸欢快又天真:“姐姐我最喜欢你了,东西给你,主上也给你。”

    说完她就一蹦一跳走了,嘴里还哼着欢快的曲调:“拉啦啦,啦啦啦啦啦”

    “”

    苏隐还处在错愕中。

    主上。

    她来西中数个月,听过数道流言蜚语,自然知道这句主上说的是谁。江湖众门派,只有千机楼的人才会喊楼主为主上。

    只是苏隐再回神时,顾看四处,那小女孩已经不见踪迹。

    “是他的人。”

    苏隐低下头注视手中的长盒子,打开,目光骤然一愕。

    那盒中长棍,细长纹络,颜色跟她之前所用的裂风红棍分毫不差。唯独材质,由罕见的天沉木制成。

    苏隐想起那夜初进入宁城之时,为了救那青衣人她的裂风红棍被剑斩断。君夙弯身去捡地上折断的裂风红棍,目光温柔而长远:“娘子,我会让十五给你做一根新的。”

    “啪!”一声盒子忽然被关上。

    苏隐愕住,低了低头看自己的手,有些不明白自己为何会情绪微微失控。

    一晃过去半日。

    城道上人流往返,喧哗不休,目光越过檐瓦即是宁城之巅风卷人涌。

    苏隐思忖了会儿,准备抱着长盒回居所。

    忽然,一道人影袭击来。

    苏隐身躯一闪。

    “啪!”那人就摔到了地上。

    “啊。”葛大侠嗷嗷叫疼--他娘的,痛死他了。

    葛大侠揉揉下巴,微微结巴:“师,师傅”你太无情了!这样对我葛大侠是不厚道的!

    他只是在转角恰好看见自己多日不见的师傅,兴奋之下就扑上去了。谁知道,她,居,然,躲,开,了。

    苏隐蹙眉。

    葛大侠掐了一把大腿,控诉全化成可怜兮兮--日,忍着,识时务者为豪杰,等他练就天下无敌就统统踹了所有人。

    “吾,不是故意的。”

    葛大侠立刻麻雀啄米似的点头以表对师傅的忠心信任真诚敬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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