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图-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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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气急败坏，跺脚，“快说啊！”

　　　　——

　　　　沈无颜一路被李校尉烦得不行，但念与他六年未见，凝了会儿眉，还是忍了下来。

　　　　李校尉把甄睿的事情，掏心窝都跟他说了个遍。

　　　　临到府院，沈无颜揉了揉眉心，“你去找人查查此人的动向。明日我便启程离开，日后的事，你都要自己解决。”

　　　　李校尉也说得口干舌燥了，连忙打住，“也是，那殿下您进去吧，我去找风影卫！”

　　　　沈无颜嗯了一声。

　　　　他刚跨进院子没几步，忽然听到锦春的冷喝，“我不是不是说过，不要告诉姑娘？”她站在台阶上，与平日活泼亲和形象不同，下面有两个下人低着头似乎犯了大事，惹得她一张脸，如若王母娘娘。

　　　　锦春看他来了，既松了口气又有些惭愧，将她从茅房回来，看见姑娘呆呆站在门口，两个下人一直不停赔罪的场景说了出来。

　　　　“我、我没事。”空桐白的话，听起来有气无力。

　　　　锦春连忙过去询问，一听阿瑾阿诺将外面对菱角姐妹案的议论，说给了空桐白听，气得恨不得把去茅房小解出来的，重新憋回去。

　　　　她敲空桐白的屋门，里面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她只好先训两个下人，这不，刚第一句，殿下就回来了。

　　　　听完，沈无颜对两个下人没有责罚，只一眨不眨地凝视乌黑一片的屋子，静静道：“下去。”

　　　　三人称是，离开后，各自心思。

　　　　锦春不好直接闯进去，他却可以。门没锁，轻轻一推便开了。

　　　　床上某人紧靠墙壁，用被子把自己牢牢裹住，连条呼吸用的缝儿都不带留的。

　　　　沈无颜觉得好笑，走到床前望了会儿，心想她不闷么！

　　　　他也不说话，干脆坐在椅子上，喝茶杯里的剩茶。动作自然得不像话。

　　　　空桐白突然就把被子踹到了一边，静静抬起眸子与他对视。没有眼泪，没有痛苦，像水面一样平静，却干净透亮得，仿佛能将人吸进去。

　　　　她问：“为什么不告诉我？”

　　　　“你来崇门救孩子，出了这么大事情，我不认为能一人面对。”

　　　　“我……”空桐白垂眸，他说的是事实，虽然自己脸皮挺厚的，可刚才听下人说，外面给自己扣上了凶手的帽子，差点腿软栽到墙上。

　　　　长时间闷在被子里，她头发乱糟糟的，脸色因为顺不上气，有点潮红。

　　　　沈无颜根本不知道，自己的眼神，比平时柔和多少。

　　　　空桐白也没有关注这个，咬了咬牙，蓦然拍床，“我能！”

　　　　沈无颜挑了下眉，看她。

　　　　空桐白以为他是不相信，不满道：“我说我能面对！人既然不是我杀的，我若逃避，道成了做贼心虚！再说——”她像是重新活过来了，双眼弯如月牙，笑吟吟地说，“你不是给了我雪豹当坐骑？”

　　　　凭什么她莫名其妙别人讨厌？凭什么她要迁就别人？

　　　　从今往后——

　　　　“谁看我不爽，我就让雪豹，咬、死、她。”

　　　　沈无颜盯着她熠熠发亮的眸子，忽然觉得，口中的茶虽凉，却在嘴中晕开别样的韵味。如果她可以自己便坚韧，在别人的目光里成长起来，那会是怎样的光景？

　　　　心中涌起几丝期待，他忽然就不舍得走了。轻轻放下茶杯，道：“明日再陪你一天。”

　　　　然而空桐白何等聪明，立刻竖起了耳朵，“你有事要做？”想了想，认真道，“那你走吧，我不愿意耽误别人。”

　　　　沈无颜顿了一下，眸光一闪，“当真这么想？”这点倒是没料到。

　　　　“对，等我把孩子们救出来，就找你。不过你要告诉我，你去哪里！”空桐白顿了一下，“你让我送给太子的东西……”

　　　　“兰都。”他道，“既如此，依旧你送。到时再见不迟。”

第四十七章　调虎离山计（）　
第二天一早，沈无颜对李校尉吩咐了什么，就离开了。

　　　　“叶欢向来出其不意，他虽口头答应，但阿昀若阻了他的路，绝不会客气。”

　　　　“有姓乔的来府，拦住，这是叶欢的人。实在拦不住，想办法让她路出马脚。阿昀虽然单纯，但不傻，能看出来谁是真心对她。”

　　　　“叶欢还真是阴魂不散。”李校尉很纳闷，“明明不能让白姑娘出门，您为什么……”

　　　　“她需要成长。”言简意赅，语意很淡，细听又有深沉。

　　　　空桐白没有去送沈无颜，她期待兰都再遇他的一天。

　　　　李校尉对甄睿耿耿于怀，昨晚就派人查到了他的踪迹，今早马不停蹄地去探寻蹲点，想找出些关于孩子的蛛丝马迹。

　　　　沈无颜临走前吩咐过他，一定不许招惹叶欢。他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要怕他，但还是乖乖将同样的话，捎给了空桐白。空桐白经过菱角姐妹一事后，做事会先斟酌，想了想，立刻将夜里追寻叶欢下落的想法打消了。

　　　　被袭胸之事她还记得清楚。然知道他没死，但见他的欲望，一点儿也没有。不知道他如何和盗圣扯上关系的，但看得出来，他是一个极为危险的人物。

　　　　嗯，听无颜的，准没错。

　　　　李校尉对她的态度，明显有了改观，语气竟然有讨好的感觉，“喂，咋俩认识这么久了，我还不知道你名字。总不能让我天天叫你‘姑娘’吧！”

　　　　空桐白唔了一声，别说，她都来兰国这么久了，还没个正儿八经的名字。

　　　　想了想，笑道：“白昀吧，叫我白昀。不是天上飘得那个，是日匀昀！”

　　　　“成，以后就这么叫你。”李校尉点头，“彰城又丢了几个孩子，咱们得抓紧了。”

　　　　他们先听说，有个地方最近被盗圣重新租用，不知在干些什么，但动静大的，住在这里的人几乎都知道。

　　　　后来，俩人听说，甄睿住在独立大院里。这套房子不知哪里来的，上下只有他一人住着，极为空荡。俩人始终跟着他。

　　　　然而，他这一天的行踪都很正常，客栈吃饭、闹事闲逛、湖边钓鱼……甚至傍晚，还在青楼赎了个花魁回来。

　　　　暮霭沉沉，街上晕染一片霞光之色。

　　　　甄睿身后那姑娘，始终低头，乖巧跟她身后，小鹿般惊慌的眼睛时不时抬起，望着街边小摊，隐隐好奇与激动。面貌极为妖媚惑人，身材也火辣，跟叶无秋差不多一个类型。空桐白啧叹，他一个看起来文质彬彬的书生，竟喜欢这样的！

　　　　李校尉与她同在墙后抱胸看着，打量那花魁几眼，像明白什么，一拳差点把墙壁捶烂了。

　　　　他沉着脸就要走出去，“妈的死甄睿——”

　　　　空桐白一惊，眼疾手快拽住了他，“喂你干嘛！”李校尉也没料到她会伸手拉自己，登时就被拽了回来。

　　　　买了朵簪花，付了钱正准备走的甄睿，忽然顿了顿。

　　　　“爹，你看叔叔姐姐，还玩躲猫猫呢！”

　　　　他眸光一深，微微斜眸，向后面看了看，一丝锐利闪过。

　　　　李校尉和空桐白靠在墙壁上，好一会儿才重新看向甄睿。

　　　　“二位是跟踪那甄公子么。”孩子爹抱起孩子，“不瞒你们说……那甄公子住在这附近后，有老人说，晚上，经常听到猫**的声音。我也听过一回，太奇怪了，像是猫被杀时发出的惨叫一样，我家孩子经常被吓哭。后来我去问甄公子，他说我年纪大了，出现了幻觉。我只好作罢。可之后，那依旧不减哪！”

　　　　“猫********可不是嘛……”

　　　　俩人觉得好奇，又问了几句。后来见甄睿带着花魁拐了弯，跟父子俩告别，连忙跟了上去。

　　　　“为什么会有猫叫呢？”空桐白一脸不解。

　　　　李校尉倒是有了答案，道：“昨晚他跟叶欢密会于酒楼，出来后，高兴得快上天了！”

　　　　“你是不了解他这人，卑鄙、心眼多、无利不往！俩人肯定一起密谋什么，而且那东西，对他们谁都有利！”

　　　　空桐白猜不透叶欢的心里，但想到对甄睿的第一感觉，她聪明地点破了，“他是个穷书生，靠别人资助，才一步步最后考了举人……想在和富家公子的竞争中，夺得第一名，除了才学，他还得有充裕的钱。”

　　　　所以他和叶欢做的这件事，能让他得大笔的钱。

　　　　那么……

　　　　“白昀，你听过猫**没，跟奶娃娃哭，几乎是一个声儿。”李校尉哼了一声，摸摸鼻子，大胆猜测，“杀猫能得啥钱？那院子里，我看藏的是孩子！”

　　　　空桐白飞快抬头看他一眼，笑嘻嘻道：“真厉害！你不生气的时候，真比之前好多了！”

　　　　李校尉咳嗽几声，心虚地别开目光。

　　　　“孩子们在不在，一找便知！”空桐白托住下巴，“唔，这样。你去引甄睿，别让他回家，我去他家里看个究竟。”

　　　　李校尉想告诉她，事情可能没那么简单，闻言立刻斩钉截铁地否决：“不行！将军和殿下都叫我保护好你，你现在可比别的事情，比我的小命儿都珍贵！甭废话，除了睡觉和如厕，爷不会离开你一步！”

　　　　空桐白：“……”那好吧。

　　　　甄睿和花魁到了晚上才回家。烛火明亮，不知谁刻意提出的邀请，两人一起滚到床上去了。

　　　　空桐白听到屋里不停传出的声音，一脸兴奋。虽然她在狐狸洞看多了春宫，可这是第一回遇到啊！李校尉则青筋暴跳。

　　　　空桐白想趁着这机会，看看被抢来的孩子，是不是都被关押在此处等待转移，于是提出自己下去看，离现在房顶作掩护的建议。一来她是女子，轻手慢脚；二来，屋内甄睿察觉异常，李校尉也可在危急关头出现，保护她。

　　　　李校尉抱着不知哪儿来的一把剑，臭着脸不同意，但还是在空桐白忍无可忍的讥讽嘲弄下，中了激将法。

　　　　没想到屋内俩人倒挺快，没一会儿，花魁走出来了。

　　　　她似乎在抹泪：“公子既嫌弃我，不愿我同你共赴青云，何必度这春宵！”飞快跑了出去。

　　　　空桐白看了她好半天，等李校尉不耐烦地唤她，才反应过来，“……啊？”

　　　　“甄睿出来就麻烦了，你赶紧下去！”

　　　　“我总觉得那个花魁——”怪怪的，说不上来。

　　　　李校尉抱胸，回头看那花魁，没走几步便没影了。

　　　　空桐白想，兴许是多想了。她撇撇嘴，轻盈落地。

　　　　李校尉在房顶警惕探望两侧，并未太过注意她的动作，这就给了她足够的用灵力的空间。

　　　　她轻松开了十几个屋子的门，但里面并没有什么孩子。直到最后一间，她抱着期待走近，一开门，脸色大变——里面堆满了死猫的尸体，有的肠子外翻，已然腐烂。

　　　　于是同时，“靠！”房顶上的李校尉站了起来，捏着飞鸽传来的书信，表情臭得不行，“他娘的调虎离山！”

第四十八章　姓甄的，你想干什么？（）　
李校尉下意识去看花魁离去的方向，可是，哪里还有人影？

　　　　而空桐白看到成堆死猫，愣了一下，“真残忍！”想到上次化成猫被他摸过毛，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心里也隐约明白自己被耍了。

　　　　也不知甄睿用了什么法子，腐烂的味道几乎没有。

　　　　她皱眉，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猫是挺可爱的生物，他为什么要杀猫？

　　　　空桐白没想明白，脑海里突然闪现方才那个花魁的身影。记得在天上看小黄本，化月还一脸淡定地指着上面的图，给她普及敦伦之事……咳，那花魁刚经过一番云雨，怎会步伐稳定、大步流星？

　　　　这也是她方才觉得奇怪的原因了。可是李校尉在场，这话她又说不出口！

　　　　这时，李校尉模仿了三声鸟叫，给她通哨。

　　　　之前他们两个，商量得还很愉快。一声鸟叫，容易听不见；两声鸟叫，警示甄睿出了屋子；三声鸟叫，代表有突发情况，提前收工。

　　　　没找到有关孩子的任何东西，空桐白的确不甘心，但她也不想再看眼前惨绝的场面，轻轻将门拉开，贼兮兮探望了一下，这才松了口气，走出去，转身锁门。

　　　　谁料，缓慢而微弱的脚步声突然响起。手不由一僵，铜锁哐当砸到石阶上。

　　　　背后有一道阴影渐渐扩大，她在心里默默喊了一句“完了”。

　　　　认任命转头，之间甄睿踏上台阶，弯腰拾起落在她绣鞋边的铜锁。与此同时，见他接近，空桐白连忙警惕后撤一步，却不小心碰到门槛，又砰一下将虚空的门撞开，悲惨地摔了个屁墩。

　　　　“原来是你。”甄睿缓缓抬头，语气竟是无比谦恭，“不寒乡没能见上一面，实在是件遗憾事。不过——”

　　　　“深夜前来拜访，恐怕不是想喝杯茶这么简单吧。”他笑得颇有深意，“有什么事吗？”

　　　　空桐白很明白，他如今会出现在这里，一定是发现了他们的踪迹。

　　　　以猫代替孩子，成功引他们出来，又让花魁在他们眼皮子底下逃跑，这明显是故意的。孩子们不在这里，花魁却跑了，一定不是去通知逐欢去转移……那么，就是明目张胆的嘲讽和炫耀！

　　　　嘲讽他们找不住孩子！

　　　　这种明目张胆耍人的风格，倒像是叶欢的手笔！

　　　　不会错的，叶欢就是逐欢，他和甄睿，俩人不知何时勾搭在了一起，贩卖孩子！

　　　　空桐白将猜想捋顺，忽然见几个蒙面黑衣人，持刀聚集而来。

　　　　“麻烦你们，绑了她。”甄睿道。

　　　　空桐白咬牙，这么几个人困不住她，可她一旦用了灵力，若有人活着，所有人都会知道她是妖！玉帝也已经派土地留意她，她岂能杀生！

　　　　没了灵力，她就和废物没有区别。但是，难道她任由甄睿绑了自己？

　　　　还没有想到办法，能拖一分是一分，“姓甄的，你想干什么？”又有点恼火，李校尉在房顶上数星星么，怎么还不下来！

　　　　正想着，忽见一大汉从房顶跳下，看了眼屋内的紫衣女子，怒道：“他娘的，欺负女子有什么本事，有胆冲爷来啊！”李校尉方才给风影卫回信，回完才察觉下面情况不对，一看，顿时恼火。

　　　　“杀人偿命，你不知吗？”甄睿确实不着急，挥手派几人解决他，而后对空桐白慢悠悠开口，“门主正全城通缉你。谁让你好巧不巧，跑到我府上来？惩恶除奸，一直是小生心愿，今日就圆了此梦。”

　　　　朝黑衣人做了个手势，几人便朝她走过来。似乎知道她无路可逃，并没有十足的杀气，只是双眼透露着彻骨的冷漠。

　　　　空桐白知道决不能被抓走，挣扎个不停，奈何黑衣人都是训练有素的杀手，肌肉硬到咯牙，她张嘴像是咬到了石头。对方不耐烦地给了她一巴掌，“老实点！”捆绑的动作，更粗鲁了。

　　　　一巴掌打得空桐白头昏脑涨。

　　　　李校尉不想她落入敌手，争取速战速决，但黑衣人明显是是崇门的高手，他对抗了三四个，上半身中了几招，体力便有些吃不消，啐道，“七对一，他娘的，脸皮真厚……”

　　　　怒想，叶欢这小人，阴招耍得人团团转！若是让白昀落入他手……

　　　　不行！他顿时跟吃了大力神丸似的，卯足了精力，渐渐处于上风。

　　　　不能明用灵力，空桐白悄悄解了绳子，趁着身边人不注意，一手放到黑衣人胳膊上，咯嘣一声，灵力窜入，那人胳膊断裂，闷哼一声。

　　　　他根本不知道空桐白干了什么，回首看她无辜的表情，只觉轻敌。明明没有内力，表面却看不出……竟是个深藏不露的！

　　　　李校尉不想跟黑衣人过多纠缠，瞥了眼面容带笑瞧好戏的甄睿，眸子一闪，用力将他